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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兒園裏,方諾挂斷電話後,問旁邊的小朋友:“這樣真的可以嗎?”

小朋友拍拍胸脯保證:“肯定可以的,我爸爸工作忙,我媽媽就是經常給我爸爸送飯吃,所以他們的感情才會這麽好!”

方諾聽着有點羨慕,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只要逮着機會就要讓木木給徐叔叔送飯吃,這樣他們的感情才會像別的小朋友的父母那樣好!

而且四舍五入,他也是有爸爸的人了!

想到這,他咧開嘴角,有點炫耀的意思:“我媽媽做飯超好吃!”

小朋友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真的嗎?下次你能帶點來學校嗎?”

“當然可以!”

“說好咯,拉鈎!”

這邊,跟方諾結束通話之後,林溫心進行了深刻的反思。

确實,從領證到同居這段期間,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徐江包攬了,她和方諾兩人不過是換了個更大更舒适的房子住,生活也變得更加輕松,卻從頭到尾都沒有為徐江付出或者回報過什麽,應該算是白眼狼的典型了。

清楚意識到這一點,外加之方諾可憐巴巴的懇求,林溫心起身走進了廚房。

方諾有一點說的沒錯。

平常生活中,除了調酒之外,她最拿手的應該就是做飯了,只不過因為比較懶,所以大多時候都是點外賣。

這也是她搬來新家後做的第一頓飯。

中午十二點多,陽光明媚,昨晚下的雪都已經融化了,街道上的樹木光禿禿的,陽光穿過重疊的枝丫落在地面,形成了斑駁溫暖的光圈。

林溫心把車停在醫院門口,解開安全帶,拿過放在副駕駛座的便當盒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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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江所在的這家博仁附屬第一醫院是B市頗具盛名也是最權威的三級甲等綜合性醫院,門診急診每天都是人山人海,目光所及,大廳的挂號窗排着幾條烏泱泱的長龍,還有很多從別的城市國家千裏迢迢趕過來看病的,空氣之中都是淩亂匆忙的腳步聲和嘈雜的人聲。

林溫心找到樓層指示圖看了一眼,胸外科在住院部第四層。

電梯門前只有三兩個人等着。

過了會兒,電梯門開了,她跟在人後面走進去,按了層鍵,就安靜靠在角落。

電梯緩緩上升的過程。

林溫心忽然察覺有一道無法忽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頓了下,側頭看去。

是一個小女孩兒。

頭上戴着粉色毛絨帽,穿着寬松的病號服坐在輪椅上直勾勾看着她。

被發現了也不躲開,還沖她笑了下,露出可愛的虎牙和梨渦,脆生生地說:“姐姐,你好漂亮呀!”

林溫心微怔,擡頭看向站在小女孩兒身後的女人,她握着輪椅推手,對林溫心報以友善的微笑,只不過臉色有些憔悴。

這在醫院并不足以為奇。

林溫心看向小女孩兒,勾了勾唇:“謝謝。”

她說:“你也很漂亮。”

被誇了,小女孩兒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腼腆地笑。

到了四層,林溫心從電梯裏出去了,小女孩兒盯着她離開的背影,小鹿般清澈的眼睛帶着一絲羨慕。

她對身後的女人說:“媽媽,剛剛那個姐姐的頭發好長好黑,還紮着辮子像電視裏面的公主一樣。”

女人安慰她:“等我們玲兒的頭發長出來了,也會像姐姐那樣的。”

杜玲兒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小腦袋,半信半疑:“真的還會長起來嗎?”

見狀,女人的眼睛就紅了一圈,她微微擡起頭,忍住眼窩裏的酸澀,語氣堅定帶着不易察覺的哽咽:“當然會,媽媽從來都不會騙玲兒的。”

“好哦,那等以後長出來了,我也要像姐姐那樣紮小辮兒,媽媽給我紮。”

“嗯,媽媽給你紮。”

現在是醫生和病人午休吃飯的時間段,走廊上沒什麽人。

護士站有一位值班的護士。

林溫心走過去問:“你好,請問徐醫生在嗎?”

小陶聞聲擡起頭來,看見林溫心那張精致又嬌豔的臉明顯愣了下,以為她是哪個病人的家屬,回答道:“徐醫生還在手術室。”

這個點還在手術室的話應該還沒有吃飯。

林溫心又問:“他大概什麽時候出來?”

小陶上下打量了一眼林溫心,發現她手裏拎着一個便當盒,一下明白過來,把她當成了徐江那些锲而不舍的追求者之一,不溫不熱地說:“我也不清楚,你找徐醫生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林溫心在想,吃飯算不算重要的事情。

小陶卻以為她在想什麽借口,随手指了下不遠處靠近門口的椅子,語氣有些不耐煩:“你去那邊等着吧,徐醫生出來了再告訴你。”

林溫心頓了下,說了聲謝謝。

小陶盯着她纖瘦的背影搖搖頭,都已經能預想到她被徐醫生拒絕的畫面了。

徐江早上有一臺縱膈瘤開胸手術,九點進的手術室,等到手術順利結束出來的時候已經一點多了。

他交代完術後事項,回辦公室的路上被人叫住了。

“徐醫生。”

小陶快步走過去,看着他棱角分明又清隽的面容,心跳微微加速。

“護士站那邊有人找你。”

徐江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淡淡地問:“什麽人?”

小陶搖頭,如實告知:“不清楚,是個挺漂亮的女人。”

徐江點頭,禮貌又疏離:“我知道了,謝謝。”

小陶微微臉紅:“不用客氣。”

徐江先回辦公室拿手機,回複了幾條重要的消息才去護士站。

他在看到坐在門口那抹熟悉的身影時,從容的腳步明顯一頓。

林溫心等了一個小時,期間消消樂玩了三十分鐘,還有另外三十分鐘用來閱讀從旁邊宣傳欄上拿下來的入院手冊。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一道陰影籠罩了下來,擡頭一眼,是徐江。

徐江掃了一眼她手裏的東西,薄唇微翹:“什麽時候來的?”

林溫心說:“十二點多。”

她把手冊放回去,起身問他:“忙完了?”

“嗯。”

“吃飯了嗎?”

徐江低聲:“還沒。”

意料之中,林溫心把放在椅子上便當盒拿起來塞他手裏:“去吃吧。”

徐江微頓了下,似乎有點意外地看向她:“你做的?”

林溫心對上他幽深黑亮的目光,莫名有點別扭。

“方諾讓做的。”

她把方諾在電話裏說的那些話原封不動複述了一遍給徐江聽。

徐江聽完,薄唇蕩出一抹淺淺的弧度。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點了點便當盒,問她:“你吃了嗎?”

林溫心嗯了聲,心不在焉:“來之前在家吃過了。”

她不動聲色打量徐江。

男人穿着嚴肅整潔的白大褂,身姿修長挺拔,寬肩窄腰,五官輪廓清晰,鼻梁高挺,唇色如溫玉,每個部分都像一件藝術品經過精雕細琢長的恰到好處,估計拿個放大鏡看都挑不出一絲瑕疵。

正晃神,聽見耳畔徐江又問她:“之後還有別的事嗎?”

林溫心想了想,四點半要接方諾,六點酒吧營業,好像也沒別的事情了。

“沒有。”

徐江看着她,黑眸狹長,聲音低沉又溫和:“那陪我吃飯?”

林溫心一頓,看了他半響,最後沒有拒絕:“好。”

徐江帶林溫心去了他的休息室。

路上又遇上從病房裏出來的小陶,小陶推着藥品車,看見徐江手裏的便當盒以及他身旁的林溫心時,眼神萬分詫異。

她遲疑地打了聲招呼,徐江簡單颔了颔首。

兩人走到休息室門口,徐江把便當盒遞給林溫心,“先進去等我。”

林溫心接過便當盒,也沒問他去做什麽。

休息室內很整潔,東西也不多,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桌上放着一臺筆記本電腦和幾本書,一眼就能看完。

林溫心拉開椅子坐下來,順便就把便當盒打開。

沒一會兒徐江就回來了,他身上的白大褂已經脫了下來,手裏拿着一個小小的黑色的方形盒子。

他随手關上門,坐在林溫心對面,然後把盒子遞給她。

“試試看。”

“什麽東西?”

林溫心打開盒子,目光一頓。

是一枚戒指。

款式設計非常簡約,曲線優雅的戒圈鑲嵌着一排光澤細膩的碎鑽,看着像滿天星一樣璀璨。

林溫心回過神,取出來戒指,伸出左手試着戴進無名指。

剛剛好。

她怔住,看向徐江,眼神複雜。

徐江已經吃了起來,察覺到她的目光,擡起眼睫,說了句:“味道不錯。”

“……”

她看起來像是在關心味道如何嗎?

林溫心問他:“什麽時候買的?”

徐江說:“領證那天下午。”

“你怎麽知道我的手指尺寸?”

“目測。”

“……”

徐江看了一眼她戴戒指的手,明知故問:“合适嗎?”

林溫心就舉起手給他看,挑眉:“你說呢?”

徐江勾了下唇:“喜歡嗎?”

林溫心還沒回答,他又緩聲問:“明天還給我送便當嗎?”

“……”

兩人目光相視,林溫心紅唇往上翹,正要說點什麽,有人推門而入,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江哥,你吃飯沒有——”

程一川看見休息室裏除了徐江之外還有別人,而且是女人的時候,話音戛然而止,神情有幾分錯愕。

他目光梭巡在兩人之間,眨了下眼,好奇:“這位是?”

徐江言簡意赅:“家屬。”

“哦,妹妹嗎?”

程一川剛說完,馬上反應過來不對啊,徐江是獨生子,哪裏來的妹妹,難道是什麽遠方親戚之類的。

他正要問,就聽見徐江平靜地吐出三個字。

“我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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