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徐淵清見雲容聲并未再追問安神香與所謂做夢的事情, 心下稍微一松,薄唇微抿了瞬。
旋即,他拿起碗中瓷勺, 垂眸将雲容聲給他的那碗醒酒湯喝完了, 又出聲問道:“你昨夜也喝醉了, 有喝過這醒酒湯嗎?”
雲容聲聞言,微擡眸光, 看向徐淵清, 心說原來他真的以為自己喝醉了。
須臾, 他應聲道:“在此之前, 我已經喝過醒酒湯了。”
“我讓客棧後廚備醒酒湯的時候, 還給謝道友與霍道友兩人各自備了一碗。不過, 他們兩個人好像還沒有醒。”雲容聲解釋道,“師兄,你出去時, 若是遇見他們二人, 可以告訴他們一聲。”
“好。”
徐淵清起身後,将自己喝盡的醒酒湯碗一并帶走,離開雲容聲房間後,正值不遠處傳來輕細的動靜。
霍沉時打開門,見到徐淵清,出聲打了個招呼。
徐淵清應聲說:“在客棧後廚處,備有醒酒湯。”
霍沉時道:“那我去拿。”
他說罷,意欲轉身就動,目光掃了一眼徐淵清出來時的房門, 眸色略沉了下。
若是他沒有看錯的話, 徐淵清是從雲容聲房間裏出來的。
一想到這一點, 霍沉時幾乎就要咬碎了牙。他知道徐淵清和雲容聲之間是什麽都不可能發生的,但是……
霍沉時想到雲容聲那張臉,心中便莫名煩躁。
昨夜在酒樓的四個人,到最後,醒得最晚的,是昨晚第一個說要不醉不休的謝述。
時至午後,謝述才從床上起來,扒拉在房門前,努力回想着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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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就是……多喊了霍毒蛇幾次“小可憐兒”吧。
還有就是,他差一點兒又抱住客棧大廳裏的柱子,在那裏大聲嚎叫了。
幸好霍毒蛇拉住了他。
謝述率先敲響雲容聲的房門,出聲問道:“聲聲?聲聲,你醒了嗎?”
雲容聲很快來到門前,将門打開,看向他,道:“謝道友,你醒了?”
謝述伸手道:“我是第一個醒的吧?”
雲容聲還沒回答謝述的話,便已經有人先替他回答了。
“就你還想第一個醒?平日裏連修煉都是最後一個的,”霍沉時打開門,站在門前,語氣涼涼地出聲說道,“你是最後一個醒的。”
謝述扭頭道:“我不信!”
他說話間,徐淵清聽見長廊上的動靜,走出房間,便被追問道:“徐淵清,我真的是最後一個醒的?”
徐淵清默然一瞬,目光落至雲容聲處,應聲道:“對,你的确是最後一個醒的。”
謝述不解地問:“我不懂,你們怎麽起那麽早的?”
他不明白。
他真的不明白。
雲容聲彎唇笑道:“我早上醒來時,讓客棧後廚給你們備了醒酒湯。”
“我是親眼看着師兄喝完的,至于霍道友……”
雲容聲一邊說話,一邊轉眸看向霍沉時,像是帶着幾分關切意味般,尋聲問道:“師兄應該跟你說了此事?”
霍沉時面容本是平靜,當他聽見雲容聲開口時,驀然想起上午之事,神色微變了瞬,并不易察覺。
他以為那醒酒湯是徐淵清備給他的,還将其喝得幹幹淨淨。
霍沉時的神情很快恢複如初,道:“是,說了。”
雲容聲道:“那就只剩下謝道友你沒喝那碗醒酒湯了。”
謝述不太想動,又想着這是雲容聲備好的一番心意,便艱難地行動道:“太好了,是聲聲你親自熬的嗎?”
“不是。”
雲容聲解釋道:“我不會下廚,學不會。”
“那可真是太巧了。”謝述思索一番,笑道,“徐淵清這個天才絕豔的人,也不會下廚,他是怎麽學也不怎麽會。”
“你們一對師兄弟竟然湊在一起去了。”
在場之中,只有霍沉時聽不得“師兄師弟”這幾個字,他擡手推了謝述一把,道:“別磨蹭,快去喝你的醒酒湯。”
謝述哼了一聲,笑嘻嘻地開口問:“霍沉時,你這麽急着催我幹嘛?”
“怎麽?你的醒酒湯喝完了,還沒解酒,還想搶聲聲給我準備的醒酒湯嗎?”
“我才不給你。”
謝述飛快說完,從霍沉時身邊鑽了出去。
“我沒有……”
霍沉時下意識反駁,又回眸看向徐淵清,卻發現徐淵清正看着站在不遠處的雲容聲。
長廊盡頭,是傾斜而至的明亮曦光,似流金鍍拂,襯得雲容聲那一襲紅衣明豔如火,張揚卻溫暖。
霍沉時幾近失神,卻又很快反應過來,低垂的眸色深處掠出一瞬的難堪生厭。
謝述下樓之前,扭頭望了一眼長廊上的情況,覺得驚奇之餘,又忍不住心說一句果然。
與他們相熟的徐淵清那張臉放在別人身上,同樣會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倒也不能是別人,這個別人只能是雲容聲一個人。
相似的面容,只有在雲容聲身上,才是足夠的新鮮勁兒,還有致命吸引力,竟然就連徐淵清本人都無法免俗。
謝述想到自己已經接連好幾次把霍沉時說得啞口無聲了,心中就覺得開心。
果然,只有聲聲在場的情況下,他才能說贏霍沉時。
聲聲就是他的神。
謝述跑去客棧後廚,找出那碗以靈力溫養維持的醒酒湯,将其一飲而盡,很快便回了房間。
昨日說好的去拍賣會,是在傍晚時分。
拍賣會位于荒境神之城,将至傍晚時,做事安排妥帖的謝述便挨個敲響其他三人的房門,道:“走走走,我們該去拍賣會了。”
去拍賣會的路上,謝述還道:“我聽說今晚荒境神之城這一場拍賣會可有好多寶物了。”
“徐少主,霍二少,我們四個人當中,可就你們兩人最有錢了啊。”謝述打趣道。
突然,霍沉時沉聲道:“這場拍賣會現世的寶物,或許根本沒有我們的份兒。”
“為什麽?”謝述不解道。
徐淵清亦是出聲說道:“謝述,我看見謝家主了。”
在東荒,衆所周知,大乘尊者不出,修士至尊便是渡劫大能。
倘若有一個地方,在短短一日之內,有多位渡劫大能出沒,則證明了什麽?
證明……此地必亂。
“真的?”
謝述将信将疑地擡眸望去,一眼便望見不遠處現身神之城的自家老爹,原本笑嘻嘻的臉一下子就愁苦了起來。
謝述小聲嘀咕道:“他怎麽在這時候來了?”
他話音未落,自旁側傳來一道清悅出塵的聲音,喚道:“小沉?”
自不遠處走來一人,容貌清雅,着一身水藍仙羽長裙,身姿娉婷,氣質雅若幽蘭。
霍沉時上前一步,道:“姐姐。”
來人正是霍家如今的少主,霍令儀。
當年,霍家之變導致霍家嫡系一脈全然滅絕,霍家長老堂從衆多旁系支脈中選出十餘人來。
最終,在那十餘人之中,是霍令儀與霍沉時一對姐弟一步一步地成功走到霍家長老堂衆多長老面前的。
霍令儀雖為霍家名義上的少主,如今十年過去,霍家絕大多數實權卻早已盡在這位霍家少主手中。
從霍家少主,到霍家家主,霍令儀只差一個契機而已。
一個未來進階渡劫期的契機。
霍令儀看向霍沉時,出聲道:“原來你與你兩位好友在一起。”
霍令儀說罷,目光看向徐淵清,道:“徐少主。”
“還有謝家小少爺。”
“這位是……”
霍令儀的視線落至站在徐淵清身旁之人,神色間掠過一瞬遲疑。
徐淵清應聲介紹道:“這是我的師弟,雲容聲。”
天衍宗宗主再收親傳弟子之事,早已經傳遍東荒。
只是,外界卻沒有多少人見過天衍宗宗主這第二個徒弟。
霍令儀如今瞧見,卻覺得此事其中有趣至極。
天衍宗宗主竟然收了個弟子,與首席大弟子容貌相似,是巧合嗎?
“原來如此。”
霍令儀出聲道:“你們是要去參加神之城今晚的拍賣會嗎?”
謝述答道:“是啊,霍姐姐。”
“今晚這場拍賣會,是不是有什麽寶物要現世?”
霍令儀聞言,笑道:“的确有寶物。”
“東荒諸多勢力主都來了此處,今夜紛争必起,你們參加完上半場拍賣會,就提前離開吧。”
霍令儀并沒有多說,只是叮囑幾人提早離開。
她臨走之前,又将霍家長老堂一位長老留給了霍沉時,讓其保護好他們幾人。
沒過多久,現身此地的謝家家主一眼就瞥見了自家躲躲藏藏的小兒子,将謝述叫了過去,拍着腦袋叮囑了謝述好一番,才放人回來。
謝述嘆息道:“還是被發現了。”
“反正我們都到神之城了,這場拍賣會不去白不去,我們一定要進去看看才行,你們說對吧?”
四人一進拍賣會,便有拍賣會侍者将他們引至早已經提前訂好的包廂內。
拍賣樓一共五層,一層大廳與拍賣現場,走動的是拍賣會散客,純粹來看個熱鬧的。而二層與三層以包廂相互隔開,以靈石花費為标準,決定究竟能進入第幾層。
拍賣會侍者将四人帶至第三層正北方向的一處包廂內。
包廂內設置有一應靈茶與吃食。
謝述率先進了包廂,略一打量着,評價道:“不愧是我選的地方,此處是三樓全場最佳觀賞處,下可覽盡整個拍賣場,上可隐約看見那些大能……的包廂窗沿。”
霍沉時拿起包廂內的拍賣牌,簡單了解。
謝述原本想湊過來看一眼,結果瞥見霍沉時一張冷臉,便小聲嘀咕道:“這裏竟然不多準備幾塊拍賣牌。”
“剛才侍者離開前,曾對我說,若是我們需要多的拍賣牌,可以去長廊盡頭領。”
雲容聲站在包廂門前,出聲解釋道:“我去看看。”
說罷,他轉身出了門,
長廊盡頭,有拍賣會侍者守候,見雲容聲來此,出聲詢問後,從櫃臺下又取了幾塊記錄有今夜拍品的拍賣牌,交給雲容聲。
雲容聲彎唇,道了一聲“謝謝”。
他将拍賣牌收攏于袖間,正準備轉身時,一道平靜至極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淵清。”
幾乎淡漠的語氣,讓雲容聲想到其人另外一句話。
——怎麽會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呢?
雲容聲平靜地轉眸,望了過去。
拍賣樓樓主正将一人引至,那人着一襲沉冷的玄衣,周身氣度不凡,淵渟岳峙,又攜卷着上位者的氣息。
徐淩啓
“父親?”
徐淵清從包廂內追出來尋雲容聲時,正好望見站在拍賣樓樓主旁邊的人,神色微怔了瞬,上前行了禮。
徐淩啓越過徐淵清,望過來,看了一眼雲容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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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