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她的水逆仍在繼續

溫雅睡了飽飽的一覺，直到被自己臭醒。

一身酒氣在密不透風的空調間裏發酵一夜，味道銷魂。

萬萬沒想到，宿醉醒來第一件事不是扶着額頭回憶過去，而是連蹦帶跳跑去開窗。

略絕望。

洗好澡走出房門已經是十點鐘之後的事情了，溫雅攤在沙發上，被溫媽媽塞了一杯蜂蜜水。

“本事見長啊，晚歸也就算了，還敢喝醉了回來。”

溫雅喝了一口把杯子推遠，翻個身背對着她：“我都已經成年很多年了——”

溫媽媽上手擰了一把她的耳朵：“讓你成年很多年，你成年很多年你怎麽連個男朋友都得沒有？！”

“什麽事都能扯到那裏去……”溫雅真的是服了，揉揉自己的耳朵，她回頭看了母上一眼，“都這年頭了，難道沒男人還能活不下去？搞笑。”

溫媽媽直接呵呵了她一臉：“上次是誰對這個手機笑得跟二傻子似的？被人甩了再來說這種話，沒有說服力。”

“情況不一樣好吧，哦，有喜歡的人麽當然要好好發展，但也不是說非要有這麽一個男人啊！”溫雅往邊上挪，“我頭疼着呢，別煩……啊對了，大舅媽呢？”

“現在才想起來？她今天早上走啦，六點半就出門了，我本來想把你叫起來送送人家的，可人不讓，說你累了讓你好好休息。溫雅，你大舅媽對你可是真的好，這麽多年你自己心裏也有點數，別傷了人的心。”

面對溫媽媽諄諄教誨，溫雅腦子更疼了。

“我知道，我就是不喜歡她不顧我意願安排的那些事兒……反正你倆都一樣！”

溫媽媽怒了：“你個白眼兒狼！”

溫雅抽過靠枕摁在腦袋上，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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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的聲音開始在耳邊回響，她躺着躺着，又要睡過去。

“嗳。”

溫媽媽的聲音暧昧起來，溫雅發出一聲慵懶的鼻音，算作回應。

“昨天晚上你和那個林先生去喝酒……”

卧槽！

溫雅直挺挺從沙發上彈起來，吓得溫媽媽大罵：“溫雅你幹什麽呢！”

完了完了完了，溫雅扶額，她居然一點都沒想起來昨天自己是和林雪河一起去喝酒的了，然後她又喝到一半睡死了，那她到底是怎麽回來的？

想到這裏，溫雅鄭重地握住了母上的手：“媽，我昨晚是自己走回來的嗎？”

溫媽媽一臉嫌棄：“怎麽可能，你都醉成一灘爛泥了。”

“那你們去接我了嗎？”

溫媽媽甩開她的手：“我們還以為你加班呢，那個林先生背你回來的，你那麽好的福氣，在人家背上睡着痛快的很。”

……媽耶。

這麽牛逼的時候她居然沒有意識？！

哦不對，溫雅搖頭，重來重來。

“媽，林先生過來的時候臉色怎麽樣，難看嗎？”

溫媽媽回憶了一下，覺得挺好：“沒有啊，我看他彬彬有禮的……你和他真的沒戲啊？”

溫雅翻個白眼：“別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不知道天高地厚，林先生這種男人，我伺候得起嗎我。”

“誰讓你伺候他啊，你們要是談朋友了他不得寵你啊？”

“得了吧。”溫雅不以為然，“我能讓他伺候我？他天仙似的我可于心不忍。”

“人都肯背你回來了，有戲！”溫媽媽堅持，“我就不信哪個男人願意在不喜歡的女人面前花這個力氣！”

又來。

溫雅懶得理她，勾過蜂蜜水一飲而盡，踢踢踏踏趿拉着拖鞋回房。

半分鐘後房間來傳來一聲無法自控的尖叫。

“我還要上班的啊啊啊啊——”

雖然因為宿醉整的兵荒馬亂，溫雅的精神到底是好了一些。

暫時不想，先抛過牆。

溫雅的手噼裏啪啦地敲着鍵盤，一連三天，眼看着小黃人頭像一沉再沉，沉到需要下拉好久才能找到的位置。

她一直在猶豫要不要道個歉順便道個謝……

“唉。”放在鼠标上的中指點擊右鍵，在彈出的對話框中選擇了删除此聊天，溫雅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就這樣吧，反正都過了三天了，想道什麽都很奇怪了。

“baby~喝奶茶哇？”

孩子康複心情大好的劉芸舉着兩條袋裝奶茶粉：“今天限免呦~”

溫雅伸脖子看了一眼對面，喬沐不在。

“哦了。”

兩人結伴，親親熱熱往茶水間走。

奶茶粉包一撕開就溢出濃重的甜味兒，不知道是用什麽濃度的糖精做的。

熱水沖開粉末，溫雅一邊攪拌一邊道：“真摳，一塊錢還特意挑小喬不在的時候約。”

劉芸翻了白眼：“別冤枉我，之前你不在我也請她喝……啧啧，咱們檔次不一樣，我也不想她再為難。”

“哦，那倒也是。”溫雅理解，她們這種平頭老百姓和喬沐生活環境不同，有些事情的确有界限，不能不共享來着。不過說到共享，她想起來，“寶貝，在西燦街新開了一家童裝店，料子啥的都不錯，幾十塊錢到兩百塊不等，價格很美，你空了可以去看看。”

“那不錯唉，現在小孩的衣服死貴死貴……不過你去童裝店幹什麽？”

溫雅擺手：“我是路過啦，西燦街角有一家很清淨的素食館。”

劉芸奇怪：“素食館？你？你不是號稱無肉不歡重口味嗎？”

“在裝修的時候忙完了，林先生帶我去的，其實味道還不錯、”

“哈？”劉芸驚呆，手不受控制地劃了劃，“你讓那個惹不起先生，陪你去逛童裝店啊？”

溫雅無知無覺：“順路看一眼而已啊，我進去到出來都沒花三分鐘。”

“這特麽是時間的問……啊，段總。”劉芸打住，看看走到門口的段明安再看看執杯倚在窗前的溫雅，笑容立刻旖旎起來，把上一個話題抛到九霄雲外，“唉我忽然想起有份文件還沒給發，溫雅你慢慢喝啊！”

她一陣風似的刮出去，留下溫雅和段明安面面相觑。

其實很尴尬。

好在大家都是成年人，段明安更是久經沙場，率先微笑打破局勢：“偷懶聊天被我抓到了，怎麽辦才好呢？”

他神色自然，溫雅松了一口氣，裝模作樣摸了摸下巴：“賄賂下您老人家？”

段明安倒好白開水，義正言辭拒絕：“我出淤泥而不染。”

溫雅失笑：“所以淤泥是什麽啊……”

段明安也笑：“管他是什麽，總之我高風亮節，兩袖清風。”

“那行吧。”溫雅放下杯子，側臉看他，“您什麽時候回來的？”

段明安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十指交叉：“昨天晚上，累死了。你呢，這幾天過的怎麽樣？”

溫雅無聲一笑，事到如今，聊天反而比之前輕快。

“也很累啊，不過林先生那邊的房子終于搞定了，這幾天相對輕松了很多，再加上現在有新人幫我，日子好過很多。”

“在帶新人？”段明安笑了，“那工作量被分擔了的同時，可千萬別忘了及時跟進，畢竟新人出的纰漏也是要你來承擔的。”

溫雅想想自己之前都不在公司而交代出去的那些事，心頭忽然跳了一下。

應該沒事的，都是些很簡單的小事，不至于做不好……

“不好意思啊段總，我也先走了！”

溫雅一口喝幹奶茶，随便沖了沖杯子就跑出茶水間。

不行不行，越想越害怕她還是趕緊先去把之前交代出去的事情都确認一下！

希望自己一時大意沒出亂子，上帝保佑。

把本子上記的、腦子裏能回憶的都和喬沐對了一遍，并去各個部門轉了一圈詢問了下近況都沒問題，溫雅卸了勁兒，癱坐在椅子上。

很好很好。

她就說她不可能接二連三地遭遇不幸。

溫雅看了看手頭的工作，已經完成的七七八八，可以坐等下班了。

正悠閑坐着，就見采購經理怒氣沖沖從門前經過，十幾秒後就響起他歇斯底裏的怒吼聲。

溫雅疑惑，往裏走，那就是去董事長室或者總經理那裏……

劉芸也奇怪：“見鬼，今天這頭暴龍發飙的第一站怎麽不是隔壁財務室？”

全公司人都知道采購部與財務勢同水火，一個天天請款一個壓着就是不放款，平均三天一小吵一周一大吵，兩個部門吵完了再一起鬧到總經理室吵，可從來沒有直接一方就掀到總經理那裏的。

又過了半分鐘，總經理親自出現在秘書科門前，視線一掃，從喬沐身上掃過最後在溫雅身上落定。

“溫雅，你來一下。”

和自己有關？

溫雅頭皮一麻，好不容易才沒失态。

進入總經理室，溫雅在總經理示意下把門帶上，還沒轉過身來，就被狂濺的唾沫星子鎖定了。

“這采購申請單就是你寫的？啊？！”須發濃密的男人甩着手裏薄薄的一張紙，朝她逼近，“你在這裏幹多久了你？啊？資料櫃需要買十一個？？？咱們公司辦公樓多大你不知道？再有十一個資料櫃你要放哪裏你說說？？？”

“溫雅啊溫雅，你在填單子的時候腦子還清醒嗎啊？”

溫雅被他一陣珠簾炮轟懵了，面紅耳赤解釋：“我沒有訂十一個，我只訂了一個……”

一張紙啪的拍在臉上，采購經理冷笑：“還一個，你自己看！”

紙沒什麽分量，溫雅的臉上卻火燒一樣的疼，她忍住就要奔湧而出的眼淚，抓住紙用朦胧的視線鎖定上頭數字，明明白白的兩道杠，不容辯駁。

“現在東西都已經送過來了，就在樓道上擺着，你說你要怎麽處理？”

溫雅低着頭，艱難咬字：“我去跟商家溝通，看看能不能退回去。”

“你去溝通？我就沒聽說過還能因為買多人給退貨的！你去溝通個屁！你到底過不過腦子，啊？數量有改動就算之前總經理簽了字，你難道就能自作主張不再給總經理過目了嗎？你要是給他看一眼能變成這樣嗎？”

“改動後是給總經理看過了，應該是填單子的時候填錯了……”

總經理搖頭：“改動後我沒有看過。”

溫雅眼前一黑，怎麽回事？

“我看這不是你的筆跡，你前一段時間常常不在公司，是讓新人去填的單子吧？”總經理差不多弄明白始末了，“你把底單拿過來看看。”

溫雅咬牙點點頭，回到辦公室在喬沐那裏要到了随意扔在抽屜裏的底單。

喬沐看她紅着眼，忐忑道：“溫雅姐姐……”

“沒事。”溫雅接過底單，匆匆回到總經理室，把單子交到總經理手上。

底單上的資料櫃數量由原本的2只手動改成了1只，因為塗改1字加粗，中間又留有縫隙，不留神是有把1當成11的可能。

錯在誰？是因為手動塗改留下誤會可能的溫雅，還是完全不過腦子粗心大意的喬沐？

很明顯喬沐需要負絕大部分的責任，但她才來沒多久，根本負不了這個責任。

所以這個鍋，溫雅背定了。

采購經理指着她的鼻子：“你要交代事情你也不交代清楚，你是指望剛來的傻瓜細心周到地給你問清楚還是指望采購內勤能發現錯誤？一個櫃子兩百四十六塊錢，你怎麽辦？”

“行了老李，就說到這裏吧。”總經理出來打圓場，“這種事是誰也不希望發生的，你看看生産工廠那邊有沒有這個需要，有就送幾只過去，其他的能退就退，實在退不了的我們便宜點看看能不能賣回去給商家，中間有差價他們能賺錢，應該不會拒絕。”

這算安撫了溫雅，不過為了讓采購經理善罷甘休，也不得不對溫雅做出處理。

“溫雅扣一個月考核工資，下次注意。”

“都回去吧。”

采購經理惡狠狠看了溫雅一眼，氣不順地擦屁股去了。

溫雅朝總經理鞠了一躬，轉身将門帶上。

她沒有回辦公室，而是先去了洗手間。

冰涼的水撲在臉上，溫雅閉上了眼睛。

她先在這裏安靜地待一會兒吧。

就一會兒。

可放在洗手臺上的手機卻不如人願震動起來，溫雅在滿臉水花裏低咒一聲，關掉水龍頭抹了一把臉。

真是要瘋了！

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稱後她又不得不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接起電話：“媽，怎麽了？”

電話那頭母親的聲音充滿了愉悅：“今天不要加班了啊，下班後直接過來榮欣酒店，六點鐘，我們等你哦。”

“什麽？”

溫媽媽卻不回答，不用分說強行要求：“總之是有事兒，你按時給我過來就行，到了再聯系。”

“唉到底——”

電話已經挂斷了。

溫雅低頭看着黑掉的屏幕，再看看堅實的瓷磚地面，面無表情。

她要不換只手機吧。

作者有話要說：

艾西，太衰了林先生都哄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