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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高一最後一次考試的時候, 擦邊考進了快班線。

那時候文理要分科，岑玙選了理，溪音選了文。

兩人都覺得很好，他們都曾說起過自己的夢想, 誰也沒有放棄。

他們的教室在不同的樓層, 每天見面的次數減少, 但每個課間操，溪音下樓梯的時候會拉着同學走的快一點, 這樣就能看見吊車尾出來的岑玙。

他們有那麽一兩秒可以對視一眼, 繼而淹沒在人群裏。

運氣好的話，人流會把兩人擠得近一些；大部分時候都是越擠越遠。

溪音有了高一時候的數學底子, 在文科班占盡優勢。

文科的數學比理科要學得簡單, 她偶爾遇見解不出的題, 還是會走到樓下那層，在窗戶邊看看岑玙。

他一定會出來, 兩人站在走廊上，她聽着他講。

他偶爾會拿着英語卷子來找她要答案, 問她為什麽這麽選。

後來，在一個課間, 溪音拿着一沓卷子走到岑玙班級前，拜托同學喊他出來。

“這是初中和高中需要背誦的英語課文, 都在這兒了。你可以背課文和做題倒替着來。

“如果有條件的話, 平常閑得沒事兒也可以聽英語課文，刷美劇。”

岑玙：“你那時候是這麽學的嗎？”

溪音點頭，“我那時候是複讀機, 放磁帶, 還會刺啦刺啦呢。”

岑玙拿着不算薄的卷子走回教室, 步履輕快。

他的同桌看他一到課間就拿出這一打卷子，再一掃上面，全是英語，像是看魔鬼一樣看着他：“岑玙，你太可怕了！這是在背英語卷子嗎？”

岑玙看他一眼：“懂個屁，這是培養語感。”

他語感的确差，但對于語言來說，語感又很重要。可能一開始察覺不出來，但久而久之，語感一定會對成績産生影響。

有些題目，溪音也不太能吃透全部的語法，但她讀一遍就是能做對。

當然，語法也同樣重要。

有一個課間，他照常拿出英語課文看，正巧英語老師剛講完課還沒走出去。

她走到岑玙桌前，跟着翻了翻。

“哎，不錯啊，知道主攻自己弱點，還把課文都整理出來了。用心了。”

她指着溪音給他畫出來的包含語法知識的句子，問道：“這是你的字？”

她又仔細看了看，說道：“這不是你的字吧，這是誰給你整理的？”

一旁的同學開始吹口哨，起哄。

多嘴的同學直接喊出了溪音的名字。

英語老師走之前說：“是份很好的資料，你背完的話也可以給咱們班同學傳着看看，讓大家學習下。”

走到辦公室，她立馬調出來溪音的學生信息，找到了溪音現在的英語老師。

“你們班有個英語很好的女學生啊，非常不錯，樂于幫助同學，又細心。”

溪音的英語老師是個男教師，他一聽就知道是誰了。

“你說的是不是溪音啊？她前一周的午休都來蹭我電腦了啊，你應該見過。我那天看了一眼，好像在整理資料，不知道整理怎麽樣了。”

女老師恍然大悟。

“嗷，那個女孩子啊，一看就很機靈，讨人喜歡。”

她帶着私心的沒說，那份資料已經到她們班了，就在岑玙那兒呢。

岑玙就英語稍微拉點分，要是英語能被那女孩拽上去，班級第一算什麽，年級第一可以沖沖了。

她略帶幾分心虛的遞給那男老師一個橙子，“吃點水果吧，看你有點上火。”

“哎，謝謝了。”

他吃着女老師送的橙子，直誇這橙子酸酸甜甜的。

她可能心裏過意不去，在下一個課間把岑玙喊了出來，對他說：“我前幾天中午走得晚，看見一個同學在她英語老師那一直用電腦，午休都沒休息。你可得好好看這資料，把它發揚光大。”

她心裏想，你要是能主動說給全班同學複印一份就好了。

“我背差不多了，再複習複習。”

岑玙聽懂了老師的言外之意，但他覺得，溪音的勞動成果，該怎樣做也應該由她來決定。

他已經是被溪音幫助的那個同學了，沒資格自作主張把她辛苦這麽多午休的成果，分給大家。

而且嘛，這是溪音給他一對一定制的學習資料。

他不太想，不太情願給他們。

岑玙後來和溪音說過這件事兒，她笑着說：已經是送你的了，你來決定。

岑玙想，那我就做個壞人，自私的自己擁有。

旁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他總是在課間抱着卷子背，楊澤川喊他去抽煙，他也不去了。

還說：“之前說過的，我不碰煙。”

溪音不喜歡煙味。

楊澤川：“我曹你瘋了，有病。鬧着玩呢不是？”

“認真的，真不抽了。”岑玙吃着糖，晃了晃手裏的卷子，“別耽誤我背英語。”

楊澤川罵他是狗，還放了狠話：看你能茍多久。

事實就是岑玙茍到了畢業，英語成績還上去了，高考發揮如常，考去雙一流學天文了。

溪音屬于超常發揮，高考完一出考場就覺得自己發揮不錯，考去中海大讀漢語言。

據說，楊澤川走出考場的時候，叼着煙，決定蹲一年。

山東高考，甚至于全國的高考都是千軍萬馬擠獨木橋。

而岑玙，因為高中時期背下的所有課文，刷過的那些美劇，聽過的英文小說，都讓他在大學備考雅思的時候省了不少力氣。

每每那個時候，他總會想起溪音。

小姑娘在午休時候，蹭老師的電腦，整理了一篇篇課文，空白處寫滿了語法知識。

溪音也總會想起他，在看見舍友刷題備考四六級的時候。

明明那時不在身邊，異地那麽遙遠，但每一天，總會有無數次想起他。

舍友們總是充滿好奇，會問她：

“你們是高中同學啊？”

“講講啊咋在一起的。”

“是啊，怎麽把我們可愛美麗聰明大方的小溪音追到手的呀？”

溪音笑道：“高一認識的，高三暑假在一起的。”

“怪不得天天對着手機笑，還如膠似漆呢。”

“講講細節啊，到哪一步啦？有沒有......”

溪音臉蹭地紅了，“你們一個個腦子裏都是什麽！”

“在一起的細節總可以講吧！他怎麽表白的啊？”

溪音臉皮薄，看見她們都放下自己的事情圍過來，一個給她端茶倒水，一個給她零食，還有個誇張地捏起肩膀。

她一個個拍掉她們的手，喝了口水，回憶起來。

時間也沒過去多久，其實在提到這個話題的那一刻，她們所有的故事就像電影一樣開始在腦海中閃現。

她只是抓取了其中一小段膠片，拉出來放大。

原本縮小着的雨幕充盈在她的世界。

她好似又回到了那個雨天。

作者有話說：

“我多想回到那個夏天，蟬鳴在田邊吹過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