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兩個都要
九無妄一氣之下,痛痛快快一劍刺死了盧彥。
然後,整個軍營都陷入了恐慌。
應迩自己膝蓋的傷都來不及處理,便先給整個軍營的所有士兵都把了一遍脈,也不知道盧彥是不是藥量不夠,只有一小部分和傷兵營的人中了毒,而且平均下來,每個人中毒都是微量,雖然暫時量不至死,卻使人都失去了戰鬥能力,而且……
沒有配方,她就沒辦法配制解藥,時間拖久了,微量也會致死,而且過程漫長,痛苦不已。
好在她把脈速度快,再加上将領們都沒事,安撫人心的速度也快,以至于晚上青月的偷襲不僅無功而返,還偷雞不成蝕了把米,被憋了一股子氣的軒轅士兵殺得片甲不留。
可應迩半點沒有因為這件事有一點點的輕松,給他們把完脈,便失魂落魄地走出門,徑直又撞在了一堵人牆上。
“瞎啊?走路不看路?”
擡手,又是一身戰甲加身的九無妄,這次迎戰回來,铠甲上還染着血,這一磕也不輕,便又伸手揉了揉本就磕破了的額頭,死氣沉沉的說道:“見過九公子。”
九無妄見她依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臉色,便伸手把人拽了過來:“七步殺……你可有辦法。”
應迩聞言又大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那眉頭皺的讓人心疼。
沒有配方,她醫術再高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那難道沒有緩和之方嗎?”
“沒有配方,一切都是妄談,七步殺是九種毒物取其七任意配置而成的,症狀和藥效一模一樣,但解毒的方子,卻是千變萬化,一味毒藥對應一味解藥,其中幾味藥還是相克的,亂用方子很有可能适得其反,加重病情……”應迩說到此處,又大嘆了口氣,眉頭都擰成了麻花,滿臉的愁苦猶如雨雲凝聚,幾乎要滴下雨來,“可再不快點解毒,也是會致死的……”
“九種選其七啊……”九無妄拽着她到門口,抱劍便就地坐下了,別過腦袋就見她眉眼低垂的愁苦模樣,忙了一天也沒換件衣服,膝蓋處還透着兩處血漬,便又問道,“那你自己呢?”
“我?我怎麽了?”
九無妄伸手要去掀她的袍子,吓得應迩頓時跳了起來,滿臉緋紅,質問道:“你又要做什麽啊!”
睡也被他睡過了,抱也抱過了,這人無賴起來怎麽還沒個下限啊?
九無妄倒是被她這麽大的反應給吓了一跳,好像自己真幹了什麽壞事似的:“你咋咋呼呼的幹什麽呢?我不過想看看你的傷罷了。”
應迩聞言頓時有些心虛地扯了扯衣服,極其尴尬:“哦……這個啊,沒大礙,我已上過藥了。”
九無妄滿眼鄙夷的白了她一眼:“你怎麽跟個女孩子似的?”
應迩又磨了磨牙,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她可不就是個女孩子麽。
“過來,坐。”九無妄打了勝仗,雖然擔心中毒的傷患,但看去心情似乎還算不錯,伸手拍了拍身邊的臺階。
應迩還是怕他,怕他知道自己的女兒身,但是更怕他殘酷暴戾的性子,因此只好硬着頭皮緊挨着他坐下了。
“對于配方一事,你可有什麽想法?”
“九種毒物對應九種解藥,我雖然記得清背得熟,奈何不知道他用的是哪七種,會背也是白搭啊。”
九無妄聞言也微微嘆了口氣,中毒的士兵上百人,哪一個不是與他浴血奮戰過的兄弟?他又如何能不擔心?
“對了,你用來治療三哥的蠱蟲,叫什麽來着?”
應迩被他又吓得騰一下站起身:“萬毒噬心蠱?”
“對!那不是正好用來解毒嗎?”
“不行!那是用來救治三公子的!僅此一對,把它用了,三公子怎麽辦!”
“我也是僅此這麽一說罷了。”九無妄被她這麽大的反應吓了一跳,這人提及三哥,怎麽好像格外激動擔心似的。
應迩知道自己反應過激,連忙又坐下了:“我已用金針給中了毒的士兵們封穴,那些傷患們的病情一時半會應該不會惡化,若實在不行,我只能再去一趟不通谷。”
“不通谷?你一個文弱書生,去那等青月駐紮的營地做什麽?嫌命長啊?”
應迩嘆了口氣:“七步殺的九種毒物,不通谷就有長,解藥不通谷也有,去那裏可以采齊藥材。”
“藥材我們軍中也有,何必冒風險去不通谷?”
“解藥的藥材是有,可毒藥沒有啊……”應迩又嘆了口氣,神色暗沉,一副風雨欲來之勢,“不僅沒有,而且是我們整個軍中上下都沒有,離我們軍營最近的,适合這些毒藥生長的地方,就只有不通谷了。”
九無妄心下一驚,愕然道:“你該不會是想以身試藥吧?”
“不然我費心摘那些毒藥做什麽?”看起來七步殺的藥效似乎全是一樣,但與醫者而言,或許可以品出些不一樣的感覺來,從而分辨配方,或許可以找出解藥,也未可知。
“胡鬧!”九無妄立馬站起身來,滿臉急躁,甚至,還帶着些生氣的神色,可又轉瞬找了個合理的理由,“軍中就你一個大夫,你若有個萬一,那我這上百名士兵怎麽辦?”
應迩卻微微一笑,滿臉都洋溢着自信的耀眼光芒:“我自小就接觸醫藥,可謂伴醫藥而生,學解的第一種毒,就是七步殺,因此對辨別七步殺,有我自己的經驗和方法,由我自己來試藥,最有效不過。更何況,要不是我輕信于人,怎麽會讓那盧彥有下毒的機會,這件事,自當要由我來了結。”
“那也不行!事有萬一,你出了事,三哥那邊也不好辦。”
提起無相,應迩無端心下一軟,小叔叔啊……
當下拱手向九無妄行了個大禮:“九公子放心,就算是為了三公子,我也一定會活着回來的。”
“你……!”這人怎麽這麽倔啊!九無妄只覺一個頭兩個大,只要跟這小子講上三句話,他就有本事氣得自己七竅生煙!
“我會換裝前去,如今月夜正好,現在去,采完藥,至多明日晚上就能回來。”
“不行!”九無妄伸手一把把她拽住了,“本公子準了嗎?你就連計劃都做好了?”
應迩也不惱,也不敢掙,只滿臉都是無奈,擡首閃着一雙幹淨澄澈的眼,迎着月光問道:“那九公子是要我,還是要這滿營上下中了毒的傷患?”
九無妄拽着她的手又緊了三分,難得露出認真而嚴肅的神色來:“兩個,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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