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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片湛藍,明亮又溫暖的陽光穿過一團乳白色的雲朵落在陽臺的吊籃藤椅裏,女人靠着背墊似乎是睡着了。她烏黑光亮的長發随意散落在肩頭,五官精致又飽滿,皮膚白皙瑩潤,微卷的睫毛軟軟趴在眼睑下,鼻子高挺,唇似櫻紅,周身鍍了一層柔和朦胧的光圈,美得像一幅高級油畫。

徐江坐下的時候,藤椅輕輕搖了搖。

林溫心睡眠淺,一下睜開了眼睛,她稍稍偏頭,被風吹得有些發涼的臉頰貼上來一杯溫熱的水,然後眼前出現了一只修長白皙又骨節分明的手,如果不是掌心裏躺着兩粒白色的藥丸,或許林溫心會想要多欣賞一會兒。

她擰起了眉毛,眼神抗拒。

徐江拿下貼在她臉頰上的溫水,彎了下唇:“諾寶吃藥的時候也像你這樣嗎?”

諾寶?

林溫心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倆這麽快混熟了?”

徐江一本正經:“小孩兒比較好騙。”

林溫心:“……”

她輕嗤一笑,回答他剛剛的問題:“諾寶才不像我,他生病了都是自己找藥吃的,都不需要我操心……”

話音戛然而止,林溫心偏頭看向徐江。

徐江正安安靜靜地看着她,一雙狹長幽深的眼眸裏倒映着她的身影,也只有她。

林溫心別開眼,皺了下鼻子,然後不情不願的拿起徐江掌心裏的兩粒白色藥丸丢進嘴裏,咕嚕咕嚕灌了半杯水才咽下去。

剛放下水杯,一顆粉色晶瑩的糖果遞到了林溫心的嘴邊。

她愣了下,再次看向徐江。

徐江這樣說:“你看起來沒那麽好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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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溫心揚了揚眉,張開嘴巴,徐江就将糖果喂進她的嘴裏。

甜膩又濃郁的水蜜桃味兒瞬間蓋過苦澀澀的藥味兒包裹了她的口腔。

林溫心望着前方,嘎嘣一聲咬碎了嘴裏的糖,過了會兒,慢吞吞地說:“我以前感冒的時候就不吃藥,拖個十天半個月準能好。”

雖然過程是辛苦了點。

聞言,徐江瞥了她一眼,善意地提醒她:“你以後應該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

想離婚了。

太陽落山,徐江帶林溫心和方諾出去吃飯,林溫心才知道徐江要出差,晚上七點多的航班,什麽學術研讨,得去四五天左右。

林溫心沒什麽反應,倒是方諾悶悶不樂的。

她冷笑:“我出遠門的時候可沒見你這樣。”

方諾低頭戳着碗裏的米飯,嘟囔了一句:“不一樣!”

他和林溫心雖然沒有血緣關系卻勝似親人,但和徐江不一樣,他今天好不容易才跟徐江有點親近了,等過了四五天肯定又會變得陌生了,這才郁悶。

林溫心斜他一眼問:“怎麽不一樣了?”

徐江也看向了他。

方諾不好意思說,哼哼唧唧:“就是不一樣!”

林溫心靠着椅背,一下戳穿他:“怎麽,怕你徐叔叔到時回來不認得你了?”

“哎呀!”

方諾就煩死林溫心了,一點面子也不留給他!

徐江看小孩兒耳朵通紅,還一臉別扭,有些忍俊不禁,摸了下他的頭頂,向他保證:“我盡量早點回來。”

方諾眼睛亮亮的:“真的嗎?我們拉鈎!”

徐江就跟他拉鈎。

畫面比預想之中要融洽很多。

林溫心看着這一幕,默不作聲拿起手邊的果汁輕抿了一口,眼裏悄然掠過了一抹不知名的情緒。

吃完飯徐江就直接發出去機場了。

林溫心帶方諾回了酒吧。

酒吧二樓有個小的休息室,平常方諾就待在這裏面等林溫心下班。

林溫心特意給買了iPad和樂高,方諾很多事情可以做,玩累了就躺在沙發裏睡覺,酒吧裏的大哥哥大姐姐們還時不時會進來逗他玩兒給他買好多好吃的,總而言之在這裏的時間過得很快,他一點也不覺得無聊。

今晚舒遙翻唱了一首日文歌,歌名叫“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她的嗓音獨特又帶着一絲滄桑,唱起歌來像在娓娓講述一個動人的故事,酒吧裏的客人明顯都沉浸在了治愈的歌聲裏,有的甚至眼角泛着淚光。

林溫心坐在吧臺前的高腳椅上,面朝舞臺的方向,手肘壓着吧臺,不知在想什麽,看起來有幾分心不在焉。

唐藝抱着托盤走到她的身邊,感慨:“舒遙姐的粉絲真是越來越多了。”

林溫心勾了下唇:“是啊,再這樣下去都要請不起了。”

“老板你別開玩笑了。”唐藝轉頭看向她,眼睛圓圓的:“我都聽舒遙姐說了,她之所以留在這裏,才不是因為工資呢!”

林溫心哼笑:“聽她瞎掰。”

門口傳來風鈴晃動的清脆響聲,唐藝說:“又有客人來了,我先幹活去了。”

林溫心從高腳椅下來,繞到吧臺後邊,随手拿了片檸檬放進嘴裏,又拿起雪克壺,熟練的倒入白朗姆酒、青檸汁和糖漿,混着冰塊手動搖和。

沐晨剛打發掉一個跟他搭讪的女人,走過來看見這一幕,自動自覺的從櫃子裏挑了個酒杯給她。

林溫心将過濾好的酒倒進酒杯裏,又倒入一點香槟,然後推到沐晨面前。

沐晨抿了一口,微微挑了下眉:“你今晚心情很好?”

林溫心看他一眼,“為什麽這麽問?”

沐晨指着手裏她剛剛調配的酒,說:“甜了點。”

“……”

林溫心面不改色:“手抖,糖漿不小心倒多了。”

沐晨明顯不信,揶揄:“你平時可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剛剛在想什麽呢?”

想什麽。

林溫心在想徐江,想那天上午兩人第一次見面到領證的過程,每一幀的畫面看起來都沒什麽不對勁,但她又覺得自己好像遺漏了什麽。

外面的夜色漸漸變得深沉,灰蒙蒙的濃霧遮住了殘月,街上已經沒什麽人,酒吧裏卻依然燈火通明,充斥着酒杯碰撞的聲音。

洗手間裏,三個女人站在鏡子前補妝。

“你們知道吧,這家酒吧的老板好像是個單親媽媽。”

“我之前見過她兒子,長得賊可愛。”

“我真的很好奇是什麽樣的男人才會狠下心腸來丢下這麽漂亮的老婆和兒子。”

“說不定問題不在男方呢,我聽說很多男人來這裏喝酒都是為了見老板一面。”

“可不是嘛,之前還有個孕婦跑來這兒鬧事,說老板勾引她老公,把東西砸得稀巴爛,還鬧到了警察局去,附近的店都知道這事。”

“看來以後不能把男朋友往這兒帶了,免得有來無回啊!”

“首先你得有個男朋友才行。”

“去你的,好了沒,趕緊走了。”

“走吧走吧。”

……

最後一個隔間的門被人打開,林溫心從裏面走了出來,她臉色如常,看起來并不在意剛剛那三個女人說的話。

水龍頭被打開,水聲嘩嘩,

鏡子中,女人穿一身黑色毛衣長裙,腰肢曼妙纖細,烏黑濃密的長發松松垮垮落在肩頭,一張張揚又精致的鵝蛋臉,在燈光的投射下,皮膚白得幾近透明,一雙風情萬種的桃花眼帶着倦懶和漫不經心,紅唇緊抿,讓人猜不透她心裏在想什麽。

剛出洗手間,手機就響了。

林溫心看見來電顯示,腳步停了下來,等到鈴聲響第三遍才劃過接聽鍵。

電話另一頭傳來了付蘭芳的公鴨嗓:“溫心啊,在忙嗎?”

林溫心倚靠在牆上,語氣很淡:“嗯。”

付蘭芳直奔主題:“是這樣的,舅媽的一個遠方親戚給你介紹了個挺不錯的小夥,是個初中老師,雖然比你大了九歲,但貴在人老實脾氣好,我給他看了你的照片,他很滿意,也說了不介意方諾的存在……”

“等一下,”

林溫心出聲打斷了滔滔不絕的付蘭芳,她和徐江領證的事現在除了方諾以外還沒有誰知道,她原本想等過段時間找個合适的機會再告訴付蘭芳,不過現在如果不說,她就得被迫婚內出軌了。

她捏了捏眉心,直言:“上周那個醫生我挺滿意的。”

“醫生?”付蘭芳愣了下,旋即語氣很是疑惑:“什麽醫生?我上周給你介紹的不是個餐廳經理嗎?怎麽變成醫生了?”

林溫心一頓,緩緩擡起眼皮。

“除了餐廳經理,不是還有一個胸外科醫生?”

“什麽胸外科醫生,我上周就給你介紹了一個對象,你是不是記錯了?還是你不想去相親所以騙我呢?”

林溫心默然了幾秒,說:“我這邊有點事,先挂了。”然後也不等付蘭芳反應過來,幹脆利落的掐斷了電話。

她捏着手機,眉頭微蹙,清冷的眸子變得有些複雜。

淩晨三點,酒吧打烊了。

林溫心開車回水景庭苑的路上,後座裏的方諾醒了過來,他坐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腦袋上的頭發亂糟糟的,像只炸了毛的貓咪。

“馬上到家了。”

方諾聽見林溫心的聲音,有些遲鈍地看向前面,過了會兒,他好像記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黑曜石般純粹幹淨的眼眸漸漸變得清明了起來。

“木木。”

林溫心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嗯?”

方諾小心翼翼地告訴她:“徐叔叔已經知道我們的秘密了。”

聞言,林溫心沒什麽反應,因為不意外。

她語調散漫,聽起來并沒有不高興:“這麽快叛變了?”

“才沒有叛變!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方諾急急忙忙地解釋完,垂下眼睫,聲若蚊蠅:“我喜歡徐叔叔,我不想要他也誤會你。”

林溫心微怔。

她目視前方,手指輕輕敲着方向盤,臉上沒什麽表情,半響,平靜地問了一句:“徐叔叔什麽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沒想到吧,徐醫生這麽快就掉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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