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山雨欲來
嘉妃去坤寧宮請安時純妃正巧也在,她一瞬間有些猶豫,雲秀悄聲說了一句但說無妨,嘉妃才命池蘭将那日所看到之事聲情并茂的敘述出來。純妃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用手帕捂住唇,看着正在品茶,面色有些僵硬的娴貴妃。
“你将那日看到的事情仔細在與本宮說一遍。”娴貴妃放下茶杯,面色嚴肅的看着池蘭。
池蘭有些怕,顫巍巍的又說了一遍,她尾音落下,坤寧宮陷入了一片詭異的靜寂當中。半晌後娴貴妃忽然輕笑了一聲,又若無其事的端起茶杯來品茶,聲音有些冷:“這魏貴人到挺有本事的。”
嘉妃立刻附和着,頗為激憤:“可不是麽,竟然做出這等敗壞皇家顏面下賤的事兒來,臣妾實在難以忍受,立刻就想來禀報娘娘。”
“哦?”娴貴妃饒有興味的看着她:“為何不去上報皇上,反而是來告知于本宮?”
嘉妃一瞬間就感覺自己的小心思被她看破了,頓時心虛,竟一時嗫嚅不知道說什麽。雲秀在她身後跪着,轉了轉眼珠心思機巧的幫自家主子結尾:“貴妃娘娘,世人皆知皇上厭惡幹涉後宮之事,此事當然要交于後宮之主處理,主子定然不敢僭越。”
雲秀的話自然也代表嘉妃的意思,一句後宮之主默認了娴貴妃近在咫尺的皇後地位,讓她頗為舒爽:“你這奴才倒是會說話。”
嘉妃剛松了口氣,娴貴妃卻猛然話鋒急轉:“但本宮為何要将此事禀報皇上呢?”
嘉妃和純妃皆是一愣,半晌後純妃才弱弱的道:“貴妃娘娘,這後妃紅杏出牆……”
“不過是一個失寵的貴人罷了。”娴貴妃冷笑,眉眼寫滿了不屑,傲慢的說:“本宮犯得着為了痛打落水狗,而惹得皇上不悅嗎?”
嘉妃頓時心下一涼,娴貴妃想的同她一樣,都不想在這件事上觸怒聖上,那想必她定是看出來了她的心思……嘉妃惴惴不安的擡頭看向娴貴妃,後者正笑盈盈的看着她:“本宮剛剛從圓明園回來,都知曉魏貴人觸怒龍顏被罰幽閉,倒是妹妹你,消息不大靈通啊。”
嘉妃後背全是冷汗,讪讪的笑着。
娴貴妃手指捏起了一顆葡萄,無聊的把玩着,又暗暗地安撫了她一下:“妹妹這消息倒也是本宮用得着的,只不過想打壓魏菀絮,本就用不到皇上。”
純妃疑惑的問:“貴妃娘娘的意思是?”
“殺雞焉用牛刀?”娴貴妃美眸微眯,吩咐一旁的丫頭:“去把張常在給本宮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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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魏菀絮成功的把自己折騰病了,渾身不适的躺在床上,耳邊一切窸窸窣窣的小動作都盡數放大,攪擾的她心煩意亂。
“主子。”一旁守夜的小憐聽到動靜,忙過來用扇子輕輕替她扇風:“是不是太熱了?”
“有點……”魏菀絮有些焦躁,她耳邊仿佛總能聽到隐隐哭泣聲似的,讓她特別不踏實:“小憐,延禧宮有沒有人在哭?”
小憐被她突然一問吓了一跳,仔細聽了聽搖了搖頭:“奴才沒有聽到啊。”
那或許是她病重,有些錯亂了。魏菀絮躺了下來,小憐在旁給她解熱,問道:“主子是不是不舒服?要不然讓莊院判再給您開些藥吧?”
可算了吧!魏菀絮連忙拒絕,只現在莊信林囑咐喝的藥,她都得每日費心避過小憐偷偷倒了,要是還有的話她更頭大了。小憐輕輕嘟了嘟嘴,憂心道:“可這藥主子都喝了半個月了,也并未有什麽好轉啊。”
反倒還越來越重了,小憐心下不解。半月了?魏菀絮眼前一亮,說道:“你明日再請莊院判來一趟吧。”
她現下比半月之前莊信林來診治時病的要更加重一些,估計明日莊信林看過之後,定要上報給弘歷了。小憐點點頭,說道:“主子,我去給你倒杯茶吧。”
“好,我心口燥熱,要涼茶。”
“是。”
小憐出門倒茶,魏菀絮思索着她這副病怏怏的樣子見到弘歷,那家夥也不會再繃着臉了吧?如此一想豁然開朗,魏菀絮剛要躺下,門外卻一聲玻璃碎響伴着小憐的尖叫:“啊!你是誰?!來我們延禧宮幹什麽?!”
魏菀絮一驚,連忙披上衣服下地,推開門就忍不住吓了一跳,驚叫出聲後退了兩步。門外杯子碎片灑了滿地,她的寝殿前正跪着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嗚嗚哭泣着,這說明她剛剛聽到的聲音是真的。魏菀絮受到冷落導致延禧宮服侍的人少之又少,只有一個兩個丫鬟兩個太監,守夜的辛勝打了個盹就發生有人偷混進來,屁滾尿流的爬過來磕頭:“奴才罪該萬死!奴才現在就把這人攆出去!”
“不……”女人突然擡起頭,露出一張紅腫不堪淚流滿面的臉龐:“妹妹,求你救救我。”
魏菀絮倒吸一口涼氣:“張常在!”
小憐和辛勝把張常在扶進屋內,魏菀絮發現她身上仍舊有大大小小的新傷,甚至一向不打臉的後宮不知是誰将她臉部都打的紅腫,魏菀絮有些憤怒:“姐姐,這是誰做的?你這些時日一直都遭受這般對待嗎?!”
前兩天傅恒還捎來口信,說張常在近日并無麻煩,日日待在院落裏鮮少有人打擾,怎麽會這樣?她相信傅恒不會說謊,果然張常在搖了搖頭,默默垂淚:“不,這些日子倒還好。只是今日不知因為何故,娴貴妃又把我傳喚到了坤寧宮去審問,說我私自倒賣宮中財物。可我……嗚嗚,我那宮落裏連口熱菜都吃不上,哪來的財物倒賣。”
張常在說着說着就忍不住哽咽,魏菀絮連忙順着她的背安慰她,心想她們找人麻煩不過都是平白陷害尋個由頭罷了。張常在聲音顫抖,仿佛斷了線的風筝零落:“妹妹,娴貴妃說我與別人私通在前,倒賣宮中財物為後,要……要将我處以刑舂!”
魏菀絮一驚,神色大變,刑舂是廢除妃位,在施刑後押送官府或邊境軍營,服曬谷、舂米之勞役的酷刑!娴貴妃未免也太過狠毒了一些!魏菀絮見她面色如紙,忙握住她冰涼的手:“妹妹,你先別怕,事情還有轉機。”
此條酷刑只有皇上,皇後可執行,娴貴妃現在還沒有稱後,哪怕要處置張常在也得等她繼位以後,還是有時間的……魏菀絮看着絕望的張常在,想到如今的娴貴妃令人膽寒的殘酷手段,眸色漸漸變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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