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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旭太懂得如何激怒紀景了◎
年三十, 上午九點九分,蘇佳穗左腳邁出醫院。
“好——”老蘇用力的鼓掌:“良辰吉時!”
“又不是什麽剪彩儀式。”
“過年嘛, 來, 挂個紅布頭兒~”
“我不要——”
從前過年要麽是老蘇和孫女士一人領一個孩子回家,要麽是一家四口在一塊,但今年因為蘇佳穗手術住院, 老人們又年紀大了, 還是選擇聚到一起過一個團圓年。
蘇佳穗的小叔小嬸在老家經營農場,特地拉來了一只活驢, 預備過年吃現殺的新鮮驢肉,吃不了的正好可以拿去給老蘇送禮, 可那小毛驢偏偏長得憨厚可愛,性情也很乖巧,拴在院子裏一聲不叫。
蘇佳和舍不得宰了它,橫攔豎擋的不讓殺。
小毛驢可愛,蘇佳和也怪可愛的, 家裏人哪舍得讓他難受, 奶奶便放話說:“行, 我大孫子不讓殺就不殺,咱們養着。”
孫女士雖然嫌棄小毛驢味大, 但過年嘛, 總不能跟老人孩子作對,只好讓小叔子受累, 暫時負責那頭驢的衛生問題。
小叔比老蘇年歲上小了整整一輪, 幾乎是老蘇半個兒子, 正所謂長嫂如母, 他自然沒有二話, 領着蘇佳和在院裏給驢刷毛清糞。那頭驢長得标致,腦袋頂上還有一撮毛,蘇佳和興致勃勃的跑上樓,從蘇佳穗的抽屜裏翻出一個蝴蝶結發卡,拿去給驢梳妝打扮,并且不懷好意的又給驢取了個名字。
“小叔,以後叫它佳禾惠子怎麽樣。”
“不怎麽樣。”小叔一邊賣力的刷驢一邊說:“你姐知道多半會生吃了你。”
蘇佳穗這會還躺在床上休養生息,蘇佳和不以為然,很親切的稱呼小毛驢“惠子”。
只是,蘇佳和成天喊“媽”,小叔成天喊“大嫂”,一時間都忘記孫女士大名叫孫敏慧,孫女士從屋裏出來,本想叫叔侄倆去放鞭炮,就聽他倆對着驢一個勁念叨“慧子”“慧子”的,氣得臉都不是好顏色了,一扭頭把公公召喚過來,說:“爸,你看看,他們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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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是年紀大了,可一直待在鄉下務農,身體頗為硬朗,見兒子和孫子這麽不尊重孫女士,立即拎起玄關處的雨傘沖了過去。
當然,他也不是真打,多以吓唬為主,教育為輔,不過院裏的雪沒有掃淨,地面有些滑,老人一把年紀,真摔一下就得出大事,足夠小叔膽戰心驚,忙解釋“惠子”的由來。
一聽這話爺爺更生氣了,心說穗穗剛開完刀動完手術,你們還拿她逗趣,雨傘更是揮舞的铿锵有力,好幾下都差點落在蘇佳和身上。
蘇佳穗站在二樓陽臺,目睹了全過程,笑得刀口隐隐作痛,随後拍了張照片,将這件事分享到五人組的群裏。
[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佳禾惠子,我他媽要笑吐了,你弟真是太有才了]
[江:好名字]
[景:切勿動怒,保重身體要緊(可愛)]
[程:小江老師過年好哇(玫瑰)(左親親)]
[江:大家過年好]
[穗:好不了,待會吃飯我要跟他們分席而坐,好一個清淡全素宴]
[程:那多有牌面啊(大拇指)]
[景:(驚恐)(抱拳)]
[程:紀景你在陳旭家過年嗎?]
[景:嗯。]
群裏忽然沒人再說話了,很快,紀景收到程向雪的私聊。
[程:那誰不會也在吧?]
[景:嗯。]
[程:(發怒)(咒罵)(骷髅)(炸彈)(刀)(便便)]
[程:你是群主!把陳旭踢出去!]
[程:算了,我真服了]
[程:媽了個巴子的(怄火)]
程向雪發洩了一通憤怒,又銷聲匿跡,但紀景可以肯定,她是去找蘇佳穗私聊了。
陳旭啊陳旭……
紀景坐在樓梯上,盯着客廳裏的陳旭,猶豫半響,開口道:“你不在群裏說句話?”
“我手機在書房。”陳旭很專注的擺果盤,就像奶奶還在世時那樣,按照顏色和大小,擺放的很精致,很講究。
“……”
“今早我二叔打電話,問我要不要去他那邊過年。”
“你怎麽不去?”
“我去了你怎麽辦。”
陳旭倒是沒提在廚房裏忙忙碌碌的季沐恬。
紀景輕嘆了口氣:“我要真沒地方可以去,穗姐說不定會收留我。”
陳旭笑了:“你想太多,是親爹重要還是你重要,蘇佳穗拎得清。”
紀景用力抿緊唇瓣,暗暗地,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陳旭擺好果盤,擡起頭:“紀大少爺,你幫我把手機拿過來吧。”
他這會叫紀景“紀大少爺”,完全沒問題,紀景在蘇佳穗家裏殷勤的像個小奴婢,到他家裏就十指不沾陽春水了,可以說油瓶倒了都不扶。
“嗯——”紀景懶懶的答應了一聲,起身去書房,拿來他的手機。
只見陳旭敲擊幾下屏幕,群裏便又有了響動。
[陳:大家過年好]
畢竟是兄弟,紀景怕他受冷遇,第一個給他捧場。
[景:(擁抱)(擁抱)]
[程:你倆不是在一塊,直接抱呗]
[江:陳旭過年好(擁抱)]
程向雪拿着手機,捧着座機,唉聲嘆氣:“穗姐,你說江延是不是故意的,我跟他拜年,他就跟大家拜年,陳旭跟大家拜年,他就單獨給陳旭拜年,還發小表情,哼,氣死我了。”
“你說繞口令呢。”
“你別揣着明白裝糊塗啊,欸,你不回一個啊?”
“我回啊,這不正打字呢嗎。”
“打這麽久,回什麽長篇大論耶。”
話音剛落,蘇佳穗的消息就從群裏蹦了出來。
[穗:過年好(微笑)]
“哦——”程向雪抻長了聲,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啊。”
“姐對他是仁至義盡了,愛咋咋地吧。”
“別說你了,我都生氣,他明知道咱倆看不上季沐恬,居然還把季沐恬搞到自己家裏去過年。”
隔着電話線,蘇佳穗都能聽見程向雪在磨牙:“随便吧,我倒要看看他們倆能處多久。”
“诶诶诶,你說季沐恬要上哪個大學?陳旭會不會跟她一塊去啊?”
“我哪知道,随便,我才懶得管他。”
“哼,我覺得,他們倆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等季沐恬考上大學,遇見更好的,肯定會把陳旭給甩了。”
“呵呵。”
“你笑什麽,你怎麽不附和我。”
“我笑就是認同你。”
蘇佳穗低頭看手機,發現陳旭又在群裏說話了。
[陳:佳禾惠子(微笑)]
[程:??]
群主雖然是紀景,但五人組的頭目一直是蘇佳穗,陳旭這樣公然挑釁蘇佳穗,無疑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紀景不由的站起身,重重砸了陳旭一拳:“你搞什麽啊,這樣我真得把你從群裏踢出去了。”
“什麽群呀。”季沐恬端着一盤涼菜,笑盈盈的從廚房裏走出來。
“沒什麽。”陳旭随口敷衍。
“你趕緊把手機給我。”紀景真不希望陳旭徹底被孤立,抓着他的袖子,試圖搶奪手機,可兩個人力量相當,陳旭存心要躲,紀景還真搶不下來,有點急了:“你給我!”
“……我就是覺得挺有意思,笑一下也不行?”
“有你那麽皮笑肉不笑的嗎?”
“一個小黃臉,你怎麽看出皮笑肉不笑?再說蘇佳穗不也這麽笑的,你的意思是她也皮笑肉不笑?”
“你——”
紀景話還沒說出口,手機“叮叮叮”的響了起來。
[穗:?]
[穗:你活擰歪了?]
[穗:你想讓我去你家給你拜年是不是?]
[穗:你得感謝闌尾炎救了你一命[怄火]]
那個系着紅圍脖,一邊跺腳一邊仰天長嘯的小企鵝,真的就是蘇佳穗本人了。
紀景哼了一聲:“我看你也是活擰歪了。”
陳旭倒是很無辜的神情:“不是你讓我在群裏說句話的嗎。”
“你別跟我廢話了,我可沒有割闌尾。”紀景對陳旭的慈愛之心已經到了頭,拿着手機坐到沙發上,兩根大拇指來來回回的敲擊屏幕,像和事佬一樣竭力的在群裏活躍氣氛。
陳旭進了廚房,問季沐恬有沒有什麽要幫忙的。
季沐恬偏過頭朝他笑了笑,柔聲細語的說:“你幫我切一下蒜薹吧,再削兩個土豆。”
“嗯。”
陳旭不會做飯,可切蒜薹,削土豆,都不算難。
他切着蒜薹,向外看,紀景緊皺着的眉頭漸漸舒展,臉上有了點輕松的笑意。
蘇佳穗脾氣大是真的,好哄也是真的。
“陳旭。”
“嗯?”
“是不是因為我……你跟穗穗她們鬧得很不愉快啊。”季沐恬低着頭,聲音很小,像是很愧疚。
陳旭用到将蒜薹切成兩段:“跟你沒關系。”
季沐恬沒把他的話當真,仍嗫喏着道:“其實,我很喜歡穗穗的性格,很想,和她交朋友,可她似乎對我有誤解,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讓她喜歡我一點。”
這話說的真是夠楚楚可憐,夠低微。陳旭嗤笑了一聲:“你想跟她做朋友,得先做好她讓你往東你就往東,讓你往西你就往西,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準備。”
“我……”
“算了,還有半年就高考,高考完各奔東西,何必呢。”
季沐恬看了他一眼:“你,不問問我打算考哪所大學嗎?”
陳旭放下刀,去削土豆:“你要考哪所大學?”
“我比較想考北大……你呢?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家裏蹲吧。”
陳旭的态度讓季沐恬不由自主的咬了下牙,她別開臉,往菜裏撒鹽:“那你以後靠什麽生活呢。”
“吃老本。”
“……”
季沐恬不說話了。
兩個人在廚房裏靜靜地忙碌,到中午十二點時,終于做出一桌豐盛的飯菜。
陳旭洗幹淨手,走到客廳:“紀大少爺,請問您,可以開飯了嗎?”
“哦,弄好了?”
“是啊,用我幫您洗洗手嗎?”
紀景笑着搖搖頭:“我自己來就好。”
雖然五人組都稱得上是朋友,但陳旭和紀景的關系還是更親近一層,兩個人身世相似,家境勉強相當,且都有一對不靠譜的爹媽,能玩到一塊去,也能慘到一塊去,這些年相處下來,肉麻點講,全然是把對方當成另一個自己在疼愛。
紀景真心想要把陳旭拴在自己褲腰帶上,走到哪帶到哪,也覺得陳旭跟他有着同樣的想法,所以當季沐恬讓他勸說陳旭,為自己日後前程早做打算時,紀景很詫異的開口問:“你不去上海?”
“暫時沒這個計劃。”
“可我們都去上海。”
“我又不是網游裏的跟寵。”
紀景感覺陳旭最近說話總是帶刺,讓人聽了心裏很不舒服,他微微皺起眉,想狠狠給陳旭一拳,可礙于那句“大過年的”,礙于客廳裏還挂着老太太的遺像,不好輕易動手,憋了半響才說:“你慢慢考慮吧,反正離高考還有一段時間。”
平平淡淡的吃過午飯,紀景回二樓睡覺了,因為很不想見到陳旭和季沐恬,還特意反鎖了房門。
這一覺一直睡到晚上,電視裏已經開始播放春節聯歡晚會。
季沐恬換了一身新衣服,在客廳裏看春晚,包餃子。
紀景只是路過客廳,卻一眼注意到季沐恬的衣服是香奈兒去年的秋冬款,迅速做出判斷後,他自己心裏都一驚,沒想到自己時尚敏銳度居然這麽高了,真是沒白陪蘇佳穗逛街。
不過,季沐恬素面朝天,清湯寡水的穿這款略有些風格濃豔的衣服,看着還真奇怪,像是借了別人的衣服來穿。
紀景搖搖頭,收回視線,對剛從衛生間裏出來的陳旭說:“我出去轉轉。”
“去哪?”
“溜溜彎,還得跟你打報告?”
紀景是真不想看陳旭和季沐恬像兩口子過日子一樣湊在一塊,覺得很礙眼,搞得他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暗戀陳旭了。
“我跟你一起。”
“你幹嘛跟我一起?”
“我怕你被人拐賣。”
季沐恬聞言笑起來,問陳旭:“你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的啊。”
陳旭道:“認真的。”說完拿起外套:“走吧,去遛彎。”
季沐恬道:“你們倆個都走了,就留我一個人嗎?”
陳旭回頭看了她一眼:“我們待會就回來。”
陳旭略顯冷淡的眼神讓季沐恬說不出話,只是點了點頭。
出了門,一下子很冷。
紀景跑到車庫裏,推出一輛自行車,陳旭也沒問他要去哪,長腿一跨就坐到了後座上。
“媽的,你真沉。”
“別說髒話,紀大少爺。”
紀景用力的踩着腳蹬:“媽的,都是跟程向雪學壞了。”
陳旭蜷着兩條腿,笑道:“你還能怪到她頭上。”
“不怪她怪誰。”紀景頓了頓,忽然問:“季沐恬那套衣服是你給她買的?”
“她洗衣做飯那麽辛苦,我總要給點報酬,不然成什麽了,黃世仁嗎。”
紀景小聲罵了句“混蛋”,然後說:“你眼光可夠差的,那衣服根本不适合她。”
陳旭仍是笑:“我當然沒你眼光好,眼光這玩意,是拿真金白銀砸出來的,不過,适不适合,都不影響那件衣服的價值。”
“去年的秋冬款,有個屁價值,你欺負她不懂。”
“你這麽懂?也對,蘇佳穗可是香奈兒的忠實愛好者。”
“喂!上坡你就不能下來推一把!”
陳旭從後座上跳下來,一邊推一邊說道:“你現在體力未免太差了。”
紀景惡聲惡氣:“你試試整天一動不動的坐在書桌前兩個月,能跑完八百米我算你厲害。”
“蘇佳穗還能跑五千米呢。”
“她有在健身的好嗎,你知道她平時在家做深蹲,舉着二十公斤的啞鈴,能輕輕松松做一百五十個深蹲。”
過了上坡路段,陳旭又利落的跳上後座:“她很厲害。”
陳旭好難得說句人話,雖然是誇蘇佳穗的,但紀景與有榮焉,頗為得意的說:“她是我的偶像。”
“恭喜你。”
“……我以後跟你說話是不是還得請個翻譯啊。”
“我說恭喜你,一般人可沒有跟偶像談戀愛的機會。”
紀景情緒頓時低落:“現在只能說是談過。”
陳旭沉默了,怕再說下去紀景會一邊騎車一邊痛哭,那情景可能會很滑稽。
紀景也沉默了,他近來體力的确不如從前,有點喘。
兩個人沉默不語的穿越無人的公路,不多時,抵達蘇佳穗家。
“我就知道你要來這。”
“那你還跟來。”
“我怕你一時沒忍住,沖進去,又被趕出來,想想都太凄涼太狼狽了。”
紀景沒反駁,只将自行車停到牆根底下,拉着陳旭爬上對面小區的車庫,車庫前有一棵年頭很老的大槐樹,樹枝厚密,纏滿彩燈,是他們倆完美的掩體。
“大哥,這在幹嘛呢?”
“嗯……偷窺吧,我知道不光彩,你不用廢話了。”
“你真的很無聊。”
“又說廢話,我不無聊跑這來做什麽。”
紀景頂着寒風,坐到車庫邊上,很惬意的晃蕩着兩條腿,拿手機給蘇佳穗發消息。
[景:你家什麽時候吃年夜飯呀(可愛)]
[穗:我姥爺他們睡得早,十點來鐘吧]
[景:那你今天晚上會出去放煙花嗎?]
[穗:佳和要去放呢,我也打算放一個,我爸買了個超級大的]
[景:要不現在放吧(饑餓)]
[穗:為啥?還不到九點呢]
[景:我想看(可憐)(可憐)]
[穗:……別讓我爸看見你(敲打)]
陳旭收回視線,盯着前面的小院子,很快,蘇佳和抱着一個非常大的煙花盒子從屋裏出來了,蘇佳穗裹着羽絨服,跟在後面。
陳旭淡淡地說:“你們這和談戀愛有什麽區別。”
“梁山伯與祝英臺算合法戀愛嗎,呸呸呸。”紀景覺得自己這比喻太不吉利了。
蘇佳穗在院裏環顧了一圈,視線最終停在大槐樹的方向。
“她是看到我了嗎?”紀景朝蘇佳穗揮了揮手,特有禮貌的打招呼。
“她能看到個鬼啊……”陳旭莫名的煩躁,心裏像壓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紀景絲毫沒有察覺,完全沉浸在蘇佳穗要為他放煙花的喜悅當中:“那她也應該知道我在這,欸,你看到佳禾惠子沒,還真挺可愛的。”
“怎麽還不放,放完好回去,冷死了。”
“冷嗎?我都有點要出汗了。”
“哼,有情飲水飽。”
“這就是談戀愛的快樂啊小旭同學,你跟季沐恬,真不是我多嘴,你不別扭嗎?不難受嗎?你跟她壓根不是一類人,要說圖她長得漂亮,可比她漂亮的大有人在啊,回頭我給你介紹一個。”紀景很小聲的嘀嘀咕咕:“還當初不如撮合你和程向雪呢,我真搞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跟季沐恬在一起。”
陳旭看着捂着小腹,彎腰準備點煙花的蘇佳穗,輕聲道:“我跟季沐恬在一起,就是為了離蘇佳穗遠點。”
紀景微怔,轉過頭看他。
“現在,你還要讓我跟你一起去上海嗎?”
“……”
“砰——”
随着一聲巨響,絢爛的煙花在黑絲絨一般的夜幕中綻放,一朵,兩朵,三朵,接連不斷,漫天的火光如同流星雨一樣向四周散開,消失在無邊暗色中。
可紀景完全沒心思欣賞了,現在這場煙花是屬于陳旭一個人的。
陳旭望着上空的煙花,彎起嘴角:“真挺好看的。”
“……你剛剛,說什麽?我好像沒聽懂。”
“我說。”陳旭耐着性子重複:“我跟季沐恬在一起,我不跟你去上海,都是為了離蘇佳穗遠一點。”
紀景終于感受到他所說的寒冷:“為什麽,你,你就這麽,不喜歡她。”
陳旭站起身,拍了拍掌心的灰塵:“你應該問我,為什麽喜歡她,但你沒必要問,問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你……”
“總之,就這樣吧,我和她,我們,就這樣吧。”
紀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憤怒,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他頂着漫天的煙花,攥住陳旭的衣領,對着陳旭的臉就是狠狠一拳。
“你他媽的,怎麽學的這麽混蛋!”
“別說髒話,紀景。”
紀景毫不猶豫的又是一拳。
陳旭倒在地上,也不覺得疼,這個場景早在他腦海中模拟了無數次,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日子,會是在蘇佳穗面前,會有這樣一場漂亮的煙花。
紀景的手機又在“叮叮叮”的響個不停。
毫無疑問,是蘇佳穗的消息。
“你回一下吧。”陳旭笑笑:“不然她又該生氣。”
紀景對于陳旭,就是另一個自己,陳旭太懂得如何激怒紀景了。
作者有話說:
哦豁,喜聞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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