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最後的答案

“很遺憾我們不能合作。”廖弘道滿是皺紋的笑臉伴着這句話，消失在緩緩合上的電梯門後。

James和白唯肖對視一眼，默契地同時向031沖去，031面不改色，掏出手槍對準白唯肖，白唯肖見狀微微側身躲過子彈，一個箭步上前扣住031的手腕。

031猛地向白唯肖湊了過來，見她下意識躲了一下便笑得格外猖狂，她借着白唯肖的手用力一蹬，飛起一腳将James踹得連連後退，落地時的勁道又将白唯肖帶倒在地。

她居高臨下地看着白唯肖，照着她的傷口狠狠踢了她腰部一腳，然後不緊不慢地來到剛站起來的James面前，用槍抵住他的太陽穴。

白唯肖忍着傷口撕裂的疼痛，掙紮着站起身，又被031伸腳掃倒，James剛要有所動作，就被031使勁用槍頂了一下，只得作罷。

031看着白唯肖不停地站起又摔倒，喪心病狂地放聲大笑着說：“哈哈哈哈哈！看看你現在這副狼狽的樣子，你一定覺得自己很偉大，為了愛和平等，不畏強權，和黑暗勢力作鬥争是不是？不過是你想當然的自我滿足罷了！”

白唯肖聞言卻笑了起來，扶着自己的膝蓋站起來，艱難地擡頭看着031說：“你的存在曾經讓我很困擾，但是現在不會了。因為，你不是我。”

“我怎麽不是你？我們明明一模一樣！但是你卻可以擁有親人、朋友、身份、地位，所有的一切！而我，沒有身份，沒有名字，只能在暗無天日的實驗室被當做小白鼠。”031臉色陡然一變，寒冰般的語氣中帶着怨毒，她轉頭充滿惡意地打量着James，“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因為如果不是你犯傻，我永遠都只能是一只小白鼠。而現在，我會一樣一樣拿走屬于你的東西，就從他開始。”

031一手握着槍，一手按住James的頭吻了上去，James初時閃躲了幾下，然後開始回應，在她放松警惕時一口咬住她的嘴唇。

031吃痛推開James，伸手抹掉嘴上的血，擡眼冷笑說：“其實你可以不用死的。”

就在她舉槍的同時，整個地下一層猛然震動了一下，燈管滋滋作響，忽明忽暗。三人都立刻朝Alisa所在的實驗室看去，果然看到雙眼漆黑的Alisa掙脫了實驗器材的束縛，另一邊的Eric在床上抽搐不止，周圍的實驗人員或驚恐地跌坐在地，或連滾帶爬地想要逃離現場。

Alisa兩手一揮，将兩個嘗試向她靠近的保安隔空扔了出去，空氣中像有無形的巨手在碾壓他們，實驗室的玻璃牆只堅持了幾秒就龜裂出無數細紋，“嘭”地爆開，兩名保安在強力沖擊下随着殘渣滑出數米遠。

031舉槍姿勢不變，直接将槍口轉向Alisa連開數槍，只是瞄準的都不是要害。

第一槍擊中了Alisa的肩膀，黑色的血液飛濺而出，她立刻轉頭，喉嚨深處發出嘶吼聲，身後巨大的陰影已初具人形，唯有頭部仍扭轉着快速變幻，在她向031瞬移時一同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後面幾槍在Alisa的高速移動下沒有命中，031在她瞬間逼近後轉而以槍托攻擊，卻被Alisa捏住脖頸舉起。

只聽“咔吧”一聲悶響，031軟軟地從Alisa手中滑落，頸椎扭曲地在皮肉下突出。Alisa沒有情感的黑眼珠從James和白唯肖身上掃過，他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她卻又轉身向實驗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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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狼藉的實驗室中，Eric已停止了呼吸，碧綠的眼珠無神地直視着天花板。Alisa無視了所有的實驗人員，來到Eric的屍體旁，嘴裏發出嗚嗚的、類似啜泣的叫聲，身體又開始劇烈顫抖，影子卻徹底定型為頭頂羊角的惡魔，抱住Eric仰天痛苦地尖嘯。

整棟建築都在她的悲恸下顫動，裝有克隆人的玻璃缸一一炸裂，實驗器材和燈管開始爆出火花。James撲過來護住白唯肖，下一秒便是火光一現，兩人在爆炸的沖擊下飛了出去。

白唯肖睜開眼時只覺得渾身疼得厲害，臉上粘稠的血液不知是她自己的還是James的，她強撐着想要起身，卻無法挪動任何部位，只能勉強擡頭，但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燎燎火光中站起，伸手牽起身旁的Alisa。

不知是火光還是血糊了眼睛，視線所及皆是血光一片，她難以置信地睜大眼想要看個真切，那高大身影有所察覺地回眸一瞥。

入目的是一雙死黑的眼珠。

當白唯肖再醒來時，已是三天後。

她和James被包紮得活像兩只木乃伊，在醫院病床上不得動彈，但比起那些喪生于爆炸和火海中的實驗人員，能活着就應該感恩戴德了。

本市的電視新聞中仍在進行廖氏旗下研究中心爆炸的後續報道，只是白唯肖對新聞中所謂因實驗人員操作不當而引起的爆炸不置可否，确實是因為實驗人員的疏忽導致Alisa發瘋，但更應該追究的難道不是那個研究中心實驗的性質嗎？

雖然早知道新聞中不可能提及廖氏研究克隆人和非人的實驗，白唯肖還是感到十分低落和無力。

在她蘇醒的第二天，迎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客人。

十九局局長楊宴清親臨她的病房，如果這事放在兩個星期前，白唯肖可能會為此興奮好些天，但現在，她的心情有些複雜。

楊宴清是一個修道者，因此雖與廖弘道年齡相仿，外貌上卻年輕許多，看上去只有五十出頭，體态步伐也矯健有力。他進屋時James正不安分地揮舞着打了石膏的腿吸引白唯肖的注意，楊宴清的随身保镖見狀皺了皺眉，他卻笑着制止了保镖要趕人的舉動。

“局長，”白唯肖有太多想說，卻不知道該不該說也不知從何說起的話，“我，廖先生……”

楊宴清将手中的花放到白唯肖床頭，停頓了一下才又笑着對她說：“十九局不能沒有廖氏的資助。”

白唯肖聞言愣住了，她看着楊宴清和藹可親的笑臉，卻覺得滿腔熱忱都在這笑容下化為了烏有。她回了回神，還是覺得無論如何都該讓他知道廖弘道所做的勾當。

“這次的爆炸，克隆人還有劫走實驗對象都是……”楊宴清還是笑眯眯的，對白唯肖的話沒有顯示出任何震驚或是興趣，她忽然就明白沒有必要說下去了，“你都知道。”

楊宴清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只是收斂了幾分笑意，說了句乍聽之下毫無關聯的話。

“我也是人。”

白唯肖沉默，她不知道該如何理解這句話。

你也是人，所以會念及與廖弘道的舊情。

還是你也是人，所以沒有義務為非人伸張正義。

“這些天委屈你了，局裏不會追究你放走實驗對象的責任，安心養傷，大家都希望你趕緊歸隊。”

“局長，”白唯肖喊住準備離開的楊宴清，後面的話一旦開口，似乎也不是很難說出來，“你們有你們的道，而我也有我的。”

白唯肖沒有告訴楊宴清的是，廖弘道成功了，他把Eric改造成了惡魔。她直覺認為如果廖弘道知道了這件事，他一定會有更瘋狂的舉動，而她能做的，也只有先他們一步找到Eric。

楊宴清離開後，James看着一臉凝重的白唯肖，好奇地問：“你們剛才說什麽呢？”

白唯肖瞥了他一眼，嚴肅地說：“我們在商量怎麽處罰你。”

James的臉一垮，想掩飾他的不安卻不太成功。

白唯肖沒繃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宣布，你的處罰就是，陪我抓一輩子壞非人。”

James由驚轉喜，藍眼睛裏溢出的光芒将整間病房都照亮了。

“你怎麽不反駁？這可是一輩子的事！”白唯肖本來是開玩笑，現在卻覺得她好像把自己賠進去了。

“嗯！”

“喂，我失業了，你可要養我一輩子啊！”

“好！”

白唯肖看着James不住地點頭，心裏對辭職這個決定的懷疑突然就消散了。

未來的路很長，也會走得很艱難，但她知道，她不會是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結尾憋了好久_(:3」∠)_

廖弘道和楊宴清年輕時的故事大概會另開個坑，就不放番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