31

翌日, 洛書錦如約來接雲辭。

雲辭與季青娘說過這?事?，她沒有?意見。雲辭早早收拾好，換了?身新衣裳後, 便和洛書錦出門了?。

洛書錦駕馬車，雲辭坐在馬車內, 裏面是洛書錦吩咐城主府的廚房準備好的她喜歡吃的茶點。

洛書錦沒帶孫小捷和葛大川，雲辭也沒有?讓巧兒跟着。這?事?兩人都沒有?提前商量，像是心照不宣後做出的決定。

馬車一?路往前，很?快行駛出褚西城大門。

雲辭掀開馬車車窗簾往外看去, 陽光明媚, 有?風吹拂而過，頭頂是湛藍的天, 與随着風悠悠浮動?的白雲。是個好天氣。

确實适合外出游船。

雲辭眯了?下眼, 心情順暢了?好些, 她放下窗簾，起身往前走了?些, 将馬車車簾掀開。

洛書錦察覺到她動?作，往身後看去：“怎麽了?？”

雲辭笑着搖了?搖頭，出車簾後扶着門欄, 小心翼翼在洛書錦身旁位置坐下。

洛書錦挑了?下眉，看向雲辭的眼中笑意深了?些。他眨了?下眼，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他提醒道：“雲阿辭, 你要坐在外面, 可得坐穩一?些, 可別掉下去了?。”

雲辭乖乖點頭：“知道了?。”

洛書錦笑了?下, 繼而揚起手中長鞭，驅着馬兒往前去。

雲辭小心坐着, 動?作略顯拘謹。以?前坐馬車的次數不少，但?這?還是她第一?次坐在馬車前面。

她望着身邊疾行而過的景色，眼眸微微顫動?了?幾下，有?些許訝異，也有?幾分帶着激動?意味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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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着門欄，忍不住轉頭往外更看去一?些，試圖将經過的景色看得更清楚一?些。

洛書錦眼角餘光瞥過去，見她笑的開心，自己心裏也覺得高興，嘴角止不住上揚了?些。

他望着前路，心情愉悅而暢快。

他握着缰繩，将其?甩動?：“駕——”

馬車在雲碧湖岸旁停住。

洛書錦先跳下來，然後小跑着繞到另一?邊扶着雲辭的手将她扶下來。直至雲辭穩穩落地後他才松開手。

他牽着缰繩帶着馬兒往前，而後将缰繩牢牢束在旁邊的樹上。又将馬兒身上放着的大包袱取下來，那裏面是給?馬兒補充體力的精飼料。

飼料出現，馬兒争先恐後的吃着。

雲辭饒有?興趣的看着四周，這?裏顯然是一?片樹林，而非尋常雲碧湖那邊的碼頭。

洛書錦看出了?她的好奇，笑道：“這?邊比碼頭那邊安靜一?些，而且也近一?些。這?種天氣，那邊肯定很?多出來游船的人，道路肯定不通暢。”

雲辭想了?想，覺着他說的在理。

令人覺着舒服的好天氣，外出來散步踏青的、游船嬉鬧的，肯定不在少數。馬車聚集，道路自然擁擠。

被堵在半路，那出來游玩的好心情可就損失大半了?。

洛書錦将馬車上裝有?茶點的兩個食盒取下來，腦袋往旁偏了?偏，示意道：“雲阿辭，我們走吧，這?邊。”

雲辭乖乖點了?下頭，而後跟過去。

洛書錦走在前面，雲辭小跑幾步後，與他并排而行。

不遠處就是雲碧湖，只走了?會?兒就到了?。

湖邊停泊着一?只柳葉狀的小船。船身不算大，但?可容納兩人并排而坐，船頭放着船槳，船內放着幾個小物件，除此外，沒有?多餘繁瑣的物件。

雖然不是那種富貴華麗的大船，但?這?整只船看起來也是幹淨而整潔，想來船的主人平日裏也是十分愛護，有?仔細打理。

待走近些，能看見船蓬遮掩下的船身裏，坐在一?位打瞌睡的老人家。

洛書錦走過去，笑着敲了?敲船面：“劉大爺，醒醒！”

船內打瞌睡的劉大爺被忽然響起的聲音驚醒，他甩了?甩腦袋，睜開眼後擡頭往前看去。看見是眼熟之人，立即露出笑容。

他起身：“是書錦啊！你怎麽來的那麽早啊，我還以?為你要吃完午飯才過來呢！”

洛書錦笑：“我可是專門來游船的，怎麽能吃過午飯後再來？那會?兒可正是犯困的時候。”

劉大爺笑着從?船裏走出來：“也是也是。”

而後他看見洛書錦身後站着一?位姑娘。他愣了?下，視線看過去時，對方朝他露出個客氣有?禮的笑容。

劉大爺挑了?下眉，自船頭跳下來，眼神打量着雲辭，又看回?洛書錦，而後似是忽然間明白了?什麽，露出個恍然大悟般的笑容。

他感慨之音仍在喉嚨裏，尚未完全發出，洛書錦便出聲打斷了?他：“劉大爺，昨日跟您說好了?要租借您的船，您還記得吧？”

劉大爺看回?洛書錦，笑道：“記得記得。”

洛書錦将手中食盒先放下，取出錢袋從?裏拿出一?錠銀子?遞給?劉大爺。

劉大爺眼睛都亮了?，雙手接過去後下意識放在嘴邊咬了?下。是真銀子?。

他笑道：“行，那我就找個地方喝酒去了?，你們好好玩吧。回?來的時候把這?船放在原位就行，我到時候回?來取。”

洛書錦點頭：“嗯，你去吧。”

劉大爺笑吟吟的，今日賺到一?錠銀子?，可以?喝個好酒了?！

他從?雲辭身邊經過的時候，笑着彎了?彎腰示意，雲辭回?以?颔首微笑。

洛書錦重新拿起食盒，先上了?船，将裏邊的東西稍微整理一?下後，又鑽出來，朝雲辭伸出手：“雲阿辭，上來吧。”

雲辭将手伸到洛書錦手中，他緊握住她的手，帶着她上了?船。

雲辭往裏去，洛書錦則跳下船，将綁住旁邊大石塊的船繩解開，又往前推了?好些，讓船身完全進入湖中，而後快速着翻身上了?船。

他拿起船頭的船槳，撐動?船身往湖中央去。

雲辭自船身而過，繞到另外一?邊。陽光熱烈燦爛，她不由擡起手擋住眼睛，又眯了?眯眼。

遠望去湖面，陽光照耀下，波光粼粼。風過有?痕，圈圈漣漪随之而起。

雲辭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呼出。

她微微張開手，有?風自雙臂下掠過，吹動?她衣袖輕盈悠揚。有?一?種名為自由和輕快的感覺吹拂在她身上。

眼前是遼闊湖面，頭頂是藍天白雲，有?暖陽和清風，還有?……洛書錦。

雲辭覺得心情好，很?是愉快。

船游于湖中，遠離岸邊。周旁無人，只有?泛着泠泠水聲的湖面。

洛書錦放下船槳，走回?到船蓬下，而後往前探了?探身子?：“雲阿辭，別在外面站着了?，進來休息會?兒吧。太陽大，會?曬黑的。”

雲辭笑了?下，聽話?的轉身回?到船蓬下。

兩人對面而坐。洛書錦拿過旁邊的木板搭放着，組建成一?個臨時的小桌。小桌挨着船身右側，左邊空出一?些位置，可以?放下洛書錦的長腿。

他将食盒拿起，盒蓋打開，把裏邊的糕點取出來，整齊擺放在小桌上。

雲辭看着那些糕點，又看向拿出茶壺和茶杯，正倒茶的洛書錦。

她眼輕眨了?下，問：“你對這?個船好像很?熟悉，以?前經常來這?邊玩嗎？”

“嗯。”洛書錦點頭：“以?前閑着沒事?做的時候，會?和小捷還有?大川來這?邊玩，劉大爺和我們都很?熟了?。雖然他愛喝酒，有?點小貪財，不過他的船可是很?幹淨的。”

這?個确實能看出來。

有?些地方甚至還能清楚的看見被仔細打磨過，即使船本身有?些年頭，但?顯然被愛護的很?好。

洛書錦将一?杯茶遞給?雲辭：“沒想到你家裏真的同意你出來跟我游船，其?實我本來覺得他們不會?同意的。”

畢竟，雲府現在也不算平靜。

雲辭接過他遞來的茶杯，于嘴邊輕輕抿了?口：“他們都有?事?要做，我在家，也只是在我的小院待着而已。”

所以?，出來玩，也沒什麽不行的。

何況，雲辭這?幾日都不會?去勤思閣，是季青娘的意思。她和雲天義和離的事?很?快就會?在褚西城傳開，以?免雲辭在勤思閣被人說道，這?幾日還是不去比較好。

雲辭沒有?拒絕，她也确實沒有?心情去勤思閣上課。

也因?此，洛書錦說要帶她去城外雲碧湖游船時，她幾乎沒有?什麽猶豫就答應了?。

和他相處的時間已經是倒計時，能和他多待一?會?兒，她心中自然願意，也歡喜。

季青娘知曉雲辭是與洛書錦出去玩，自也沒有?阻止，只是叮囑他們要注意安全，天黑前要回?家。

雲辭喝下半杯茶，将茶杯捧在手中。船身随湖水悠悠，左右輕輕晃動?着。她手中茶杯餘下的半杯茶水微微搖晃，圈圈漣漪于其?中。

她眨了?眨眼，盯着杯中的茶水，似是在思索着什麽。

洛書錦看出她有?些許心事?，小心詢問：“雲阿辭，怎麽了?？是不是茶涼了?不好喝？”

雲辭回?過神，笑着搖了?下頭。

她道：“就是在想，以?後和你一?起游船的機會?還會?不會?有?。”

洛書錦一?愣，立刻回?答：“那可能是會?有?的！”

他将茶杯放下：“你不是說過了?，我要是很?想你的話?，是可以?去皇城找你的麽？皇城那邊肯定有?湖，到時候挑個天氣好的時候，我們也可以?一?起去游湖的。”

他看着雲辭的眼睛，眼神認真而鄭重，像是在問：這?樣不是也可以?嗎？難道你不是這?樣想的嗎？

雲辭看出了?他眼神中藏着的未說出口的話?，忍不住笑了?下。她點頭：“嗯，的确如此。”

她望着洛書錦，眼神溫柔，眼眸輕輕閃爍着。

“不過洛書錦，你可是答應了?我，不能因?為想念而放下你自己的事?跑到皇城去。”

洛書錦很?認真的點頭：“放心吧，我答應過你的事?情我是不會?食言的！我知道我應該怎麽做。”

雲辭笑着，洛書錦也跟着她一?起露出笑容。

他拿起一?塊糕點，遞到嘴邊咬下。

雲辭注視着他，将他的表情與動?作，連很?細小的眨眼動?作都看在眼裏。她輕輕眨着眼睛，清亮溫柔的眸子?裏清晰顯映着他的面容。

即使再眨眼，也依舊存在，仍然清晰。

洛書錦察覺到她的目光，腦袋稍偏了?偏，眼神微微疑惑：“怎麽了?？”

雲辭輕笑着搖了?下頭，然後将手中茶杯放下。

洛書錦遞過去一?塊糕點，雲辭愣了?下，還是伸手接住。

洛書錦道：“我覺得這?個糕點味道很?不錯，特別好吃，你嘗嘗，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雲辭點頭，将糕點遞到嘴邊咬下一?口。

口感軟綿，甜而不膩，不需要咀嚼多少次就自然融化于口中。

的确好吃。

她慢條斯理又咬下一?口，擡頭時看見洛書錦直接将一?整塊糕點塞進嘴裏，大口咀嚼幾下後将其?咽下。

而後喝下一?杯茶。

洛書錦松緩了?下氣息，笑吟吟看向雲辭。

雲辭抿了?抿唇，口中食物悉數咽下。她擡手，将嘴角沾着的一?點點糕點碎屑抹去。

洛書錦擡手托腮看着她，笑眼溫柔。

船身內只坐着他們兩人，帶着些許熱意的風從?船頭一?側灌入，自他們身上吹拂而過，輕盈的玩耍着他們發絲與衣角，似是撩撥着他們心緒，又從?另一?邊奔跑出去。

風吹船動?，悠悠而又晃晃。

不知是暖風，還是船外漸漸熱烈的暖陽，船內亦有?了?些許熱意。

洛書錦腦袋偏下，臉頰微微枕在自己手臂上。

他看着雲辭，眼神直接，而後有?些遮掩不住他本被他隐藏在眼底的真正情緒。

更是藏不住他對雲辭的喜歡。

他從?小就喜歡的雲辭，怎麽看都覺得喜歡的雲辭，就坐在離他只有?半臂之距的位置。而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心中有?悸動?，起初微弱，如一?陣微風，而後愈加明顯，似雖大風過境，席卷而來。

随後更為熱烈直接，胸膛中激動?跳動?的心始終都徹徹底底、明明白白的告訴着他，他不應該再将心中情意拖延。

再不說，以?後可未必能找到更合适的時機。

洛書錦眨了?下眼，眼睫微動?，心中思緒齊齊湧上心頭來。瞬間将他的心覆蓋。

雲辭往他那邊看了?眼，看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時，有?一?瞬詫異，又很?快的收回?視線。

她拿起糕點遞到嘴邊再咬了?一?口，慢慢咀嚼時，臉頰不由自主泛起一?些燙意，似有?幾分微紅攀爬上她面頰。

她心跳忽然有?些快。

她頭再低了?些，心跳愈加快，且亂。

雲辭抿了?下唇，心下深呼吸了?兩次，試圖穩住心神，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過緊張，給?洛書錦造成負擔。

可越是如此，越是有?些難以?控制。

她不由咬了?下唇。

洛書錦看着她，眼神顫動?着，眸子?裏倒映着雲辭因?害羞而低垂下頭的畫面。

他眨了?下眼，嘴唇輕啓：“雲阿辭……”

“我……”

“可以?親你一?下嗎？”

雲辭一?愣，詫異而驚訝着的擡起頭：“嗯？”

洛書錦看着她滿是驚訝的眼睛，又重複着問了?一?遍：“雲阿辭，我想親你，可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