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借屍還魂（五）

十字路口發生騷亂，群衆報警，驚恐尖叫有鬼。警局立即調出十字路口的監控視頻，看到視頻裏大白天出現這般驚悚的畫面，警察們個個呆愣原地。有幾位警察使勁揉揉眼睛，瞪大眼看着視頻，還是不敢置信。

仇皓皺眉看着視頻裏的兇猛女鬼，即便他對這些東西不很熟，也知道鬼物怕太陽光，白天極少出沒。然而監控裏的女鬼，強烈的太陽光也只能使她受點傷，無法消滅，這種情況，就算專業人士不說，仇皓也知道麻煩大了。

監控視頻還在繼續播放，仇皓起身即刻打電話向上面彙報情況。上面下達命令，馬上出動大半警員，派往十字路口疏散人群，安撫群衆。至于對付女鬼的任務，壓根不在警察們身上，讓普通警察去抓女鬼，純屬送死。

警察局局長收到仇皓發來的監控視頻，叫來精銳隊伍的老大，穿着緊身黑衣的女人一起觀看，弄清楚，到底是鬼還是其他東西。緊身衣女人名叫夏凝，在饕餮一事裏，她是第一個面對阿度，許下諾言的人。

夏凝翹着二郎腿，注意視頻力的女鬼，她的右手手指在大腿上不斷敲擊。待監控視頻放完，警察局張局長，也是夏凝的頂頭上司，說道，“這個東西你要多久擺平？”

停下敲擊的手指，夏凝沉默片刻，說，“擺不平。”

張局長皺眉，精銳隊伍連一只女鬼也擺不平？“一只女鬼你擺不平？”

“我說張局長。”夏凝身子前傾，雙手放在桌子上，“無知就虛心求教，別自己臆斷。視頻裏的可不是一般女鬼，她不光借屍還魂，身邊還有一大堆東西保護着。”

“有東西保護？”張局長皺眉，“什麽東西？”

“一個個白色的人影。”夏凝身子往後靠，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淡淡道，“就是這些白色人影把司機拖出來，再摔出去。”

“人影而已。”張局長一本正經地看着夏凝，說，“你們精銳隊伍的實力只有這樣？”

夏凝唇角勾起，完全不中張局長的激将，道，“從視頻裏看，女鬼身邊有一大群白色人影，只要女鬼受到一點傷害，就會激怒它們。”

“別忘了你們的職責，你想放着女鬼不管？”張局長目光如炬地瞪視夏凝。

攤開手，夏凝直言，語氣無可奈何，“勸張局長別去激怒女鬼，你看，在場那麽多人，除了撞她的中年男人，她誰也沒傷害。哪怕是那個中年男人，她也只是小小懲罰，并沒要他的性命。女鬼借屍還魂肯定有自己的目的，目的達到了，她就會離開。你大動幹戈去對付她，反而吃力不讨好，何苦呢？”

緊緊擰眉，張局長死死盯着夏凝。夏凝無所謂他看，繼續說，“這件事給群衆一個交代就行了，別鬧那麽大，對你沒好處。”

“一個女鬼就讓你畏首畏尾，難道你想我去請老人來嗎？”張局長語氣滿含威脅地說。

夏凝唇角勾起，嘲諷地笑，“張局長，就算你請老人來，他們也不可能毫發無損地幹掉這個女鬼。知道為什麽嗎？因為守護在她身邊的白色人影無窮無盡，光看視頻我都能感覺到這些人影的能力很強，并且會更強。你要是嫌活膩了，盡管去招惹，我可不幹。”

威逼利誘沒有一樣管用，張局長此時相信，夏凝是真的擺不平這個女鬼。張局長轉頭看看定格的監控視頻，難道真的只能放着女鬼不管？以夏凝的說法，女鬼可不簡單。

不管張局長多想解決掉女鬼，奈何手邊沒有人，事情到最後只好依夏凝的說法來解決。夏凝笑笑，沒說什麽，将視線移到視頻上的女鬼，她唇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借屍還魂，還有無數靈守護，這個女鬼的能力還真讓人頭疼。

警察迅速趕到十字路口安撫群衆，張局長也在群衆情緒稍稍安穩之後立刻做出回應，山興說明警方正在緝拿犯人，并稱犯人不是什麽鬼，而是吸毒過重的人。張局長給出的回應引來一片罵聲，尤其是親眼見到那種場面的人，群衆的情緒瞬間激動，要求警方公布真相。

不論群衆如何激憤，張局長只給出這一個回應。有不服者抗議，游街，張局長再沒露過面，而整件事，随着時間的推移，人們的淡忘，逐漸平息。

外面鬧的再兇，殊不知事件的主人公正在一片安靜的別墅住宅區。這片區域環境優美，占地面光，所住的也大多是有錢有勢的人。此時，在一棟華美的別墅前，一個打着黑傘的白衣女人輕輕按下門鈴。

門很快打開，開門的是一個女人，二十五歲左右，帶着眼鏡，穿着打扮很是保守。打開門，女人讓開身子，說道，“你是出版社過來的人吧？你好，我是落風草的助手，我叫楚薇。先進來坐會吧，我去叫她下來。”

施幻輕飄飄看一眼楚薇，收起傘，走進別墅。別墅裏富麗堂皇，陳設華美，每一個角落都幹淨整潔。楚薇請施幻在沙發上坐下，為她端來一杯咖啡放在茶幾上，客套幾句才上樓去叫落風草。住在沙發上，施幻的雙眼慢慢變紅，毫無表情的臉也見怒氣。

施幻坐下沒多久，從二樓傳來難聽刺耳的尖銳女聲，“跟你說過多少次，我是什麽身份，用得着我下去見她！叫她上來見我，不來就滾，一個出版社的員工，有什麽了不起。惹急了我，立刻換家出版社，多的是出版社搶着印我的書。”

片刻後，楚薇從二樓下來，走到施幻面前深深鞠躬，苦惱地說，“對不起，落風草有些不方便下樓，能請你上去見她嗎？”

楚薇手微微顫抖，雙眼死死緊閉，似乎不管施幻說多難聽的話她都會受着。施幻起身，走到楚薇身邊，冰冷的手在楚薇頭上輕輕拍了兩下，轉身上二樓。楚薇驚訝地回頭看施幻的背影，雙眼含淚，泫然欲泣。

施幻慢慢走上二樓，她走路沒有聲音好像在飄。二樓同樣很是華美，有好幾間大屋子。卧室裏，一個穿着性感睡衣的女人坐在梳妝臺前擦指甲油，從鏡子中看到有人進來，落風草沒好氣地說，“什麽大不了的事非要來，說吧。”

施幻朝落風草走去，垂着的手五指張開，手指甲閃着銳利的光。落風草擦着指甲油，眉眼都沒擡，不滿道，“叫你說就說，怎麽？啞巴嗎？”

一直沒聽到回答，落風草回頭看，一回頭她吓得半死。看着那雙猩紅的眼睛，落風草倒吸一口氣，急忙從凳子站起，往後退，後是梳妝臺，退無可退。梳妝臺上擺着很多化妝品，落風草緊張地盯着施幻，等她接近，待她一接近，抓起梳妝臺上的化妝品，朝施幻扔過去。

施幻不躲不避，化妝品在她面前紛紛掉落下來，壓根近不了她的身。落風草驚駭，恐慌地不斷抓起梳妝臺上的化妝品扔過去，卻徒勞無功。慌張地朝四周看看，落風草看到腳邊的凳子，她立馬抓起地上的凳子，護在胸前，咽咽口水，拼盡全力沖向施幻，“呀——啊——”

凳子在施幻身前停住，不得寸進，落風草丢掉凳子，趁施幻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朝門口跑去。剛跑到門口，有什麽扯住落風草的腳踝，她摔倒在地，拖鞋掉落，回頭去看，腳上什麽也沒有，但她就是感覺到有人在拽她，很大力地拽她。

施幻轉過頭來望着落風草，猩紅的雙眼含着無邊的恨意，一步一步走近落風草。

看到施幻走來，落風草心中更慌，腳不停地亂蹬，手指摳着地板拼命向前爬行。随着施幻越來越接近，落風草更加猛烈地蹬腳。胡亂蹬的腳突然感覺到抓着她的東西松了，落風草立馬爬起來，跑出房間，竭力朝前跑，往樓梯而去。

從二樓的樓梯往下跑，落風草腳下一個踩空，整個身子從臺階上滾下，直接滾到一樓。躺在一樓樓梯入口，落風草的後背，手肘，腳上在臺階上磕出不少傷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楚薇聽到聲音，從廚房出來，看見倒在樓梯入口的落風草。落風草艱難地挪動身子，朝楚薇這邊爬行，雙手朝她伸過去，雙眼驚恐帶着期望。“救我，救我，救我……”

看到受傷的落風草，楚薇腦袋一時空白，不知道怎麽行動。一個人影出現在二樓扶手處，望下看。楚薇反射性地擡頭去看，她看到施幻猩紅的雙眼裏滿是怨氣。楚薇吓了一跳，望一眼地上的落風草，她轉身往門口跑去。

“救我！救我！你敢跑！楚薇，你敢跑！楚薇！楚薇！”落風草聲嘶力竭地大喊，只是不管她再怎麽喊，楚薇也沒有回來救她。

施幻站在二樓，居高臨下地看落風草，看落風草艱難地往門口爬行。施幻轉身，走樓梯來到一樓，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朝落風草走去。

落風草不住地向前爬，她十分努力也沒爬出多遠。走到落風草身後，施幻伸手一把抓住她的後頸，尖利的指甲抵着她的脖頸。感受到施幻手上的冰涼，落風草瘋狂尖叫，“啊——救命啊——救命啊——啊——救命啊——”

跑出別墅的楚薇聽到落風草的叫聲，心髒狂跳。她停下腳步，猶豫不決，一想到施幻那猩紅充滿怨恨的眼睛，楚薇驚懼地轉身跑了。

別墅裏，施幻抓着落風草的脖子，往後拖行。落風草身子與地面摩擦，尤為痛苦，她捏住施幻抓她脖子的手，試圖掰開，一點用也沒有。被拖行在地上，落風草十分狼狽，她雙腳亂蹬，不住大聲嘶喊，“來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施幻将落風草拖行到沙發邊，丢開她。落風草驚恐地蜷縮，誠惶誠恐抽泣道，“你想要什麽我都燒給你，房子，元寶，車子，都燒給你。求求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拿起桌上的電話筒，施幻靜靜等待。落風草死死盯着電話，不知道施幻要幹什麽，并且她沒按電話號碼，怎能打得通。與此同時，楚薇心驚膽戰地走在別墅區安靜的道路上，她身邊沒什麽人，卻不住地到處望，雙眼裝滿恐懼。

猛然，一段音樂響起，楚薇心驚肉跳，随後想起是自己身上的手機鈴聲。從衣服口袋裏掏出手機，楚薇一看，是個未知號碼。楚薇不想接，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更不想接，但手機一直響，楚薇擔心是哪個客戶換了號碼打過來，思索片刻後，她接通了手機。

手機接通後，楚薇還沒來得及開口，裏面傳來一個陰沉沉的女人聲音，“通知記者，落風草明天召開發布會。”

聽到聲音，楚薇吓得瑟瑟發抖，忙用手捂住嘴，怕自己尖叫出來。過了一會兒，手機裏女人的聲音變得陰冷起來，“你最好辦到……”

“辦到，我一定辦到。”楚薇仿佛能感覺到那股冷意，急忙點頭道，“我絕對辦到。”

楚薇一答應，手機就挂斷了。呆呆看着已經挂斷的手機，楚薇心中害怕到極點，她想起女鬼提出的要求，雙手哆嗦着打電話給上司，安排落風草召開發布會。

別墅裏，施幻放下電話筒，落風草雙眼大睜地看她，背脊發涼地問，“你想做什麽？”

雙眼定定地看落風草，施幻漠然開口，“還債。”

“什麽？”落風草不明白，她想不通對方是誰，為什麽找她。剛剛聽女鬼打電話要召開發布會，落風草心中更加迷惑，對方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

走到落風草面前，施幻湊近她。被那雙猩紅的眼睛盯着，落風草害怕地往後縮。施幻伸出手，長而尖利的指甲在落風草臉上滑動，“偷走我的作品，成就今日的名聲，地位。官司打輸了，不道歉。糾集人抹黑我，辱罵我。這些我會一點一點還給你，身敗名裂只是開始。”

随着施幻的話說出，落風草雙眼大睜看着施幻，不敢置信。她顫抖着聲音，說，“你，你是靈翹。”

“你放心，不會多一點，不會少一點，我只把你做過的事還給你。”施幻的手離開落風草的臉，聲音陰郁，滿盈深沉的怨，“所有的一切。”

“不，不，不。”落風草伸手抓住施幻的衣擺，慌忙哀求道，“我知道錯了，你繞過我吧。我會給你燒好多好多紙錢，你想要什麽我都燒給你。求求你，饒了我吧。”

往後退一步，甩開落風草的手，施幻淡淡地說，“我只要，把一切還給你。”

“靈翹！”落風草痛苦着乞求，“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你原諒我吧。”

施幻定定地看着落風草，張口無情，“全還給你，自然就放過你。”

“不，不，不——”落風草絕望地喊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