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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過很長很長的一條夜路,如果要形容它是什麽樣子——

那大概是一條幽長的小徑,很黑,看不清路,但擡頭看,好像又能看見遠方天上有星星,發着細碎的光。

現在,我終于看見光了。

那是一片舊桃園,裏面有小小一片竹林,幾棵香椿樹,迎風而立一株飄搖的迎春花。

我走到了這裏。”

溪音拿着手機,寫到這兒,她停住了。

她強迫自己換了思路,手指從備忘錄切換到聊天界面,停留在一個對話框上。

上一條信息是很久很久之前——

“你q/q還用嗎?”

cy:我曾經想用,但找不回密碼了...

然後是溪音給他發了一堆之前空間的動态和圖片。

她說:“那時候真是喝杯星巴克也會拍照的年紀呀。”

cy選中了一張圖片引用,問道:

“你這對面是我麽?

“好像是,眼鏡是。”

“是啊是你。”

溪音手指再次點開了那張圖,她是故意選的這一張發過去,因為這一張圖是溪音的視角拍的,她手裏舉着一杯星巴克,桌子對面露出了眼鏡的一角,和拿着另一杯的一只手,手指很長,骨節分明。

她知道他在一堆照片中,會對這張照片更感興趣。

兩只手,兩個面對面的人,都沒有出鏡,但表達的內容又很多。

溪音也喜歡這樣的照片。

帶着內容和故事的。

她切換到相冊,這張照片一下就又從手機屏幕跳到了她的眼睛裏。

是的,這張照片她不是從空間裏找的,是直接從相冊裏扒拉到發過去的。

她甚至能精确記住,它在相冊裏哪個位置。

手機屏幕上方顯示着時間:00:12。

已經是淩晨了。

溪音窩在小小的出租屋裏,閉了閉眼睛,然後走到窗戶邊往外看。

今晚上有星星。

她拍了一張夜空圖發到朋友圈,選了僅自己可見,即将發送的時候,她想了想改掉了,從一衆好友中選中了一個‘白色蝴蝶吻在黑貓鼻尖’的頭像。

發送。

如果這時候将地圖無限縮小,就會發現在此時此刻,北京,有很多人正從小小的出租屋裏往外看。

看着夜空,看着星星。

當然也不缺拿着手機拍照的,用天文望遠鏡觀測的。

唯獨一個溪音在窗戶邊看了一個小時。

夜空籠罩着小小的人,她站在燈光邊,頭往外探了一點兒,像是只将明亮的眼睛潛入了夜色。

夜風一下子就把她的頭發吹亂了,亂得很瘋,飄搖在夜裏。

“岑玙,我好想你了。”

她想說這句話。

對話框上寫了又删、删了又寫,卻始終沒按發送的一句話。

她在想他的時候會點開他的頭像看了又看,點開他的朋友圈翻了又翻。

就像現在。

她安安靜靜地翻着他的朋友圈,将他發過的每一張圖都點開看一遍,每一條文字都停留很久。

但她從來不會點贊,也不會評論。

冷風一直往窗戶裏吹,吹得她身子都是涼的。

已經入冬了,她凍得鼻尖通紅,手指也涼得快沒什麽知覺,才退回來把窗戶關上。

屋裏暖融融的,她點返回退出他的朋友圈,又從個人主頁點返回——

噠噠。

她沒注意他的頭像抖了兩下。

“你拍了拍cy”

溪音再看手機的時候,就是這一條提示。

她滾在了床上,大腦空白,長按那條拍一拍的消息,提示已經過了兩分鐘,撤不回。

她情急之下又雙擊了他的頭像——

“你拍了拍cy”

...

溪音又“啊”了一聲,放棄。

她癱在床上,開始思考,要怎麽說才能裝作是不小心點到的。

“我說我是不小心,你信嗎?”

删掉。

太明顯了。

不小心能拍兩次?

哦,沒關系,新的一條可以撤回啊。

她撤回了那條沒超過2分鐘的,然後呼出一口氣,眼睛一直看着屏幕,目光停留在了對話框上。

原本是昵稱的地方變成了——

【對方正在輸入】

溪音屏息凝神,半天沒動靜。

就在她剛想繼續編借口的時候——

【對方正在輸入】

...

他在打什麽呢,打了這麽半天。

一分鐘後,

溪音看着對話框上出現的“?”愣住了。

——

“叮咚。”

岑玙收到消息提醒的時候,正站在窗戶邊,為了有更好的視野,他一向是喜歡看外面的時候開着窗戶的,尤其是晚上看星星的時候。

自從手機來了微信提示後,他就靜不下心了,手機屏幕亮着,停留在一個熟悉的對話框上。

“小朋友拍了拍你。”

“小朋友拍了拍你。”

他看着手機上面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停頓了一會兒,又開始輸入。

她應該是在抓耳撓腮地想什麽借口吧。

想到她可能正在床上來回翻滾,或者蹬着腳蒙着臉的樣子,他就不自覺笑了。

他輸入:怎麽了?

他沒發,想先讓她發過來。

沒想到沒等到消息,卻等到她撤回了一條拍一拍。

岑玙把原先打的字删掉,發了一個“?”

他點進溪音的朋友圈,看到她拍了夜空,文案只有一個簡單的星星小圖标。

窗邊的風吹進來,他擡起眼睛,看到了窗外她拍出的星空,有一顆很明亮的星星。

燈光把他的影子拉長,随着他的呼吸,嘴唇邊泛上白氣。

“叮咚。”

在他的一個問號之後,她的消息來了。

“不好意思呀,這麽晚打擾你,我在查資料,需要了解一些天文學方面的知識,可以請教你嗎?”

他看着她的文字,腦子裏不自覺就閃出了她說這句話時的樣子,她的語氣,她的笑。

岑玙把窗戶關上,陷入柔軟的沙發裏。

他很輕地笑了一聲,回道:“好。”

他緊接着問:“什麽時候,在哪兒?”

他又看見“小朋友”打了很久的字,好像是在删删打打,才給他發過來,“明天晚上7點,朝陽大悅城?”

岑玙回複:“行啊。”

與此同時,他收到了朋友的一通語音轟炸。

“你他媽大半夜的讓我看人朋友圈幹啥?”

岑玙說道:“你別管。”

對面又來了句:“我給你截圖發過去了啊,她朋友圈啥都沒有,比荒漠還荒漠。你能研究出啥啊?”

“謝了,洗洗睡吧。”

岑玙在對方“唉唉唉”的不依不饒中挂了語音,慢悠悠劃着她的朋友圈。

那些僅他可見的一條條逐漸清晰。

“看不懂啊,為什麽當初沒有好好學物理?”

“好浪漫呀。”

“今晚的北極星。”

......

“★”

岑玙看着這幾條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朋友圈,挨着給她點了個贊。

溪音點開朋友圈消息,看着那一排小心心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很亮。

她沒想到岑玙會直接問她什麽時候,在哪兒?

她本來只是想先在微信問問他的。

結果,他以為是見面。

小夜燈亮着微弱的暖色光暈,已經成為獵物的小朋友再次翻了個滾兒,讓溫暖的被子裹緊自己。她渡着夜色與柔光,手指不斷地點在手機屏幕上。

夜色下,兩塊手機屏幕在不同的地方,同一時刻,一家家地劃着朝陽大悅城的餐廳。

作者有話說:

這麽多年過去,還是棋差一招啊溪音小朋友。

該文全文存稿,祝閱讀愉快。

助力重逢,評論前20掉落小紅包,一起開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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