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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很顯然, 對于夏贻晚突然提出的離職,趙辭秋表示又一百個不相信,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你要離職?”因為太過離譜, 他重新問了一遍, 再三确認。
誰知夏贻晚那兒給出的回應過于正經:“是的, 趙總。”
趙辭秋:……
“發生了什麽?可以跟我說說嗎?”
在品牌創立初期,即便他遠在楓城,也能感受到夏贻晚的努力。最終功夫不負有心人,她這一番苦心得到了回報。
現在Blank已經混入上流品牌, 而夏贻晚也名聲大噪。先前都是Blank動用人脈去尋求合作, 而現在地位完全得到轉變, 不僅是他人貼着臉擁上來求合作,甚至不少大品牌都在暗地裏想要挖走夏贻晚。
趙辭秋千算萬算, 沒有料到夏贻晚會突然提出離職。
捏着電話,即使作為被提問對象, 夏贻晚也依舊默不作聲。
穆秀菀的警告至今仍歷歷在目, 在自己徹底離開前, 她必須死守着心底的秘密。
“……我想出門歷練,提升鍛煉自己。”
思考良久,夏贻晚終于給出一個模糊的回答。
電話兩端,同一時間陷入了無盡沉默。
她有難言之隐,而趙辭秋還未從對方突然提出的離職中回過神來。可他是聰明人, 自然能從夏贻晚這磕磕絆絆的回應裏發現出點什麽來。
“不方便的話……可以不說……”最終,她聽到電話那一段的一聲嘆息,趙辭秋無奈地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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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的愧疚被無限放大,她不想繼續拖延時間,将前些日子做好的工作計劃打包發送到趙辭秋的郵箱裏, 相關事宜也一道附上。
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夏贻晚突然離職這一消息瞬間遍布Blank整個公司。
每個人面上都寫滿震驚,想要詢問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對他們來說,夏贻晚的存在便等同于這個品牌的存在。如果沒有她,也許就沒有此時此刻的Blank。
工作環境逐漸陷入了凝固般的僵持,誰都想要去打破,可最後又紛紛收手。
最後,是錢墨破的冰。
某天夜裏,夏贻晚将自己關在房間裏,正一點一點收拾着自己這一年裏買來的小玩意,突然房門被敲響。
心頭一驚,手上的動作也跟着頓了頓,她快速合上抽屜後從床上爬下,走到門邊擰下把手。
錢墨捏着兩杯奶茶站在門外,面上是罕見的凝重。
近期這一系列事情,夏贻晚不難猜到她的目的。
“墨墨……進房間說吧。”
她側身,給自己的合租室友讓了路。
兩人住在一塊時間久了,各自的小習慣小愛好也都被對方了如指掌。比如夏贻晚知道錢墨睡覺前都會沖泡一杯牛奶,也比如錢墨知道夏贻晚最喜歡和五分甜的珍珠奶茶。
面對面坐下,無話不談的好友間終究還是被沉默攻占。
“是來問我原因的吧。”夏贻晚捏着那杯奶茶,湊至嘴旁淺淺喝上一口。“我……”
“不是的。”
她話還沒說完,錢墨便立刻出聲打斷。
夏贻晚擡眼,視線落在對方微蹙的眉間,向來開朗活潑的錢墨此時也滿面愁容。
“不是的贻晚……我一直都尊重你的選擇,但……”她話說一半時突然哽住,情緒略有些激動。“我只是覺得……你這麽突然地離職,就好像被逼無奈一樣。”
奶茶的糖分還停留在舌尖,夏贻晚視線逐漸渙散,思緒也跟着一道缥缈在回憶的河流中。
的确被逼無奈,也身不由己,但是她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我會回來的,墨墨,所以你也要努力,帶着Blank繼續走下去。”勾起嘴角,她強行對着錢墨扯出一個微笑。“別忘了我們曾經約好的,要一起去參加巴黎時裝周呢。”
她說話時,錢墨只是低着頭,背對着房間的燈光。過于昏暗,夏贻晚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時間在一點點地流逝,雜物攤在一旁有些淩亂,兩人坐在床邊,無言又沉默着。
“那……你要離開多久?”最後的最後,錢墨也僅僅只是問了這麽一句話。
眨眨眼,燈光在夏贻晚眼中化作點星碎光,閃耀着永不黯滅。
“一定不會很久的。”
錢墨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幾天之內,夏贻晚的手機幾乎被梁譯由打爆。
原以為他現在人在楓城,并且先前穆秀菀收緊了一波針對《美狄亞》的資金,夏贻晚想着也許消息不會這麽快傳到梁譯由耳朵裏去。
誰知道那天她前腳剛和趙辭秋談完離職,自己這位曾經的老板後腳便立馬撥通了梁譯由的電話,将事情的發生以及他猜測的來龍去脈全然告知。
所以導致,現在梁譯由那裏,夏贻晚的行為十分詭異,甚至已經開始懷疑是否被人強行洗腦過了。
看到來電顯示時,夏贻晚便立馬猜到梁譯由此番的目的。雖然解釋也沒什麽用,但還是得接這個電話。
快速構思一番怎麽糊弄過這個還算關心自己的哥哥,夏贻晚剛一接通便聽到。
“你怎麽回事?最近是不是被什麽人騙了?”
這下輪到夏贻晚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啊?什麽東西?”
梁譯由看着辦公室裏排成長隊的試衣模特,有些煩躁地揮手,示意這一批都不合格,讓所有人都出去。接着轉過身走至窗邊,眺望着春意盎然的楓城遠景。
“你別跟我裝傻,為什麽突然跟趙辭秋提離職?”
知道和梁譯由打圓場是沒用的,夏贻晚倒也懶得繼續裝。
“我得離開一陣子。”她稍作圓滑地回答。
“去哪裏?”梁譯由窮追不舍,他好不容易才将《美狄亞》從上周那股死一般地追繳中拯救出來,結果立馬便從趙辭秋那聽到這一消息。“你這別是被人電信詐騙了吧?”
夏贻晚有些無奈地揉揉眉間:“……我看起來像是那麽容易被騙的人嗎?”
電話那端傳來梁譯由的一聲冷哼:“也不知道是誰,之前因為林様……”
“我想早點去巴黎。”猜到梁譯由要搬黑歷史牌了,夏贻晚警覺得很,一點都不給他得逞的機會。
電話那端沉默片刻,随後出聲:“已經聯系好了?”
夏贻晚:“嗯,變更全都做好了。”
就在今天上午,她正在辦公室收拾東西時,波洛朗方面的聯絡人打來電話,通知她巴黎方面已經将所有東西全部打理好,等夏贻晚這邊簽證下來就可以動身出發了。
她聽到來自梁譯由的一聲嘆息,原以為又是一番不痛不癢地教訓數落,誰知入耳的只是輕輕一句。
“林様知道了嗎?”
他點出了夏贻晚最不願面對的問題。
她就像一只駱駝,遇到緊急難題時只想着退縮和躲藏。
她之所以如此迅速地聯系巴黎方面,正是因為這個時候K.U剛上市,林様忙得抽不開身。
一方面是自己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如何跟他解釋;另一方面,如果林様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強行與林家硬碰硬的話,他也絕不會占據上風。
更何況,林様的一句話,足以抵上她十顆堅定的心。
“還不知道。”隔了很久夏贻晚才回答。
梁譯由故作輕松地打趣一番:“你确定他不知道?”
這句話問到了夏贻晚心間,她靠在椅背上,微微轉動着。
“我不知道。”
因為在定下行程後,波洛朗方面便已經派人來處理他們的簽證問題。這回夏贻晚只需提交加急申請,多出了點錢找了個代理,不過多久領事館那兒便發來信息,通知她去進行幾次面談。
總之一切都還算順利,夏贻晚确定了離開日期後立刻定下南城飛巴黎的機票,領事館工作人員告知她近期要做最後一場形式面談,她沒有什麽意見。
盡管簽證已經進入最後審批狀态,只是關系到自己能否順利出國的事,夏贻晚都會認真對待。
将手機調成靜音,她同面試官交流了将近一個小時。一切結束走出領事館,夏贻晚拿出手機一看,才發現那其中多了将近十幾條未接來電,且都來自一個人。
林様。
好不容易沉靜下來的心再度波濤洶湧,瞬間夏贻晚就慌亂了起來。
她開始糾結是假裝沒看到,還是若無其事地回撥過去問他怎麽了?
最後意識到,只要對象是林様,她就什麽都做不到。
還在猶豫之時,對方的微信已經發送過來。
林様:【在哪裏?為什麽不接電話?】
林様:【你在南城嗎?】
林様:【回我一聲,好不好?】
……
看着屏幕上略過的一條條消息,夏贻晚眼裏的光亮逐漸暗淡。
直覺告訴她,林様也許已經知道了。
看着預定機票發來的短信,自己留在南城的時間僅僅剩下兩天。
嘴上以及意念裏都說着想要逃避這個男人,可夏贻晚內心深處卻清楚得很。
她想見他,想得幾乎就要瘋狂。
從領事館到家,夏贻晚都沒有給林様回複過一條消息。
不是不想回,而是不知道該怎麽去回。
日暮西山,夕陽的餘晖映照着路旁的香樟樹,疊影重重,間斷着撲打在夏贻晚面上。
她眼神迷離又恍惚,其中布滿散不開的濃霧。
夏贻晚忘了自己是怎麽渾渾噩噩地回到家中,也忘了究竟是如何度過剩下的那兩天。
可即便後來身處一萬米的高空,她也依舊記得林様發來的那條語音裏,低聲下氣地,哀求一般地說着。
“別走,好嗎?”
淚水随着語音中林様一語話畢瞬間流下,夏贻晚将臉埋在被子裏,不想讓南城那最後一點夕陽看到她哭泣的模樣。
夏贻晚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自己離開的具體時間,特地挑選在工作日,錢墨也無法趕來的時候,悄悄地到達機場。
她生怕離別時控制不了情緒,便幹脆選擇獨自一人離開。
坐在寬敞且空蕩的候機室裏時,夏贻晚發着呆,眼神空洞地望向落地窗外,一架又一架緩慢滑行的客機。
耳旁驀地響起敲打玻璃的沉悶聲響,夏贻晚無意識地跟着聲音來源撇過頭去,誰知卻看到站在另一方的林様。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他的表情,只記得乞求,挽留,還有濃濃的哀傷。
正好此時,機場廣播報備了她的航班的登機通知。
夏贻晚擡手,抹去眼角的濕潤,努力朝林様笑笑,然後擺出一個口型。
“兩年後見。”
作者有話要說: 正式進入最後一個篇章啦!接下來就是晚晚虐菜時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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