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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聲,院子的門被他小心翼翼的打開,聞到熟悉的味道時他就站在院子門口沒有動,漆黑的院子隐約可以看到裏頭的擺設。
應該是夜風,他聽到了院子外那顆參天大樹上樹葉婆娑沙響,此時此刻安靜得可怕。
他沒有開燈直接走進院子裏,依稀中他看到陸尉門口那把椅子,把東西放在地板上走前去坐下,坐下後靠在椅背上擡頭看着頭頂的方寸天。
雙腿伸直靠在椅背上,雙手垂在身側仿佛身體被掏空那般,他感覺到今天一整天的力氣都在這瞬間消失殆盡,只想要這樣癱着。
漆黑的夜晚一顆星星都看不到,全被烏雲擋的嚴嚴實實,就跟他此時的心情一樣,大腦混沌難以分辨自己此時此刻的情緒。
他突然感覺很微妙,就好像過去的自己跟現在的自己像是分裂的,盡管剛才那瞬間記憶回來了,但他卻下意識的選擇抗拒,把忘記過去和現在的自己分裂成兩個自己,就好像帶着局外人那樣的感覺去的對待這段突然恢複的記憶。
可卻越想越可怕,他寧願每次都和夏商哲争吵,他都不想要自己的父親會是這樣冷漠無情說起來令人厭惡,逼死了母親,還有比知道這樣更難過的事情嗎?
記憶裏的他哭喊着夏星澈都沒有朝自己伸出手,原來自己會那麽讨厭夏星澈也是有原因的,可他也不能怪夏星澈,在那樣的情況他們都只是一個孩子,害怕不敢進來也是正常的。他怪的是明明夏星澈知道這樣他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卻還是對他那麽殘忍,為什麽還要欺負他,為什麽還要拿花瓶打他。
這不是痛上加痛?
想到剛才夏星澈那副模樣,那瞬間他看到了記憶中那個可怕的媽媽,雖然模樣沒有看清楚但當真的是一瞬間把他幻想中的媽媽會溫柔給他織毛衣的形象全部毀滅。
全部沒有了,這下真的什麽都沒有了,他茍且幻想着還會有那麽一點點溫存的家全部沒有了,他就像是一個局外人被他們狠狠推開,利用着他失去記憶的事情掩蓋他們曾經對自己的傷害。
可他還是心軟了。
仰頭看着夜空,鼻子發酸。
好難過,好難過,好難過。
在他的心裏一直渴望爸爸的愛,弟弟的愛,原以為他們是愛得別扭,到現在他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麽,原來這背後是利用着他的忘記在掩蓋他們曾經做過的事情。
他以為從來沒有見過的媽媽應該像是陸尉這樣溫柔的,可是在他回想起來的媽媽卻是拿着刀殘忍了斷自己的女人,選擇妥協的放棄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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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知道自己的爸爸在利用這樣的謊言試圖把他往媽媽那邊推,明明曾經有這樣的悲劇發生過,可是卻還是肆無忌憚的在控制着自己,可笑的以為自己會因為妥協放棄畫畫。他爸才是最可悲的那個人,試圖在他身上尋求着已經逝去的安慰,試圖讓他丢掉會引發噩夢的畫畫。
可能嗎?
不可能的。
正如陸尉所說的,涅槃重生,那他現在不就是在等待涅槃重生肆意飛翔嗎?
那個嫁給夏商哲可憐的媽媽就是被折斷翅膀的金絲雀,硬生生被一根一根拔去羽翼,關在金絲籠裏痛不欲生着,失去心中的熱愛還能算是完整的人生嗎?
他的媽媽選擇妥協,那他會嗎?
低頭攤開自己的掌心,商業街那邊的光亮依稀透過樹梢,他看着從指縫中透過的幾絲光亮,就好像是密不透風的房間在縫隙中看向外邊發現的光,手指漸漸合攏,最後用力握緊,眼底泛着細碎的光亮。
就算只有一絲希望他都不會妥協,就算夏商哲再阻擋他都不會妥協。
不會。
他要把屬于自己的東西全部拿回來,喜歡畫畫是他的熱愛,就算有他媽媽刺激的成分,但這現在就是他喜歡的,不是因為某人,也不是因為受刺激,他就是發自內心的熱愛,沒有人可以用其它借口阻止他畫畫,沒有任何理由成立。
胸口憋着的一口氣幾乎讓他喘不過去,他慢慢的深呼吸,仰頭看着漆黑一片的天,憋住氣吼了聲:
“我不生氣!!!!”
氣死了!
“澄澄。”
院子的門吱呀的被推開,他突然被吓了一跳,吓得抱住雙臂看着走進來的人,然後便聽到是陸尉的聲音,他頓時松了一口氣:
“尉哥你吓死我了。”
啪的一聲院子的燈亮了起來,他擡手擋住刺眼的光線,然後他看着陸尉快步走到自己的面前,只見人神色嚴肅眼裏帶着幾分愠怒,心虛的低下頭,就很慫。
“為什麽不帶手機。”陸尉站在他面前垂眸看着人,額頭上斂着幾分薄汗,本來還有幾分不悅但是在看到夏星澄之後懸着的心才漸漸放下。
“……我忘拿了。”夏星澄心虛的應道,心裏想着陸尉是一直在找自己嗎?怎麽知道自己不再學校的。
突然想起陸尉給自己發了信息說要去他家來着,他忘記回複了!
擡頭想看陸尉還是不是在生氣,然後就看到陸尉蹲下身半蹲在自己的跟前。
院子的燈已經亮起,從樹上打下的陰影有些許落在陸尉的身上,落在臉上的陰影勾勒着男人俊美立體的輪廓,他以為陸尉會是很兇的表情,但是沒有。
對上陸尉深邃的雙眸,興許是陸尉的眼裏毫不保留的透露出對自己的擔心和在乎,這雙眼睛就像是天空被烏雲遮蓋住的星星,看得他入迷。
心肝微顫。
“中午我發信息給你沒有回複,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夏星澄聽着陸尉語氣裏的愠怒更是心虛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手機絕不會離手,有信息也絕對不會看不到,所以我很害怕你走到哪裏的時候低血糖犯了,比你一聲不吭跑走還要害怕,要是沒有人看到你怎麽辦,摔到哪裏怎麽辦,因為沒有收到你的回複我一個下午上課都沒有上好,滿腦都是你。”
夏星澄怔怔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原本還沉浸在悲傷中的情緒似乎被陸尉稍微拉了出來。好像每一次自己遇到不高興的事情都在陸尉在自己的身邊。
“我不是說過嗎,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陸尉擡手撫上他的眼角,視線落在眼尾染紅的位置:“哭過了?”
眼角被指腹的溫熱弄得有些酥麻,他愣愣看着陸尉。
院子依舊那麽安靜,安靜得只剩下他們倆人的呼吸。
老街的這個屋子就好像他們的秘密基地,藏着只屬于他們的喜怒哀樂,還有只有他知道的陸尉。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夏星澈他找不到你便來問我你有沒有在我這裏,我說我可能知道你在哪裏,然後我就來了。”陸尉像是沒有看到夏星澄的不自在那般,指腹輕柔的抹掉眼角的淚痕:“這次還是那麽不聽話,你什麽時候才能聽話呢,難過的時候為什麽還是不找我,還是沒有把我當成朋友嗎?”
朋友?
夏星澄心裏搖頭,他才不想當朋友,而是想當男朋友,中午說的話他後悔了。
他抓住陸尉的手腕說道:“夏星澈跟你說什麽了?”
“他什麽都沒說,但我可以猜出你們倆應該是吵架了。”陸尉順勢握住夏星澄的手,擡眸看着他:“我以為你會躲在這裏哭鼻子,比我想象中要堅強一些,表揚你。但是下次不能不回複我的信息,知道嗎?”
聲音裏帶着非常溫柔的笑意,聽得人心頭一軟,本來以為自己會被罵一頓的沒有想到陸尉又是這麽溫柔,好像自己無論做什麽都會被陸尉一直這麽包容。
夏星澄低頭看着陸尉握着自己的手,這只寬大的手足以把他的手包裹住,掌心傳遞的溫熱就好似陸尉這個人的溫柔,憋好的眼淚忍不住在眼眶裏開始打轉。
本來他一個人都做好堅強的準備了,結果陸尉一來又是這麽溫柔,不哭他都對不起陸尉的溫柔。
忍不住眼淚就掉下來了。
果然他從一開始對陸尉的這種依賴,就是用來攻陷他內心的堅強的,在陸尉面前他真的可以放下一切的堅強無條件的對這男人依賴,兩個月前他不懂這是為什麽,現在他明白了,因為陸尉給予他的安全感就像是一個家,只要進來就可以卸下僞裝。
所以他才會那麽喜歡陸尉。
陸尉見人的淚眼掉下來的瞬間,只覺得心髒揪着疼,于是伸出雙臂将人摟入懷中,手輕輕放在夏星澄的後頸上揉着:
“哭什麽。”
“陸尉,要是你不來的話我肯定不會哭的,都怪你來了,本來我都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準備動手畫畫。”夏星澄前傾着身體靠在陸尉的懷中,下巴抵在他的肩頭上悶聲說着:“我難受,心裏堵得慌。”
“那你哭了我就哄你,要哭就哭吧。”
夏星澄聽着陸尉這麽溫柔的聲音,腦袋挪了挪枕在他的肩上:“夏星澈真的什麽都沒跟你說?”
陸尉的手輕輕的拍着後背哄道:“沒有,如果你難受的話不說也沒關系。”
“我想說,不想瞞着你,我現在很生氣,非常生氣。”
陸尉蹲着覺得有些腳麻:“那你說我聽着,不過我們可能需要換個姿勢。”
“什麽姿勢等等——”夏星澄見陸尉把自己的雙腿被放到了他的腰上,只感覺到臀部微微被擡起,就着這個姿勢陸尉坐到了木椅上,而他就坐在了陸尉的大腿上居高臨下看着人。
臉蹭的紅了。
陸尉擡頭朝着他笑了笑:“這樣坐行嗎?”與此同時在觀察着夏星澄的反應,這個小家夥精得很,一次又一次的躲開他。
夏星澄只感覺到喉嚨發幹,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他挪開視線不去看陸尉,但是嘴上卻不受控的說道:
“行。”
說完自己他覺得真的應該捏一捏自己的臉,還真的有點不害臊,大腿都坐上了,但是做都做了再矯情就不爺們了。
“好乖。”
聽到陸尉這聲寵溺到極致的好乖,他覺得自己全身都酥麻了,不好意思的低頭埋在陸尉的頸肩悶聲說道:“別這樣,我還在難過中。”
陸尉輕聲笑了笑,他聽出夏星澄語氣中的不好意思也就沒再調侃,雙手環住他的腰身說:“嗯,你說我聽着。”
環着腰身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仿佛害怕懷中的人突然消失,漸深的眸色隐于黑夜,在人看不到的角度愈發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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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12點和晚上九點還有更新,今天日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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