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高考結束了◎

紀景做了個夢。

夢裏他一個人走在幼時鄉間的小路上, 頭頂着炎炎烈日,兩側是金黃的麥田, 空氣燥熱, 熱的他口幹舌燥,很想趕快回家喝一杯冰鎮果汁。

一輛車從他身邊經過,他從車窗裏看到蘇佳穗。

你要去哪。

紀景在心裏詢問, 可無論如何也張不開口, 而蘇佳穗似乎沒有看到他,那輛車離他越來越遠。

紀景企圖追上去, 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炎熱,焦急,感覺快要死掉。

“唔……”

“紀景,紀景。”

夢醒了。

紀景猛地坐起身,用手背蹭了下臉, 濕漉漉的, 不知道是汗水還是眼淚。

“怎麽了?做噩夢啦?”

“我, 好熱。”

蘇佳穗站在飲水機旁,用一次性紙杯接了半杯溫水, 笑着遞過來:“慢點喝。”

紀景喘息還稍有些急促, 捧着紙杯,一邊小口小口的吞咽, 一邊一瞬不瞬的盯着蘇佳穗。

博帆三樓的小單間只有一扇朝北的窗, 此刻蒙蒙天光從窗外照射進來, 像是一層清冷又柔軟的薄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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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而易見, 現在已經是新一天的清晨。

“你昨晚……沒回去嗎?”

“嗯。”蘇佳穗坐到椅子上, 拿起一張試卷:“在這寫作業來着。現在還不到六點,你可以繼續睡會。”

整夜沒睡的蘇佳穗,看起來一點不狼狽,烏黑的長發紮成馬尾,在微光之下,每一根發絲都柔順又清爽,皮膚很白,細膩且透着紅潤的水意,嘴唇也紅潤潤的,像草莓布丁。

對比之餘,紀景覺得自己很邋遢,頭發淩亂,汗濕衣襟,是一條快風幹的鹹魚。

“我去洗個澡……”

紀景幾乎是逃進浴室,刷了三遍牙,洗了兩遍頭,把自己從頭到腳都收拾的幹幹淨淨,但……

“穗……穗姐。”

“嗯?”

“能不能,幫我拿一下內褲啊,還有睡衣,在那個,衣櫃裏。”紀景吞吞吐吐,完全遮不住的羞怯。

蘇佳穗倒不覺得有什麽,翻翻找找,拿了條內褲,又拿了套睡衣,疊在一塊順着門縫遞進浴室。

“謝謝……”紀景聲音很小,像小羊咩咩叫。

蘇佳穗彎起嘴角,躲到浴室門的另一側。

過了一會,紀景推門出來,看着空蕩蕩的房間,輕輕“欸”了一聲。

蘇佳穗起了壞心眼,想從後面吓他一跳,因為光着腳,走路靜悄悄的,紀景并沒有察覺,按照蘇佳穗的計劃,是要緊貼在紀景身後,拍拍他的肩膀,等紀景回頭的瞬間做一個非常恐怖的鬼臉。

可沒想到紀景突然轉過身,反而把正屏住呼吸接近他的蘇佳穗給吓着了,蘇佳穗出于慣性的退了一步,卻踩到浴室門口的一灘水,腳下一滑,立時不穩:“呃——”

紀景睜大眼睛,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做出反應,一把攥住蘇佳穗的手腕,猛地将她扯進自己懷裏。

沒有摔倒。

兩個人都心有餘悸的長舒了口氣。

緊接着,一個稱得上老熟人的念頭從紀景腦海中飛速劃過——沒有海綿。

紀景的視線不受控制的下移,他這會才注意到,蘇佳穗穿着襯衫,并非春秋校服寬松的襯衫,而是一件掐腰的,荷葉邊襯衫,胸口那裏的紐扣繃得很緊,仿佛随時都會撐開。

“喂,你看什麽呢?”

“……”

渾身血液也不受控制的激流勇進,紀景感覺自己的臉熱得發燙,心跳如擂鼓,CPU燒的粉粹,整個人都宕機了,就這麽一動不動的抱着蘇佳穗,也不知道松手。

蘇佳穗不太舒服,倒不是因為被紀景抱着,紀景的頭發還沒擦幹,滴滴答答的往下掉水珠:“哎呀,你弄我一臉。”

蘇佳穗皺着眉抱怨,草莓布丁一樣的唇瓣張張合合。

紀景看着蘇佳穗,心裏像有只暴烈的小馬在奔跑,一下一下的,拼盡全力的往外撞,從他的喉嚨裏撞出一個短暫急促的音節:“我……”

我可以親你嗎。

問一下,禮貌。

初吻。

刷牙了,三遍。

前男友。

左右開弓,兩耳光。

粉碎的CPU不忘使命,竭力的向他傳遞一些重要信息,應該是希望他保護好自己命運多舛的一張臉。

可紀景只明确接收到了一條信息。

初吻。

蘇佳穗仰着臉看他,露出甜甜的微笑。

“紀景。”

“嗯……”

紀景喉結滾動,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

“今天是五月二號。”

“嗯……”

五月二號,初吻紀念日。

他會一輩子都記得這一天的。

“距離高考還有三十四天。”

“嗯……”

紀景默默松開手,激流勇進的血液順着血管各歸各位,CPU進了維修廠,那匹奔騰的小馬也乖乖回了馬廄,這一刻,他稱得上看破紅塵,無欲無求。

“你要是不困了,就去寫題吧,我下樓給你買早餐,小籠包怎麽樣?”

“兩屜就夠。”

蘇佳穗點點頭,到玄關處穿鞋。

她穿着白色荷葉邊襯衫,淺藍色鉛筆褲,細帶的裸色高跟涼鞋,将本就優越的身材襯托的更加苗條高挑。

紀景靠在牆上,心無雜念的想,他前女友可真會打扮啊,腿看着比他都長了。

“你為什麽沒穿校服?”

“現在都不怎麽出教室,不穿校服教導主任也不管。”

蘇佳穗拎起櫃子上的小皮包,朝他擺了擺手:“你快點寫,我走喽。”

紀景抻長了聲,有氣無力的答應:“好——”

門關上,砰的一聲。

CPU迫不及待的從維修廠裏蹦出來,滋啦啦的發出警報。

蘇佳穗這就開始不穿校服了!也沒背書包!她!還穿了高跟鞋!

紀景捂住心口,感覺心跳比剛才還猛烈。

十八歲的男高中生,本質上都差不多,腦子裏歸根結底就那麽幾件事,學習,色色,以及給女朋友花完錢後,生活費還夠不夠買饅頭鹹菜吃。

……

五月中旬,迎來了第三次模拟考。

為了緩解學生壓力,題意料之中的簡單,成績下來,蘇佳穗考了七百二十多分,可全區排名相較于二模幾乎沒怎麽動。

蘇佳穗站在大榜前,惡狠狠的嚼着泡泡糖,意識到憑自己的資質,是沒有再進一步的希望了。

“我這腦子,上了大學,多半也得是苦哈哈的。”

“你腦子不笨。”江延站在一旁,很認真的幫她分析:“只是腦子轉的慢,所以運算也慢,考試時間一緊張,節奏就亂了,我看過你的卷面,扣分一多半都是算錯了結果。”

蘇佳穗斜眼看他:“我謝謝你啊。”

“不客氣……嗯,學臨床應該不用整天算題,我是這個意思。”

“就是啊穗姐,醫學院又不研究數學,你擺脫了數學,那不相當于那個什麽,呃,金蟬脫殼,破繭成蝶!”

蘇佳穗笑了,拍拍程向雪的肩膀:“你這兩小詞整的是真不賴。”

“必須的!”程向雪心情極好,她三模的區排名往上爬了一大截,已經步入中上游,這成績別說考上海戲劇學院,就是普普通通的小一本也夠用了。

和她一樣穩操勝券的是蘇佳和。

上海公安大學去年的分數線并不高,刑偵專業也還不到五百分,招生重心主要在高考後的政審和體測,蘇家祖上三代無犯罪記錄,政審方面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至于體測,蘇佳和從小到大的優點就是身體倍棒吃嘛嘛香,只要不出意外,他這個警察是當定了。

現如今唯一令人擔憂的就是紀景。

不曉得為什麽,臨近高考,紀景反而平靜了,據前方的王達傳來線報,他最近半個月不哭不鬧,吃得好睡得香,可學習态度上絲毫不見松散,專注又認真。

像是,像是……

王達吭哧吭哧憋了半天,憋出兩個堪比程向雪那般精妙絕倫的形容詞。

王達說:“像是四大皆空,六根清淨了。”王達緊接着又問:“你說他萬一沒考上,會不會剃度出家啊?”

以紀景的精神狀态,考哈佛沒指望,考哈爾濱佛學院倒是能行。

蘇佳穗管不了那麽多了,她自作主張,給紀景的填了個第二志願——上海理工大學。

上理不是最好的選擇,确實對紀景而言最穩妥的選擇,無論如何,蘇佳穗都不能把他一個人丢在這複讀,畢竟這邊還有個老謀深算的紀漢華,倘若紀漢華發了狠心,使點什麽陰謀詭計,狠狠往紀景身上潑一桶髒水,那紀景這輩子就徹底完了。

蘇佳穗在算題這件事上腦子轉的慢,別的事可一點不慢,她老早想清楚,紀漢華一天不死,她就要一天把紀景帶在身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很快到了高考前夕。

晚飯過後,蘇家的小別墅裏安靜的連喘氣聲都聽不到。

老蘇蹑手蹑腳的走進房間,對正在鏡子前試穿旗袍的孫女士道:“我們要不要上去跟孩子們聊聊。”

“別,上次開家長會老師不是都囑咐了嗎,一切和平時一樣,多說多錯。”

“哎呀,我真緊張啊,腿都一個勁打顫。”

“這還沒進考場呢。”孫女士翻了個白眼:“我生孩子也沒見你這麽緊張。”

“屁!”老蘇壓低聲音道:“你在産房嚎那兩嗓子差點沒給我吓尿褲子。”

孫女士是順産生的龍鳳胎,開宮口疼的死去活來,意識全無,根本不知道自己喊了什麽,大抵糊塗了,向産房外的老蘇交代後事。

當時的老蘇尚且年輕,哪裏經歷過這種陣仗,說吓尿褲子稍有點離譜,可确确實實兩腿一軟,撲通一下就跪在産房外了。

思及過往,夫妻倆都有些感慨,好像才一晃的功夫,兩個肉團似的小嬰兒就拔節而長,成了兩個可以離開他們獨自生活的大人。

老蘇實在忍不住了,站起身說:“我上去看看。”

“我跟你一塊去!悄悄看一眼。”

“行!”

夫妻倆蹑手蹑腳的上了樓。

蘇佳和房門虛掩着,裏面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老蘇撅着屁股貼近門縫,往裏面一看,氣得直咬牙。

小兔崽子,都這節骨眼上了還有閑心打游戲呢!

孫女士不用看,光聽“Fire in the hole”就知道蘇佳和在做什麽,扯了扯老蘇的衣擺,朝他搖搖頭。

老蘇壓着火,隐忍不發,又往蘇佳穗的房間門口挪,蘇佳穗倒是關了門,可房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小客廳裏不見人影,沙發上堆着好幾套衣服,茶幾上還擺着化妝品。

老蘇心一驚,猛地推開門,一路小跑進卧室,又掃了一圈衛生間,連衣櫥裏都翻了,愣是沒有找到蘇佳穗。

“人呢?”

“你還問!肯定是去找紀景那小子了!”

孫女士也很詫異:“沒看到她下樓啊。”

老蘇懊惱又沮喪的坐到地板上:“真是兒大不由娘女大不由爹啊,沒一個省心的。”

孫女士安慰他,也安慰自己:“孩子這樣說明沒有壓力,心态好,學到這個份上,那高考不就是考心态嗎。”

老蘇指了指門外:“你沒瞧見嗎,她出門前換了好幾身衣服,還化了妝,是特意打扮過的。”

孫女士便不說話了。她愛丈夫,也愛女兒,哪邊都不想得罪,所以只好閉着嘴保持中立。

她不說話,老蘇就自己安慰自己:“哼,沒關系,你瞧着吧,兩個人上了大學,不在一塊,各忙各的,用不了多久就得疏遠,都是這樣的,哼。”

要是兩個人真考上同一所大學呢?

孫女士其實發自內心盼着紀景能考上,抛開感情的部分不談,蘇佳穗什麽樣,當媽的最清楚,脾氣火爆,愛動手打人,又花錢如流水,喜歡她的人不少,可能跟她過到一塊去的不多。

紀景溫順,抗揍,家裏還有錢,簡直是為蘇佳穗量身定制的,真要離了紀景,蘇佳穗能不能再找到這麽合适的對象,孫女士覺得,很難說啊。

……

蘇佳穗的确是去找了紀景。

臨要高考,紀景也不上課了,在考點附近的酒店開了個房間,從酒店到考場僅需步行五分鐘,很方便,只不過周圍沒什麽順口又幹淨的飯館,晚上打電話的時候,蘇佳穗說她家今晚吃的羊肉餡餃子,紀景饞的不得了,結結實實咽了一下口水,“咕咚”一聲。

蘇佳穗便偷偷地給他拎了一盒餃子過來。

羊肉是鮮羊肉,肥瘦相間,用花椒水和胡麻油攪得餡,裏面只放了一點胡蘿蔔,一口咬下去滿嘴流油,鮮嫩可口。

紀景一連着吃了二十多個,撐得肚子都鼓起來了。

“香吧?”

“嗯!”

“我小叔說草原上的羊肉最好吃,跟我們平時吃的不是一個味道,等有機會我一定要去草原上吃羊肉。”

“你小叔小嬸還沒要孩子啊?”

紀景這話題起的倒也不是莫名其妙,蘇佳穗的小叔小嬸結婚六七年了,一直沒要孩子,在老家那邊經營農場,照顧老人,閑着沒事就結伴出去游玩一番,日子美滋滋的,更不想要孩子了。就兩個老人和長兄如父的老蘇整日着急,怕他們年紀大了再後悔,想要孩子的時候,小嬸都成高齡産婦了,高齡産婦畢竟是有風險的。

“沒,過年那會小叔還讓我以後給他養老呢,可能是真不想要了吧。”

“為什麽啊,小孩多可愛。”

“你住海邊呀,管得還挺寬,人家二人世界過的舒服,幹嘛非得要孩子。”

紀景看蘇佳穗不高興了,立刻換了個話題:“考完試我們去旅游好不好?去草原,去海邊,去爬泰山怎麽樣?”

“……你,心态怎麽突然這麽好?”

“盡人事,聽天命,該做的我都做了,就看老天爺願不願意成全我了。”

紀景盤腿坐在床上,還真有點佛。

不過蘇佳穗打量他沒有剃度出家的決心,捏了捏他的小腿說:“就你,現在還想爬泰山,歇着吧。”

紀景現在很瘦,一米八六身高,只有一百四十斤,雖然不至于瘦脫相,但模樣确實比從前遜色了不少,關鍵是臉本來就小,一瘦下來,眼睛看着太大,簡直不協調了。

“欸。”紀景被她捏疼了,直往後躲:“輕點行嗎。”

“……明天誰陪你考試?”

“王哥,他比我更希望我考上,我要考上了,他就算金牌輔導老師了,一準身價暴增。”

“那倒是,他對你,真的盡心竭力。”

“嗯……他這半年看着都老了好多,為了他我也得好好考啊,對吧。”

蘇佳穗笑着站起身:“我要回去了,我爸發現我不在家會氣死。”

“那我送你到樓下。”

六月初,哪怕夜裏也是悶熱的,可紀景仍舊怕冷,穿着長袖長褲的睡衣,還要披一件薄外套。

在酒店走廊裏等電梯,電梯旁邊有整理着裝的全身鏡,紀景看着鏡子說:“我們倆根本是兩個季節,你穿這麽點,不冷嗎?”

“不冷。”

“什麽時候買的高跟鞋?”

“我幹媽給買的,好不好看?”

“好看。”

紀景撩開衣擺,拿手比量了一下:“我們倆腿真一樣長了。”

“你無不無聊?”

“不無聊。”

蘇佳穗扭腰,用屁股撞他:“閃開。”

今晚酒店爆滿,都是學生和學生家長,進進出出,忙裏忙外,害電梯遲遲不來。

紀景又站回到鏡子前,從兜裏掏出手機說:“拍張照吧。”

說紀景傻,他還真不笨,知道蘇佳穗穿了高跟鞋,那就一定是打扮過,蘇佳穗只有打扮過才願意跟他拍照。

“你拍好看一點哦。”

“姐姐,你怎麽拍不好看啊?”

蘇佳穗今天的确是特意打扮過,因為沒上課,也不想學習了,難得有閑暇時間,必須要精心修飾一下自己才肯出門。

在這件事上,紀景比老蘇可清醒多了,他從不認為蘇佳穗是為了見他才盛裝打扮,蘇佳穗要真的這麽喜歡他,估計連衣服都不會換,就急急忙忙的來給他送餃子了。

不過,好歹是給他送餃子了。

紀景非常知足。

為期三天的高考,說短暫也短暫,說漫長也漫長。

蘇佳穗跟蘇佳和恰巧在一個考點,老蘇和孫女士自覺省了不少心,可以一塊照顧兩個孩子,本來還想着姐弟倆從考場出來能對對題,奈何倆人約好了似的,絕口不提考試的事。

就這樣稀裏糊塗的考完了一科又一科,到六月九號下午五點,高考結束了。

老蘇感覺跟做夢似的,讓他殚精竭慮三年的高考,居然這麽平平淡淡的結束了。

等姐弟倆從考場出來,他走上前,問了那個已經問過好幾次的問題:“怎麽樣?題難嗎?”

蘇佳和長舒了口氣,一把抱住老蘇:“爸,我考得很好。”

終于聽到一句讓人安心的話,老蘇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他用力的拍了兩下蘇佳和的肩膀:“不錯不錯,真不錯。”

随即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蘇佳穗。

蘇佳穗笑笑,很輕松地說:“題比想象中簡單,尤其是理綜。”

老蘇沒哭,孫女士先哭了,她一手摟着蘇佳穗,一手摟着老蘇和小蘇,哭出一種多年媳婦熬成婆的揚眉吐氣:“終于考完了!終于不用再受這個罪了!”

蘇佳穗等她哭痛快了才問:“媽,我手機呢。”

孫女士從包裏翻出她的手機,大概猜到她想打電話給紀景,用那雙紅腫的眼睛不住地給她使眼色。

蘇佳穗本來是要打的,可一解開鎖屏,群裏一連串的消息,紀景也在其中,她就沒有打了,跟着孫女士上了車。

[程:哦吼!考完喽!吃大餐吃大餐!]

[江:考得怎麽樣?]

[景:幫我估分幫我估分!]

[程:我考的還行呀,題不難嘛,聽說文科那邊哭天搶地的]

[程:景哥,考都考完了,你費那個事幹嘛,愛咋咋地吧]

[江:你還記得題?我考完就忘了。]

[景:你數學最後一道大題怎麽解的!答案多少!]

[江:……我打電話跟你說]

[景:啊啊啊啊啊啊!我答對了!我居然答對了!四十二分我都拿到了!(大哭)]

蘇佳穗看着紀景一個接着一個的驚嘆號,忍不住笑,正在聊天框裏輸入“恭喜”,手機忽然叮叮響了兩聲,是紀景發來的消息。

[景:我不是在做夢吧,我最近經常做這種夢]

[景:我可不可以現在去你家?]

[穗:暫時還是不要吧,你在哪,我去找你]

[景:(大哭)(流淚)]

[景:真的不是夢!]

蘇佳穗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盯着手機怔了半響,才慢半拍的意識到,紀景美夢的結局,是考出好成績後,擡頭挺胸的走進她家大門。

蘇佳穗心裏酸酸澀澀,莫名有些難受。

作者有話說:

我忽然想寫一個紀景穿越到末世的番外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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