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二更合一)
酒吧還沒有到營業時間, 林溫心進門的時候就看見唐藝和舒遙坐在吧臺那兒唠嗑,看見她來了,舒遙眉頭一挑, 似乎有些忍俊不禁:“你今天是什麽造型?”
林溫心愣了下:“什麽?”
唐藝指着她的腦袋:“老板,你頭上的鱷魚也太可愛了。”
林溫心這才反應過來, 趕緊把頭箍給摘下來,面不改色:“諾寶給戴的。”
舒遙調侃:“這是一家三口跑出去玩了?”
唐藝露出了一個非常羨慕的眼神。
林溫心沒否認,生怕兩人繼續八卦下去,坐下來後, 岔開話題:“外面和沐晨聊天的那個女人是誰?”
唐藝和舒遙默契的搖頭聳肩,都不知道。
過了會兒,唐藝突然說:“對了, 我剛來的時候看見那個女人拉着沐晨一直喊他蘇立蘇立的, 估計是認錯人了吧。”
聞言,林溫心微微一頓。
這兩年,酒吧的生意越來越好,也有沐晨不少的功勞。。
沐晨長相帥氣養眼,性格溫柔幽默, 每天上班穿着白襯衫黑西褲,短發修的幹淨利落, 很像校園時期暗戀過的白月光男神,迷倒了不少客人。
去年有人偷偷拍了他調酒的視頻傳到網上走紅了,吸引了一大批粉絲前來,那段時間酒吧每天都是爆場的狀态, 還遇到過幾個比較瘋狂死纏爛打的追求者,但是沐晨從來沒有表現出一絲不耐煩,他總是耐心細致, 禮貌風趣,好像這世上就沒有什麽事情能夠牽扯到他的壞情緒。
正也是因為如此,沐晨給人的感覺常常是親近又遙遠,神秘的讓人難以捉摸。
就連跟沐晨朝夕相處快兩年的唐藝也時常看不懂他,不僅是不懂,也壓根不了解,唐藝只知道他有個奶奶,其餘的一概不知,甚至偷偷懷疑過他是不是哪個有錢大佬的兒子,來酒吧工作只是為了體驗生活。
林溫心每次聽見唐藝在那兒胡亂猜測都只是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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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家酒吧裏,除了林溫心,沒人知道沐晨原名叫蘇立,他曾經是一名優秀的數學老師,後來發生了些變故,因為故意傷人罪被判刑一年多才離開了學校。
至于為什麽傷人,林溫心不清楚,也沒有開口問過,不過她猜,應該是跟他那個前女友有關。
沒多久,沐晨就從外面回來了,臉色沒什麽異樣。
唐藝迫不及待問他:“那個女人是誰呀?”
沐晨笑了笑,回答說:“不重要的人。”
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
方諾好久沒有這麽開心了,一天下來,他整個人都是處于興奮的狀态,走路一蹦一跳的,身體裏好像有用不完的活力。
“剛剛的電影太好看了,我回去以後要講給木木聽!等去了學校我還要講給我的小夥伴聽!他們肯定還沒有看過!”
“徐叔叔你看,你的影子比我長好多呀!我要快快長大變得跟你一樣高一樣強壯,這樣我就可以跟一起保護木木了!”
“哇,有月亮!”
徐江牽着方諾的手,靜靜聽着他的喋喋不休,臉上沒有不耐。
因為是周末,這個點街上人來人往的還很熱鬧。
路過七禾咖啡館,徐江突然停下了腳步,看向裏面,腦海中浮現了一些畫面。
時間倒流,回到和林溫心領證前的半個月。
那天也是周六,徐江不上班,和一個老同學約在七禾見面。
同學的父親之前在博仁醫院做過手術,主刀醫生正好是徐江。
兩人說話間,徐江聽見身後的椅子被人拉開,起先并沒有在意,直到他聽見那個慵懶的聲音緩緩響起——“陳先生你好,我叫林溫心。”
徐江話音倏地頓住。
同學問他怎麽了。
他回過神來,說沒事,又接着剛剛的話題繼續說,其實早就心不在焉,一直留意身後的動靜。
“林小姐,我聽你舅媽說,你是開酒吧?”
女人淡淡嗯了聲。
“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好奇,你一個女人開酒吧,就不怕被別人說長道短嗎?”
女人似是笑了下:“陳先生,我開的是正經酒吧。”
“酒吧能有什麽正經的,這種聲色場所待久了,肯定會有閑言閑語,如果我們結婚了,林小姐可以關掉酒吧,或者把酒吧轉讓給別人,在家相夫教子嗎?”
“可以啊……”女人停頓了下,慢吞吞地問:“只是不知道陳先生能不能接受自己未來的妻子患有抑郁症呢?”
“抑郁症?!”
那位陳先生的聲音徒然升高,帶着難以置信:“你有抑郁症?嚴重嗎?”
“應該不算很嚴重吧,就時不時有想自殺的沖動,不過陳先生你放心,我發病的時候只會傷害自己,不過傷害到你的,你只需要把家裏那些鋒利的東西,菜刀啊剪刀啊什麽的收好就行了。”
“……那能治好嗎?”
“不太清楚哦。”
“為什麽這麽重要的事情你舅媽沒有跟我提過?”
“可能數錢數忘了吧。”
“……”
陳先生良久無言,女人就迫不及待地問:“陳先生還有跟我結婚的意願嗎?我可以馬上聯系朋友把酒吧轉讓出去,到時候就聽你的話,在家裏相夫教。”
“不不不用了,抱歉,我剛剛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我們不太合适,我先走了。”
“哪兒不适合了,我覺得我們挺合适的,诶別走啊!”
身後,徐江聽見女人的話,垂下眼眸,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聲。
那位陳先生離開以後,林溫心還沒有走,五分鐘後,又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坐了下來,然後對方屁股還沒有坐熱,就在聽說林溫心有個五歲兒子的時候,直接甩臉走人了。
如此反複,半個月的時間,聽店員說,每到周二,周四,周六,林溫心就會出現在七禾,和不同的男人相親,有時一個,有時兩個,反正不管多少個,每次的結果都一樣。
耳邊忽的響起方諾困惑的聲音:“徐叔叔,你在看什麽呢?”
徐江回過神,垂頭看他,彎了彎唇:“沒什麽,我們回家吧。”
之後幾天,林溫心和徐江的相處模式像極了老夫老妻,沒有過多的親呢,卻也不再生疏。
反倒是方諾,變得越來越喜歡粘着徐江,常常就把徐叔叔三個字挂在嘴邊,完全忘了他的儲衍叔叔,也忘了當初許儲衍離開的時候自己還哭的肝腸寸斷。
一周後,林溫心打車去醫院拆石膏。路上接到徐江的電話。
“到醫院了嗎?”
林溫心看一眼窗外:“快了。”
徐江說:“我等下有個手術,沒那麽快出來,你回去的時候發個信息給我。”
“嗯。”
“注意安全。”
“嗯。”
電話裏靜了幾秒,林溫心紅唇上翹:“記得吃飯徐醫生。”
辦公室裏,徐江站在窗前,聽見這話,清冷的眉眼如同風雪過後迎來的春風般,變得柔和,他低聲應道:“好。”
兩人簡單說了幾句就挂斷了電話。
林溫心到醫院後直接去了骨科,程一川不在,她随便找了個醫生,醫生看完檢查結果說沒什麽大礙,又給她開了一點外敷的藥膏,讓她回去擦。
從治療室出來,林溫心手上的石膏已經拆掉了,她輕輕活動着僵硬的手腕,去窗口繳費拿藥。
拿完藥,林溫心坐電梯下去,到一樓的時候碰見了上次電梯裏的那個小女孩。
她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身邊沒有大人,無意間看見林溫心,眼睛一亮,伸手跟她打了個招呼。
林溫心腳下拐了個彎,朝小女孩的方向走去。
小女孩見林溫心走到面前,彎了彎眉眼,有點驚喜:“漂亮姐姐,我們又見面啦!”
林溫心在她旁邊坐下,看一眼四周,問她:“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媽媽呢?”
小女孩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她垂下腦袋,小聲說:“我跟媽媽吵架了。”
林溫心一頓,她伸手,摸了摸女孩戴着毛絨帽的腦袋:“所以就自己偷偷跑出來了?”
小女孩點點頭。
托方諾的福,林溫心還蠻擅長跟小朋友打交道的,她不慌不忙地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杜玲兒,姐姐你呢?”
“姐姐叫林溫心。”
說着,林溫心在她右手手心寫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杜玲兒看懂了,擡起頭,甜甜的叫了一聲:“溫心姐姐。”
杜玲兒長得很可愛,臉蛋圓圓的,皮膚白皙,一雙眼睛水靈水靈的跟娃娃一樣,就很讨喜。
林溫心應了聲,循循善誘:“姐姐現在帶你找媽媽好不好?媽媽現在肯定很擔心你。”
杜玲兒抿了下嘴,在思考,過了會兒,她輕輕點了下頭。
“真乖。”
林溫心起身要把她從椅子抱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摸到了她冰冷堅硬的“左手”,忽然一怔。
杜玲兒眨了眨眼,然後把自己的袖子拉了起來,告訴她:“這是我的假肢。”
住院部九樓骨外科。
林溫心帶着杜玲兒上來的時候,碰到了程一川。
程一川愣了下,正想問林溫心怎麽在這兒,就看見了她身邊的杜玲兒,詫異:“玲兒?”
杜玲兒撒開林溫心的手朝他跑去:“程哥哥!”
程一川敞開雙手将她一把抱了起來,故作嚴肅:“你跑哪兒去了?知不知道媽媽和護士姐姐都在找你?”
杜玲兒趴在他的肩膀上,悶悶地說:“玲兒心情不好,自己下樓去散心了。”
程一川是她的主治醫師,當然知道她為什麽心情不好,哄了她兩句,就帶她去找媽媽了。
林溫心沒跟過去,在原地等,很快程一川就倒回來了。
“嫂子,這次多虧了你。”
“舉手之勞而已。”林溫心停了下,問他:“玲兒得的是什麽病?”
程一川:“骨腫瘤。”
兩年前,杜玲兒在博仁醫院檢查出骨腫瘤,為了防止癌細胞擴散太快,醫生建議截肢,杜玲兒的父母思慮再三,同意了。
術後杜玲兒身體各項指标恢複不錯,沒多久就出院了。
這兩年杜玲兒的母親會定時帶她回來複查,之前的每次檢查結果也都很穩定,可是前段時間回來複查的時候發現了病變,所以才又住院接受治療。
也是因為這事,杜玲兒一直悶悶不樂的,早上鬧脾氣不肯吃藥被她母親說了兩句,就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跑出去了。
林溫心聽完,腦海中浮現出了杜玲兒那張可愛水靈的圓臉,一下陷入了沉默。
她這人沒什麽同理心,也不是感情泛濫的人,對于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女孩,說難過吧,好像也沒到那個地步,就是覺得可惜吧,畢竟杜玲兒只比方諾大兩歲而已,以後還有很長的路。
程一川顯然已經習以為常了,并沒有流露太多的情緒。
不是冷漠,而是麻木。
跟程一川道別後,林溫心就走進了電梯,門關上後,她看着電梯樓層鍵,視線停在四樓。
護士站。
小陶正在忙,突然聽見頭頂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
“打擾一下。”
還有點耳熟。
小陶擡起頭,看見林溫心,眼睛一下睜大:“是你啊!”
上次徐江帶林溫心去食堂吃飯的事情整個胸外科都知道了,小陶在群裏看到照片一下就認出了林溫心,心裏更加篤定她和徐江肯定是戀愛關系。
不等林溫心開口,小陶已經猜到:“你來找徐醫生嗎?”
林溫心頓了下,點頭。
“徐醫生在手術室還沒出來,不如我先帶你去他辦公室等?”
林溫心想了想說:“好,麻煩你了。”
“沒事,很近的!”
徐江的辦公室很整潔也很寬敞,陽光透過明淨的玻璃窗照進來,落在地面形成了斑駁柔和的光暈。
林溫心沒碰任何東西,随意打量了一圈。
過了幾分鐘,身後冷不丁響起一個聲音:“你找誰?”
林溫心回頭看去,是個女人,上次在食堂裏見過的那個,徐江的小師妹。
楊欣文路過徐江的辦公室發現門沒有關,以為徐江已經從手術室裏出來了,就想過來找他說兩句話,誰知道就看見了一個女人,因為是背對着的,所以她第一眼并沒有認出是林溫心,以為只是病人家屬。
林溫心見楊欣文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了,沒說什麽,不過回答了她剛剛的問題:“我找徐醫生。”
楊欣文回過神,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她走進來:“徐醫生在手術室,你找他有什麽事嗎?”
林溫心言簡意赅:“嗯,有點私事。”
聞言,楊欣文抿了抿唇,看着她那張臉,心裏越發的嫉妒不甘,但又不能表現的很明顯,她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牽強地扯了扯唇:“能問一下,你跟我們師兄什麽時候結的婚?怎麽以前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你?”
林溫心說:“上個月。”
楊欣文眼裏飛快閃過一抹愕然,好奇:“所以你們認識很久了?”
林溫心莫名想起了那天晚上徐江說的那句話。
——“因為我比那些閑言閑語,更早認識你。”
至今為止,她都沒有弄明白這話的意思,徐江也沒有跟她解釋過。關于那天晚上的事情,兩人好像達成了一種默契,誰都沒有再提過。
收回思緒,對上楊欣文探究的眼神,林溫心扯了下唇:“應該是吧。”
楊欣文皺眉:“應該?”
“嗯,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們……”
林溫心語出驚人:“我們是閃婚。”
“……”
楊欣文驀地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看着她:“怎麽可能……”
不過轉念一想,好像就都能說得通了。
可她還是無法相信,以徐江那個嚴謹沉穩的性子,怎麽會說閃婚就閃婚了呢?
難道是因為這張臉?
欣文的表情漸漸有些崩裂,不可能,她的師兄不可能這麽膚淺!
她氣得去瞪了林溫心一眼。
林溫心有些莫名其妙。
徐江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他交代完術後事項就回了辦公室。
下午三點多,走廊上灑滿了金色朦胧的陽光。
徐江擰開辦公室的門,一擡眼,瞳仁微怔。
他定定地看着坐在沙發上睡着的女人,過了片刻,才走進去,輕輕把門關上。
林溫心沒有睡。
她只是玩手機玩累了閉上眼睛休息,自然聽見了開門聲。
大概是被方諾傳染的惡趣味。
她想着等徐江走近了吓一下他,誰知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他出聲,正困惑,忽然感覺到額頭落下一個溫軟,心髒猛地一跳。
辦公室裏很安靜。
林溫心能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的心跳從來沒有跳得這麽快這麽響過,咚咚咚的,跟打鼓一樣,擲地有聲,她甚至懷疑徐江是不是也聽見了。
掙紮了幾秒,林溫心睜開了眼睛,毫無意外的,撞上了徐江的目光,而意外的是,他居然一臉坦然,仿佛上一秒親她的人不是他。
“……”
四目相對,空氣靜的詭異,非常詭異。
林溫心坐直起來。
徐江看着她,沒說話。
這個狀況反倒讓林溫心陷入了糾結,所以她該不該戳穿他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還會加更,求求營養液~~多撒點花花哈哈哈~~感謝在2020-06-01 21:16:35~2020-06-02 22:21: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9798305 8瓶;時生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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