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雪花飄落,江延下意識的伸手去接◎
看到躺在病床上略顯萎靡不振的蘇佳穗, 老蘇眼淚差點留下來,一張口竟是河南梆子的腔調:“哎呦我的閨女啊——”
孫女士拍了他一下:“這是醫院, 你別哭哭嚎嚎的。”
老蘇彎着腰, 摸摸蘇佳穗的頭,又摸摸蘇佳穗的手:“怎麽樣閨女,還疼不疼?”
“不疼了, 手術很順利。”
“我看看刀口。”
“剛上了藥, 真的沒事。”
“哎,好不容易放了幾天假期……”老蘇替閨女感到惋惜, 長嘆了一口氣,一擡頭, 注意到筆直筆直站在窗前的紀景,臉上的神态頓時翻天覆地:“你在這幹嘛。”
孫女士道:“你态度好點,昨天晚上多虧小景把穗穗送到醫院來,跑上跑下的幫着辦手續,又守了大半夜。”
即便是這樣, 老蘇也不領紀景的情, 對着他狠狠翻了個白眼, 态度明顯比之前更惡劣了。
紀景則和之前一樣低眉順眼,不顯山不露水的委屈。
孫女士早從蘇佳穗口中得知紀景昨天晚上守到淩晨兩點半, 幫蘇佳穗拔了針才放心去睡, 作為媽媽,本來心裏就存着一絲愧疚, 見紀景這般模樣, 更激發了母性的同情, 對老蘇便有些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了。
她随便找了個借口, 将老蘇拉到病房外面,隔着病房的門,都能聽到她和老蘇不太愉快的争執。
蘇佳穗想了想說:“要不你先回去吧,還得上課呢。”
“……你要趕我走嗎。”
“我不是趕你走,關鍵是,我這不用你陪呀,這麽多人了,晚點可能還會有人來。”
Advertisement
“可我想留下。”
“你不怕我爸給你臉色看啊。”
“那我……也不能一直躲着他。”
“你先去回去,明天再來。”蘇佳穗一眨不眨的盯着紀景,像是下了最後通牒。
紀景微微蹙着眉,眸中隐約升起濃郁的霧藹,他沒再說什麽,腳步沉重的出了病房。
老蘇和孫女士在一旁的樓梯間,争執聲很清晰的傳入他耳朵裏。
“你敢說不是因為他,紀漢華才給我使絆子的?”老蘇極少對孫女士發火,起碼紀景沒有見過,這算頭一次。
孫女士的争辯稍有些無力:“紀漢華是紀漢華,紀景是紀景,你這麽大個人了,幹嘛老遷怒一個孩子,再說,生意場上的事,就算沒有紀景這一層,紀漢華不還是一樣會對你下黑手。”
“你現在是想說服我還是想說服你自己?是,沒錯,紀漢華看上了我這項目,可要沒有紀景這檔子事,他大可以選擇跟我合作,至不至于對我下黑手?他媽的,這哪是下黑手,狗東西純粹下死手!”
“……事情都過去了,你還計較這些。”
“我計較?孫敏慧,你看看我,我在懸崖邊上呢,一陣風就能把我吹下去,到時候不說宋哥的那六千萬投資,咱爸那兩塊地,我怎麽交代,家裏的親戚,我怎麽交代,他們嘴上不說,心裏都指望着我能帶他們賺一筆,萬一賠了,逢年過節我們倆不得跟孫子似的挨家挨戶上門磕頭啊,要不是紀漢華,要不是紀景,我現在用不用承擔這麽大的風險?讓你一說,反倒成我斤斤計較了。”
“我也,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可你跟紀景擺臉色,有什麽用呢,于事無補啊,還給穗穗也添堵,本來孩子生病就不舒服,更何況都要高考了,你就不能忍忍,等高考完……”孫女士沒有說下去。
紀景離開醫院,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到博帆。
坐到書桌前,繼續學習,學習,學習。
離高考還有不到半年。
……
老蘇把生産小家電的廠子賣出去了,交易很快,短短一周時間公司就換了新老板。
江延的父母雖然保住了工作,但因為老蘇得到的優待被新老板剝奪,他們不能再單住一個職工宿舍,崗位也換了個比從前更辛苦的。
老蘇倒是還念着他們,新廠房的設備一經投入使用,就打電話請他們來上班,只不過新廠房在郊區,職工宿舍還沒有建成,他們不得不在郊區租個新房子。
好在郊區的房價不貴,有那種老平房,獨門獨院的,一個月只需要兩百塊,就是又得費些力氣搬家,東西再少,搬一趟也不容易。
江延把編織袋扔上車,回頭問江母:“媽,還有嗎?”
“沒了沒了,你也上車吧,叫你爸坐後邊。”
“我坐後邊吧。”
江延說完,利落的爬上車鬥。
江母見狀把自己的穿了小十年的大衣脫下來給他:“冷,你多穿點,年根底下,別再感冒。”
“嗯。”江延披着并不算保暖的大衣,坐在編織袋上。他不知道這車鬥原來是做什麽用的,散發着說不出的難聞氣味,有點像臭魚爛蝦的腥味,也有點像泔水味。
可租車只需要四十塊錢,算上租房子的兩百塊錢,他們僅用二百四十塊錢,就從一個地方搬到了另一個地方。
貨車如同拖拉機一樣發出很大轟鳴,搖搖晃晃的啓動了,速度并不慢。
江延靠着車頭,望着陰沉沉的天,意識到即将迎來一場大雪。
下完雪總是會很冷,郊區的平房久無人住,多半漏風,新家應該也沒有煤炭,兩床電熱毯不足以取暖。
江延想,冬天快過完了,他不在這邊住,爸媽或許舍不得買煤,待會到了地方,他要勸勸爸媽,好歹買半噸煤,熬過臘月底和一整個正月,他還要告訴爸媽,明年這時候,他一定會讓他們住進溫暖的樓房,從此以後都不用再搬家。
可江延心裏清楚,爸媽未必會聽勸。他們還盤算着多攢點錢,等他上完大學,找到了正式工作,在他工作的城市買一間可以讓他安身立命,娶妻生子的小房子,他們不願意讓他也受這份奔波勞碌,居無定所的辛苦。
但那是上海,寸土寸金的上海。
雪花飄落,很漂亮,江延下意識的伸手去接,雪花輕輕落在他的掌心,立即融化成冰涼的雪水。
到了新家,果然四處漏風,冷得讓人渾身發顫,江母昨天已經過來打掃一遍,今天還需要擦擦玻璃,整理一下衣櫃和碗櫃,畢竟要過年了,得幹幹淨淨的。
江延想幫忙,可江母卻很不容拒絕的把他推開:“你就別沾手了,水怪涼的,再起凍瘡,趕緊回你姑那去吧。”
“……不着急,我在這住兩天。”
“哎呀,住什麽住,這邊連張像樣的桌子都沒有,燈也是壞的,你怎麽學習。”
“放假了。”
“放假就不學習了?再說,你還得給佳和補課呢,人家爸媽又是供你吃又是供你住,還給我和你爸找工作,補課費也一分都不少拿,你可不能耽誤了人家孩子的成績。”
江延低下頭,笑了笑:“我知道,我晚點回去。”
江父抱着一捆爛木頭從外邊走進來,也和江母一個态度:“別晚點了,趁着現在還有回程車,你打個車就回去了,不然還得轉兩趟公交,折騰到家天都黑了。”
江延甚至沒有在新家裏坐一坐,就被父母送出了門。
買煤,忘記提,買房,沒來及說。
回程車一個人十塊錢,轉公交僅需四塊。
江延坐在公交車上,看着窗外的大雪,忽然将臉埋進肘間,任由着眼淚洇濕衣袖。
他回到蘇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燈火通明的別墅裏,只有江姨一個人。
“姑姑。”
“欸?你不是說住兩天嗎?”
“我爸媽讓我早點回來,怕耽誤給佳和補課,他們呢?”
“別提了,穗穗好端端的犯了急性闌尾炎,昨天晚上去醫院,到那就手術了,且得住幾天院呢,也不知道過年能不能在家裏過。”江姨一邊忙着往飯盒裏盛湯,一邊說道:“你回來的正好,把湯和粥送醫院去,穗穗今天晚上應該就可以吃了,哎呦,那孩子餓的,眼珠子都紅了。”
“你去看過了嗎?”
“我沒去,我得看家啊,聽你孫阿姨打電話來說的。”
江姨把飯盒的蓋子擰好,又從圍裙口袋裏拿出十塊錢,一齊遞給江延:“市醫院,三樓左邊最裏頭的病房,打車去啊。”
“嗯。”
“你眼睛怎麽弄的?”
“今天太冷了。”
“是嗎,我天天待在屋子裏,還真沒感覺出來。”
若非去了一趟爸媽那裏,江延也以為今年是個難得的暖冬。
……
醫院病房裏很熱鬧。
程向雪在講述她出車禍後的心路歷程,很慘的事,讓她這麽一情景重現,很像春晚小品。
“我跟那大夫說,不能跳舞了,那我不想活了,大夫就苦口婆心的勸我,說小姑娘呀,你不要這樣,你的人生才剛開始,還有無限的可能,我說我除了跳舞,還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做世界首富,然後他說——”程向雪模仿着醫生的口吻:“年輕就是你最大的財富,世界首富也沒你年輕啊。”
“我說大夫,世界首富畢竟也年輕過,大夫說,那你看,他年輕的時候肯定不是世界首富,你努努力,有希望啊。”
病房裏的人連同護士在內都被逗笑了。
病房外,江延也笑了,他站了片刻,等程向雪的故事講完,方才推門走進來:“阿姨,我姑姑讓我來送湯,還有粥。”
靠在病床上的蘇佳穗馬上伸出手:“媽媽——”果如江姨所說,餓紅眼了。
“你真是及時雨啊,小江。”孫女士急急忙忙把飯盒拎到床頭,給蘇佳穗喂湯。
“阿姨,及時雨是宋江。”程向雪拽着江延的袖子,把他拉到暖氣旁,又把熱水袋塞到他懷裏:“外邊是不是很冷呀?”
“還好……”
“今天真的很冷欸,都快零下二十度了,哈爾濱也才零下三十多度。”
程向雪絲毫不在乎江延身上尚未消散的寒氣,緊緊挨着江延,笑容格外的甜美,摻雜着一點女孩子獨有的嬌羞。
老蘇摟着小蘇坐在折疊床上,心算是涼透了。
瞧這架勢,他看中的準兒媳婦和準女婿,終究是要走到一塊去。
“哎……”老蘇輕輕嘆了口氣,頗有種情場失意的苦悶。
再晚一點,程向雪的爸媽來了。
自從程向雪出了車禍,傷了腿,尋了死又覓了活,她爸媽算是大徹大悟,說到底,他們就程向雪一個女兒,孩子沒了,賺再多錢有什麽用,所以打那之後,對程向雪超乎尋常的上心。
夫妻倆提着果籃,捧着鮮花,向蘇佳穗好一番慰問,緊接着又對老蘇和孫女士表示感謝,夫妻倆真就是一個五大三粗,滿口東北話,一個嬌小玲珑,滿嘴臺灣腔,完美展現了什麽叫一樣米養一百樣人。
因為程向雪老是拿她爸媽當笑話講,老蘇和孫女士都強忍着笑跟這夫妻倆寒暄客套。
“爸,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小江。”
“小江老師啊!久仰久仰!”
程父簡直是像接待什麽大人物,又是握手又是哈腰,讓江延很不知所措:“叔叔……叔叔好。”
“多虧你給我們家小雪補課,她成績才能提高的那麽快。”
“您別這樣說,是程向雪自己努力。”
不知為何,江延話音剛落,夫妻倆臉色就有了一點變化,很詭異的變化,但迅速恢複如常。
探望完了病人,夫妻倆帶着程向雪回家。
前腳出了醫院,後腳程父就大大的嘆了口氣,竟然跟老蘇苦悶到一塊去了:“閨女,你可怎麽辦啊你。”
程向雪還還有些一瘸一拐:“我怎麽了?”
“你單相思啊,我看人家小江對你沒那個意思,你聽他怎麽叫你的,連名帶姓,程向雪。”
“他就是這樣的,他也叫穗姐蘇佳穗。”
一旁的程母嗲聲嗲調道:“所以嘛,你在人家那裏不是特殊的啦。”
“那是他的習慣!”
“習慣啥啊習慣,你瞅着沒,這就是小孩,啥人情世故都不懂,爸跟你說啊,他剛才要是真客氣,我管你叫小雪,他就該順着我的話茬也叫你小雪,是小雪自己努力,是程向雪自己努力,你聽聽,親疏遠近一下子就出來了。”
“……”
“他是想咋的呢,當着我和你媽的面,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跟你倆沒有超出同學關系的态度。”
程向雪不服:“那為什麽,我考上戲了,他就要考上交,他完全是可以考上清華的。”
程父嘿嘿的笑起來:“你想多了吧,那小穗穗不也是因為你考的上交嗎,說不定人家是奔着穗穗去的,穗穗不比你好看,不比你聰明,不比你懂事啊。”
程向雪鼓起嘴,幽怨的盯着程父。
“你別整這出,承不承認就完了。”
“……沒事,穗姐有男朋友。那話怎麽說來着,女追男隔層紗,功夫不負有心人。”
程父更樂了:“花癡,你說你是不是花癡。”而後又正色道:“不過我覺着,真夠嗆,我今天一握他的手,那孩子手心裏全是繭子,說明是幹過體力活的。”
“幹過體力活咋了?”
“他打小學習就那麽好,還幫家裏幹體力活,你合計合計。”
“合計啥?”
“哎呀,你腦子咋這麽轉不過來彎呢,反正我把話放在這,他将來找對象,準得找個門當戶對的,條件相當的。”
程向雪完全搞不懂這是從哪裏來的推斷:“你剛才還說,他喜歡穗姐。”
程父一咧嘴:“我那不是逗你玩呢嗎。”
“那他為什麽要考上交?”
“為了你,都是為了你行吧。”
程向雪終于滿意,喜滋滋的上了車。
……
老蘇在醫院守了兩天,又去忙廠裏進設備的事了。
他是下午走的,紀景是晚上來的,拎着一碗蘇佳穗平時最愛吃的蔬菜粥。
孫女士像不太好意思面對紀景,朝他笑了笑說:“正好你來,你陪陪穗穗,阿姨回去洗個澡,換個衣服。”
紀景點頭,讓她慢點開車。
孫女士仍笑着說,我坐計程車。
紀景才反應過來,家裏現在只剩一臺車,被老蘇開走了,孫女士就只能打車。
“你傻站着幹嘛,坐呀。”
“……粥是不是有點涼了。”
“還行,溫溫的。”
蘇佳穗吃着粥,見紀景坐在那裏一聲不吭,有些奇怪:“你怎麽了?是不是沒睡好?”
紀景看着蘇佳穗氣色不佳的臉,那是從來沒有過的白。
搖搖頭,又點點頭。
蘇佳穗翹着蘭花指,舀了一勺粥,放在嘴邊輕輕吹,很像個嬌弱的小淑女,可一開口卻有巨大的反差:“有話直說,有屁快放。”
紀景真覺得她好可愛:“穗姐,我是不是一輩子都得做前男友。”
“也不一定。”蘇佳穗開玩笑:“有機會升級成前前男友。”
“如果你爸實在不同意我們倆結婚,你會偷戶口本嗎?”
“我們倆目前在一個頻道上嗎?”
“他以死相逼呢?”
“不至于吧。”
“至于,他是真讨厭我。”
“你親爸都讨厭你呢,要求別太高。”
紀景沉默了一會,擡頭問她:“你不會讨厭我吧?”
蘇佳穗說:“把你林黛玉那個人格速速關押起來。”
紀景笑一笑,又問她:“你為什麽吃的,這麽細嚼慢咽。”
“我現在最多只能吃半碗粥。”蘇佳穗先吹,再聞,然後送進嘴裏,小心翼翼的咽下去:“我得細品。”
“再堅持堅持吧,刀口養好了,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醫生說我恢複的很好,比正常人快,大概後天早上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後天,是大年三十,是一家團圓的除夕夜。
思及此處,蘇佳穗看向紀景臉上那道還沒有完全消退的淤痕:“你去陳旭家過年嗎?”
“……我,還不清楚,因為季沐恬寒假不回家,我想,她有可能會去陳旭家裏過年。”
“不是可能,是一定,沒什麽大不了的,你該去就去。”
按照蘇佳穗的性格,這會應該讓紀景到她家裏去過年,畢竟紀景之前常在她家裏住,和她家裏人也都認識。
可蘇佳穗卻絕口不提。
現實就是,紀景和老蘇,還是老蘇對她而言比較重要,她希望老蘇能在新的一年裏順順利利,開開心心,而不是憋一肚子氣,還得忍着一肚子氣顧全大局。
紀景能理解,也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仍然無法避免的感到失落,以及內心深處隐隐的恐慌。
這一次,蘇佳穗在他和老蘇之間選擇了老蘇,那下一次呢。
會不會終有一日,蘇佳穗迫于壓力,選擇和他徹底分手。
好像從來都是他需要蘇佳穗,從來都是他從蘇佳穗身上攝取養分,蘇佳穗……離了他照樣可以過得多姿多彩。
“我去幫你打點熱水吧。”
“剛打完,還是滿的呢。”
“那,你要上廁所嗎?”
“我在吃飯欸大哥。”
紀景看了眼盛粥的外賣盒子,這麽一會的功夫,居然已經快見底了:“不是說只能吃半碗,你不要吃了。”
“哦……”蘇佳穗心不甘情不願的把盒子遞給他:“吃不飽飯的滋味是真難受啊,我想吃烤魚,烤肉,重慶火鍋,臭豆腐……”
“你這是在折磨自己。”
“我在分泌口水。”
紀景心裏很難受,但看蘇佳穗的樣子,又忍不住要笑。
莫名的,他想到前些日子陳旭問他的那個問題。
陳旭問他,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蘇佳穗。
當時他在思考過後,回答了一句“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現在仔細想想,大抵是某一天早晨,具體哪天紀景不太記得了,總之是他和蘇佳穗還水火不容的那段時間。
那天早晨,他在學校對面吃早餐,油條,豆漿,豆漿裏有小蟲子,差一點被他喝到嘴裏,紀景的心情頓時糟糕透了,更糟糕的是蘇佳穗也來買早餐,看到他,狠狠瞪一眼。
“同學,來點什麽?”
“一杯豆漿,兩根油條,帶走。”
蘇佳穗點了和他一模一樣的早餐。
紀景暗暗期盼蘇佳穗那杯豆漿裏喝出一個大蟑螂,大蒼蠅,最好惡心的她一整天都吃不進去東西。
超級歹毒的詛咒。為了讓蘇佳穗難受,紀景完全顧不得他們倆的豆漿是從一個鍋裏盛出來的。
可蘇佳穗拎着豆漿和油條轉過身,卻忽然朝着他笑了,那笑容很燦爛,很溫柔,似乎她已經在這裏等候他多時。
紀景糟糕透頂的心情頃刻間明朗。
你不要喝這家的豆漿,不太幹淨。紀景本來打算這樣說。
“橙子!”蘇佳穗和他擦肩而過,蹦蹦跳跳的跑到街對面,一把抱住站在學校門口的程向雪。
紀景咽下差點說出口的話,仰頭望天,意圖做法,讓那超級惡毒的詛咒立即實現。
那一瞬間的明朗來的太快,消失的也太快。
以至于他忘記,他從很早很早開始,看到蘇佳穗笑,就會跟着開心。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