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 交權

成尚卿自說自話的十分自然,自然的幾乎讓人以為她是個多麽愛護子女的母親,而早已看透了她自私貪婪本性的成瑛此時卻反而淡定了。

她握緊了拳頭,然後又慢慢放開,她本來是打算放棄已經進行了一半的計劃的,照目前的形勢來看,顯然計劃勢在必行,她掃視了一遍周圍的人,除了她爹爹還有些茫然外,雲璞也已經明白了怎麽回事,他的臉上也滿是憤憤,因為她沒有開口,他也只是保持着氣憤的表情。

“瑛娃,你還在看什麽呢?縣令大人找你,是看的起你,還不快去?你爹這兒有我呢,我不會讓他受委屈的。”成尚卿滿臉的慈愛溫柔,俨然一副慈母狀。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劉氏臉上若有所思,那一雙明媚眸中似有一抹了悟滑過。

成玉敏的臉上還挂着得意洋洋,絲毫不因母親對她那個眼中釘和顏悅色而有什麽不高興。

“呵!娘,您好像忘了,您曾在爹的面前說過您心中所愛,心中所寵全是二爹,爹不過是您一時蒙蔽了心眼才做下的選擇。如今您在二爹面前,說爹這裏有您,不會委屈了爹,您讓二爹如何自處呢?”成瑛似笑非笑,她倒要看看她如何自圓其說。

成尚卿沒想到女兒會翻起舊賬來,一張老臉立刻泛出紅潮,尴尬不已,半天讷讷無法成言。

荊如柯原本還在愣神,聽到女兒的一番話,心中又湧出酸澀,那年那月,他還對那個人滿是希望,只是最後都抵不過歲月的侵蝕及感情的流逝,新人笑常見,舊人哭卻沒人會放在心中。

“瑛娃,你先去吧,爹沒事。”他淡淡勾唇笑了笑,眼眸中的光亮漸漸淡去,事有輕重緩急,他還分的清楚。

“可是爹……”成瑛還想要勸,卻看見爹爹眼中一閃即逝的閃亮,她的心發堵,還是她無能不能立刻帶着爹走。

雲璞拉住成瑛的胳膊,然後,從頭上拔下束發的簪子,他的發并沒散,除了簪子外,他還用薄的雲綢将頭發固定了一圈。他走到荊如柯身邊,将他的發用手梳理了幾下,攏緊,再用發簪別住绾成髻的頭發,那狂野就此變成了娴靜如蓮。

“你去吧,我留下來陪爹。”雲璞轉過眼眸來對成瑛說,他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麽,他不會讓人欺負爹爹的,他的眼眸裏傳達着這樣的信息。

成瑛挑了下眉宇,之後是眼眸彎彎,她按了按他的手,點了點頭,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大姐,項陌是我的夫婿,他沒了孩子,你就一點責任沒有?你,不打算表示一下?”似乎是故意的,成玉敏在成瑛剛轉身要走的時候,忽然又跳出來攔住了成瑛的路,她滿臉是毫不掩飾的趾高氣揚。

成瑛看着這個她該稱作妹妹的人,那滿臉的得意,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如果說她的計劃最後會成功,只怕她功不可沒。

“我爹表示的還不夠?”她微微蹙眉,看似對成玉敏的咄咄逼人很是不滿。

成玉敏把玩着手中金色的鑰匙,撇了撇嘴,道:“你是你,他是他,他願意給,不表示我願意放過你們。”

聽到這話的荊如柯和雲璞都瞪大了眼,她到底還要什麽?

“你?”成瑛氣的嘴唇直抖,半天才問出一句:“你到底要怎麽樣?”

成玉敏停下把玩鑰匙的動作,臉上表情一整,直直伸出右手平放在成瑛面前。

“你當家至今,家裏的店鋪一直毫無起色,我接手酒樓以後,酒樓幾乎日進鬥金,我比你更有資格當成家的當家人。我要你把當家的印章以及賬房的鑰匙,賬本都交給我。”

成瑛怒瞪着她,她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慚?那她可要承擔的起那份責任,這些話她并沒有說。

一旁的成尚卿雖然對成玉敏想要當家有些擔心,但她也覺得在這個時候将當家人的位置給成玉敏比較合适,荊家寶庫的鑰匙和酒樓都有了進展,這個時機算是成熟的。

而坐在一旁的劉氏聽到女兒向成瑛索要這些東西,他的臉上現出一個淺笑,剛才那點不愉快的情緒倒也揮散去了一些。

“我為成家出了那麽多的力,這些是我應得的,我憑什麽要給你?”成瑛退了一步,身子不住的顫抖,雲璞趕緊走過來扶住她,他下意識地看了她幾眼,心中便有些疑惑,她明明不是貪戀富貴的人啊,為什麽要在這當不當家的事上如此在意。

荊如柯也扶住她的胳膊,想要勸說,卻又覺得這個時候男人還是不要插嘴的好。

成玉敏視線在成瑛三人身上掃了一遍後,态度越加的嚣張起來。

“憑什麽?憑我是娘最得意的女兒,憑我爹是整個成家內院的當家人。你不是心疼你爹和這個男人嗎?如果你以後還想他們有好日子過,就乖乖的把東西交出來。”她的手在荊如柯和雲璞身上畫了一個圈,最後手指便那麽停在成瑛鼻尖前。

成瑛眼眸微閃,片刻便露出一個苦笑來,她掙開荊如柯和雲璞的攙扶,從衣袖裏掏出一個小布袋遞給了成玉敏,小布袋是用繩結纏好的,褐色的布面上繡了幾朵祥雲。

“好,我給你,以後,成家的店鋪就與我無關了。”她咬緊牙根恨恨地說道。

成玉敏迫不及待的打開布袋,裏面果然是幾把鑰匙和幾枚印章,仔細的辨認後,她才滿意的将布袋及金色鑰匙收入囊中。

似乎覺得輕易得到這些東西有些不過瘾,她又攔住成瑛說道:“這樣吧,為了表示你的誠意,明日一早你和我去那些店鋪,告訴管事的,成家當家易主了,以後無論是大小事宜都要由我來做主。大姐,你我畢竟姐妹一場,我也不能将你們趕盡殺絕不是,成衣店那裏你還是可以繼續去上工的。”娘說過要知人善任麽,她既然對衣服那麽在行,真的讓她走,還有點可惜,雇傭誰不是用。

成瑛衣袖一拂,揚長而去,臨走前,她冷冷說道:“那還真要多謝二妹的好意了。”

成玉敏負手立在屋中看着已經走遠的人,她臉上漸漸浮現一抹得意的笑,壓在她心上許久的這塊心病在今晚終于被治愈了,以後,就是她大展拳腳的時候了。

“幾位的事既然都解決了,還是請吧!”雲璞扶荊如柯坐下,然後轉身對還在屋裏的三人說道,鬧騰了一晚上,他們得到了想要得到的,總該離開了吧。

劉氏及成玉敏自然是不願意多留,兩個人已經站起來準備離開了,只有成尚卿似乎有話要說,走到荊如柯身旁,臉上也滿是柔情。

“如柯,你看我們多年未曾好好說說話,今晚我……”成尚卿的話還未說完,那邊劉氏已經負氣甩袖離開,而成玉敏自然是要跟着她爹的。

荊如柯心中本已經平靜下來,沒想到成尚卿竟然會口出此言,他微微攏緊眉頭,眸中曾經有過對她的深濃情意早在這幾年的被冷淡而消磨了個幹淨,他的眼中無波無瀾,有的只是疑惑。

雲璞雖不知這對夫妻間究竟有什麽化解不開的仇怨,但剛才那一出出鬧劇他卻是深有感觸,他也深知成瑛對這個娘親的态度,看她現在的意思分明是要留宿在這裏,就算他是個局外人,他都知道若是爹爹真的答應了,該有多不值。

“娘,我看您還是回去吧,剛才二爹好像很生氣。”他身子移了移,便那麽好巧不巧的擋在荊如柯和成尚卿兩人中間。

本來端着一張溫柔多情面孔的成尚卿被女婿這麽一攪合,臉上有些挂不住,馬上冷下臉來。

“我在問你爹,無需你多言。”

雲璞瞪了瞪眼睛,這事的确是要荊如柯來表态的,他只是着急,怕岳父一時心軟再答應了她。

“這麽多年,我們早就沒什麽可說的了,若是有,也在十幾年前說完了。你還是回去吧!”雲璞身後傳來荊如柯平靜地聲音,無愛便也無恨了,在他交出鑰匙的那一刻,他便放下了,放下了對她的癡,也放下了對她的盼,而今他想的便是早早的離開這裏,她強留也只能留住他一時罷了,她若還想将他收回身邊,那已是妄想。

成尚卿萬萬沒想到曾經癡纏她的男子,會有如此決絕的表态,一時間她驚愕,還有些不易被外人看到的驚慌,她不管雲璞還擋在中間,便越過他,走近荊如柯。

“如柯,那些年是我鬼迷心竅,你的好我怎會不知。”她忘情的抓住他冰涼的手,這雙手曾經帶給過她多少快樂,她汲汲營營的這些年,心底裏其實還是有他的位置的,否則,她也不會一直保留他正室的位置。

荊如柯微斂眼皮,他的眼中映着她的款款深情,只是太晚了,他曾經奢想過她會迷途知返,重新回到他身邊,可他知道她永遠不可能真正的回到他身邊,她帶着那劉氏及女兒上門奪鑰匙的事情,徹底讓他從那個迷夢中清醒。他把手從她的手中抽出來,眼露慈悲,嘴角的微笑很真切,卻不是為了她。

“一切都太晚了,我的心早就死了。你走吧!”話畢,他合上眼眸,口中已經開始默誦《大悲咒》。

成尚卿何時受過如此的冷遇,她原以為只要自己深情一點,溫柔一點,他一定會乖乖就範,卻不想他是鐵了心要拒她于千裏之外,美人她見得多了,她自認為還是個有風度的人,既然人家不願意,她也不會勉強,冷冷地哼了一聲,便甩袖摔門而去。

雲璞稍稍松了口氣,他還真怕岳父一時心軟答應了,到時候他該怎麽辦?難道還真留下來當那個棒打鴛鴦的壞人不成。

“爹,我扶您回房休息吧。”雲璞站在座前輕聲說道,他今晚還是留下陪岳父吧,想來縣令找成瑛必定也是有什麽要緊事,今晚她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荊如柯睜開眼睛,眼中是一片清明,他搖了搖頭,對雲璞說:“我還不累,你回去吧,說不定呆會瑛娃就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的道路上滿是荊棘,計劃的腳步永遠追不上變化呀,昨天臨時又有事,所以,只好今天來更新了。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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