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林水瑤

無歌與邵之瑜同住一個院子,又在正屋的邊上,不過幾步的距離。只是沒想到,短短時間,人就不見了。

“邵丞相什麽時候離開的。”

無歌看着精巧的正屋,有些空蕩蕩的,朝正屋的丫頭問道。

“回姬大人,邵丞相剛走。”

無歌皺眉

“去見鐘大人了?”

“奴婢不知。”

無歌見那小丫頭低着頭乖乖巧巧的,也不似騙人,便問道

“邵丞相自己出去的?”

小丫頭似乎思考了一會兒,悄悄擡頭看着無歌,似乎有些掙紮,尤瑜。無歌見狀道

“但說無妨。邵丞相不會怪罪于你。”

小丫頭聽着,這才說道

“方才有小厮給邵丞相遞了紙條,邵丞相就匆匆出了門。”

無歌眉頭一挑。

“那小厮是何人?”

小丫頭聽着疑惑的擡頭看着無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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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但應當不是府裏的人。”

“知道了。”

無歌說着,掏出一把銅錢塞到小丫頭手裏笑道

“诶,這兩天與邵丞相鬧了些不愉快,出門也不告知下官了。皇命在身,也是沒有辦法的啊。”

小丫頭忙捧住銅線,忙說道

“奴婢絕對不會再多嘴了。”

無歌點了點頭。上前一步伸手擡起小丫頭的下巴,是一張清秀的少女臉龐。無歌微微一笑,精致的容顏,配上利落威嚴的官府,大大的雙眸微微眯起,當真如同那春風拂過的梨花一般賞心悅目。

“乖~”

小丫頭看着這張好看的面容,臉上“唰”一下紅了一個透。雙眸一閃一閃的,好不可愛。

女兒家就是好啊。無歌暗暗感嘆道。

“得,莫讓丞相知曉我來過了,不然又要惱下官了。”

“是。”

小丫頭行了一禮。無歌這才轉身離開。不過卻并沒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直接往府外走去。

薊州是是一個沿燕河而建的州城。薊州燕河沿邊所在的城鎮,無一不是因為燕河的滋潤而土地肥沃。自古就有“播一種,豐三年。”的美譽。’

加上燕河因着河水湍急,這裏的魚兒日日夜夜的生活在這樣的水流之中,燕河中的魚兒,那都要比別處的要鮮美許多,魚肉緊致許多。

當真稱得上魚米之鄉了。

可這州城,因燕河而富饒,也因燕河而叫苦連天。因燕河水流湍急,一旦遇上雨季,最是容易産生大小洪澇,這堤壩,朝廷撥了不少銀子興建,可這建了又毀建了又毀。

而今年的洪澇着實有些狠了。

連州城鹹城,都能夠再角落看到不少逃難,偷偷溜進來的難民。

若不仔細些還真看不到。巧笑嫣然的姑娘們,風度翩翩,大談詩詞的公子們,趕集的百姓們,一切一切都正常不已。只是這魚肉蔬菜的價格上漲,偷偷摸摸的難民。無一不在告知着無歌薊州的洪澇是确确實實存在的。

無歌觀察着着繁榮下所隐藏的悲戚。一路走到城門。

果然,鹹城的城門緊閉,即便是白天。顯然是為了抵擋外面想要往裏擠的難民們。

不知道這一堵城牆之隔的後頭,又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無歌想了想往城門方向走去,剛沒走幾步,便見着守城的守兵将城門開了一個小小的細縫。

一道潔白的廣袖長衫的身影在那朱紅城門的背景之上那麽耀眼。

無歌見狀,悄悄的往一旁的攤販處擠了擠。

邵之瑜剛進來,後頭便跟着一個穿着青色紗裙的女子。無歌本還打算就這麽匿了。可看到這一幕,無歌是再也挪不動步子了,目光死死的就落在了那青色紗裙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遠遠看過去,身材過得去,婀娜多姿,腳步輕盈卻穩健,應該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一頭及腰墨發,簡簡單單的挽了一下。是閨中女子的裝扮,看着應該與自己差不多大小,但更有可能會比自己還要小。

那臉盤不過男子的手一般大,柔柔美美的,嘴角似乎挂着令人溫暖令人憐惜的笑容。眉眼之間柔情似水,卻又隐藏着幾分剛毅。

最恨的是...她似乎與邵之瑜有着說不完的話。

這讓無歌頓時一口氣堵在心裏,連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了。這算什麽?這哪兒跑出來的大蔥?自個兒和邵之瑜九年了,也沒想這樣一路聊這麽久的吧?自己怎麽不知道邵之瑜是個多話之人?

無歌越看越氣,可這股子氣又憋再心裏鈍痛鈍痛的。

兩人越走越近,男的俊,女的美,怎麽看都怎麽....礙眼!

無歌看着二人越走越近,腳步也在跟着後退。

“大人...可是要來一碗豆腐花?”

那小攤販見無歌一身官服,一個勁兒的往自己這裏擠,糾結了好久,見就要撞上自己放在一旁的碗筷了,這才兢兢戰戰的開口問道。

無歌扭頭看了攤販一眼,提起縱身一躍,頓時消失在人堆當中。

就在無歌離開的那一瞬間,邵之瑜似乎感覺到什麽,下意識的看向豆腐花的攤位,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麽。

一旁的姑娘見狀,順着邵之瑜的視線看過去,輕聲一笑,道

“那時候公子和瑤瑤第一次吃的時候,公子似乎并不喜歡,可還是将那一碗都吃完了。”

邵之瑜收回視線,道

“每一粒糧食都來之不易,不可浪費。不論好吃與否,想一想城門外的那些百姓,也該知足了。”

林水瑤聽着點了點頭,眉眼之間又多了幾分愁容

“公子命瑤瑤前來的時候,薊州已然混亂一片,大人孩子早已餓的去扒樹皮了,若不是逼得這些個貪官商賈搭棚施粥,這裏怕是怨魂遍布了。”

說着,林水瑤一頓,繼續說道

“只是這洪澇漸漸退去,家禽幾乎覆滅。這炎炎夏日,怕是不久...這瘟疫也要爆發了,這不,家家藥房都開始囤積草藥,便是有也不肯賣。”

說着林水瑤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邵之瑜聽着,頓住腳步,道

“此事待我見了鐘玮在做打算,那邊的災民盡量安撫,莫要因此發生暴動。”

林水瑤聽着,點了點頭

“是。”

“回去吧。”

邵之瑜說着,大步的往回走去,他還得找鐘玮,這草藥之事....還需盡早解決。

林水瑤看着邵之瑜的背影眸子微微暗了下來,這麽久沒有見了,不過這一下便又要走了。

還當真是公事公辦啊。

林水瑤看着邵之瑜的背影就這麽漸漸消失在人群之中,失落之餘轉身往方才路過的豆腐花攤子走去。

叫道

“老板,一碗豆花。”

“得,姑娘稍等,馬上就好!”

林水瑤一身看着就價值不菲的紗裙往路邊攤販打的桌椅邊一坐,便顯得格格不入。

“姑娘嘗嘗看,我這手藝,不是誇的,絕對鹹城第一!其他的雖比不上那酒樓,可我這味道,獨一無二!”

說着,那攤販笑呵呵的拍了拍胸脯。

林水瑤微微笑了笑,并未搭話,看着碗裏白花花的豆花,頓時有些恍惚起來。

“瑤瑤,這等吃食太過粗鄙。沒有下次。”

那時候的邵之瑜,端着自己送去的豆花,小小的臉上平靜無比,說出來的話霸道卻又帶着還未完全消散的孩子氣。

那時候自己多大?不過五六歲罷。正是愛玩愛鬧的年紀。雖然邵之瑜時時呵斥自己,可還是會包容自己一次一次的鬧騰。

那個說着豆花粗鄙,卻還是将其全部吃完,然後呵斥自己沒有下次的少年,早已不在了。

那時候,自己只覺得邵之瑜每天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自己也漸漸為了複仇在武功上下了狠心。只是自己當時太過認真了,以至于錯過了他...

至于那個孩子...聽說與自己一般大,只是...這麽多年來,卻從未見過,他也從不在自己面前提起那個孩子。

可自己心裏也明白,未來的九年,邵之瑜将一切的時間與精力都給了那個孩子。

邵之瑜啊邵之瑜,若是哪天讓你在那一生都搭進去的“計劃”與那孩子間做一個選擇,你會怎麽選?

理智到可怕的你,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個答案罷,那孩子與我,也不過是一樣的。

林水瑤看着眼前的豆花,舀起一勺,入口極化。鹹香充斥着味蕾。早已不是當年的味道了...

林水瑤放下勺子,道

“老板?”

“姑娘有何吩咐?”

攤主連忙堆起笑容走了過來。

林水瑤将銅錢放在桌上,道

“都忘了出門已經吃飽了。這個倒了可惜,給那孩子把”

說着,看了一眼在一旁拐角處,縮成一團,一雙眼直直望着桌上雪白豆花的孩子。

那老板見狀收起錢笑着點頭應承了下來

“诶,這就給他。”

說着,朝那孩子招了招手。

林水瑤這才起身離開。

那攤主将豆花推給那孩子道

“你命好啊,遇上這麽個心善的貴人。如今這薊州啊....哎。”

說着,老板搖了搖頭,又回到攤位吆喝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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