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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溪音踮起腳尖，手指往上剛巧搭在他喉結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過年好，岑玙。”

喉結上下滾動，岑玙忽地把她抱起，驚得她摟住岑玙的脖子，啊地叫出聲來，“你吓到我了！”

岑玙抱着她穿過人群，從廣場這邊走到另一邊，懷裏小姑娘安靜了，縮他懷裏定定地看着他。

“好多人呀，放我下來吧。”她軟軟的發絲被寒風吹上他臉頰，拂過他的唇，然後與大年初一的燈火通明融為一景。

岑玙覺得這時候的溪音有一種很勾人的美，怎麽可以有人美得這樣驚心動魄，讓他目眩神迷。

于是他下意識開口：“不管他們。”

溪音的眼睛彎起來，伸手去捂他的嘴巴，又把腦袋埋在了他懷裏。

他抱着她走到車邊。

溪音問：“要去哪兒嗎？我剛剛走得急，沒和家裏說一聲，得給他們打個電話。”

岑玙：“不會很久，說一聲也行。”

溪音想着不會很久，就直接在微信群裏說了一聲，讓爸媽先睡，她晚點就回。

車子緩緩駛出小區，溪音的手指無意識摩挲着安全帶，明明已經快一點了，她絲毫沒有困意。

“我們去哪兒？”她問。

岑玙說：“再走走你就知道了。”

溪音“哦？”了一聲，看向窗外。

岑玙打方向盤轉彎，溪音眼裏頓時就有了了然神色。

“去學校嗎？”

岑玙“嗯”聲。

“可是人家不讓我們進吧，大半夜的還過年，有人值班嗎？”

“應該有門衛。”

“其實不進去也行。”溪音沒有告訴過岑玙，她其實每次回家，都會在學校附近轉一圈，停一會兒。

天暖和的時候，像是五一或者十一，她會騎個小電驢或者自行車，走到學校正大門前，看看高大的綜合樓，再看看他們曾經所在的教學樓。

然後咔嚓咔嚓留幾張照片，保存在手機裏。

其實每年的相片都差不多一樣，只是曾經種下的半死不活的樹一年年長高，都放在一起比對，才發現，不知不覺，樹已參天，時間已過了十年之久。

車子停下來。

停車的地方距離側門比較近，這個小門進去，先是宿舍樓，然後是餐廳，再一直往前走，才會走到大廣場和教學樓區域。

岑玙每年，都會停在側門，從這裏進去看看。

他說溪音說：“走吧，下車看看。”

溪音其實做好了進不去的準備，大冷天，大過年的，都不一定有人值班。

岑玙從後備箱拿了一盒年貨，又揣了什麽進兜裏。

兩人趴上值班室的窗戶往裏瞅，忽然出現的兩張臉吓了裏面的大爺一跳。

“什麽人！！”

啪地一下子，手電筒的光直照着溪音眼睛，晃得她眼前瞬間一白，然後眼前花花綠綠的。

她閉上眼睛緩了緩。

值班室的門開了，門衛從裏面走出來，溪音睜開眼睛說：“不好意思，我們沒想到裏面有人。”

門衛本來很嚴肅的，但溪音一個小姑娘，說話軟乎乎的，不免低了聲：“來幹嘛的？”

手電筒的光照到岑玙臉上，他這才露出笑意：“你這小子，大半夜的吓死我了。

“這是帶女朋友來學校看看啊？

行啊，之前年年都自個兒來，今年都把女朋友帶回家過年了。”

他拍了拍岑玙的肩膀，目露贊許。

岑玙把帶來的年貨遞過去，“過年好，知道今年你值班，來給拜個年。”

“就你會說話，我可是聽說了，老王和老李之前過年值班，你也是這麽說的。”他雖說嘴上硬，卻還是接了過來，把他們請進小屋。

“登記吧。”

溪音沒想到這麽簡單，看到登記簿上面楊澤川的名字也會出現，了然。

一般進學校，需要證明自己是學校的學生，之前畢業的學生，需要給之前自己的班主任打電話，由之前老師做擔保才能進校。

楊澤川的媽媽是他們高中的數學老師。

岑玙和楊澤川是發小。

所以岑玙能進去，也不奇怪了，甚至于看上去是經常來，所以門衛認識，登記後再确認一下就可以了。

她老老實實寫好登記表，問門衛：“以後我再過來可以登記進來嗎？”

門衛：“你也是這個學校的？”

溪音點頭。

“得打電話給你之前的班主任啊小姑娘。”

她指了指岑玙，“我之前和他一個班。”

門衛睜大了眼，然後又見她指了指登記簿上楊澤川的名字，“他也是我的同學。”

門衛有點懷疑了，他之前還以為是岑玙帶女朋友回家過年，于是問道：“那你和他是什麽關系啊？”

溪音：“同班同學，還坐過同桌。”

她說上去尾音不自覺翹起，帶點驕傲似的，眉毛也不自覺挑了一下，笑着。

門衛：“咳咳，還有呢？只是同學也不行啊，不能相互證明...”

溪音指着岑玙填好的登記表上他的名字，道：“男朋友。”

門衛樂了，笑起來，還想抽根煙。

岑玙把溪音的表放在他的上面，說道：

“嗯，女朋友。

“同班同學，還坐過同桌。

“還可以問楊澤川，他也知道。”

溪音這時候把手機放在門衛眼前，給他看：“這是我之前的學生證。”

門衛看了一眼，學生證上的學生模樣清秀，一雙眼睛很有神采，笑起來臉頰上有小小的酒窩。現在的溪音看上去更漂亮了。

門衛擺擺手，“進吧進吧。”

“哎，謝謝叔叔。”溪音笑道。

門衛誇道：“這小女娃聲音像那小蜜瓜似的，真招人稀罕啊。看起來和我姑娘差不多大小。”

岑玙也道謝：“謝謝叔。”

溪音推着岑玙出去，一邊跑一邊笑着往校園裏去。

他們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在校園裏奔跑的日子，少年少女眼角眉梢都挂着笑，跑起來風一樣，好像能跑得過時間，跑得過漫漫歲月。

門衛終于點上了煙，站在門口，看他們笑着跑進學校，看昔日學生重歸校園，眼中竟快要蒙上霧氣。

多好的年紀啊，他經常看十五六歲的學生走出學校，看他們上下學，看他們畢業。

他老了，只記住了一個岑玙，是這些年來每年都回來看看的。

他那個發小楊澤川也算吧。

“老咯。不服老不行啊。”

他抽完一根煙，鑽回暖和的門衛亭。

看着兩人的字，說着：“這女孩字也好看，比岑玙的強多了！”

如果岑玙聽到，就該說:你上一次還誇這登記的沒見過比我更好的字了。

岑玙自是聽不到，他和溪音一路跑去教學樓，耳邊都是呼呼的風聲和溪音興奮的喊聲。

她很久沒回來了吧。

“一定要先去教學樓，那裏是故事開始的地方。”溪音回過頭來說。

“岑玙，我們在那裏認識的。”她眼裏亮晶晶地閃着光，和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別無二致。

岑玙想，還好啊，一切都回到了正軌。

他們又有機會回到原點，一起走一次曾經走過的路。

哪怕路再遠，也沒有關系了，他們還算年輕，一切都還可以用時間撫平，還可以一起走很久很久。

“嗯，你第一次走進教室的時候，我已經到了。那時候你是中短發，到鎖骨那個位置，沒現在這麽長。你去班主任那裏看了座次表，然後去了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

岑玙說道。

溪音又轉過身來，拉着他往前走。

“你說什麽來着？”

溪音蹙起眉，站在樹下想着。

岑玙說：“我說你等着看吧，它熬過了這時候就會長得飛快。”

那時候烈日直直照下來，樹木掩不了半分，後來枝丫終于瘋長，将烈日遮掩，将風雨擋下。

他站在樹下撫過好似充滿歲月褶皺的樹皮，沒有了那個嬌俏而立的少女。

岑玙看着她站在樹下，一次次和校園裏的她身影重疊，到處，到處都是她曾留下的影子。

無一不在，無一不讓他瘋狂想念。

作者有話說：

她也很愛你，別再讓她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