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這些年最想做的

門外傳來腳步聲，佐晴梓瞬間沒了蹤影，夜聖柯卻來不及藏。

“篤篤。”

“哐——”

門被擰開，言爸爸走了進來。夜聖柯好整以暇地坐着，牽着薇璇的手并沒有松開，倒是言薇璇有些不好意思。

“你在啊。”言爸爸對于這個在不恰當時間出現的少年沒有表現出任何詫異，和藹地笑着。“看來我打擾你們了？”

“爸，沒有。”

“我也沒什麽事。”言爸爸摸了摸薇璇的腦袋，輕聲道，“就是怕你不習慣，從老房子裏搬出來你就沒好好住過……”

“不會的。”

“阿璇，那個佐晴梓……”

“嗯？”

言爸爸俯下身，溫和地看着薇璇的眼睛：“我希望你不要怪她，雖然可能她做過某些對你們有點傷害的事情，但爸爸看得出來她是真心的、可以深交的朋友。也許對于現在的你有些難，但今後一定要記得說，一句原諒有時候真的很重要，很多話是要說出來的，懂嗎？”

薇璇怔了怔，抿了抿唇：“嗯。”

“阿璇啊，多說點話，嗯？爸爸知道你不是冷漠，只是不愛說話，但是這麽沉默——”言爸看着夜聖柯笑，“小心人家小夜不要你。”

“不會的。”“他不會。”

聽到兩個人異口同聲，言爸欣然：“雖然有些想找小夜下棋，不過現在還是算了。明天吧，小夜記得陪我下棋。今晚太晚了，你就住在這裏吧，我相信你有分寸的。”

“好的，言叔叔。”夜聖柯笑得無邪，目送言爸爸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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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璇瞪着他，有些不高興。夜聖柯把她攬進懷裏，下颌磕在她的頭頂：“怎麽，寶寶連我的醋都吃？”

“不開心。”

“言叔叔對我好，也是因為疼你啊。反正現在啊，我是官方認證，你想嫁給別人都不成了。”

更深情的話還沒出口，就又聽見了敲門聲。

“篤篤。”

薇璇傲嬌地掙出夜聖柯的懷抱，還癟着嘴。夜聖柯笑笑，道：“進來吧。”

門外的是汐初，腆腆地笑着，手背在身後。

“咿呀，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我看爸爸進來過才……”

“沒關系。”薇璇急忙道，又瞪了眼夜聖柯。

汐初笑，繞過薇璇，走到夜聖柯身邊，把身後的東西亮了出來——“小璇給你的信，還在我抽屜裏，我剛才聽見你在。”

“诶？！小初！”

薇璇惱得臉紅，出聲制止，汐初回以甜甜的笑：“我知道小璇一定會賴賬喲～——好了，夜……學長，交給你了，我撤了。”

說完，怕薇璇追擊似的，從陽臺溜了。

薇璇臉越發紅了，硬是要掙開那只被扣住的手，夜聖柯卻是不讓，一手拽着，一手展開了信箋，暖暖的笑意挂在臉上。

“寶寶原來給我寫了這麽多信啊。”

床上的信封疊在一起竟有半只手臂那麽高，在床單上留下深深的陷痕。薇璇只瞥了一眼，就再不願意看信看夜聖柯了，裝作四處看風景。

薇璇并不會說什麽情話，也向來不愛唠叨。信紙一頁頁翻過，每一封的話都不多，落款卻一直從醫院再遇至今，隔三差五就有一封，整整齊齊地寫了收信人和收信地址，卻沒有貼郵票，也未曾寄出。

終于看到了最後一封，這一封格外的厚。夜聖柯還來不及拆，就被薇璇撲過來給搶了過去，扔到了一邊——“這一封不許看！——已經沒有必要了……”

夜聖柯被壓倒在床上，嗤嗤笑出聲來，伸手将薇璇壓到自己的胸口——“寶寶，聽見了嗎？”

耳蝸緊貼着心室，夏天的薄衫根本不是阻擋，砰砰的心跳聲在她耳邊無限放大：“嗯。”

“的确已經沒有必要了。寶寶以後再也不會為了死亡而擔憂、也不用再去害怕失去。等我們再次面對，就是我們變成白發蒼蒼的老爺爺老奶奶在一起看夕陽的時候，那時候我們一定是笑着的，嗯？”

“嗯。”

“一直很想說，一直不好意思說，也一直覺得‘在一起’更加重要……”夜聖柯頓了頓，心跳越發快了起來，“寶寶，我愛你。”

薇璇安靜了幾秒，發出了一聲鼻音濃濃的“嗯”。

又是沉默了許久，她繼續說：“我實在說不出那種肉麻的話，也知道你心裏一定明白。讓我說那三個字實在太難，我只能說……——我喜歡你，非常非常，一起去找青鳥吧。”

第二天是星期一，言媽媽一大早就給三個孩子做了營養美味的早餐，還準備了三份的便當，笑着送孩子們出了門。

夜聖柯牽着薇璇先邁了出去，卻讓薇璇給拉了回來——

“小初，快點，小心又遲到。”

“嘿嘿，不要加‘又’嘛！”汐初撓頭笑，“你們先走嘛，我很快很快的！”她才不好意思打擾他們兩個當高瓦電燈泡呢……

路過言家附近，簡軒宥習慣性地讓司機大叔繞了個路。

小初已經一個禮拜沒來學校了，只說是病了，電話不通，也不在家，不知道去了哪裏……

車停在言家不遠處，簡軒宥打算再去問一問，卻看見一對少年少女從言家走了出來。那少女褐色的長發紮成馬尾，親昵地拉着少年的手，背對着他走遠了。

小初……

那個少年不消說，就是夜聖柯了，這麽早就出現在人家家裏，那麽……

簡軒宥滿面愁色地坐回了車裏，卻發現身邊的安安不見了蹤影，正打算再下車尋找，就看見簡佐安雙頰泛紅地跑回車上——

“哥哥！我看見上次幫我的大姐姐了呢！她今天看起來好開心喲～我感覺今天一定有大好事發生！”

“上次幫你的大姐姐？”

“咿呀。”簡佐安吐吐舌頭，“好像說漏嘴了……不關你的事！是我的朋友，我的！”

“知道了。”簡軒宥今個沒得心情和簡佐安較勁，望向窗外，目光卻沒有焦點，“大叔，開車吧，要遲到了。”

小初還沒來麽？簡軒宥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時鐘，指針滴滴答答又要走到上課。今天明明那麽早就看見她出門了……難道每天她都和夜會長一起呆到上課嗎？……

簡軒宥放下手裏的課本，蔫蔫地望向窗外，卻瞧見心心念念的少女在操場上匆匆忙忙地跑過。

——小初？！

簡軒宥楞了許久，等他終于回過神來的時候，汐初恰好在他旁邊撐着桌子喘氣。簡軒宥呆呆地看着她，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汐初氣喘不勻，只能一個勁傻笑。果然沒有了小璇的身體，她的體力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差！TVT明明已經比平時早出門了，卻因為體力跟不上比平時花了更久的時間……

簡軒宥看着她的笑容，突然心裏發酸。站起來，把汐初讓進了裏面的座位就不再說話。

年輕溫柔班導笑盈盈地走進教室，拍了拍講臺：“孩子們早啊～”

“美女姐姐早～”大家都停下了手裏的事，擡頭回以微笑。班導這麽早來班上必定是有事的。

“真是乖孩子。今天有一位新同學喲～”美女班導望了眼門外，捂嘴為自己的腦洞笑了起來，“是個美人，你們不要太驚訝喲～”

“美女姐姐！我發四！我有你就夠了！”

“對對對！我們不會變心的！”

“我們的心理抗震能力是很高的！”

“嗯嗯嗯！來個帥哥說不定會驚訝！”

…………

大家七嘴八舌地調笑起來，只有汐初那桌，一個一句話不說地捂着嘴笑，一個不甚感興趣地看着課本。

“咚咚。”美女班導敲了敲講臺，“不鬧，這麽熱情人家不敢進來的。”

“嗨～”

“進來吧。”美女班導沖門口招招手，但并沒什麽動靜，于是她直接上前去拉，“真是的，不要羞澀嘛～”

大家抻圓了眼睛看着，卻見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混血面孔走了進來。

“天啦……”“嘶——”……

于是大家不約而同地做了同一個動作——目光直奔言汐初的座位。

汐初笑得燦爛，映着陽光暖暖的。

“自我介紹一下，嗯？”美女班導拍了拍薇璇的肩膀。

薇璇今個倒沒有一副漠色，畢竟是與這個世界有了牽連。只是已經很久很久沒與人打交道，她顯得有些羞赧——“我……”

汐初終于把誇張的笑給憋了回去，走到薇璇的身邊，拉起她的手，做了這麽多年來她最想做的事——“我是言汐初，她叫言薇璇。我和我妹妹的名字是音譯Situation的，因為我們剛出生的時候情況連連，所以爸爸就給我們起了這個名字。薇璇前幾年在國外，前幾天剛剛回來。她是個很厲害的孩子哦～請大家多多關照！”

大家怔了怔，仔仔細細地玩着找茬游戲，可惜外貌上除了那兩雙最有特色的混血眼睛就沒有別的不同，一定要說，就是這妹妹比姐姐穿戴得一絲不茍多了，還有表情神态，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只是這樣的不一樣他們似乎也有點熟悉？是在哪裏見過這個前幾年在國外的少女嗎？……

“啪啪——”美女班導率先鼓起掌來，接着就響起了一大片的掌聲，延綿不絕。

汐初沖薇璇傻笑着，回自己位置上去了，薇璇也對大家不自然地笑笑，徑自走向唯一一張空桌。

愉悅又充實的一天，又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