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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一天。”

這句話什麽意思?

夏葵站在走廊上,擡頭看了一圈,并沒有看到攝像頭。她摸了摸下巴,不禁思索起來,這裏雖然是民宿,但現在很多小老板很有安全意識,不僅是保護自己,也是保護客人的利益,都會安裝攝像頭,這間民宿竟然沒有。

按着時間線推,她跟着葉霧白進屋的時候,并沒有發現地上的紙片,也有可能她看走眼了。但葉霧白後來還把賈疏送出門,那個時候,他似乎也沒發現。

也就是說,紙片是在他們倆在屋裏談話這段時間塞進來的嗎?

除了他們幾個人,這裏只有一對情侶,還有老板夫婦。

會是外人嗎?她吃完面後,親眼看到老板把門鎖了。

也有可能只是個惡作劇,沒頭沒尾的四個字,怎麽解釋都可以。

“就是明天啊……”夏葵回到屋裏躺下,在黑暗裏望着天花板,“葉,霧,白。”

她無聲地把這個人的名字一個字一個字念了一遍,眼前浮現出前兩日,開店前,豔陽高照,他站在屋檐下檢查貼在窗戶上的宣傳單頁,目光慢悠悠地劃過上面的每一行,面龐沉靜,白襯衣上落下層層陰影,偶有陽光透過縫隙灑落,穆木叫他,他微微偏過頭,同一時間牽動唇角。

夏葵正好在打掃門口的綠植,餘光中看到他和穆木聊了幾句,入耳的聲音低沉和緩,他其實話不多,但每句話說出來總令人舒心。

葉霧白看起來很簡單,普通店老板,可夏葵總覺得,他這個人有點說不出來的看不透,就像他的名字一樣。

夏葵并不打算搞清楚這張紙條的意義,不是說沒興趣,她還挺想知道葉老板不為人知的秘密的,可她不打算摻和麻煩事。

而另一邊,夏葵剛出門,葉霧白就從浴室裏走出來。

他望着緊閉的房門,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什麽,随後,他垂眼看向地上的紙片,位置基本一致,好像沒被人動過。

但剛才夏葵敲過浴室門,再關上房門之間的時間差過長了,這期間,她站在門口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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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霧白蹲下,撿起紙片,不用打開,他也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麽。

紙片是下午出現在他房裏,整個下午除了夏葵,他們一行人都出去玩了。

那麽,是誰把這張紙片塞到他門縫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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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幾個人熬夜的人沒法起早,眼瞅着快中午,才陸陸續續從樓上下來吃早飯,夏葵更是最遲,其他人都吃好了,她才慢吞吞下來,還一臉睡不醒的樣子。

小泡看着她走下來:“打你電話都沒把你叫醒。”

“手機靜音了。”夏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腦袋直不起來,單手撐着下巴。

穆木招呼老板娘點餐:“趕緊吃點吧。”

夏葵早上一般沒什麽胃口:“随便吧,有包子嗎,帶一個走就行。”

葉霧白說了句:“不急,你慢慢吃。”

夏葵剛才還懶洋洋的目光,眼珠一轉,看向葉霧白,他換了一件白色T恤,她倒是第一次見他穿這麽休閑,看着最多二十出頭,再加兩歲是尊敬他這位店長。

他正靠在位置上看手機。

夏葵還是要了個包子,一行人起身出發,夏葵走在後頭,背了個雙肩包,戴着墨鏡,走兩步咬一口包子。

葉霧白開車,跟着導航繞了好長一段山路,終于在一處空地停下,他又确認了下位置,回頭說:“還有一段小路,需要走過去,下車吧。”

天氣真好啊,感覺到了山裏面确實涼快些,空氣也有種青草的芳香。今天是多雲,山裏頭綠樹多,走在小道上,陽光都無法直落在身上。

兩個女生提着之前準備的食材,賈疏拿着烤架和簡易折疊凳,葉霧白的背包裏還帶着帳篷,手裏拿着魚網。

夏葵吃完包子,手裏最空閑,跑去替兩個女生分擔了些。

“老板娘說這裏的溪水很幹淨,還能撈到魚。”賈疏走在最前面,勁頭很好地跟他們說。

小泡加快了腳步:“抓緊抓緊,快點走,冰着的肉都要化了。”

夏葵意思意思快了兩步,走了段路,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葉霧白走到了自己身邊。

他主動問道:“睡得還好?”

“沒太睡着,白天睡多了。你呢?”夏葵眯着眼看了看頭頂的綠葉。

“還不錯。”葉霧白瞄她白晃晃的臉,“你缺乏鍛煉。”

夏葵剛想反駁,堪堪停住,以前她是經常鍛煉的,被齊了梵這個健身狂魔抓着每天要泡健身房,但這兩年,她确實懈怠許多,加上不規律的作息,這段時間明顯感覺到身體素質跟不上,她跑得快的優點快要廢了。

“懶。”夏葵也不找借口。

葉霧白笑了下:“你一個人住,是沒人能約束得了。家裏人呢?”

“沒人。”

“在老家?”

“沒人。”夏葵撇撇嘴,輕描淡寫地解釋道,“都死了。”

葉霧白大概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靜了片刻,低聲說了句抱歉。

依他的個性,對此一定會倍感愧疚,夏葵自己倒是無所謂:“沒事,很早以前的事了,我都快忘了。”

一行人大概走了二十分鐘,這期間還要怪賈疏帶錯路。等到了溪邊,所有人的抱怨都變成了感嘆。

真是一處好地方,好山好水。

夏葵已經挑了一塊大石頭坐下,看着一幫人拿出手機在那拍拍拍,給山拍,給水拍,給自己拍,讓人給自己拍,讓人給自己和同伴拍。

她以前也出來旅游過,跟齊了梵、梁見空他們都是公差,沒趣極了,一般都是自己找樂子,約幾個漂亮姑娘,去海邊浪一浪,大多都是花錢買舒服,哪裏跑到過這種山裏頭。

另一邊,葉霧白已經開始搭帳篷了,過了會,賈疏跑過來幫他。他做事很利落,也很低調,別人都在忙着玩,他已經把東西都安頓好。

這人啊,看着好像什麽事都沒有,大概是她想多了,那不過是一張惡作劇的紙片。

他們都開始坐小板凳了,夏葵還坐在老地方,葉霧白走過來,指了指後面:“過去吧。”

夏葵搖頭:“懶得動。”

葉霧白無奈:“你是得有多懶。”

夏葵就是一個需要酒精和咖啡刺激的人,不然就是個廢人:“不用管我,我就坐坐。”

她選擇了一個離大家有一定距離的地方,沒有掩飾自己的不合群。

葉霧白還是拿了個凳子過來,夏葵道了聲謝,然後看着他走到溪邊,開始擺弄魚竿,他不管做什麽都很仔細認真,研究了好一會,才動手,姿勢看上去還不錯。

一切都很平和,就像夏葵說的,歲月靜好,風是熱中帶點涼,樹上有蟬鳴,她活到現在,好像第一次這樣,腦子裏空空如也,莫名覺得有些舒服。

“葵葵,來一起燒烤啊。”小泡在那邊呼喚她。

別人召喚了,她也不好再放空,回頭去吃現成的,要擱以往,所有兄弟都得為她服務。

夏葵兀自笑了笑,起身走過去:“幫什麽?”

“烤肉啊,來,拿幾串。”小泡遞給她幾串羊肉。

講道理,這麽個大熱天對着爐子烤肉,夏葵覺得有病透了。

她跟着裝模作樣烤了一會,小泡翻面,她也翻面,一旁穆木拿出一只藍牙音箱,開始放歌。

夏葵聽了一會,好像是最近剛出的新歌,店裏也經常放,無聊到跟着旋律哼唱了幾句,唱了一半,被煙熏嗆了好幾聲。

葉霧白走了過來,拿着扇子在邊上扇了會,說:“我跟你換,你去坐着釣魚。”

夏葵還沒答應,小泡先說:“老白,你怎麽不跟我換啊,我也懶得動。”

“一會跟你換。”葉霧白看她好笑。

小泡毛被順了,立馬舒服了。夏葵走到溪水邊,拿起魚竿,坐在剛才葉霧白的位置,開始了發呆式垂釣。

賈疏喊她:“你別睡着啊,要注意觀察水面。”

夏葵瞥了眼清澈見底的溪水,淡淡道:“願者上鈎。”

日頭很快到了中午,太陽開始猛烈起來,夏葵很煩太陽,白皙的皮膚被曬得有些發紅,額上也蒸出了細密的汗,汗津津得好不難受。幸好溪水冰涼,她幹脆脫了鞋,溪水沒過腳背,舒服得她忍不住長舒一口氣,身子往後仰,手臂反向撐着,微微閉眼,林間時有清風拂過,帶走了些許面上的燥熱。

“喂,你真別睡着啊,魚竿是不是要掉下去了。”身後賈疏眼尖,立馬提醒她。

夏葵扭了扭脖子,慢吞吞地回道:“還不如搞個網兜下去抓,哪裏是這麽個釣法。”

“你這個提議不錯。”賈疏竟然很是贊同。

夏葵雖然是提議的人,但她覺得這想法也挺蠢的。

可後面的人已經蠢蠢欲動,小泡跑到溪邊張望了下:“這能下去嗎?”

“你這身高,能到你腰這吧,淹不死你。”賈疏抓了倆網兜過來。

小泡一巴掌打他背上:“哥,你說什麽呢。”

“我去……”賈疏被她拍得一個踉跄直接踩進水裏,連着往前趟了好幾步,他整個人都愣在水裏,跟岸上的始作俑者互相凝望。

夏葵目睹全程,發出一通爆笑,把另外兩個專心作業的人也引來了。

賈疏一臉衰相,指着小泡,又指着夏葵,不知道該罵哪一個。

“喂,上得來嗎?”葉霧白忍着笑,抓起魚竿遞過去。

賈疏沒好氣地揮了揮手,自己爬了上來,半截褲腿全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脫鞋,小泡個沒良心的,邊笑邊道歉,賈老板臉色發黑,這還不如不道歉。

葉霧白沒看到發生了什麽,過來問夏葵:“他們倆怎麽了?”

夏葵彎腰挽起褲腳,走入溪水中,背對着葉霧白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小事情。”她拿着網兜在水裏扒拉,看看有沒有掉隊的小魚小蝦撞進來,頭也沒擡地跟葉霧白說,“別光我一個人,下來幫忙。”

等了會沒聽見答複,夏葵直起身子,奇怪地看着還站在岸上的葉霧白。

葉霧白站着沒動,迎着夏葵看過來的目光,他的臉上映着樹蔭落下的斑駁陰影,襯着他白皙的膚色,他唇邊的笑意也變得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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