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與魔鬼

這兒是徐予凜以前常常住院的醫院。

樂葵對于這裏非常熟悉。在小學的時候, 她曾經無數次進出這個大門，進入後面獨棟的特殊病房。在那個空蕩蕩的病房守候着，等待一個蒼白消瘦的小男孩身體康複。

醫院的建築并無多大變化, 樂葵對此熟悉得哪怕閉着眼, 也能沒有任何困難地到達目的地。

伸手推開病房門之前，樂葵恍然發覺自己的手指有點發抖。

雖然在電話感覺徐予凜的語氣聽起來沒有什麽大礙, 但樂葵對這個病房的回憶并不好，不能抑制地想起……

安靜而空曠的病房，一個低頭看書的瘦小身影, 旁邊是堆滿櫃臺的藥丸膠囊。

還有無論怎麽淨化空氣，都仍然纏繞在鼻端揮之不去的藥水氣味。

那時候她每天都希望徐予凜可以盡快出院, 離開這個地方。

明明自從上中學開始，徐予凜便不再需要來這個醫院了, 為什麽只是離開了三天而已，又開始住進這個醫院？

念頭幾轉，這一瞬間，樂葵有些不敢推開房門。

她害怕看到徐予凜虛弱的樣子。

“啊小葵你來了！”

病房的門突然從裏面被打開，走出來的李闳看到樂葵, 不着痕跡地松了口氣。

眼看時間過去好久了，樂葵還沒有來，一個人獨自面對清醒的少爺壓力有點大, 還好樂葵終于來了。

說起來, 徐予凜把電話挂了之後便讓他把外面的保镖撤掉, 如果徐予凜還沒醒過來的話，樂葵獨自一個人是進不來這棟特殊病房的。

“李叔叔。”樂葵看到很久未見過的長輩，乖乖叫人。

她目光透過李闳的肩膀，可以看到病房上方的天花板。

熟悉的天花板和那時候并無兩樣, 樂葵掩去心底的不安：“李叔叔，小凜怎麽樣了？”

“沒事沒事，你不用擔心，他只是發燒而已。”

這幾年，李闳把一切看在眼裏，知道自家少爺如今對這個女孩子可不一般，連忙安慰樂葵，還側身挪開位置，讓樂葵進入病房，“小葵你快進去吧，小凜一直在等你呢。”

李闳的安慰并沒有讓樂葵放心多少，只是發燒的話，為什麽要住進這裏？在電話裏面，她還聽說徐予凜昏迷了三天，所以才沒有辦法接聽她的電話。

如果只是發燒，怎會如此嚴重？

樂葵實在害怕徐予凜又像小時候那樣莫名其妙地生了大病，要在這個地方再待半年或是更久。

然而樂葵滿腦子亂糟糟的負面思緒，在她踏入病房後，被眼前的一幕抹去。

樂葵停住腳步，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畫面。

病床旁邊的窗戶大開，窗簾布也被拉開了，柔軟潔白的布料随風而揚。

燦爛炫目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照射倚坐在病床上的男孩身上。

在陽光的沐浴下，眼前的俊美少年整個人變得炫目亮眼，連頭發絲都折射出金色的光芒。

好看得完全不像真人。

樂葵的心髒，“咚”的一下，漏跳了一大拍。

并沒有想象中的虛弱，雖然臉色仍然如平時蒼白，但床上的男孩神情安然，整個人感覺比平時惬意許多，還對她微微一笑，朝她招了招手。

“過來。”

樂葵邁開腳步，一步一步靠近徐予凜。

她太熟悉徐予凜了，她可以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很好。

直到這一刻，樂葵心裏亂七八糟的情緒才總算安穩下來，她緩步走到徐予凜的旁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少年的臉。

“身體不舒服，為什麽還這幅很高興的樣子啊……”

二人對視了一會兒，樂葵嘟囔道，伸手摸上徐予凜的額頭，為上面微涼的溫度松了口氣。

徐予凜讓樂葵的手在額頭上停留了一會兒，才捉住她的手腕拉下來，就這樣捉在手裏不放了。

他略微挑起眉毛，被樂葵的話提醒了什麽，神情變得似笑非笑。

“看得出我在高興？”

樂葵點了點頭。

她伸出另一只手，用指尖輕戳徐予凜的臉頰，那上面明顯有着笑意。

“……為什麽高興？”

詢問的同時，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緊徐予凜，仔細觀察他的氣息，給自己這幾天的驚慌失措尋找落腳點，讓自己可以徹底安心。

只是看着看着，她的思緒慢慢往另一個地方跑偏了。

從以前開始，她就覺得徐予凜長得很好看。在還不知道審美為何物的小學時代，徐予凜已經是她認為最好看的人。

這張總是令人驚豔的臉，三天不見了。

時間明明只過去了三天，卻像已經過了很久。

意識到自己真正心意是三天前的事，如今兩人的相處模式卻像已經塵埃落定。

傅若雨說得對，他們這樣的相處方式，大概只差撕開“交往”這一層紙，她卻渾然不知。

她喜歡徐予凜，是那種可以接受他親吻的喜歡。

那麽……徐予凜對她呢？

他是因為喜歡，他才會吻她嗎？

……他現在這麽高興，是因為看到她嗎？

“大概……是因為你來接我了。”

眼前俊美的男生微笑回答，他的語氣倏地一轉，轉為低沉，“樂葵，你再這樣看我，我可就不客氣了。”

這句話并不在樂葵的猜想範圍，她呆愣地眨了眨眼，察覺到徐予凜拉住她的手腕，将兩個人的距離拉近。

越發逼近的俊臉，讓她瞬間想起某件被遺忘的事。

交纏的舌尖，濕潤的觸感……

太過鮮明的親密畫面在腦海閃過，樂葵的臉猛地漲紅，她下意識退開身體，轉頭往後一看——

李闳并不在病房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

那現在的病房裏豈不是只有她和徐予凜兩個人？！

這個想法，讓樂葵再次清楚意識到，為什麽徐予凜不讓她進入他的房間。

因為若是兩個人獨處一室，那……

徐予凜察覺到樂葵的臉色漲紅，他眸色微閃，把樂葵的手腕捉緊，身子往前一傾。

樂葵警覺地又退後些許，她輕咳一聲，莫名地不敢和徐予凜對視上，不是很聰明地轉移了話題，“一直說接你什麽的……你可、可以出院了嗎？”

徐予凜看着竭力鎮定的少女，嘴角輕揚。

“可以。”

……

坐在車子後座，樂葵看着手裏的病歷簿。

脾虛，調節中樞功能紊亂，免疫力低，營養不足……

總括地說，就是這次确實是發燒，會昏迷的主要原因是身體太虛弱了。因為一直昏迷才會住院，這個醫院對于徐予凜的身體情況很清楚，所以李闳把人送來了這裏。

“我記得……”

樂葵仔細看完了病歷簿，又垂眸看了一下另一只手上拎着的大袋藥物。

她一邊的肩膀被某個俊美的男生不客氣地占據了，褪去高熱之後，徐予凜的身體恢複到平時那種冰涼冰涼的體溫，涼涼的額頭貼靠在脖子，讓樂葵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她努力讓自己忽視那種感覺，皺眉看着那些藥，繼續往下說，“你以前常去那個醫院，好像叫新研第一綜合醫院吧？上中學之後就不去了，換了一個醫院來着。”

她個人還挺喜歡新研第一綜合醫院的，因為每次徐予凜在這個醫院檢查回來，都不會像其他醫院一樣帶回大包大包的藥物。

這讓小時候的她有一種徐予凜其實很健康的感覺。

閉着眼靠在樂葵的肩膀的徐予凜微微睜開眼。

那個醫院已經好幾年沒去了，原來樂葵還記得。

一張腼腆內向的俊秀小臉在腦海閃過，那個人已經轉學，在他們的周圍消失了。

徐予凜眸色轉暗，不動聲色地問：“為什麽突然提起那個醫院？”

“那個醫院好像不怎麽開藥呢。”樂葵回答，從透明袋子裏翻出一盒藥出來，左右一看，又小聲嘟囔：“為什麽包裝還是外文字樣，到底是什麽藥……看起來也不像維生素……”

樂葵小時候還以為包裝盒上那些複雜的外文是英文，然而現在上了高中，她還算是個學霸，在英文變得比較流利後，她發覺這些文字雖然看似英文，但是實際上沒有一個單詞是她認識的。

她也曾經查過不少相關書籍，結果都沒有查出意思。

徐予凜移動黑眸，視線落在樂葵手裏的那些藥。

樂葵看不懂這些文字意思，是因為這并非是單詞，而是一串以英文制成的編號。

他住院的那個地方，不是傳統的醫院，它是屬于徐家的産業之一，是“X”計劃不可缺少的另一種機構。

換個簡單的說法，就是“X”計劃培育出來的孩子，如果身體上有什麽毛病，都要在那個醫院進行護理。

他比以往任何一任的家主都要常駐那個醫院，主要原因是他的身體很糟糕。那六年的折騰，那個人曾給他身上注射了無數藥物，徹底拖垮了他的身體。

如果不是他的生命足夠頑強，硬生生撐下去了，說不定根本不用關閉那個儀器，便會直接死在密室那張床上。

這些擁有編號的藥，是他掌控徐家之後，讓那個醫院的團隊研發出來的，可以一定限度上緩和他身體機能消耗。

然而就算是這樣，小學時期的他也三番四次地差點熬不過去。

明明擁有人的身體，卻沒有常人那麽健康。

身體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撐不下去，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去，帶着整個徐家一起消失在世界上。

他以為他會就這樣過完自己的一輩子。

如果他沒有遇上樂葵……

“不要管那個了。”徐予凜取下樂葵手裏的扁盒藥物，讓她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他把頭往下移動，枕在樂葵的大腿上，再拉住她空出來的手，擱在自己的臉上。

如小時候她撫摸自己頭上那樣，卻比之前更缱绻地用臉頰輕蹭樂葵柔軟的手心，“之前你說城中心那個新的游樂園，這個周末我們一起去玩吧。”

“……”明明是她曾經提議過的事，如今經過徐予凜的嘴說出來，卻不知道為何讓樂葵有點不好意思。

明明之前她還沒有任何心思的，現在卻……

少年涼涼的臉頰在手心輕蹭，像大貓跟你撒嬌一樣，樂葵忍住手心莫名想要蜷縮起來的沖動，佯裝鎮定地點點頭，連自己答應了什麽都無暇顧及了。

“好。”

……

“那個，是約會吧？”

運動課上，傅若雨把拿在手裏的排球扔出去，決定中場休息，她回到休息區，和坐在草坪上的樂葵說話。

日耀高中是重點升學高中，所以從高二開始，連周六的時間也要上課。不過考慮到勞逸結合，周六的最後一節課必然是運動課。

這節運動課安排是男女分組打球。

男生方面是籃球，女生方面是排球。因為不是一起活動的，所以平時總是形影不離的兩個人分開了。

不過是被某個少女單方面分開的。

傅若雨說完那句話，看到樂葵并無注意她的問題，頻頻回頭，視線投向教室的位置，忍不住好笑道：“再這樣看你的脖子都要歪了。你就回課室把他拉來，反正不運動就可以了吧，為什麽非要他待在教室不讓來。”

活動課開始前她聽得清清楚楚，樂葵不讓徐予凜參加這次的活動課，讓他在課室待着。

然而樂葵的人是來了操場，魂大概還在擔心着教室裏的人。

樂葵對傅若雨搖了搖頭：“他的病才剛好，還是待在教室比較好，今天的太陽很大。”

想起之前讓他游一趟就連着燒了這麽多天，整個臉肉眼可見的消瘦了，所以她不願意徐予凜參加這堂活動課，要是又因此生病的話，那就糟糕了。

“真是個病弱美人。”

傅若雨“啧”了一聲，對樂葵的保護過度已經見慣不怪。

當然她也理解，畢竟徐予凜今天才回歸學校，臉色确實看起來比平時差了點。整個身體都變得單薄了許多，身上莫名其妙地添加了一股病态美人的氣質。

本來樂葵對徐予凜就是異常關心，這病了一場下來，難免會更緊張。

她想起什麽，決定繼續之前的話題：“但是你們明天不是要去游樂園麽？要玩一天吧，那樣就不怕？”

樂葵聞言皺了皺眉，也有點懊惱。

之前她不假思索就答應了這個事，過後因為擔心他身體想要反悔。心想着換個時間再去，起碼等徐予凜身體好一點再說，結果都被徐予凜搪塞過去了，說之後的周末都要回家，沒有時間。

怎麽樣都不願意換個時間再去。

“他說什麽都要明天去。”

“大概是不想放棄這個難得的約會吧。”傅若雨老神在在地說，“你想想你們平時每個周末都要回家，難得這次你們家長去旅游了還沒回來，瞧瞧，多好的機會啊！”

樂葵和徐予凜入讀日耀高中之後，因為一個星期見不到面，所以樂家的家長要求他們每周回家一次。

以前一直遵守的，因為家長這次旅游還沒回家，所以這個周末就不用回去了。

“什麽約會……”樂葵被傅若雨這個詞弄得有點不好意思。她的朋友不多，傅若雨和她關系比較好，有很多事她都會跟她說。

明天一起去游樂園的事，傅若雨知道後，就一直認定這是在約會。樂葵輕咳一聲，“不是這樣的，我們只是去玩而已。”

“親愛的，”傅若雨彈了個響指，篤定地說：“那就是約會。”

“……”樂葵被她這麽确定的語氣一忽悠，也搞不清楚了。

傅若雨彎下腰，把臉湊近樂葵，玩味地說：“小葵葵，你覺得你們只是一起去玩而已？真是太天真了。你信不信，如果我說明天跟你們一起去玩，徐予凜能活生生宰了我？”

樂葵被傅若雨的話弄得有點啼笑皆非，“不會的，你太誇張了。”

“親愛的，是你太不了解徐予凜了。”傅若雨對樂葵憐憫地搖搖頭，“這完全是會發生的事！”

她都搞不懂是不是因為樂葵太過靠近徐予凜反而看不清，還是徐予凜太能裝了，這孩子怎麽就一直覺得徐予凜是個小白兔呢？

怎麽看，那家夥也和小白兔那種柔弱生物一點關系都沒有。雖然是病弱美人，但性格可不病弱啊。

這孩子到底懂不懂？

樂葵有點不服氣，在這方面，她絕對不認輸：“才不是，我很了解小凜……”

傅若雨趁着徐予凜不在，膽大包天地捏了捏樂葵的嘴，“你這個單純的家夥，在看人方面，我絕對比較準。”

“……差布素……”

樂葵被捏得連話都說不準了，傅若雨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個樣子，忍不住覺得好玩，又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臉頰，孩子氣地道：“我說是就是。”

“布素……”

……雖然兩個人都是女孩子，但也未免靠得太近。

隔得遠，所以聽不到兩個人的對話，但兩個女孩的動作在這個位置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徐予凜手臂互疊，上半身懶洋洋地趴着一班的窗沿，深黑的眼眸落在前方草坪上。那兒的兩個女孩子，感情看起來很不錯，一直在說着什麽話。

從這個位置裏，徐予凜可以輕易看到那處的動靜。如果從下方看上來，視角會被下方的空調櫃子擋住，所以他看得到樂葵回頭看他的小動作，樂葵卻看不到他趴在這裏。

不遠處渾然不覺有人在注視她們的兩個女孩，開始打鬧起來了。

徐予凜黑眸微眯，眼底閃過一抹冷淡的光。

不管是男是女，他都不想要樂葵和其他人太靠近。

那會奪走樂葵對他的注意力。

他不喜歡。

徐予凜就那樣無聲地看了一整節活動課，直到活動課結束，所有學生紛紛回到教室，準備拿東西下課回家。

樂葵也回來了，頂着一張微紅的小臉。

徐予凜此刻已經坐回自己的座位，手裏拿着一本書。他擡起眼，黑眸淡淡掃過樂葵臉上被傅若雨捏紅的痕跡，在上面停留了幾秒，才移開視線。

正在前方收拾東西的傅若雨背脊無端一寒，回頭一看，視線掃過後方安靜地坐在座位上的徐予凜，以及旁邊正在收拾東西的樂葵，沒看出什麽，不由得疑惑地皺了皺眉。

接下來，她聽見樂葵對徐予凜說：“小凜，我收拾好了，走吧。”

徐予凜合上手裏的書，朝樂葵低應了一聲。

看起來完全沒有異樣，傅若雨搖了搖頭。

應該是錯覺吧。

她放松下來，見兩個人要離開了，不由得揚起手，和樂葵道別：“拜啦，小葵。”

說話間，傅若雨的眼睛無意中對上了徐予凜的目光，終于警覺地看出他眼裏的冷淡。

她瞬間驚了。

不是，為什麽要這麽看她？

她什麽時候惹着這個煞神了？！

徐予凜斂下眸，掩去眼底的冷意。

樂葵一無所覺，對傅若雨點點頭，說：“小雨拜拜。”

之後她和徐予凜一起離開了教室。

兩個人的身影在門口消失，又過了好一會兒，傅若雨才捂臉低吟了一聲：“就說了……那個人絕對不是小白兔啊……”

剛剛一瞬間，她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

……

第二日，星期天。

天空多雲，有風無太陽。空氣幹爽，溫度适宜，這種天氣出門會比較舒服。

樂葵見狀，總算安心了一些。

再說了，既然決定了出來玩，她也不想老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那樣肯定玩得不高興的，徐予凜如此期待今天，那他們一定得好好玩才行。

樂葵心裏打定主意，将東西準備妥當，和徐予凜朝着游樂園出發。

為了方便游玩，樂葵今天穿了一套咖啡色的吊帶褲配搭短袖T恤，頭發在腦後紮了個馬尾，頭頂戴了一頂太陽帽。

顯得俏麗又活潑，完全是與平時不同的風格。

而徐予凜也穿着了一件亞麻色的T恤，配搭一條淺藍色破洞牛仔褲。

為了有太陽的時候多少能擋一擋，所以樂葵也讓他戴了一頂黑色的鴨舌帽。

不過其實最大的原因，是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徐予凜的外貌實在太紮眼了，在人來人往的地方，完全不利于活動。

這一身的衣服顯得他的皮膚更白，在光線明亮的地方，白得仿佛透明。

哪怕被鴨舌帽擋住了半張臉，也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更何況不止他，就連樂葵的外貌在游樂園裏也是十分醒目。

一進入游樂園的門口，這兩個人已經引起現場一陣騷動，被人紛紛投以注目，只是他們無知無覺。

樂葵手裏拿着一張游樂園的介紹，指着上面的項目問徐予凜：“小凜，這個要不要玩？”

她指着的是這個游樂園最有人氣的項目，在網上好評如潮，玩過的人都說非常好玩。

——百米過山車。

徐予凜垂眸睇了一眼那個項目，又擡眼看着樂葵，看出少女眼睛滿是躍躍欲試的光芒。

樂葵的膽子，非常大。

從小時候開始，和外表給人柔弱可愛的感覺不一樣，她的膽子大得出奇，有時候大到甚至會讓他覺得詫異。

徐予凜注視着少女亮晶晶的眼眸，點了點頭：“……嗯。”

十分鐘後，樂葵看着徐予凜比平時更白的臉色，臉上閃過濃濃的後悔：“小凜……你沒事吧？”

這一趟的過山車，她全程在尖叫，發出了平時絕對不會喊出來的嗓音。

喊出來之後，她覺得很是痛快淋漓，整個心情都舒爽了。

然而車子停下來時她往旁邊一看，才想起整個過程中徐予凜一聲不吭，整個人安靜得像只有她一個人坐。

等到二人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徐予凜的表情雖然和平時一樣，但他的臉色顯然比坐車之前變得更差了。

她語氣懊惱：“都是我拉着你去坐這個……”

“我沒事。”

徐予凜擡起手揉了揉樂葵的頭頂，“只是有些不習慣。”

雖然他很喜歡樂葵擔心他的樣子，但是他同時也喜歡看她雙眼閃亮亮的樣子。

不等樂葵又說話，徐予凜擡頭看了一眼橫在眼前的過山車，淡聲提議：“我們再坐一次吧。”

作者有話要說：  都說我短小，看看，我才不短小！

為了提早一章讓大家看看徐予凜也是能很寵的，所以把二章合一了，棒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