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點頭道:“那下面安排改造彭古意還是程浮?”
楚江眉頭稍皺,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太陽穴,輕嘆道:“目前情況,我不認為我們能成功改造彭古意……”
秦嫣接過話:“那就程浮吧。”提及程浮,秦嫣神情無奈,搖着頭幾分恨鐵不成鋼道,“不知他現在哪吃喝嫖賭醉生夢死,唉……”
作者有話要說: 正在向日更道路上邁進……望妹紙們支持~~
☆、門主很生氣
在彭古意那裏休養十日有餘,不得不承認彭古意醫人手段與斂財手段同樣高明,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秦嫣傷勢已無大礙。
因為四官人程浮居住在未東主宅院,秦嫣和楚江一番商議,決定回未東正府。
馬車緩行,噠噠蹄聲慢而有節奏,車窗緊閉,鼎沸的人聲和街道上的景物皆被隔絕在外。秦嫣靠坐向青緞褥子,目光游離而恍惚,幾分茫然,幾分心不在焉。
楚江淡淡瞥她一眼,又收回視線慢慢想事情,并不多問一字。
兩人一時無話,各自神游。車內寂然。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铿”得颠了一下。
幾上茶水欲倒,秦嫣忙伸手去扶,不料楚江同時動作。毫無意外,他的手覆上她的手。
雙雙抽手,同時下意識望向彼此,四目相接,心神一動,兩人又同時佯作自然地偏開視線。行動整齊劃一。
局面尴尬。
本着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原則,秦嫣沖他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開始責備:“你看我做什麽?”
默了默,楚江緩緩道:“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看你了?”彼此,彼此。
Advertisement
敢頂嘴?秦嫣白眼翻得更甚:“我看你是應該的,身為男子就要有被女子免費觀賞的自覺,這是你們的榮幸。”
碧眸籠淡淡迷惘之色,楚江表示此種邏輯,不懂。
翩然一笑,秦嫣振振有詞地鄙夷:“你這等智商,哎哎,算了,勉為其難地給你解釋吧。教主你看,從古至今,如果女人身子被男人看了,那這男人九成就要負責任。而如果男人身體被女人看了,你聽說過要女人負責任的嗎?”
大腦緩轉,半晌,楚江鄭重道:“聽說過。”
出乎意料,秦嫣一驚:“什麽?”
慢慢組織詞句,楚江道:“我表弟當初就是這麽做的,被莳蘿看光了身子,然後要她負責,不然怎會娶到你們小師妹?”
秦嫣頓時無語,好一會兒才黑着臉道:“蘇沐那等賤氣四射的妖孽純屬例外,他就差在臉上寫道‘我是賤人我怕誰’。”唇角扯出不屑之意,她又強調道:“教主你要明白,男女有別,女人身子自古金貴,男人看了就要負責,而男人……”聲音戛然而止,她驟然記起一事。
同時下意識望向彼此,四目相接,心神一動,兩人又同時佯作自然地偏開視線。行動整齊劃一。
只是這次楚江先開了口,他難得加快語速,忙道:“秦門主,當初在冷泉,在下絕對沒看過你的身子,半點都沒有。”
秦嫣本來不預追究,但見楚江如此急着否認,心生不快,臉色沉下來:“我記得教主好像說過‘能看的不能看的都看過了’。”
楚江抿唇不語。自作孽不可活。
秦嫣眯眼看他,步步緊逼:“既然都看過了,那你是不是要對我負責?”
碧眸深深,目光憂郁,楚江硬着頭皮駁道:“秦門主,你有十個夫侍,你見過哪個女人收過十夫?”
秦嫣冷哼:“所以呢?”
淡淡一笑,楚江摸摸下巴,輕聲道:“所以,門主你這樣的其實算不得女人。”所以,負責什麽的免談吧。
呼吸驟止,寂然無聲。
下一秒。
“你丫滾去死吧。”秦嫣當場暴怒,拎起車凳憤然砸去,毫不猶豫。
車內空間狹窄,秦嫣出手又沒留餘地,楚江不得已翻身躍向車外。而這車凳似長了眼睛,緊追不舍。楚江無法,飛起一腳踢向它。車凳方向改變,砸中旁邊的一棵梧桐樹,“咚”一聲巨響。樹葉紛紛而落,鋪了薄薄一層。
擡眼環視,楚江:“……”
一把掀開珠簾,秦嫣怒猶未解,恨恨道:“你等着吧,本門主說不定哪天就強搶你入洞……”“房”字卡在舌尖上滾了幾滾,又硬生生地被她咽回去。
迅速打量衆人一遍,視線在那清瘦的完美男子身上略頓,又忙移開,秦嫣抽出手絹,一邊扇風一邊讪讪道:“啊哈,到府上了呢。”
話音甫落,将馬車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衆侍衛齊齊高聲道:“恭迎夫人回府。”中氣十足,聲調綿延悠長,連帶尾音顫上兩顫。
秦嫣一個哆嗦,沒拿穩,當即把手絹給跌了。
寧微向前,撿起手絹,溫聲恭謹道:“歡迎夫人回來。”他将手絹收入自己袖中,又道,“這錦帕染了塵,寧微着人洗了再交還夫人。”
秦嫣擺擺手,望着他,似漫不經心地笑道:“不用了,染了塵的東西,即使怎樣洗都不會再像從前一樣幹淨,髒了就是髒了,直接丢掉吧。”
寧微臉色頓時慘白,唇角蠕動,欲語:“夫人……”
秦嫣又笑:“一條手帕而已,我們未東還稀罕這點東西?笑話。”語畢,自車上步下。淡紫裙帶擦過寧微的衣袖,她悠悠然向府中行去。
走了幾步,鳳眼斜挑,她手指一勾,沖楚江道:“傻站着幹什麽,跟上來。”
行出好遠,楚江回頭,只見寧微仍舊站在原地,面上血色全無,垂着眼眸,望着袖中露出的錦帕一角,怔愣地發呆。
曲曲折折拐過幾道彎,行至衆人瞧不見之處,秦嫣臉上的笑容倏然歸于無。心中有事,她腳下一個不注意,差點被路旁的一盆花絆倒。
站定,大怒,她一腳把那盆花踢得粉碎,厲聲喝道:“連你都覺得我好欺負?”
從未見她發過這樣大的火氣,楚江不覺一怔。
轉身,她踢向第二盆花。“哐當”,花與盆俱碎。
第三盆……
第四盆……
第五盆……
楚江終于卡條結束,出手攔住她,皺眉道:“有話好好說,對它們撒什麽氣。”
秦嫣一把抓上楚江的衣襟,紅着眼睛道:“你也來阻我?你也覺得我好欺負,應該被欺負是不是?”
心知她正在氣頭上,這時勸不得,楚江沉默不言。
秦嫣大聲道:“我到底哪裏對不住他們,我簡直把他們當佛一樣供起來……”眼淚撲簌簌地落,她哽咽道,“我欠他們什麽?我秦嫣欠他們什麽?”
楚江沉默。
她緩緩松開手,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又哭又笑道:“他祖宗的,我還真欠他們。”
楚江見她形如癫狂,疾步趕上去,不清楚個中情況,他想不出安慰的詞句,唯有沉默地跟在她身後。
橫沖直撞,行至一棵參天梧桐樹旁,秦嫣握拳狠狠砸向那粗壯皲裂的老樹幹,一下又一下,一時木屑與鮮血交雜紛飛,濺得周圍一片狼藉。
“什麽事都做不好,連他們幾個都哄不好,是我無能,是我無能……”
她大哭出聲,手上更加用力,沒幾下,右手便鮮血淋漓,傷口深可見骨。
又是自殘,秦門主你能不能有點正常的嗜好。楚江深感頭疼,忙向前格住她的動作:“你冷靜點,這樣傷害自己就能解決問題嗎?”
秦嫣并不理會,掙開他的阻攔就欲繼續。
迅疾出招,楚江雙手鉗了她的手腕,耐心地勸導:“秦嫣,秦門主,你不是小孩子別耍小孩子脾氣行嗎?要有成年人的理智。”
秦嫣滿臉淚痕,一味掙紮不言不語。
終至于不耐煩,楚江冷聲道:“鬧夠了沒有?”
秦嫣淚水漣漣擡眼看他,怒道:“不夠!你也欺負我,是不是?”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她搖頭苦笑道,“是了,你早就厭倦了這裏。你不是要回劍冢嗎?好啊,我放你走。”
她緩緩靠向背後的大樹,無力道:“楚江,你放開我,我給你離開未東的鑰匙。”
楚江有一瞬猶豫,他生性憊懶,既不願勞心更不願勞力,所以凡事皆比別人慢三拍。至于江湖中盛傳他呆傻卡之類的言論,他從來不放在心上,虛名本就是身外之物,他何必在乎,只要自己高興就好。
之前他會跟她來未東,不過是因為顧先生常對他提起未東,說未東怎樣怎樣神秘,這讓他憊懶的心起了一絲好奇。
然而,慢慢地,他發現她所托之事不僅是麻煩,而且是非常麻煩。這與他不願勞心勞力的本性相違背。而聽了彭古意一番言論,更是堅定了他放棄此任務的決心。若不是苦于無法走出未東防護陣,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眼下她終于肯放他離開,他是不是要抓住這次機會呢?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待她心緒平定,說不準又不許他走。
可是,眼下她這般情況,他若離開,是不是有趁人之危的嫌疑?這樣厚道嗎?
不過作為魔教教主的他何時厚道過?這樣說來……
在楚江心思百轉之際,秦嫣趁機掙脫他的束縛,取出一枚勾玉丢給他。臉上淚痕未幹,她推搡着他:“鑰匙給你了,你走啊。”
楚江接了勾玉,仍在猶豫。
秦嫣轉身繼續向前,冷道:“滾吧,滾得越遠越好。”
楚江依舊猶豫,猶豫地跟上去。
秦嫣停住腳步,沒有回身,淡漠道:“滾,別讓我再說下一遍。”
當本教主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楚江心中不悅,道:“我想走時自然會走,不勞你費心。”
默了片晌,秦嫣點點頭,語無波瀾:“很對。”聲落,沉默前行。她,總是要一個人走,無論願還是不願。
只是……
一炷香後。
秦嫣聲音冷到極點,不耐到極點:“你怎麽還不走?你跟着我做什麽?你腦子有病啊。”
楚江聲音冷到極點,不耐到極點:“那你哭什麽?你知不知道本教主最見不得女人哭?你是故意的吧。”
豁然轉身,秦嫣大怒:“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我秦嫣還沒賤到這種份上。今天我若再哭就把雙眼戳瞎,你可以放心地走了。”
頓了良久,楚江長嘆口氣,向前走近,幽幽道:“怎麽發起毒誓了?何苦呢?”
秦嫣只覺一腔怒火怨氣無處發洩,猛地去推他:“你管我?你滾,我再不要見……”
未盡的話語再吐不出,她睜圓了濛濛淚眼。須臾反應過來,她死命掙紮,手腕一轉正欲出招。
楚江卻早有準備,先行動作制住她的雙臂。
秦嫣腳下疾動,飛起一個側踢。這樣的距離,他只有松開她才能躲得過,她算準了的。
孰料,楚江沒有絲毫閃躲,悶哼一聲,卻是硬生生受了她一招。
她愣了一下,随即又是一腳踢去。
楚江依舊未躲,氣血翻湧,喉中甜腥氣大盛。而他不管不顧,只是擁緊了她,吻得更深。牙齒撞在唇畔,咬在舌上,連同他口中湧出的血絲,只覺兩人口腔中滿是血腥之氣。
極度陌生的感覺傳遍全身,把身上的力氣一點點抽去。秦嫣氣喘籲籲滿臉緋紅,終于不再掙紮,任他吻得七葷八素。
一吻結束。
兩人皆是茫然無措,齊齊發怔,如同身處夢中。
楚江首先回過神,輕輕攬她入懷,拭着她滿臉的淚痕,嘆口氣道:“別哭了,凡事有我呢。”一語未竟,他再次怔住,這種走向好像有點不太對,他剛才要做什麽來着?不是打算趁機脫身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教主不靠譜,是因為此人超級懶。大家都看出來了吧,其實他很扛不住女孩子哭。所以,很會哭的女主……一物降一物
☆、人丢了
震驚、氣憤、無措、羞赧等諸多情緒湧上心頭,秦嫣終于反應過來,不覺又羞又惱,氣沖沖地一把推開他,轉身就走。
楚江同樣頗為尴尬,剛才只是聽不得她接下來的言辭,而顧先生說過,讓女人停止說話的最好方法就是吻上去。他暗暗懊悔,果然凡事慢三拍為好,沖動簡直是魔鬼。眼下該如何是好?
思及此,他萬分抑郁。心神波動,喉中再次湧上腥甜之意,他禁不住嘔出一口血。秦嫣武功相當不弱,剛才出手沒留餘地,是以他現在體內氣血翻湧,竟然傷得不輕。
秦嫣疾走幾步又緩下來,舉手輕撫過仍在微微發麻的朱唇,一腔羞惱之火無處發洩。堂堂未東門主居然被人強吻了,而且他喵的居然還吻出了感覺。她拍拍腦門,秦嫣,你是不是哪根弦搭錯了?你有這麽饑渴這麽缺男人嗎?
她自然不會認為自己腦抽,而坐擁四夫六侍,自然不缺男人。這般說來,問題一定出在楚江身上。對,都是他的錯。
深吸一口氣,杏眼微眯,秦嫣拂袖作出凜然氣勢,正欲對楚江進行興師問罪。不料,轉眼之間恰見他撫胸嘔出一口血。問罪的話當即卡在喉嚨中,上下滾了幾番,又落回原處。她眉頭輕蹙,剛才怕是下手重了。
拭去唇畔血痕,楚江唯有苦笑,剛至未東才幾天,自己就先後兩次吐血,再有機會還是趁早脫身的好,不然不知道以後要多悲催。揉了揉太陽穴,他暗嘆,這未東真不是塊福地。
秦嫣眉目深深,心下百般情緒百般滋味,餘光掃過,但見他步履沉重,皺眉抿唇,似乎正極力壓制不适。強行拖他入這趟渾水,令他這般狼狽,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于是,起了那麽一丁點的良心不安。她停住腳步,轉身向他道:“喂,你、還好吧?”
楚江強撐着身子,拱拱手道:“托秦門主的福,一時半會死不了。”
聽出語中諷刺之意,那一丁點的良心不安瞬間消散,秦嫣雙臂抱胸,反唇相譏:“原來男人吻一下就會出血,還真是柔弱。”
楚江被噎得一滞,不過随即渾不在意道:“是啊,女人第一次會流血,同理,男人第一次也會流血。”
秦嫣翩然一笑:“哎喲,這還是教主的第一次啊。那本門主是不是要負責任呢?既然你頂着我夫侍的名頭,假戲做真好了。”
楚江:“……”這種虧本買賣,才不要。
纖長濃密的睫毛緩眨,他慢條斯理道:“這倒不必,本教主倒是有個簡單法子,我的第一次給了你,你把第一次給我,這樣不就兩不相欠嗎?”
皓腕一轉,匕首乍現,寒光淩厲。秦嫣漫不經心地于掌心把玩着它,神情危險:“楚公子,你确定?”
拳抵鼻輕咳一聲,楚江笑得不自然:“啊哈,開個玩笑而已。”
秦嫣前邊走,楚江緊随其後,因為兩人身上有傷,只得先回房療傷再作打算。
不多時,寧微着人來問楚公子如何安置,秦嫣沉吟片刻,給了回複說,先在她那套間暖閣住下,等過些日子得了空閑,再收拾房屋,另作一番安置吧。
楚江雖然猶豫,但終究沒有反對。初至未東,情況不明,若果真如彭古意所言十渣非常難搞,那麽他還是暫時與秦嫣靠近點好,凡事有個照應。
日頭上升,将近中午。
秦嫣右手的傷早已包紮完畢,坐于旁邊,百無聊賴地翻賬本,而楚江在對面打坐調息,運功療傷。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陣陣喧嘩聲。雖然這聲音極遠,但兩人皆是內力深厚,耳目聰明于常人,是以第一時間就有所察覺。
側耳聽了須臾,秦嫣合上賬本起身,有氣無力地擺手道:“教主,走吧,有事情做了。”
楚江張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結束運功,緩聲道:“什麽事?”
秦嫣望着他,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程浮。”
兩人一齊趕至府門外,只見那裏排了長長一隊人,正依次從未東管事手中領取銀子。而争吵聲正是從隊伍中兩名滿頭珠翠的中年婦人傳來。
見這陣勢,楚江摸不着頭腦:“你們這是在……救濟乞丐?”
秦嫣臉色黑下來,指向那些人道:“你見過穿绫羅綢緞的乞丐?”
楚江憂郁:“……那,這是在?”
秦嫣欲語淚先流:“還賬。”
楚江:“……”
正在争吵的兩人見秦嫣出來,其中一位身材豐滿的婦人踩着碎步小跑近前,氣憤道:“秦門主,我有件事要告訴你,那東施仗着自己有點姿色公然勾引程公子,又是抛媚眼又是發嗲……”
秦嫣颔首微笑:“謝謝花大姐提醒,程浮雖然胡鬧,但還不至于真跟東施大姐有什麽,我相信他們。”
那婦人一愣,繼續高嗓門道:“……拉程公子去她家喝酒,這簡直是□□裸地搶我家生意。你看這月賬單,程公子在我們酒館消費不足千兩,醉倒不足十次。”
秦嫣:“……”
削肩細腰搽脂抹粉的東施風情萬千地走過來,雙手叉腰,拈着手帕一甩,鄙夷道:“你們自家酒館經營不善沒有客人上門,還來這裏搬弄口舌,就你如花那張母老虎的臉母夜叉的身材,哎喲喲,客人看了還喝得下酒吃得下菜嗎?”
如花圓圓的胖臉漲紅,憤然道:“之前我們酒館日日客滿,都是你這個小賤人天天站在門口賣弄風騷,搶我們家客人。有這樣的浪樣,你怎麽不去春風閣賣?”
東施不怒反笑,手帕甩得更歡:“哎喲,你管我浪不浪,男人喜歡來我們鋪子喝酒就好,就算你說我是一坨屎,只要他們願意做那蒼蠅,又有什麽不可以?”
如花大怒,奔向前欲動手:“今天我撕爛你這張嘴,看你這個小賤人還浪得起來?”
場面一片混亂。
秦嫣拉起楚江,貓着腰沿牆角悄悄撤離,一步一步又一步。眼見即将轉過拐角,如花和東施驟然醒悟,撥開人群,亮起很有特色的嗓門呼天搶地喊起來。
“秦門主,你來評評理。”
“秦門主,你要為奴家做主啊。”
“秦門主,你走得太快了。”
“秦門主,哎哎,你別跑嘛。”
一溜煙兒跑過幾條街,終于甩掉追逐的衆人,秦嫣長出一口氣,喘息嘆道:“他喵的,終于清淨了。嫌府上還不夠亂啊,程浮還要攪合這些人來,混球。”
感嘆完畢,她又深呼吸幾下,平複紊亂的心跳,思量着待會去哪尋程浮,每月一次還賬時,便是程浮歸家日。只是,出門時是站着出去,回府時便是躺着進來。哪一次他都醉得夠嗆。
楚江說他需要先見見程浮,近距離熟悉此人,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以便改造計劃能順利進行,免得出現先前那般意外事件。
在哪裏能找到程浮呢?答曰:酒館。
應該從哪一家入手呢?秦嫣仰臉望天,只見天際遼闊,白雲飄飄,陽光明媚,溫暖宜人。一派大好天氣。
沉浸在如斯美景中的她,驟然意識到一事,忙回神幡然四顧,果然渺然無人。秦嫣望着空空如也的右手,欲哭無淚。楚教主呢?
跑得太快,她把人給丢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新渣出場~~~程浮~~
☆、軟飯渣出場
時間:日頭蹭過樹梢,徐徐西下
地點:某家不知名酒樓
人物:程浮、楚江、米辭、秦嫣、酒客若幹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酒樓一個安靜少人的角落桌上,此刻正有人一邊仰頭灌酒,一邊旁若無人斷斷續續地吟唱着。他早已爛醉。
束一寸寬的藏藍色絹帛抹額,額發散落遮住左目,眉眼之間盡是頹廢自棄之意。相貌卻是好看得緊,即使醉成這般,舉止之間亦不失風流之态。嘴上留兩撇胡子,修剪得很整齊,平添三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偶然擡眼,只見那醉眸籠了層蒙蒙的灰色,以至于讓人想起蒙塵珍珠,有種黯然的光華。光華是好的,可惜黯然掉了,而縱使黯然掉,光華依然是光華。
周圍酒客吃喝談笑,沒有露出絲毫異樣眼光。這些人眼不瞎耳不聾,自然看得見他。這個人行為明顯不同常人,而衆人卻熟視無睹,只能說明這種情況對此人已是常态,大家見慣不怪。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馔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
手中一空,再沒酒液流入口中,他不覺止了吟唱,勉強支起腦袋,擡着醺醺眼眸望去。半晌,看清來人,他打着酒嗝笑道:“米辭,你搶我酒杯作甚?”
米辭板着臉不答,放下酒杯,伸手将一個人推至他面前。
醉眸朦胧,他只見此人一身明紫錦袍,面孔生疏,又笑道:“這人,沒見過。”伏在酒桌上,他做思考狀,“長相不錯,氣質不錯,莫不是新來的兄弟?”
米辭面上淡無情緒:“猜對了。”随即為兩人介紹,“這位是楚江,夫人七侍。這位是程浮,夫人四官人。”
程浮一邊打量楚江,一邊執了酒杯道:“楚公子,能幫忙倒杯酒嗎?”
沉默好一會兒,楚江才拎了酒壇,給他滿上一杯。
一飲而盡,程浮拍上楚江肩膀大笑道:“楚公子倒是看得起程某。”
楚江沉默,目光憂郁。
程浮把空杯舉向他,楚江擡手又為他滿上一杯。程浮大口飲着酒,笑問道:“楚公子,這個時間你怎會遇見米辭?難道你也有……同樣的喜好?”
楚江為他滿上第三杯,依舊沉默。
這時,米辭漠然地發了話:“有人将他賣入春風閣,恰好被我看到。”
程浮一愣,拍桌大笑:“賣入春風閣?楚公子真是有趣。”
米辭語氣不明道:“他初來此地,路癡又太呆,被人拐去賣掉很正常。人交給你了,夫人尋來你們一同回府。”
程浮還在搖頭大笑,笑得酒都喝不下去。
米辭冷哼一聲:“另外,轉告夫人,看好這位兄弟,再有下次我也懶得管。”語畢,轉身走了。
程浮又笑了一陣,終于慢慢止住。他伸出兩指,對楚江道:“這是多少?”
默了片刻,楚江道:“二。”
程浮點點頭,又加了一根手指,道:“這是多少?”
默了更久,楚江道:“三。”
程浮:“加在一起呢?”
默了半天,楚江道:“五。”
程浮長出一口氣,拍拍他的肩膀:“還好還好,只是有點呆,并不傻。我就說夫人不至于如此重口味。”
楚江:“……”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當然都是程浮問,楚江答。程浮繼續一杯杯灌着酒,楚江在旁邊一杯杯為他滿上。
當秦嫣趕至此處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楚江不見,她心下焦急萬分,因為帶楚江回未東之前,蘇沐曾囑咐道,“大師姐,我表哥其他方面還好,但是不識路,而且他的呆病和精分症狀間歇性發作,你別讓他一人亂走,不騙你,真的能鬧出人命”。
這段時間相處,楚江除了呆點沒有其他異常,這讓她放松了警惕。今日不經意地間丢了他,她驀然想起江湖中盛傳關于楚江的種種,不覺驚出冷汗。忙傳令下去,着未東所有屬下立即尋他。
而一收到相關消息,她則馬不停蹄地趕來。
此刻見他正與程浮兩人喝酒談天,稱兄道弟,不亦樂乎。她在松一口氣的同時,心下泛起絲絲怒意,幾乎想沖上去質問,這麽大個人連路都走不好,怎麽活到現在的?
不過,她并沒有把這種情緒表現出來,在很久以前,在她還未接任未東門主之時,她就學會了喜怒不形于色,學會了掩飾自己真實的心境。師父說,作假、裝逼、扮傻,人生三境界。
于是,她輕拂衣袖,優雅邁步,将高貴而驕傲的氣質展現得淋漓盡致。酒樓中的人見此,不覺同時閃至兩旁,自動讓出一條道路。
徑直行向程浮和楚江,秦嫣颔首,标準式微笑:“兩位,回府了。”
楚江轉眼看她,憂郁而沉默。
程浮擡眼望着秦嫣,半晌,才扶着桌沿勉強站起,滿身酒氣,醉眸斜睨。他踉跄兩步,搭上秦嫣肩膀,低聲笑道:“夫人今個兒倍有氣勢。”
秦嫣瞥他一眼,淡淡道:“怎麽又醉成這般?酒太傷身,以後少喝點。”
程浮斜斜靠在她肩上,搖頭笑道:“不不,酒可是好東西。夫人以後也可以多喝點。有句詩說得好,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醉眼迷離,他擡手撫上秦嫣臉頰,一寸寸摩挲而下,“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秦嫣竟然沒有閃躲,任他左右揩油一番,無奈道:“你這次真的醉了。”
程浮另一只手攬上她的腰肢,五指依次不輕不重地拍打着:“真醉還是假醉有何關礙?只要一醉即可。假作真時真亦假,真真假假誰又能分得清。”他忽而笑道,“夫人不是接我們回府嗎?怎麽還不走?難道是想再陪我喝兩杯?”
秦嫣終于伸手攙住他,同樣笑道:“好,回府。”她頓了頓,遲疑道,“你還能走出這門嗎?”
程浮擺擺手:“本來走不了的,但程浮見夫人今日明豔照人,不覺神清氣振,渾身生出力氣,區區咫尺距離不在話下。”邊說邊摟了秦嫣往外走。
秦嫣轉眼去看楚江,橫眉對他:“還不跟上來?”真是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程浮腳步踉跄,語氣不明地暧昧笑道:“夫人真是花心,有我陪着你,你還不忘其他兄弟,讓程浮情何以堪呢?”
秦嫣幽幽地嘆:“你真醉了,連胡話都說起來了。”
說話間,兩人已行至馬車旁,秦嫣攙着程浮上了馬車,正欲回身叫楚江,不料程浮一把攔了她,沖楚江含糊地笑道:“楚公子還是騎馬吧,讓周圍的人見見,也曉得你是我們未東府上的人,不然下次再被稀裏糊塗地賣出,可就鬧笑話了。”
楚江憂郁而沉默,沒表示任何意見。
秦嫣只得随程浮進入馬車,但還是有些不放心,揮手招來侍衛,道:“書羽,你看着點楚公子。他有什麽意外,唯你是問。”
書羽答應着離開。
馬車緩緩駛起,平穩而舒适。程浮懶懶地靠向錦緞褥子,醉眸似開未開,唇角似揚未揚,靜靜地瞧着秦嫣。
終究放心不下,秦嫣開了車窗探向外,見楚江老老實實地跟着馬車,這才輕舒口氣,坐回身。轉眼見程浮神色奇怪地盯着她,她不覺輕蹙眉:“你今天怎麽了?抽風?”平時也沒見他這個樣子。
程浮微擡眼皮,輕聲笑道:“你喜歡他?”
秦嫣神色稍變,朗聲拒絕:“沒有。”
程浮點點頭:“那就離他遠點。”停了須臾,他笑道,“聽說夫人請他來改造我們十個兄弟。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成功,夫人你是無聊了吧。”
秦嫣抿唇看他,臉色不很好。
程浮又道:“夫人何必自欺欺人呢?有意思嗎?放棄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吧。依我看,你找個機會送他離開方是正經,免得惹出事端,”
胸脯劇烈起伏,秦嫣直直地盯着他,半晌才道:“你,為何如此排斥他?”
換個了更舒服的姿勢半躺好,程浮醉意闌珊道:“你想知道?”
秦嫣點頭。
程浮道:“因為你喜歡他,或者說你會喜歡他。”仿佛怕秦嫣不信,他又加重聲音強調道,“我看人一向很準,夫人,你別急着否認。”
他笑了笑:“有那樣一種人,他們只要相見,就注定會被彼此吸引,性格與氣質使然。你和楚江便是如此。”
秦嫣轉開眼睛,默然不語。
程浮輕輕地嘆:“可是寧微呢?夫人,你讓寧微置于何處?他為你……”
秦嫣揮手打斷他的話,圓睜美目,情緒激動:“當初是他先負了我,是他負了我……”驟然止住話語,她極力平複下情緒,拍拍額頭道,“對不起,我失态了。”
程浮依舊笑看着她,只是這笑容漸漸複雜起來,複雜到誰都看不懂。
秦嫣聳聳肩,渾不在意的模樣:“何況還有小九。”
狀似不經意地瞥向窗外,那道明紫身影若隐若現。程浮猶豫再三道:“可是,他……沒有表面上那麽簡單,或許不是良人。”
仰臉上望,讓欲出的眼淚盡數落回原處,秦嫣勾唇一笑:“我知道啊。”魔教教主楚江,中原武林排名絕對能進前十的人物,她又怎會不知曉?
江湖盛傳,魔教教主楚江可精分出七八種人格,平時呆得厲害,但不定什麽時候就轉了性。
江湖盛傳,魔教教主楚江曾因精分出鬼畜嗜殺的人格,連續屠戮忤逆他的三個門派,直殺得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江湖盛傳,魔教教主楚江生性懶散,懶起來幾乎連自己的命也不管,有次差點被一群地痞毆打致死,原因是他當時懶得還手。
江湖盛傳,魔教教主楚江從不在乎任何人或事,他只有高興與不高興,高興時怎麽都行,甚至讓他殺自己他都不會有絲毫猶豫,不高興時,對方就等着被虐喽。
江湖盛傳,魔教教主楚江……
這樣的一個人怎麽能做依靠呢?他現在呆在未東,讓着她哄着她,不過是因為他還高興,若他有天不高興了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