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去找到他母親所在的家族。

雲容聲于靜默之中思索過後, 應聲道:“這的确算第三個選擇。”

不用背負弑父之名,不會身敗名裂,更不會與未婚妻分離。

“這的确是一個兩全之策。”雲容聲輕聲道, “哥哥真是才智雙絕。”

徐淵清問:“那這個故事的最後, 是什麽樣的?”

“主人公和他的未婚妻恩愛美滿地在一起了。”

雲容聲出聲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麽選擇講這個故事嗎?”

“為什麽?”

“因為這個故事很特別啊。”

雲容聲側身望着躺在他身邊的人, 饒有興致地說:“這個故事特別就在于主人公的設定,時間扭轉, 逆天改命, 最後得了一個圓滿的結局。”

雲容聲道:“我是在看了第二個故事之後, 才會去了解第一個故事的。”

徐淵清輕應了一聲, 又說:“若是他沒有找到他母親所在的家族, 應該還有其他的選擇。”

“将真相告訴給他的未婚妻。”

雲容聲聽了徐淵清的話, 好奇地問:“為什麽?”

徐淵清遲疑出聲:“他喜歡他未婚妻,難道他未婚妻不喜歡他嗎?”

“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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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悅之人,可以同甘共苦。”

雲容聲繼續問道:“那倘若是你, 你會将真相告訴給你的未婚妻嗎?”

徐淵清道:“我沒有未婚妻。”

雲容聲聞言, 笑起來,改口道:“那我換一個說法。”

“那倘若是你,你會将真相告訴給你心悅之人嗎?讓他與你一起颠沛流離,背負上罵名嗎?”

這一次,徐淵清因為雲容聲這番話,而沉默良久。許久後,他才道:“不會。”

“身處局中,任誰都無法免俗、無法理智……”

話音到最後,徐淵清的聲音逐漸變小了下去, 在察覺到雲容聲平穩而輕緩的呼吸之後, 更是至歸于了無聲無息。

他輕聲道:“祝一夜好夢。”

雲容聲墜入夢境深處後, 所做的夢肯定不會是什麽好夢美夢。

然而,當他意識逐漸清醒,察覺到一只手橫過來将他腰身環住時,他倒是覺得這算是一件好事美事。

他那漂亮的、正直很乖而不出格還很守禮的“未婚妻”,在睡着之後,竟然主動貼了過來。

正當雲容聲思索着,并睜開眼來時,他亦是察覺到搭在他腰間的那只手下意識收緊,旋即便僵住了,似乎是在回憶自己昨夜後來究竟有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雲容聲彎了下唇,懷着隐秘的壞心思,語氣平靜地喊了一聲:“哥哥。”

徐淵清:“……”

徐淵清沉默瞬息,無可抑制地起了難以啓齒的反應。

下一瞬,徐淵清飛快收回手的同時,身形往後撤去。

雲容聲正巧轉過身來,看了一眼,伸手拉住因為撤得太狠而身體差一點兒掉下床沿的人,将徐淵清給拉了回來。

徐淵清身體僵得像鐵,還是滾燙的鐵。

偏偏雲容聲将他拉回來後,握住他手腕的手指未曾松開,還像是不知覺地貼了過來。

雲容聲出聲道:“雖然這天字號的房間是挺大,床也挺寬,但是你也不能随便折騰着,就掉床下去了吧。”

“還有……”

雲容聲慢慢放開徐淵清的手,很是認真地繼續說道:“哥哥正是好年紀,血氣方剛,是人之常情。”

好半晌後,雲容聲見徐淵清沉默着不說話,似憋着一口氣般,還頗為好心地問:“哥哥,需要我幫你嗎?”

他的語氣平靜而認真,沒有半分輕狎意味,如同在探讨一件尋常的修行之舉。

話音落罷,雲容聲将收回來的手探了出去。

須臾之後,忍無可忍的徐淵清終于出手,一把抓住雲容聲不安分的手,将其禁锢住,帶離了他身邊。

雲容聲沒反抗,閉着眼,順從着徐淵清推過來的力道,身體在滾了大半圈後,成功被徐淵清推到了距離他自己一臂距離之遙遠的地方。

好半晌後,徐淵清終于起身,取出衣物,很快穿戴整齊。

雲容聲睜開眼,看向着一襲雪衣的人,開口問:“你調息好了?”

他說話間,順帶着坐起身來,墨發柔軟地披散在身後。

徐淵清站在床側,聽見雲容聲的聲音,垂眸望了一眼,本不欲理會,在撞進那雙眸光澄澈又無辜的眼眸之中後,話音間帶了些許不易察覺的不服氣之意,出聲問道:“你沒有嗎?”

“有啊。”

雲容聲乖順地坐在床上,坦然道:“哥哥,我又不是修無情道的。”

只不過他定力好而已。

他也沒聽見誰誰誰喊他一聲“哥哥”。

可可憐憐,不解風情的“未婚妻”。

倘若“未婚妻”願意,無論是一夜七次,還是七天七夜,他都可以奉陪到底。

一人坐在床上,一人站在床邊,兩人僵持良久,最終還是徐淵清先敗下陣來,轉過身離開,沒再多看雲容聲一眼。

待到雲容聲穿好衣物,走過來後,徐淵清半句沒提剛才之事,只道:“走吧。”

觀其神情,像是已經調整好了心态般。

雲容聲也沒得寸進尺,應了聲好。

兩人推門離開房間時,正值對面房間的房門亦被人打開。

雲容聲與徐淵清同對面那人打了個照面,然後擦身而過。

臨下樓前,雲容聲轉眸看了一眼來時的那條長廊,平靜的視線落在那人身上。

那人着一身月白長衫,是世俗地界裏最常見的書生打扮,容貌俊逸,氣質絕非凡俗。

“聲聲。”

徐淵清出聲喊道。

雲容聲收回視線,眸光與望過來的徐淵清對上。

只一瞬,雲容聲就知道徐淵清此刻在想些什麽,也知道徐淵清如此光明正大喊他“聲聲”的意味。

從前喊“聲聲”,那可都是趁他沒注意的時候才會喊的。

雲容聲走下樓梯,明知而故問:“哥哥,怎麽了?”

徐淵清道:“見你分心了。”

“是嗎?”雲容聲笑起來,搖頭道,“我沒有分心。”

兩人退了客棧房間,走出客棧時,外面已經是天光大亮。

從世俗地界回到修仙界,并不需要太久的時間,約摸半日即可。

兩人穿越通道過後,周遭靈氣逐漸由無到有,從稀薄轉變為濃郁,便是修仙界已至。

他們離開修仙界,去到世俗地界,是從東荒離開的,回來的時候,走的是同一條通道,回來之地自然也在東荒。

“師兄。”

兩人正準備離開,雲容聲卻突然拉住徐淵清的手,出聲道:“有人。”

有人從同一條通道,跨界而來。

通道界壁泛起熟悉的波動。

須臾過後,一道月白身影至通道中踏了出來。

當徐淵清看清來人時,下意識傾身,将雲容聲擋在了身後。

“兩位道友。”

着一襲月白長衫的人正是今日上午時兩人在客棧遇見的那名作書生打扮的人。

他拱手行禮道:“兩位道友,又見面了。”

雲容聲自徐淵清身後走了出來。

早在客棧時,他便隐約覺得此人并非世俗地界的人。

現在一看,果真如此。

“在下賀尋。”

賀尋看向兩人,出聲道:“我在世俗游歷十餘年,至今才歸,不知兩位可知道此處是屬于哪一域?”

徐淵清道:“東荒。”

“東荒?”賀尋回想了一下,應聲說,“原來此處屬于東荒啊。”

“賀道友并非東荒之人?”

“并不是。”

賀尋并非詢問過多,很快與兩人拱手告辭。

他轉身走了幾步,終究是沒忍住,又轉過身來,俊逸的面容間帶着一絲歉意和遲疑,向徐淵清詢問道:“敢問這位道友……可是劍修?”

徐淵清不答反說:“你也是劍修?”

賀尋道:“我初來東荒,不知是否有幸,能夠與道友你交流一番?”

說是交流,實則是客套話。

賀尋是想要以劍道論劍道。

雲容聲眸光微閃,笑出聲來,開口道:“你在世俗游歷十餘年,可我師兄将所有修行時日加起來,也不沒到十餘年。”

“賀道友這是以老欺小?”

“以老欺小”四個字中的那個“老”字,讓賀尋沒繃得住,輕咳出聲來。

好半晌後,他僵住,目光落在雲容聲身上,輕聲喃喃道:“倒也……倒也不至于說我老吧。”

“我修行至今,其骨齡也不過三十餘歲而已。”

他還沒四十歲呢。

徐淵清聞言,轉眸看了一眼雲容聲,便應聲祭出劍來,道:“可以。”

賀尋望見徐淵清手中長劍,眸光微亮,贊嘆道:“是一柄好劍。”

徐淵清道:“徐淵清。”

賀尋解釋說:“以劍道論劍道,當撇開修為之利,我與你同境界一戰,免得我真以老欺小。”

說到此話時,賀尋又看了一眼說他“老”的雲容聲。

“我的劍道為紅塵歷練。”

這也是他為何會在世俗地界游歷十餘年的原因,歷紅塵,只為磨一劍。

雲容聲并再未說什麽,而是将位置退讓出來,站于不遠處。

賀尋修為處于元嬰後期,他在毫無靈氣的世俗地界游歷十餘年,骨齡三十餘歲,也就是說在他二十歲及冠時,他便已經是元嬰後期,距離化神,只差一個小境界。

……是個好的對手。

也就勉勉強強吧。

雲容聲垂眸,默然心說。

此戰撇開修為之利,又并非是生死一戰,點到即止。

一刻鐘後,兩式劍意相互碰撞在一起,于此地迸發出璀璨光華,轉瞬即消。

徐淵清與賀尋各自分開來。

自周遭濃郁的靈氣于此刻飛快聚集而至,不知是何人進階,靈氣一起湧向兩人周身。

雲容聲輕掀眸光,擡眸看了一眼。

當徐淵清周身靈華散盡時,他走上前去,道:“師兄,你又進階了。”

從金丹後期,到元嬰初期,他用了半年時間,

那些靈氣并未因徐淵清而結束停滞,而是繼續湧聚在了賀尋身邊。

賀尋進階的時間遠比想象之中要久一些。

雲容聲輕聲道:“紅塵歷練十餘年,他修紅塵劍道,回到修仙界,他只差一個進階的契機。”

“而這個契機,是與師兄你論劍道。”

雲容聲轉眸看向徐淵清,繼續道:“師兄,不如我們來猜一猜這位賀道友會進階幾個境界?”

徐淵清道:“兩個?”

“化神中期嗎?”雲容聲道,“我倒是覺得是化神後期。”

話音落下之際,那些聚集而至的靈氣便轟湧散了開來。

賀尋調息瞬息,睜眼望來,拱手道:“感謝二位道友的支持。”

說罷,他看了一眼雲容聲,似有話想說,卻遲遲沒有出聲。

最終,賀尋還是開口道:“這位道友……可也是劍修?”

“十餘年的紅塵歷練,讓你從元嬰後期到化神後期,已是極致。”雲容聲道,“你再同我打,已經沒什麽用了。”

賀尋聞言,神色間雖有遺憾之色,但更多的卻是這十餘年的游歷積累,導致他從元嬰後期一舉進階化神後期。

他道:“既是如此……兩位道友,我們有緣再見。”

很快,賀尋飛身離開此地。

雲容聲目送此人身影消失于遠處,輕聲喚道:“師兄,你應該感受出來了吧。”

徐淵清道:“賀道友的劍法,隐約有那卷無名劍訣的影子。”

而那卷無名劍訣,是雲荒劍訣的草創稿。

“中州,昆侖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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