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3)
了,連珏,”沈畫回頭看着他,眸子似海水一般深邃,“我想念他。”
連珏忍不住握拳,久久無語。
在中原,凡是大一點的城市,都有一家悅來客棧,這是時尚,是潮流
連珏窩在揚州的悅來客棧,他連續兩三天馬不停蹄的趕路,身子骨都快散架了,要知道他已經不是當年的他了,他只是個文弱書生文弱書生啊。
樓子嬰進屋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封昱綸抱着棉被在床上打滾嚎叫的場景。
這一年,樓子嬰并沒有長高多少,只是去年黑了些,消瘦了些,顯得眼睛更加靈動。
“你已經知道了?”
封昱綸正打着滾,聞言趴在床上支着腦袋看着他,“知道什麽?”
樓子嬰眼睛轉了轉,跳到桌子邊上倒了杯茶喝:“他走了,離開揚州了。”
“啊?”封昱綸忙着也跳下了床,連鞋子也不曾穿,光着腳就沖過來了,“沈畫走了?”
“我有說是沈畫嗎?”樓子嬰側目看他,“我說的是沈書和連珏。”
封昱綸松了口氣。
“不過沈畫也走了。”樓子嬰又道。
封昱綸那口氣又提起來了。
“并且沒有回天一山莊。”樓子嬰接着道,可是說到這卻又不說了。
封昱綸等着他繼續說,可是他等了好半天,樓子嬰只是喝茶,完全沒有繼續說的打算,封昱綸差點被這口氣把自己憋死。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到這裏了,好激動,好想劇透…………
☆、誰是誰的替身(揭露真相)
封昱綸等着他繼續說,可是他等了好半天,樓子嬰只是喝茶,完全沒有繼續說的打算,封昱綸差點被這口氣把自己憋死。
“他去哪了?”封昱綸忍無可忍道。
樓子嬰眼珠轉了轉,就是不回話。
“快說啊。”封昱綸頭發都快着了。
看他真的快逼急了,樓子嬰這才憋着笑施施然道:“聽說是北上了。”
北上?北上幹嘛去了?他一個江南人,跑大北方幹嘛?
等等,也許,他不是去北上,而是西北一帶,他要去的……是西域吧?
打從自己從地宮逃出來之後,沈畫就一直沒有來找過他,他留意過,也沒有沈畫的密探,所以沈畫一定認為自己回西域了,他還中着罂花散呢,肯定是去西域找自己要解藥去了。
一定是這樣!
“走走走,咱們回家!”封昱綸抓着樓子嬰就要走。
“喂喂喂,我剛到揚州啊!”樓子嬰要抓狂了,“我連續三天騎在馬背上沒有下來過,剛到揚州你又要趕路!還有回家,回哪個家?”
“紅罂樓啊,”封昱綸讨好地哄着,“好子嬰,你看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都沒事,我相信你肯定也沒事是吧,大不了我雇個馬車你在馬車裏,乖啊。”
封昱綸拽着他的胳膊使勁往外拉。
雖然他沒了武功,力氣還是大得出奇,樓子嬰被他拽得胳膊都快斷了,只能妥協,“好好好,可你好歹把鞋穿上。”他無奈地看着封昱綸的腳板丫子。
封昱綸這才注意到,嘿嘿笑了兩聲,忙着跳回床邊上穿鞋去了。
“封昱綸,”樓子嬰一直都是連名帶姓地叫他,“你這麽急着找沈畫,是為了找他報仇嗎?”
封昱綸穿鞋的動作一僵,随即悶着頭繼續穿鞋,甚至有些不敢看他,“當然!他廢我武功,關了我整整一年,我當然要找他報仇!”
樓子嬰抱起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可你現在沒有武功,怎麽找他報仇?”
“額,那個,不是還有你麽!”封昱綸穿好鞋,擡頭看着他。
“我可打不過他!”樓子嬰忙道:突然像是又想到了什麽,古怪一笑,“不過也不一定,反正他現在中了罂花散,和廢人沒什麽差別。”
可以看到封昱綸明顯地一僵,血色也從臉上褪了下去。
許久,他才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沒有再說話,拉着樓子嬰出了門。
封昱綸到達平遙古城已經好幾天了,他本來是想直接回紅罂樓等人的,可是他收到消息,得知沈畫到了平遙之後就再沒離開過,完全沒有轉西的打算,只能也跟着在平遙住下。
他已經沒有武功了,再不能像原來那樣飛檐走壁,而且紅罂樓已經蕩然無存,他也沒有手下可以支配,又不好派樓子嬰或者阿布替他行動,因為他雖然知道沈畫住在福祿居,可是也沒本事能夠瞞過他的耳目去偷偷看他一眼,只能天天在福祿居外面的茶鋪守株待兔。
就是茶太難喝了。
封昱綸等了好幾天,終于看到沈畫出了門,他手裏拿着冷簫劍,似不是要去近處。
他今日穿了件紅袍,他竟還穿着如此豔麗的顏色,頭發也整齊地束起,發上卻沒有戴封昱綸送給他的紅玉簪,而是戴了枚精致昂貴的玉冠。
那玉冠哪來的?沈畫從來不在外貌方面介意,也從來沒買過什麽首飾飾品,這玉冠不可能是他自己買的啊。
還有沈畫的模樣,封昱綸看到他的樣子,下意識地站了起來,短短一個多月不見,他怎麽就消瘦成這副樣子了?說是皮包骨都是客氣的,而且皮膚蠟黃吓人,眼窩深深凹陷,甚至感覺發絲也不如原來柔軟光澤。
封昱綸頓了頓心神,忙着悄悄跟了上去。
他本來害怕沈畫會發現自己跟蹤,可是沈畫明顯連聽力也不如從前,竟然沒有發現自己。
他一路跟着沈畫,發現沈畫去了藥鋪,不過他在裏面呆了沒多久就出來了,他本來想去藥鋪打聽下他買的什麽藥,可是眼看着沈畫沒有回福祿居,而是去了城外的方向,他只能先去跟上。
沈畫出了城,一路向北,北邊是荒山,鮮少有人,甚至獵戶都不去那裏打獵,沈畫去那做什麽?
封昱綸雖然心裏疑惑,可還是跟着他上了山,沈畫不似在閑逛,似是有目的地的,他一路披荊斬棘,時而停下腳步查探方位,時而駐足閉目仔細聆聽,似乎在找什麽。
封昱綸跟着他越走越偏,眼看着他不走大路,專走溝壑,最後停在了個類似一線天的地方。
沈畫停在一線天外,靜靜地擡頭看着形成一線的天空,他就那樣靜靜看着,似乎想要看到天荒地老一般。
封昱綸還以為他要進一線天,誰想沈畫卻突然抽出劍,在一線天外舞了起來。
這套劍法封昱綸沒見過,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這不是沈家劍法,而且身法輕盈步法詭異,頗有些邪魔外道的風範。
沈畫将這套劍法舞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日落西山,大地撒上一片金黃,他才終于收了劍,然後對着一線天深深地望了一眼,轉身離開。
封昱綸不作他想,跟着轉身。
封昱綸天天在福祿居門口等着,他發現沈畫每天都去那個荒山上的一線天,他就那樣跟着他,一天,兩天,三天,半個月,沈畫每天做的事情都一樣,只在一線天外舞劍,太陽一落山就回福祿居,偶爾還會去趟藥鋪。
如次循環了半個月,就算沈畫舞劍再好看,可是這麽光看着看半個月,任誰也會覺得無聊,所以封昱綸決定,今天等沈畫走之後,他不跟着他回客棧了,他要去一線天看看,裏面到底什麽古怪。
太陽落下了半邊,火紅的太陽把光輝灑在這荒蕪的大地上,沈畫收好劍,一如既往地看向那一線天,許久,他蒼茫地轉身。
封昱綸準備動身。
“小畫。”
沈畫的腳步一頓。
封昱綸僵住了身體,擡頭向一線天望去。
一線天映着夕陽的光芒,只能隐約看到一個男子身影站在那狹窄的縫隙裏,那男子背着光,看不清容貌,一襲湛藍長袍,只覺得挺拔修長,偉岸非凡。
“小畫。”那男子又輕輕喚了聲。
沈畫依舊背對着一線天,許久,他的嘴角彎起揚起一個笑容,那樣的笑容,真心,帶了絲天真,那是封昱綸認識沈畫這麽久,從來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笑容。
他緩緩地轉身,凹陷的雙眼光芒如星,亮晶晶地看着那人。
“師父。”
封昱綸下巴差點掉在地上,沈畫還有師父呢?
那人卻也是一愣,半晌,溫柔帶笑的聲音幽幽地傳來,“小畫,你從未叫過我師父的。”
沈畫一步步朝那人走近,在五步之外的位置,卻又停了下來,格外溫柔道:“你授我武藝,教我劍法,傳我三綱無常,我喚你聲師父也是應該的。”
那人又是一愣,他擡頭看着沈畫,似乎是在等待着沈畫的靠近,可是等了許久,沈畫都停在原地,無奈,他輕嘆了口氣,只能緩緩邁出步子,向沈畫靠近。
他從夕陽的餘晖中露出容貌來,封昱綸完全震驚。
那是一張什麽樣的臉?
封昱綸下意識地撫摸自己的臉,一模一樣,幾乎一模一樣!
他與那個人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封昱綸的鼻子比他更挺些,眉眼間比他更陰柔,不比他硬朗剛毅,也比他稍稍年輕些,那人看起來似乎三十多歲。
可是他們的五官長相,出奇一樣。
曾經,他是說曾經,他接近沈畫為了他和樓子嬰的五分相似,只是把他當作樓子嬰的替身。
他以為沈畫對自己那麽溫柔,願意委身于自己,甚至為了得到自己,不惜廢了自己的武功,将自己囚禁一年,都是因為深愛自己,所以他當年被廢了武功時也沒有多生氣,被關了一年也沒有多生氣,之所以經常給沈畫甩臉子,說得幼稚點,不過是在使小性子罷了,他篤定沈畫是深愛自己的,他也享受這份深愛。
可是,現在。
封昱綸突然想到他第一次見到沈畫病發時的模樣,那時候沈畫泡在水裏,神志不清,嘴裏似乎呢喃着一個人的名字,他沒有聽清,而且那時候他也沒把沈畫當一回事,也就沒理會他呢喃的名字是誰,會是這個人嗎?
他以為沈畫深愛着自己,他一直只是把沈畫當成替身,可是現在,到底誰是誰的替身!
那人看着沈畫,和封昱綸幾乎一樣的眉毛緊緊地擰在一起,目露疼惜,“小畫,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好激動,終于寫到這裏了,我快憋死了
☆、六年前的真相
那人看着沈畫,和封昱綸幾乎一樣的眉毛緊緊地擰在一起,目露疼惜,“小畫,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沈畫只是看着他,似乎每一眼都舍不得放過。
“南宮銘,”良久,沈畫終于像往常一樣稱呼他,“我想你。”
沈畫伸出手,緩緩地擁住他。
南宮銘一愣,也伸出手環住他。
他們就站在那裏,相擁了許久,直到太陽完全落下山去,夜色染上大地。
南宮銘松開他,牽着他的手朝一線天走去,沈畫只是微笑着跟随,他們之間仿佛就是有這種默契,什麽都不用多言,彼此心照不宣。
一線天外又是一條小路,這條小路很偏,如果不是南宮銘領着,常人一定會走丢,南宮銘牽着他,九轉十八彎,終于走到盡頭。
那是一片遼闊的小平原,地上長得茂盛的青草,草地上散養着幾只羊,羊後面是個四五個帳篷,連起來坐地面積比沈畫的別苑還要大,裏面有微光搖曳。
幾只羊看到南宮銘,全都親昵地湊了過來,咩咩地叫着。
“這六年,你就住在這裏?”沈畫側頭看他,“這麽隐蔽,怪不得我都找不到你。”
南宮銘有些自嘲地笑笑,“孽做多了,沒臉面對自己,想避世隐居,養幾只羊,了此一生,沒想到你還是找到了。”餘光瞥到沈畫的發間,南宮銘眸色一暖,“沒想到你還留着。”
沈畫彎了彎嘴角,“當然,這是你送我的。”
南宮銘一笑,牽着他往最大的那個帳篷裏走去。
帳篷裏很是簡單,就是幾張桌子,幾把矮凳,一張床,幾個櫃子。
“你先坐,我去給你準備吃的,”南宮銘扶着他在桌前坐下,“吃烤羊好不好?我記得你以前最愛吃我烤的羊了。”
南宮銘剛要出門,沈畫拉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以前,我也經常幫你一起烤的。”
南宮銘一愣,似是也想到了以前,下意識地一笑,“是啊,我們小畫羊烤得很好呢。”
沈畫有些羞澀,“烤羊也是我做的唯一能吃的食物。”
帳篷外點着篝火,篝火上架着鐵架,一只嫩嫩地小肥羊串在架子上,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該放香料了。”沈畫說着,抓起旁邊的香料,均勻地灑在烤羊上,手法很是娴熟。
南宮銘癡癡地看着他,眼眶有些發熱。
“小畫,”他哽咽着喚他的名字,“我以為你不會原諒我了,我們……不會再見了。”
“我是恨你啊,”沈畫說得語氣淡然,“當年要不是你假裝被仇敵追殺,倒在我家門口,明明重傷昏迷卻還握着那半枚珍珠不肯撒手,我不會動了恻隐之心救你,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沈畫是沈家嫡長子,天賦高得驚人,無論文韬武略樣樣都是天一山莊的驕傲,他幾乎擁有了全天下最美好的一切,外人羨慕的目光,父親奶奶的疼愛,兄弟和睦,所以他任性、張揚、桀骜,喜歡穿得光鮮亮麗,因為那樣就能很輕易地吸引衆人的目光,而那樣的他,本來就是最璀璨的一顆星。
對了,就像樓子嬰,不同的是,他比樓子嬰更驕傲。
正是因為擁有着這樣的得天獨厚,沈畫不知道什麽叫失敗,不知道什麽叫執着,不知道什麽叫痛。
那年他十六歲,如果說他的人生有什麽遺憾的話,那就是沒有見過雪,天一山莊的勢力大多都在南方,所以他沒去過北方,想見雪,是他唯一可以算得上的願望,畢竟驕傲如他,不需要願望。
可是那年下雪了,沈畫第一次見到雪,高興地拉着父親奶奶還有弟弟一起出門踏雪,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倒了家門口附近的南宮銘,明明他的傷好嚴重好嚴重,命随時都沒了,手裏還攥着那半枚珍珠不肯撒手,那樣執着。
沈畫突然很好奇,他在執着什麽?一個熱為什麽會執着呢?所以他救了他。
南宮銘比沈畫大十一歲,在南宮銘養傷期間,沈畫沒事總是去他那溜達,也就是那時候,沈畫明白了什麽叫失敗。
南宮銘武功厲害,文采厲害,琴棋書畫謀略智慧樣樣皆能,沈畫竟沒有一樣能贏得過他的,哪怕他傷還沒全好,沈畫竟然都打不過他,要知道那時候的沈畫雖然只有十六歲,但已經不輸給江湖上的二流高手。
依沈畫當時的性格,見自己不如人,怎麽會氣得過,便天天去纏着他,那時候的南宮銘很溫柔,不管沈畫怎麽無理取鬧都會由着他來,還教他武功讀書,後來他傷好之後,沈盟主見他和沈畫相處得不錯,沈畫在他的調.教下也沒有那麽任性跋扈,便聘請了他做沈畫的文武師父。
可是沈畫傲慢,從來都是連名道姓地叫他,從來沒有稱過他師父。
那時候北漠有個冥癸神教,不比紅罂樓,那是真正的魔教,為非作歹無惡不作,而且勢力大得驚人,幾乎危害到了整個江湖。
沈盟主忙着和其他門派對付冥癸神教,沈畫卻半點不關心,只顧和南宮銘在一起,那樣過了兩年,沈畫的武功越來越好,沈盟主對南宮銘也很是滿意,有意将自己的堂妹許配給他,南宮銘沒有拒絕,可是那晚,他突然闖進沈畫的房間,告訴沈畫,他其實一直愛慕的是他。
沈畫吓壞了,忙着把他趕出了房門,此後就有些躲着他。
可是南宮銘依舊很溫柔,對他很好,只是每次看沈畫躲避他時,眼神裏都會露出受傷來。
那時沈畫十八歲了,正處在年輕氣盛對什麽都好奇的年紀,漸漸地,他淪陷在南宮銘的溫柔裏,終于答應和他在一起。
南宮銘說,他爹是武林盟主,一定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的,不如偷了沈盟主的盟主令,逃出中原,一起去看看樓蘭風光,塞外風情,天涯海角,矢志不渝。
沈畫信了,沈畫迷失在了他說的美好中,帶他進了沈家密室,偷了盟主令一路去了北漠。
後來……
後來沈畫才知道,他一直在利用自己,他原來是冥癸神教派來的奸細,所以天一山莊和其他門派每次偷襲冥癸神教時都會敗露,他偷盟主令,是為了讓冥癸神教侵入中原。
不止如此,這兩年他還一直給沈盟主下了慢性□□,偷走了沈家秘籍,将沈家武功的弱點一一堪破,把自己騙去北漠當人質,所以六年前中原武林和冥癸神教那次大戰中,雖然中原武林仗着人多勝了,滅了冥癸神教,可是他爹,沈盟主,為了救他,死了。
他永遠忘不了他爹死時的眼神。
憤怒,不甘!
外人不知道情況,只當是沈畫被綁架到北漠做了人質,只有沈家人才知道,沈畫是自願跟南宮銘走的。
沈盟主死了,沈畫雖然逃回了天一山莊,卻一度陷入頹廢中,沈家當家做主的就成了沈太君,她怕沈盟主已死的事傳入江湖會引起江湖動蕩,各派人士争奪盟主之位,于是對外宣稱沈盟主在那場大戰中失蹤了,多年來一直在派人尋找。
雖然也有人懷疑過沈盟主已經死了,可畢竟死不見屍,他們也不好明目張膽地提出更換盟主的事。
那場大戰中,冥癸神教被完全殲滅,南宮銘身為一個小小的細作,衆人以為他肯定也死了,可沈畫從來都不相信,所以這六年來一直在尋找,果然,他找到了。
“我恨你,無論當年還是現在,我都恨你,”沈畫撒完香料,重新坐回南宮銘身邊,卻将頭緩緩靠在南宮銘的肩膀,柔聲道:“可我發現,在我快死的時候,我最想見的人,是你。”
南宮銘一僵,“你怎麽了?”
沈畫沒有回答,只是自顧自地說道:“一個人快死了,就沒有那麽多執着了,愛也好恨也好,不過是那麽回事,死了之後,黃土一把,計較那些又有什麽意義呢。”
“小畫,你到底怎麽了!”南宮銘扶着他的肩膀,慌亂地看着他。
沈畫只是微笑,不回答,然後摟住他的胳膊,重新靠在他的肩膀上,靜靜地靠着。
沈畫就這樣住了下來,南宮銘把最大的帳篷讓給他,自己住在隔壁那個比較小的帳篷裏,每天沈畫跟着南宮銘練練劍、放放羊,日子過得很惬意。
封昱綸躲在一線天外呆了半個多月,沈畫都沒有出來過,他本來是想進去找找的,可裏面的路太詭異了,他進去了好幾次,每次都迷路,困了好幾天才出來,後來沒辦法,只能在一線天外等。
沈畫的五石散已經吃完了,不得不出一線天去買,五石散雖然是禁藥,可是只要有錢,少量的藥鋪還是有貨的。
☆、從沒說過喜歡
沈畫的五石散已經吃完了,不得不出一線天去買,五石散雖然是禁藥,可是只要有錢,少量的藥鋪還是有貨的。
南宮銘本來想跟他一起去買,可是沈畫不願意他發現自己竟然在吃五石散,所以不願意他跟,南宮銘只好作罷。
沈畫穿了一襲白衣,俊美得仿若畫中人,手握着那把白玉冷簫劍,雍容地從一線天內走出來。
只是他明明天天跟着南宮銘吃烤羊烤肉,卻非但沒胖,反而更消瘦了不少。
沈畫走出來兩步,突然頓住腳步,雙眸低垂,眉目如畫。
“跟了我這麽久,還不出來?”沈畫輕聲道。
即使沈畫的聲音很輕,可封昱綸還是聽到了,也是,自己現在一點武功沒有,能瞞過武功高強的沈畫。
封昱綸撇撇嘴,從山石後面出來,走到沈畫面前。
千言萬語堵在心頭,封昱綸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出口的卻是——
“你怎麽又穿白衣服了?”
沈畫聞言先是稍稍一愣,随即輕笑了下,“我以為,你是來報仇的。”哪有仇敵會關心自己穿什麽衣服。
封昱綸臉立馬耷拉下來了,對啊!他是來報仇的!
封昱綸剛要說話,只聽沈畫又道:“雖然六年前我的确喜歡鮮亮的顏色,可是穿了那麽多年白衣,我已經習慣了,南宮銘……”提到那個名字,沈畫的臉上眼中都是溫暖,“南宮銘希望我不要委屈自己,他喜歡我做自己。”
南!宮!銘!
不用說,他頭發該死的玉冠肯定也是南宮銘送的了!這幾年他一定經常拿着睹物思人了!
封昱綸深吸了口氣,突然出手以他的玉骨折扇抵在沈畫項間。
以沈畫的武功當然避得開,可他不閃不避,由着他的扇骨劃破了他白皙的脖子。
“想殺我報仇?好啊,我給你這個機會,你可要珍惜,因為,我只會給你這一次機會。”說着,沈畫更逼近了一步。
封昱綸下意識地後退半步。
“怎麽?沒有內功,用不了扇子殺人了?沒關系,我可以把冷簫劍借你。”說着,沈畫把冷簫劍遞過去。
“沈畫,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封昱綸逼視着他的雙眼,森森開口。
沈畫挑眉。
“你是不是,只是把我當作那個南宮銘的替身?”封昱綸不帶一絲感情地問。
沈畫卻笑了,愉悅的表情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封昱綸,你問這種問題不是很好笑嗎?答案你很清楚不是嗎?何況,你不也是把我當作替身嗎?我們不過互相利用罷了。”
是啊,他說的沒錯,是互相利用,是的……
封昱綸使勁吞了口口水,竭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波瀾不驚,面上不動聲色,“所以,你……”他竟覺得說話有些困難,“你、你、你從前對我的那些情誼,你對我說得喜歡,都是……假的?”
沈畫卻又笑了,這次笑得更加開懷,配上他絕美的笑容,竟讓這夕陽也黯然失色。
“封昱綸,你仔細想想,從我們相識到現在,我對你說過一句愛或喜歡嗎?”
封昱綸不禁一愣,随即忙不疊地回想起來,答案是……沒有,他好像真的……從來沒有說過一次喜歡自己……
封昱綸震驚地看着他。
“怎麽?難道……”沈畫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對我動了真情。”
封昱綸雙眉擰起,“少臭美了!怎麽可能!我心裏只有子嬰一個人!”
“那就好,如今你有了樓子嬰,我找到了南宮銘,我們也算各得其所。”沈畫沒了耐性,随手揮開他的扇子,冷冷道:“我說過,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殺我,現在機會沒了。”
說完,沈畫繞過他,朝山下走去。
為防止藥鋪老板洩漏,沈畫給了他一錠金子的封口費,這才出了藥鋪,而對于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封昱綸,選擇無視。
之前封昱綸還是暗裏地偷偷跟着,這回倒好,直接明目張膽地跟着了。
沈畫打了個呵欠,他要跟就由着他跟着好了,沈畫由着他跟着自己上了山,一路無言,直到他發現封昱綸跟着自己進了一線天。
沈畫皺着眉回頭看他,封昱綸盤起胳膊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沈畫瞥起眉,沒有理他,接着走。
封昱綸忙着大步跟上去,進了一線天的路太複雜了,稍不留神就會迷路,他可得跟緊點,要不說不定又跟丢了。
怪不得他總是迷路,原來這路好多岔口都是一模一樣的,不止路一樣,連種的樹甚至樹杈都一樣,一看就是有人故意迷惑衆人,也難怪他會迷路了。
封昱綸一路跟着他到帳篷外,南宮銘正在帳篷外給成羊梳着羊絨,見到沈畫回來本想高興地上前,見到他身後的封昱綸,腳步頓了下,還是溫柔地走向沈畫。
“怎麽去了這麽久?累不累?”南宮銘疼惜地伸手輕拭沈畫額頭并不存在的汗。
沈畫蹭着他的手心,癡戀地對着他搖了搖頭。
“這位是你朋友?”南宮銘看向他身後的封昱綸,随即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額,真像啊。
沈畫瞥眉,狀似吃驚地看着他,“這裏哪有人?不就你我兩個嗎?”
封昱綸:“……”
即使沈畫任性,南宮銘還是上前到封昱綸面前,禮貌問道:“你是?”
封昱綸下巴一揚,沒好氣道:“我是來踏青的!”
“好像快秋天了。”南宮銘提醒。
“秋游!”封昱綸咬牙。
“既然是秋游,那請公子游完之後就速速離開吧。”南宮銘道。
“你管得着麽!”看着他這張臉封昱綸就來氣,“這地方是你的嗎?你以為你搭倆帳篷這地方就成你的了,我要是樂意明天就搭上百八十個,你有房契嗎?你有地契嗎?我就不走你能把我怎麽樣!”
南宮銘一滞,當年他就是找了個隐蔽的地方隐居,哪來的房契地契。
沈畫慢悠悠地轉身,施施然地看向封昱綸。
封昱綸後背一涼,丫的在南宮銘面前眼神就那麽溫柔,看着自己眼神裏就跟藏着刀子一樣!明明他倆臉長得差不多,待遇差別怎麽這麽大!
“看什麽看!哼!”封昱綸抱着扇子走了,當然不是出一線天,而是就在這草原上轉悠起來。
沈畫懶得搭理他,南宮銘注意到沈畫脖子上被扇骨劃破的傷口,忙着帶他回帳篷裏去包紮。
封昱綸表面上是走了,實際上一直在帳篷附近沒走遠,他倆好像進那個帳篷挺久的了,幹嘛呢?不會是幹壞事吧,都這麽久了還不出來,生米都煮成鍋巴了!
可是青天白日的,不會吧?顯然封昱綸忘了自己以前青天白日拉着沈畫做了多少“壞事”。
呸!老混蛋!說是沈畫的師父,可看看他那個眼神,誰家師父看徒弟用這種眼神!他又不姓龍!沈畫也不姓楊!
封昱綸實在受不了了,拿着扇子就要沖進去,卻見南宮銘突然出來了,瞧起來不像做了什麽壞事的樣子。
封昱綸看着南宮銘燒火做飯,不覺得有些餓了,不過他不怕,這不遍地都是羊麽,還怕沒得吃。
封昱綸殺了只羊,吃了一只羊腿,把其他的部位都藏在一個隐蔽的地方,免得被南宮銘發現,也留着他下頓接着吃,畢竟他要留在這做長久計劃,而這裏的羊攏共就那麽幾只,一天殺一只沒幾天就沒了。
就是他烤的羊腿太難吃了,生熟共存,明明外面都燒焦了,裏面居然還有血絲,最主要的是,沒有鹽!不過為了他的長久計劃,忍了!大不了晚上再去偷他的鹽罐子去。
沈畫和南宮銘吃完晚飯,天漸漸黑了,封昱綸本來只在暗處溜達,這回幹脆明目張膽地在帳篷外面溜達了。
瞧瞧瞧瞧,沈畫還和南宮銘看星星,還挺懂浪漫哈!丫的當初都沒跟自己看過星星!
最讓他生氣的是,不管他怎麽在他倆面前轉悠,這個南宮銘都跟沒見着似的,巧笑地摟着沈畫的肩膀,給他指着牽牛星織女星!
封昱綸現在非常非常非常想給拉條銀河來把他倆隔開!
沈畫突然清了清喉嚨,對南宮銘說道:“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羊好像少了一只。”眼睛,卻向封昱綸看來。
南宮銘挑了挑眉,“是啊,不知道去哪了呢,我這做主人的真是擔心,封公子,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的羊去哪了?”
封昱綸撇了撇嘴巴,“不知道!這麽多羊,我哪知道一共有多少只,又丢了哪一只,再說了,什麽叫你的羊啊,這羊身上寫你的名字了嗎?你叫它一聲它答應麽!”他無賴道。
☆、沈畫病發原因
封昱綸撇了撇嘴巴,“不知道!這麽多羊,我哪知道一共有多少只,又丢了哪一只,再說了,什麽叫你的羊啊,這羊身上寫你的名字了嗎?你叫它一聲它答應麽!”他無賴道。
沈畫瞥起眉,站了起來,“南宮銘,我們回去睡覺吧,不看星星了。”
“為什麽?”封昱綸搶在南宮銘之前問道,要回去睡了回去睡了回去睡了???!!!
“辣眼睛。”說完,沈畫進了最大的那個帳篷。
封昱綸:“……”
南宮銘看着沈畫的背影,無奈一笑,這才對封昱綸道:“封公子,天色已晚,不如你快些回家吧,免得家人擔心。”
“要你管!我還沒秋游夠!”封昱綸橫道。
“我是擔心你,夜裏山上涼,不如你去我的帳篷裏睡吧。”南宮銘道。
“用不着!老子年輕火力壯,正好覺得熱,我睡樹上!”說完,封昱綸使輕功越到了一旁的樹上,他雖然沒了武功,但好在輕功還在,加上他逃出地宮這幾個月,一直在勤加練習,上個樹不過是小菜。
南宮銘無奈一笑,轉身回了帳篷。
封昱綸假裝睡着,卻一直悄悄聽着他的動靜,見他沒進最大的那個帳篷,而是去了旁邊那個比較小的,不禁一愣。
他倆沒同房?
封昱綸躺在樹上,啪地一下雙手按住自己的臉,不許笑,聽見沒!還笑!不許笑!!!
不過即使這樣,封昱綸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是不敢睡熟,就怕南宮銘突然鑽到沈畫的帳篷裏去。
封昱綸的“秋游”已經游了好幾天了,天天白天在他倆面前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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