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越是冷情冷性的人,說起情話來……反倒還越讓人動心了。
戚臨的眼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像是下弦的月,眸光裏似是暈開了一層星輝,熠熠得教人挪不開眼。他抓着鐘情的手,搭在對方脖頸上的另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臉,撫摸着那道可怖的傷。
“你的臉是怎麽回事?”戚臨問道。
他這麽一問,鐘情頓時就想起在場的另一位與他有着相同面容的葉斐晴來,目光都斂了三分,避開戚臨的觸碰,轉過了身去。
鐘情:“你應該先……”
解釋一下那位葉先生——
什麽都沒有。鐘情那會雖是怒氣上頭,但也記得自己是把那個人甩到了這個方向,可現在一瞧,地板幹淨得連灰都見不着,更不用說四周還能有旁人的身影。
是趁他不注意跑了,還是……
他轉過頭來,撞入了戚臨那雙含着笑的眼中。那雙眼裏帶着三分的嘲弄,和七分的狡黠與調侃。
看到戚臨的這般神情,他哪裏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又被騙了。
鐘情剛想開口發問,就見戚臨仰着頭,下颚沖着他後方的某個方向指了指。前者順着他的指向回過頭去,只見一個泛着黑氣的巨大“蟬蛹”,嵌入在白花花的牆壁之中。
被束縛住的葉斐晴掙動了一下,黑線小範圍地向外**了一圈。戚臨勾了勾手指,又有幾條黑線相繼纏了上去,原先擴出的部分又縮了回去。
“放心,他在裏邊待得挺好。”戚臨這般說着,慢慢地撐起了身來。
看他這樣,像是早就知道了葉斐晴有問題。鐘情心裏一念百轉,直覺今日之事都是戚臨給他下的套,要逼着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身份。
這人做只貓太可惜了,他就合該去做只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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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情:“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你問什麽?”戚臨問道。
“什麽時候去的書房,是我走的那幾天?你當時就斷定了我才是鐘情而葉斐晴不是?”鐘情說道。
“還要更早。”戚臨道,他盯着鐘情的眼睛,擡了手在上邊碰了碰,像是在感受着那雙眉眼原先的線條一般,“在我們去C市的時候。”
鐘情皺了眉。若是從那時候開始算起,那戚臨最初與葉斐晴相遇的時候就沒有相信對方,甚至還察覺到了他的古怪,有意地接受對方的接近與讨好。那麽後來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是不是也是刻意為之?他因着戚臨的态度心緒不寧,卻沒有想到這完全是他織就的一場戲。
還真是……
“我當時看到你使的那一劍,就知道你是鐘情。”戚臨說,“這天底下,想來也只有你能使出那樣的劍法。”
鐘情并沒有被他的誇贊糊弄過去,“你借葉斐晴來試探我?”
“是啊。”戚臨承認得爽快,“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也不知道他想從我這得到什麽。我順水推舟,不過就是想看看你能忍到什麽時候。”
“你別生氣,畢竟我都還沒生氣呢。”戚臨頓了頓,又補上了這麽一句。
“你不願意認我也就罷了,還在劍冢之中說了那麽廢話,不想解釋一下嗎?”
鐘情張了張嘴,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他不能對戚臨解釋,也不知道能解釋什麽。有些事情他早就打算爛在自己和律钊的肚子裏,在他原先的計劃中,這一輩子戚臨都不會知道。
即使現在已經偏離了原先的軌道,他還是不能告訴戚臨。
“我認錯。”鐘情生硬地說。
“認錯态度不行,不予原諒。”戚臨說着,忽然就瞟見餘光裏有什麽東西一暗了一瞬,緊接着一片紅光撲面而來。
他幾乎是在瞬間就攬着鐘情撞向身後的窗戶,忍着後背的疼痛向下墜去。爆裂聲在他耳邊炸開,震得他兩耳生疼,眼中是剎那生起的火,幾秒內便蔓延了整個房子。掀起的氣浪讓他們沖出窗外好幾米遠,被震碎的玻璃向外彈射出去,掉在數層樓下的草叢裏。
變故只在這一剎那,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葉斐晴是何時掙脫。
戚臨只聽見了鐘情悶哼一聲,而後他的手向下一滑,便摸到了一手粘膩的溫熱的液體。
他還未來得及出聲詢問,後腰又抵上了一個冰冷的東西,那玩意支撐着兩人的重量,減緩了他們下落的趨勢。
應該是鐘情的劍。
他想着。
葉斐晴的那套居室裏火光密布,灰黑的濃煙翻滾地向外冒着,火舌從窗口撩出,在四周牆壁上瘋狂舔舐。
戚臨聽見慌亂的叫喊,聽見人們打開屋門不知所措的雜亂腳步聲。
鐘情趴在他的身上,手機上是不知何時撥出去的通話。他的語氣如寒雪般冰冷:“白小合,按照我的定位,立刻帶人過來。”
長劍把他們送到地上後,就歸入了鐘情的劍鞘之中。戚臨看着鐘情不知又往哪撥了一通電話,然後轉過頭看了一眼,指了指樓上。
“你……”
鐘情沿着樓道跑上了樓,只給戚臨留下了一個背影——正對着他的後背上已染紅了一片,似是還有繼續向外**的趨勢。
戚臨皺着眉“啧”了一聲,但當下的情況并不容許他追上鐘情先行讓他去處理傷口,況且對方也不會願意。
他只得仰着頭看着六樓的火光,又四下張望了一番,喃喃說道:“還好。”
他們得先把眼前的這些糟心的事解決了。
不遠處是開發商早年修建的一個噴泉,因着常年疏于管理,下邊水池裏的水混濁得不堪入目,水面上還飄浮着不知從哪處落下的不明植物。
戚臨快步掠到它的旁邊,從儲物戒中扯出了一張符紙,嫌棄地瞧了眼池中的水,而後認命地把符紙的一角在上邊點了點,還頗有種死馬當活馬醫的味道。
那水剛觸到符紙,便撲騰地翻湧而來,像是湧入了一張巨口之中,悉數被吞咽了下去。
前後不過五秒,水池就見了底,露出下面的一排卵石,和頑強生長了多年的青苔。
戚臨受不了那味道,逃命似地起了身,将那符紙抛向空中。他周身黑線托着符紙向上飛去,一路把它引到了葉裴晴家外的磚牆上,它在半空中浮沉飄蕩了一會,然後卷上了因着高溫變了形的窗框。
黑線化作了一小團光球,打入了符紙。頃刻間,方才被吞沒的池水傾瀉而出,淹沒了大半的火光,只剩下了大半的灰煙散在了空氣中。
遠處傳來了一聲又一聲的鳴笛,從家裏奔出的群衆圍在了戚臨的前方,還有不明真相的好事之人,也從遠處匆匆趕來,混跡在人群之中七嘴八舌地讨論着什麽。
“是煤氣爆炸嗎……”
“不知道,我剛剛聽到好大的一聲響。”
“玻璃都碎了……家裏有人嗎?”
“不知道啊。”
戚臨張望着尋找鐘情的身影,卻只能得出他還未從樓道出來的結論。
前方的人聲越來越大,直到一聲鳴笛劃破長空。
戚臨不認得那個四四方方的車,只見四周的人群都空出道來,一條水柱直沖上了六樓破碎的窗。
“我們什麽時候改行做消防了,這業務不大對口啊。”一個熟悉的聲音自後方穿來,戚臨側身望去,只見胡念正拿着他的那雙棍子,仰着頭打量着那間着了火的房子。
旁邊的小百合顯然是比他眼尖,老大遠的就瞧見了戚臨的身影,晃着手跑了過來。
“前輩,老大呢?”小百合問道。
戚臨指了指那棟樓,說道:“裏面呢。”
“我*”小百合罵了一句,喋喋不休地說,“老大這是想當什麽拼命十三郎,我們需不需要進去支援一下啊……他是還在裏邊和人家打架嗎,這個火不會是他和別人搞出來的吧,我的天哪老大他是腦子壞了嗎。”
“不是。”戚臨止住了她的話頭,又瞧了瞧趕來的胡念,道,“你們在這裏等着,我進去找他。方才我們從窗戶跳出來的時候,你們老大召動了佩劍,你注意下有沒有人看到……其他的,等他吩咐吧。”
話落,戚臨便鑽入人群之中。
樓道口已被幾個青年男子給堵了去,其中一個正詢問着圍上來的住戶上邊還有沒有人。
戚臨使了一個簡單的障眼法,趁他們還沒來得及留意的時候,就偷偷溜了上去。
那扇門被鐘情生生掰了開,入眼盡是黑色的煙與燒得焦糊的家具,牆面早就被熏得看不出顏色,地面上還積着大灘大灘的水。
鐘情站在門口處,靜靜地看着他。
“這麽狼狽?”戚臨邁過門框,笑着道。
他掃視着鐘情的渾身上下,那人的頭發正向下淌着水,上半身的衣物濕漉漉地貼在身上,隐約還能瞧見裏邊的一點肌肉形狀。
鐘情也對他淡淡笑了下,解釋道:“沒躲過。”
水槍沖上來的時候,他正巧被澆個正着,五髒六腑都差些移了位。
“他呢?跑了?”戚臨問。
“死了。”鐘情攤開手,将掌心的東西遞到戚臨的面前。
那是半截的蓮藕,上邊雕刻着與葉斐晴一模一樣的臉。
“類似自爆金丹。”
作者有話要說:
_(:з」∠)_看了一下前天的訂閱,我jio得我很快就能嚯上一杯奶茶了,謝謝各位支持緒緒的奶茶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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