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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所有人皆感覺到了氣氛的凝結, 了解穆秀菀脾氣的幾名傭人甚至提心吊膽了起來,生怕一個無心之舉便斷送了自己這份穩定高收入的工作。
路茗雅自己對這位遠方姨媽的怪脾氣全然了解,只是心中大有不甘, 想借着這個機會同穆秀菀好好發洩一番。于是她更加奮力地将眼淚擠出, 楚楚可憐的模樣旁人卻是怎麽都同情不起來。
“姨媽你是不知道……”她幾乎泣不成聲, 說話斷斷續續,“那個女人……她……真的特別沒禮貌……”
穆秀菀視線集中在杯中漂浮着的零碎花瓣,語氣怪冷漠的:“怎麽個沒禮貌法?”
犀利且尖銳的嗓音,刺激着旁人的耳膜, 不适感倍增。傭人們都在內心祈禱, 這位不懂事的超模小姐, 可別說錯什麽話,害得他們遭殃。
殊不知成為全場視線焦點的路茗雅, 此時還在絞盡腦汁地回憶着自己與夏贻晚那為數不多的交集,并快速組織語言。
“我第一回 見她的時候……她就是一個打雜的!結果還對我出言不遜……”
穆秀菀眼睛都沒眨一下:“都這個年代了, 你還做着富家小姐的夢啊?”
突如其來的被怼, 路茗雅內心一顫, 她沒有料到自己這位姨媽居然會如此這般開口。
盡管自己算得上是寄人籬下,不論是生活還是事業,統統受到了林氏的影響。然而路茗雅知道,這番本不該屬于自己的舒适生活是要用自己的人生等價交換來的。她是穆秀菀用來牽制林様的一枚棋子,可當她第一次見到那位協議結婚對象時, 路茗雅一度慶幸自己的運氣真好。
也許就是從那一面開始,她自我催眠,林様是自己這一生最愛的男人。
然而夢也僅僅是夢,早晚都會醒。夏贻晚的出現導致了夢境變為産生不少的裂痕,然而剛才穆秀菀的這一句話, 直接造成了破碎崩塌。
見她不說話,穆秀菀哼笑一聲,将茶杯放在一旁傭人端着的托盤上。
“怎麽不說話了?剛才那股傲氣去哪兒了啊?”
即便在對自家這位血緣關聯的後輩時,穆秀菀也絲毫沒有客氣,冷嘲熱諷遍布這間屋子。
路茗雅不說話了,更別說其他在場的被雇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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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說說,那女人是個什麽身份?”
擡起手,視線掃過新做好的珠光色指甲,穆秀菀緩緩擡眼,終究看向路茗雅。
咽了咽口水,喉嚨處仿佛卡着什麽東西,張嘴,路茗雅幾乎是掙紮着才發出聲音。
“她就是那天……登臺的Blank設計師……”語氣不再像她平日裏面對下屬旁人的那般嚣張跋扈,路茗雅現在就像暴風雨中即将凋零的花骨朵。
濃密睫毛上下撲動一番,穆秀菀顯然對被提及的那個女人印象不深。
“不過是個設計師,這點自信你都沒有?”
誰都沒來得及開口,只聽家門方向傳來響動,緊跟着便是男士皮鞋踩在大理石地磚上的聲音。
林柏肩頭披着件薄大衣,帶着絲絲寒氣邁入室內。
看到他前來,路茗雅便不寒而栗。
與林様不同,這個男人身上更多的是絕情與陰險。
視線輕輕掃過這個滿臉寫着抵觸的女人,林柏直接将路茗雅無視:“這兒今天還挺熱鬧。”
放下這麽一句話,他便轉身準備走人。
穆秀菀陰沉着臉,出聲呵斥:“連你也不準備回家了?”
男人背影應聲在原地停留,只是林柏絲毫不畏懼這位強勢女人,即便對方是自己親生母親,他也絲毫不留情面。
“當初不是您拼死拼活推我出去接手家業的?現在還質問起我了?”
一語畢,他從上衣口袋中摸出一根卷煙,單手挑開打火機蓋子,指尖擦過打火機輪,火苗卷着煙草,散發出不小的熏味。
林柏的這句話,似乎直擊穆秀菀心底,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好歹還是在這麽多外人跟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頓神,她優雅淡然地笑道。
“剛才茗雅提到的女人,你知道嗎?”
稍稍側過臉,林柏唇齒間彌漫着淺薄煙霧,視線被這些物體遮擋,看不出夾雜的情緒。
“知道。”
眉目之間,依舊是滿滿的輕佻與冷漠。
穆秀菀眼色陰沉:“你不動手?”
她耗費大半場人生,終于将林家掌控權握在手中,原以為終于能夠清除一切礙眼之物,誰知林様建立起自己的時尚帝國,勢頭強烈,眼看着便要追趕上自己。
這句問話,如同助燃劑一般,引發林柏心頭的烈焰。他仰起頭,連帶着擡起的還有桀骜不羁的嘴角。
“動手?”雙指夾着煙,他取下,“那麽多對她感興趣的人,你動手試試。”
鴉雀無聲,在場只剩下林柏淺淺地吐着煙霧。
“不過你放心,她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
因為業績的飛速發展以及業務方面的擴大,原先那間工作室已經容不下那麽多員工。趙辭秋特地從楓城飛了一趟,在碩大的南城晃悠一大圈,為Blank工作人員們尋了個地段不錯租金也更貴的地址。他本就好說話,加上品牌業績做到,楓城的M那裏也是日益上升的趨勢,一高興便直接定奪,夏贻晚攔都攔不住。
新辦公地址是成品商務樓層,完全沒有什麽需要變動的地方,過渡工作差不多只進行了一個月,Blank公司的人便浩浩蕩蕩地搬了過去。
随着品牌擠入上流層面,搬家這種活動也只能發生在周末中的某一天。最近還剛好趕上新款雪地靴出樣,夏贻晚起了個大早,火急火燎地處理完公司的事情以後,便匆匆趕往打樣工廠檢查。
那一瞬間,她萌生了是時候給自己配輛車的想法。然而轉念便想起曾經出自梁譯由之口,那個還處在篩選期的法國之行。
說不定她真的會去呢?那這車買來也是閑置。
還是再擠一陣子地鐵吧,反正也不算遠。
正當她腦海裏正在無限糾結之時,列車也緩緩駛入目的地站臺,接下來便是工作時間不容分心。
自從品牌被做大,Blank的地位也從乙方提升至甲方。現在走進打樣工廠,都是對方想方設法來讨好自己,再也不需要像先前那般被趾高氣昂的人甩臉色了。
這次打樣材質是夏贻晚親自精心挑選的,可成果卻有些不盡人意。工廠方面派人前來協調,但總是拐着彎推卸責任。縱使夏贻晚這樣脾氣還算好的人,心底的火氣也幾乎壓制不住。
最後,實在沒有什麽好談的,夏贻晚拿回初樣說了句謝謝,轉身便離開。
對方吃準了冬裝大潮的即将到來才敢這麽嚣張放棄,可夏贻晚也不是什麽初入這一行的新人。工廠既然敢這樣算計她,那她去找它競争對手就行了。
吃虧的是誰,到時候就知道了。
時間才剛過下午三點,公司裏也有不少事情沒處理完,從工廠出來後夏贻晚便立刻回到Blank。
轉型已成定局,不久前他們剛推出一款女式貝雷帽試水,取得很不錯的反響。所以梁譯由一錘定音,趁着貝雷帽的熱度趕緊推出配套雪地靴。
自動門打開,不少新來員工紛紛向她彎腰問好,夏贻晚報以微笑回之。
現在她有獨立辦公室了,還沒走近視線便捕捉到一抹背對着等待自己的身影。
還挺眼熟,周鷺。
聽到腳步聲,總裁助理回過頭來。
自打她同林様關系緩和以後,夏贻晚與周鷺間也少了許多隔閡,交談方式也逐漸趨于正常。
“怎麽了?”
手上還提着方才拿回的雪地靴初樣,夏贻晚有些騰不出手。可視線看向周鷺伸出的手上那個透明袋子,裏面日式風格的食品盒上擺放着純黑色塑料刀叉。
“林先生讓我送過來的下午甜品。”淡淡開口,周鷺解釋道。
剛好這時,錢墨領着描稿部的人從一旁走過,見她與一男子面對面站着,交流媒介還是一看就不便宜的甜點,紛紛露出八卦的眼神。
夏贻晚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接過,視線飄了飄:“啊……怎麽突然送甜品了?”
沒有放下手,周鷺依舊這樣提着一動不動:“林先生知道你今天很忙,就讓我買了你喜歡的口味送來。”
言下之意,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別的你也別問了。
夏贻晚:……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不該接下這份千裏而來的贈品。
錢墨早就離開,然而被她帶着的那群新人的視線仍時不時往自己身上打來,夏贻晚抿抿嘴,臨機一動想開個玩笑。
“好歹也是Blank的第二股東,今天還是搬家的日子,林先生總不能只請我一個人吃下午茶吧?”
只是一個玩笑,她沒想太多,說出這句話,對于這兒略有僵持的氣氛也起到了些緩和作用。
這句話直接把周鷺給噎了回去。
他應該怎麽辦?直接回絕還是直接答應下來?可是不管選擇那一個,看上去結果都不會很好。
最後,周鷺給的回應是。
“那請夏小姐先收下,我去同林先生說明。”
總算強行讓她收下那份甜品,周鷺逃跑一般地遠離Blank。
看着對方離去的身影,夏贻晚擡手,打量了一番那份日式輕甜品,随後推開辦公室門開始準備工作。
腦海裏醞釀着一份靈感,她來不及吃甜品,先拿過稿紙,将意念轉變為畫面,記錄下來。
誰知剛投入工作沒多久,公司大門方向便傳來不小的響動。
參與人數聽上去不少,似乎還十分熱情激烈。實在是到了夏贻晚無法忽視的程度,忍無可忍了才起身向外走去。
“你們在……”她話還說出幾個字來,便被眼前這般景象震驚住。
三位穿着一致的服務生站在大門口最中央的位置,正彎着腰,忙于紛發一次性餐盒。
全體Blank員工站在一旁,排着隊等待領取甜點。
夏贻晚:……
随口的一個玩笑,沒想到林様居然當真了。
快步回到辦公室,她拿起自己日常用的那臺手機,沒想太多徑直撥了過去。
電話幾乎瞬間被接起,極具磁性的聲音在那一端響起,林様的氣息仿佛就湊在自己耳旁。
“都收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的時候還沒發現,打內容提要的時候突然想到網上那個沙雕梗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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