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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驕傲自負,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東方睿,

沈蘭君眯起眼打量着沒有跳起來憤怒的他,只以為稍微一試,這人便會原型畢露了呢,這樣看着,似乎更覺得十分有趣起來,将話鋒一轉,娓娓說道,

"古書有記載,曾在一個名門望族裏有位公子是個癡兒,卻因一次高燒,撿回一條命後神智恢複,不但說出的話來讓人覺得怪異難懂,甚至能預知未來,殿下可覺得此事匪夷所思!"

……聽到此,嚴木就發現沈蘭君又來套他話了,哪怕自己不是東方蓮,無法變成東方蓮那樣,但你等不是莫雲霄,在古代這段時間,他便懂得人心難測,何況已在這個位置上,又怎麽會親口再自招身份了呢。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沈太傅博學多才,學生再次見識了,不過你也知道,皇宮本就是一座牢籠,學生曾身處其中,自然收斂本性,等見識了外面的世界後,性情不由而露罷了,而書中之事本就是杜撰而來,看看便是,太傅年紀不小了,又怎如無知小兒般當真。"

沈蘭君覺得以前倒是小看了這人呢,雖然這種話語中無法讓人信服,但如此不要臉地說法讓他此刻心情愉悅,既然如此,

"臣,拭目以待。"

露出深不可測的笑意,這人的确開始讓沈蘭君有些期待,朝廷因他又會掀起什麽樣的風雲呢?

☆、身為太子涅槃重生

車轱辘沿着官道行駛,這長長的隊伍在遠處望來,估計也是一場盛大的景象吧。

沈蘭君一路上有些過分沉默,本輕風雲淡的臉上居然有些眉頭鎖緊,估計是想着應對的法子,嚴木懶洋洋地撫摸着白雪的毛發,只怕這次進宮是還真沒有那麽容易啊。

那啥左丞相可是連東方睿都有顧慮的人呢,不過他嚴木已經下定決心去面對,身為這故事裏的男主角,男主角是啥,就肯定是殺不死毒不死,這事了後,也許還能等東方睿嗝屁了,他就直接上位,娶一群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看殿下的表情,似乎一切都胸有成竹了。"

看到嚴木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裏還帶着那麽些猥瑣,明明有着一張好皮囊,但總是露出一種不相應又詭異的表情,沈蘭君越發覺得摸不清他心中所想了,甚至大膽地猜測,或許東方蓮從未曾改變改變過,依他的聰明才智,這樣的性情,也只怕是他作戲出來糊弄他人。

"嘿嘿,我現在可是腦袋空空,而且想那麽多幹嘛,誰又知道等下發生啥,沈太傅才不應該露出要大難臨頭的模樣。"

而這話正讓沈蘭君一愣,竟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眼裏閃一絲狐貍般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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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殿下如此惬意,時辰尚早,不如就與臣下一盤棋。"

"哎……"只見惜月果然是沈蘭君的粉絲,人家一句話,他堂堂太子還沒有拒絕呢,就拿出一副棋擺放到前面的矮桌上,把白雪抱過去。

"從頭開始顯得有些無趣,臣有一棋盤,想與殿下試試。"

當沈蘭君此話一出,嚴木心中就警鈴大作,片刻後,看着對面之人擺弄出來的局,果真是在方德若馬車上那副死棋一模一樣。

嚴木死死盯着這盤棋子,緊擰着修長的眉頭,作着沉思狀,不過是默默數着白子,黑子有多少顆,別說他有着東方蓮的某些技能,可也沒想通該怎麽下!

而在沈蘭君這只老狐貍的目光下,他越像做賊心虛般,怕再也裝不下去,而在靈光一閃間,他想起了《天龍八部》裏和尚虛竹無意破開的那盤棋局。

他慢慢地伸出手指按在一枚白子上,若偏要走這一步,那就不如學着也眼睛一閉胡亂地走一步。

只是剛好在他要移動棋子時,馬車就在此時劇烈震動了一下,還來不及抓穩下就在瞬間向後傾倒,後腦勺"嘭"的一聲就撞到了窗口上。

"籲,停車!"莫雲霄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用十分擔心又不确定車內是誰碰到的語氣,"殿下,您可無大礙?"

"殿下!"惜月也在第一時間跪上前去扶起嚴木,萬分責備自己道,"奴婢該死沒有保護好殿下。"

"唔,沒事,"嚴木坐回原處,晃了晃腦子對着外面喊着,"雲霄,我沒事,繼續前行吧。"

"……是。"莫雲霄聽惜月的自責,差點想掀簾子進來查看殿下是否無事,但殿下此番說道,只好低眉遵命。

馬車重新上路,嚴木便看到對面的沈蘭君似乎并未受影響,而視線也仍在棋盤上,而因為剛才的颠簸,棋子已經散成了一團。

"太傅,這顆便是本宮。"他向他伸出手心,原來在剛才那剎那間,嚴木将那顆白子從那盤死局裏抓了出來。

沈蘭君擡起頭來望向他時,神色間竟難得地變了變。

"本宮乏了,太傅自便吧。"嚴木眯眯一笑,就從惜月手裏抱過白雪,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眸養神起來。

而還在看着他的沈蘭君,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瞬間,心裏湧出某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東方蓮在那一刻如脫繭而出般。

而一路上,離京越來越近,嚴木也一直沉沉入睡着,當被惜月喊醒的時候,馬車已經停下,而且發現沈蘭君竟已經出去了。

"!"嚴木伸了個懶腰,連發型都有些淩亂,惜月看不過去,便上前恭敬道,"殿下,我們已入了城門,現讓奴婢給您梳理一下吧。"

"嗯。"他有點懶洋洋地靠着,玉白的手指挑起窗簾的一角,便看到了東方睿也都下了馬車,沈蘭君跟在其後,而二人所面對的列好隊形的穿着品級官服前來迎接的文武百官。

"臣等恭迎聖上回京,皇上萬歲萬萬歲。"百官跪地附身,這是何等的景象,陽光拂照下,襯着東方睿白衣的龍袍越發耀眼,居高臨下地俯首着他的臣子,果然不愧是一代帝王,鳳眸輕蹙便能令人生畏。

"剛才太傅讓奴婢和殿下傳了個話。"惜月偷偷地觀察着他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受沈蘭君方才的影響,也開始覺得這樣的太子殿下好像回到了以前,面無表情,美豔冰冷,她為他梳着如絲綢般的青絲,等了許久也沒未聽到殿下的應答,便鬥膽繼續說道,"太傅說,等下,希望殿下不管看到了什麽,都記得切莫輕舉妄動,若出了差錯,有時候,并不是皇上便可以護你周全。"

等惜月說完嚴木看過來一眼,那眸光裏竟毫無波動,她才突然幡然醒悟,心中直打了個冷顫,急忙跪下,"奴婢罪該萬死。"

而嚴木一個恍惚間,眼前重影交疊,腦子尖銳地刺痛了一下,看着不勝惶恐的惜月,不由疑惑道,"惜月你幹嘛,別跪着了,我們瞧瞧外面到底是怎麽回事。"

再望向窗外時,隐隐約約便聽見東方睿的聲音,似乎還有些悅,

"……左丞相有勞了,但蓮兒弑君一事,當時并無人證,若要送去宗人府,還需查實真相再議。"

"皇上,此事非比尋常,臣等文武百官雖抗旨前來恭迎,但便是萬死難辭其咎都是為您安危作想。"接話的男子一身暗紫仙鶴服,五十左右的年紀,應該正是帶領百官的左相薛信,此刻一副苦口婆心地模樣,帶頭再次俯首稱道,"臣等懇求皇上萬萬不可,不可讓那弑殺了先王的亂臣賊子,現在一同回宮啊。"

啧,嚴木聞言便知道這又是一只老狐貍,探了探周圍,隊伍好像已經進入了城門,不過街道兩邊的店鋪已經關門,到處是衛兵層層把守,連偷窺的百姓都沒有。

而看看馬車一旁的莫雲霄坐在高頭大馬上,進入一種緊急戒備的狀态似的,生怕自己下一刻就會被送去宗人府。

嚴木摸了摸下巴,宗人府那種地方,基本都是有去無回的了。

那個左相的确厲害,面相一看就老奸巨猾,東方睿常年在戰場殺敵,絕對不會怕硬碰硬。

但是此人現在以這種方式,告訴東方睿他能引領文武百官前來的能耐,又用已皇上安危的表面話說得滴水不漏,還真難對付呢。

"呵呵,左丞相這話倒是嚴重了。"沈蘭君輕笑一聲,嚴木隔着遠處看來,也能在從中看出他的自信從容,薛信對他開口時臉色一僵,便知道東方睿為什麽找這人回來。

可是啊,這二人對群臣恐怕這一時半會估計是得不出結果的,這會有瓜子就好了。

身為被搶的當事人嚴木看得津津有味時想着。

話說薛信雖忌憚沈蘭君,周旋起來也是不落伍,一時間,兩方交鋒,堪稱難得一見,但只怕這幕若傳了出去,東方蓮的名聲估計落不得好了。

"……望請皇上不要婦人之仁,若怕後世評判,就要老臣做這個罪人吧!"這時薛信已經對東方睿的不退步也有了明顯的不悅,他此刻站了起來,袖袍一揮大喊一聲,"宗人府何在?"

下一刻間,兩排滿臉煞氣,拎着刑具的官兵破門而出。

"放肆!左相,你可把朕放在眼裏!"

與此同時,東方睿鳳眸微眯,為帝王者如此受威脅,怎能不震怒,卻被沈蘭君上前用眼神制止他。

流言已對東方蓮頗為不利,若東方睿再庇護,只怕落不得好,如今最好的選擇,應該就是先遂了左相,以後另想它法。

"這宗人府連左相都能調動,看來本宮再躲在車裏倒損了我皇家的威嚴。"

當嚴木出來的那一刻,萬物都失去了色彩,他背着陽光慢慢走下了馬車,仿佛是踩着光芒而來的仙谪,微風簌簌,輕揚起了他如墨的長發,連空氣中都化開了一陣若隐若現的蓮香。

當場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深怕連此等凡間的濁氣都亵渎了他。

而莫雲霄緊接着跳下馬跟在其後,目光追随着眼前的人,如今自己的再也伸不到了般遙遠。

東方睿望來的表情也有些了些怔然,直到嚴木緩緩地走到他們面前,嘴角噙着斜笑。

"本宮乃先皇欽點的太子,你們這等陣勢,膽子都不小呢。"

薛信稍斂起眉盯着他,尾後的官員早有交頭接耳,本以為東方蓮只會躲起來,不曾想,他的出現還引起如此大的波瀾。

這和密探回報的信息顯然也有很大的出入,跳崖之後性格大變,腦子愚鈍,似乎還有隐世的嫌疑。

如今看來,自己太過分自信了,東方蓮堪稱才智豔絕的人物,逃亡時所做過的怪異行為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

"老臣惶恐,只是先皇當日倒在殿下面前,殿下若要求清白,可又何懼宗人府一趟……"

"锵!"

這時薛信心中诽腹,不過也馬上開口應對着,但未将話語說完,那白衣綽綽的美豔太子,竟從一旁的侍衛手裏拔出劍來指向他的喉結處,他臉上的笑意隐隐帶着一些嘲弄,偏偏那雙鳳眸裏凝結了冰霜一般,

"左相,如果現在本宮殺了你,倒可以讓你的人試試将本宮拉去宗人府。。"

他語氣變得很輕,很淡,卻讓所有人都靜止這一刻,"或者在這之前你告訴本宮,父皇被刺殺那一日,你可在現場?"

"臣,并不在。"此刻面對咄咄逼人的東方蓮,薛信額頭上泌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目光躲閃着,被這突來的情況而亂了陣腳,但仍不死心地想着措辭,"若先皇不是殿下所為……"

"那日刺客早已埋伏好,父皇被刺,本宮又受了重傷,誰知一批不知何得來的侍衛闖入皇宮,不擒拿逃跑的刺客,反說要抓本宮歸案,難道不是有人想謀反,裏應外合,那種情況下本宮不該逃命嗎?"

"這……"薛信被他的反轉弄得一時啞口無言,而且當下,直覺自己已經錯失先機。

"這?這宗人府倒是有人要去的,不過似乎去的是左相了。"對方直視着他,一字一字道,甚至沒有讓他喘息的機會,"你,身為一國之相,違抗皇上谕旨,招攬百官前來接駕;你,本為民之相,卻封城關店,擾百姓民生,此乃以上犯上,濫用職權的左相是不是該進宗人府一遭?"

一時間,薛信眼皮跳了跳,半響不發一言,竟如鬥敗了的公雞。

頃刻之間局面被扳了回來,東方睿亦馬上不動聲色地道,"念及左相為先皇一事因太過悲痛,破案心切,朕就不加以追究。"突然,仿佛感知了一股目光望向東方蓮。

"皇叔。"那人白衣飄訣,遺世獨立,氣質清絕孤傲,這一刻彼此對視,他眉眼輕挑,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仿佛藐視着天下,聽着他道," 蓮兒,這不是回來了麽。"

☆、身為太子進入夢中

當隊伍從新啓程,嚴木像被一股力量強拉着似的,好像坐在前進的馬車裏,連腦漿都被晃糊塗了。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自己仿佛被捆綁着,明明感知在東方蓮的體內,卻不能左右任何肢體,還有內心深處升起某種莫名的恐懼感,忽然,連耳邊都出現幻聽般,

"不要,……父皇……"

那個熟悉的音調伴随着風聲沙沙地響,讓嚴木驚得一身冷汗,讓自己下意識地環視了一下四周。

而對面只有沈蘭君用揣摩的目光望着他。

而不知道是不是他剛才的表現,讓白雪都坐在遠處沒有靠過來。

"開宮門!"一個高亢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讓嚴木更覺得心跳在加速,微風掀開的車窗的一角,皇宮的城牆在他眼中像幻化成了一個牢籠,空氣都變得渾濁,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在最後短短的一個行程,嚴木覺得就像一條擱淺茍喘活着的魚兒。

"恭迎皇上,太子殿下回宮,皇上萬萬歲,太子千歲千千歲。"

真正到達了宮殿之前,嚴木甚至不敢起身,手在袖子下不自覺地顫抖着。

"殿下。"沈蘭君叫了他一聲。

"殿下。"剛才就随着馬車步行的惜月從外掀開了簾子,見他還坐着也輕喚了他一聲。

而這一刻,嚴木竟無比希望雲霄就在左右,然後,他只能站在外面,隔着尊卑之分,與自己遙遙相望。

終于,嚴木站了起來,沈蘭君看他表情有些怪異,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過此時還是先行出去。

嚴木閉上眸子,再睜開時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接觸到強光的剎那,腦子裏各種影像竟如洪水猛獸般沖撞直入。

他晃了晃腦袋,觸及到宮殿前的紅柱上,眸眶漸漸發熱起來,似乎眼前又浮現了東方俞到在血泊裏的景象,這是東方蓮最隐秘的記憶,而此刻那種仿佛靈魂強硬脫殼般的痛苦讓他幾乎站不穩當。

"殿下!"

聽到莫雲霄一個心急如焚的叫喚下,嚴木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好在一旁的沈蘭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蓮兒!"

"殿下!"

莫雲霄與東方睿同時飛奔而來,卻在伸手的瞬間,莫雲霄遲疑了一下,嚴木便已經被東方睿擁進懷中。

"傳太醫!"東方睿迅速攬起懷裏的人兒,低下頭看到這人面部乏紅,額頭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眉頭緊蹙似乎有說不出的痛苦,心中也慢慢沉了下去,他的蓮兒好不容易回到自己身邊,又怎能讓他再有任何差池。

一國帝王竟可如此不顧形象,莫雲霄握着拳頭拼命地克制着自己,望着他抱着他快步進入殿內的背影,他們白袍相襯,都是高高在上之人。

這一刻莫雲霄的心頓時如掉入了冰窖裏,連陽光落在身上,都顯得清冷無比。

殿下昏迷過去,皇上這番焦急女太監們自然也不敢怠慢,殿外一時間忙碌了起來。

"徒兒啊徒兒,你莫要想不開啊。"連隐身在暗處的師父,瞧着他孤寂地站在那裏都忍不住出來搭上他的肩膀安慰。

"我……"莫雲霄一開口,才覺得自己口舌幹澀,萬分艱難下才再次回道,"我只求殿下平安無事。"

寝殿內一片肅靜,只怕一根針掉落都能聽聞,來為嚴木把脈的是一個玉冠裹發,青衣襯得面容十分秀麗的年輕男子。

東方睿坐在邊上,雖砌着茶杯蓋,卻是遲遲未放入口中,他面上雖無多大表情,但望向床榻之人時,那溫潤的目光裏蘊含着某種情緒。

方才蓮兒與左相對峙,能将局面扭轉讓他本有些許愉悅,但是當下,蓮兒的狀況不得不說詭異,之前自己對他的變化産生過的懷疑也變得飄忽不定了。

他本不是這麽優柔寡斷的人,行軍在外十幾年,戰場上任何事情若稍有一些武斷,怕早就回不來了。

可偏偏自己練就的一番鐵膽,果決,對着那心裏放不下的人還是做不到這份上。

"如何?"等太醫放下蓮兒的手腕,畢恭畢敬地站到他身前便放下茶碗,沉着聲音問道。

"回皇上。"柳枯生微微擡眸看了他一眼方道,"太子殿下只是有些氣血不足,但并無大礙,許是回京路途遙遠,身上有些疲憊才支撐不住,稍作休息自會醒來,臣等下回太醫院處開些補血的良藥,太子殿下服用調理幾日即可。"

這個答案讓東方睿松了口氣般,随後道,"你們退下吧。"

伺候在旁的惜月與柳枯生對望了一眼,便自覺地躬身退了出去。

東方睿待他們關上門,才站了起來,慢慢踱步到床榻之前,隔着白色的紗帳,俯視着躺在上面依然沉睡的人兒。

良久,他伸出了手,卻停在了半空中。

而此刻的嚴木其實陷入了一個夢境,裏面什麽也沒有,被白白的迷霧彌漫着,看不到前也看不到後。

這是哪裏?嚴木盲目地走着,神智也迷迷糊糊的,不知走了多久,才發現前面站着一個胖嘟嘟的小孩,他白衣勝雪,黑發及腰,雖有些過于肥胖,但粉嫩粉嫩的小臉像美玉雕琢般,而且讓他覺得分外的熟悉。

然而明明是個孩子,那雙鳳眸輕挑,冷冷清清的表情和年紀很是不符,自己面對這個孩子時,居然還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你是誰?"

當嚴木問道,那孩子才向他看來,表情未變地陳訴着,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啊?什麽意思?"嚴木只覺一頭霧水。

"你一直認為自己是個穿越時空的人,其實都不過是你為了逃避現實,臆想出來罷了,所謂莊周夢蝶,你所以為真實的那個時代,不過是你的一個夢境而已,你就是東方蓮,東方蓮就是你,而我不過是你的本真。"

這個說法太驚駭了,而且還是由小時候模樣的東方蓮說出來,嚴木簡直覺得瘋了,這根本就不可能,他就是嚴木,東方蓮是東方蓮,他往後退着喃喃自語着,

"哈哈哈,怎麽可能,我絕對不認可,我叫嚴木,不是東方蓮。"

"總有一天你會真正看清自己是誰的。"東方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往前走去。

待嚴木回神過來,才趕忙追上去,"等一下!"

可是四周白霧彌漫,哪裏還有那個小孩的影子。

☆、身為太子回到往昔

明明知道自己在夢裏,但又醒不過來,這讓嚴木心情都有了些焦慮,為什麽東方蓮會以兒時的模樣出現在自己夢裏?為什麽又會和自己說出就是他就是東方蓮的話來。

雖然心裏一次次否定着,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害怕又急迫想知道答案。

在夢境裏奔跑着,尋找着,沒有時間的空間裏,周圍始終是白茫茫一片。

嚴木雖然身體上感覺不到累,但精神上有種說不出的疲憊,當他放棄了坐到地上時,突然像拉開了序幕了一般,一道光伸張開,畫面逐漸清晰起來。

自己就置身在皇宮長長的走道中,只是镂空的雕花木窗,成排的盤龍柱,庭院裏怒放的花朵,哪怕是天空,都是灰蒙蒙的色彩。

他茫然地站了起來,一個路過的宮女竟然從他的身體穿了過去,這讓嚴木多少有些不可思議,偏偏眼前的一切都帶着某種熟悉感。

像被引導地走着,來到一個寝宮中,他看到還年輕的東方俞抱着小小的東方蓮,"朕的蓮兒,怎可這般虛胖呢?"

然後冷下臉來對服侍的宮女道,"往後一日內只能給太子用一次膳。"

"父王,我餓。"還是懵懂年紀的東方蓮似乎知道些什麽,不由縮了縮脖子怯怯地道。

而東方俞撫摸着他的小手,湊到他的頸脖處嗅着,臉上竟是癡迷的神色。

"朕的蓮兒真香呢。"

畫面一轉,東方蓮被幾個大些的孩童逼到一處角落裏縮着小身體。

"哼,你這般癡胖別以為父王最喜歡你。"

"就是都是你胖,連民間都唱,宮裏有個胖太子,丢了咱們皇家的臉面!"

"你們在幹什麽?。"一個束發的少年正如從天而降一般,這時的東方睿武服在身,風姿俊爽。

"皇叔。"他的出現讓幾個孩童都怯怯地叫了一聲,彼此對望了一眼就丢下東方蓮跑開了去。

"太子殿下身為太子,為何會如此虛而無力任由弟兄欺負。"

"皇叔,父王說蓮兒胖,不可以吃那麽多,故就……"東方蓮咬着嘴唇慘兮兮地看着東方睿,那委屈的小眼神,只怕任誰見了也會于心不忍餓着這般漂亮的孩子。

東方睿望了他一眼,從懷中拿出一油紙包裹的芙蓉糕伸了過去,

"那,吃吧,我不會告訴皇兄的。"他雖然裝着不甚其意的樣子,但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可疑的紅暈。

"謝謝皇叔。"東方蓮本就餓極,遲疑地接過,聞到那散發出來的香氣,眉角都彎了下來。

看到他笑成這般天真爛漫,東方睿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才咳了一聲望向別處。

花開花落,四季快速交替,東方蓮已長成了少年的模樣,美麗而極其地纖瘦,青絲如墨染,一身白衣地站在樹下,單薄得幾乎一陣風吹來都能将他吹走,只見他面上蒼白,眸子漠然地望着遠處。

"太子殿下,皇上讓您前去淩霄殿。"一個太監跑來傳話,在邊上的嚴木清楚地看出東方蓮身子微微震了一下,似乎在害怕着什麽。

場景一轉,寝殿之中紅紗飄渺,空氣裏彌漫着糜靡的氣息。鍍金的龍鳳床上交纏着一對□□的男女,東方蓮就立在他們身前。

"蓮兒,朕的蓮兒。"東方俞喘着氣息,眸中充血地緊緊盯着他的臉時,表情帶着某種迷亂,似乎将身下的女子當成了他般用力地搗弄着,偏偏東方蓮像是無處可逃,宛如一尊沒有生命的娃娃呆呆地這般看着。

做到最後,東方俞抓過一個枕頭死命地按在女子的臉部上,一直從她掙紮中把指甲刮斷到慢慢挺直了腿,東方俞才滿足了釋放了似的松開了手。

而這一幕早讓一旁的嚴木駭得說不出話來了,他所一直逃避的,或者說,東方蓮一直不想回想的記憶,那便是自己親生父親對他抱有這等難以啓齒,天理也不容的情感。

嚴木混混沌沌地看着東方蓮失了心智般,跌跌撞撞走了出去,清明了些時就奔跑了起來,他的手按在胸口上似乎強忍着胃裏的翻滾,只是宮牆之高,仿佛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網讓他透不過氣來。

東方蓮就像一只金絲燕,困在其中,嚴木一直随在他身後,在一個芳草萋萋的城牆處拼命地幹嘔着,直到立了戰功進宮面聖的東方睿出現在這裏。

那時候的東方睿成了東方蓮的唯一救命稻草般,但被有所察覺的東方俞下了一道聖旨,讓東方睿去了邊關鎮守。

場景又飛快地變化着,突然天空飄下無數的雪花,偌大的皇宮陷入白茫茫一片。

嚴木站在雪地裏,仰着頭望着漫天的飛雪,伸出手去接,雪花卻從手心穿過落在地上,這裏他感覺不到寒冷。

不遠處東方蓮披着雪貂立在窗前,一枝梅花開得正紅,探入屋內似乎要與他争豔。

随着的年紀增長,他愈發美麗得不可方物,鳳眸裏亦更冷若冰霜。

然後東方蓮慢慢消失不見,嚴木身子一閃站到他方才的地方,低頭一看,風吹着桌子上玉石壓着的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幾個字:

只望蓮兒能助我。

署名上竟然是東方睿,嚴木眼皮猛跳了起來,周圍的畫面一幕幕地變化,東方俞對着東方蓮的眼神更加露骨,更加渴望,在這種畸形的相處下,東方蓮性格上漸漸扭曲殘暴起來。

頓時嚴木只覺得一陣天翻地轉,四面八方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胸口被什麽堵住一般。

"朕的蓮兒,這天下最美的花兒都比不過你的一笑。"

"太子殿下妖顏禍衆,殘暴不仁,理當廢除。"

"哀家早就說過,那司徒玲玲就是狐貍轉世,她生的這個兒子是要禍害了皇兒。"

最終畫面停在淩霄殿,而現下竟無一個宮女太監,殿內燭光閃爍映照在大理石上說不清地詭異安靜。

紗帳飛揚間,"蓮兒,你為什麽那麽美,朕忍了那麽多年舍不得碰你,你卻選擇了睿兒!朕哪裏比不上他?"

東方俞的神情從溫柔變得猙獰,步步逼迫,他毫不憐惜地扯過東方蓮的頭發,"今日就讓你成為朕的!"

嚴木知道自己根本無法阻止或者是改變,這不過是一場回憶,再身臨其境時也不過猶如被淩遲般痛苦。

直到東方蓮袖中的刀沒入了東方俞的胸口,他握住自己顫抖着手,連冰冷的眼神也在瞬間潰散。

東方俞在最後一刻竟還是舍不得指責他,喃喃着向前伸出手想去撫慰他,"蓮兒,朕的蓮兒別怕……"

只是東方蓮一驚往後退了一步,東方俞沒再上前嘲諷地一笑,"蓮兒究竟是怕朕,朕只是……愛你。"像用盡力氣說完彌離之際的話語,他就斷了呼吸倒在血泊裏。

東方蓮也似失了力氣般走出淩霄殿,直到火燒雲染紅了天邊,莫雲霄才突然出現,等周圍都暗下來,已無了掌燈的人,他望着宮門處良久才動了動唇,不知是問自己還是問莫雲霄。

"皇叔,為何沒來。"

當身邊的幻影如鏡子粉碎,化成花瓣飛散,四周重新被迷霧彌漫開,嚴木呆呆地抱膝坐在了地上,他還沒有辦法消化這段記憶,如果自己就是東方蓮,那麽嚴木是誰,他所經歷過的現代,又該怎麽解釋。

他眸裏帶着茫然,身體突然一變,竟然恢複了原來的模樣,眼前前出現了一面鏡子,鏡中高瘦短發的,面容普通的青年才應該是自己,名叫嚴木真正的樣子,可為什麽這般看着卻無比陌生。

那個孩童的東方蓮再次走了出來,他居高臨下地望着他,向嚴木伸出了手,"抓着我,你便能做回東方蓮。"

做回東方蓮,嚴木垂下眼睑,扯了一下唇,腦中卻響起了莫雲霄的聲音。

"殿下便是殿下,屬下都會誓死保護殿下的。"

"那般飄渺之事都不如順從自己的想法。"

這一刻,嚴木幡然醒悟般,不管如果,自己是誰都不重要,只要順從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呵呵,東方蓮已經死了。"

東方蓮看着他,眼裏多了一絲驚訝,此時的嚴木擡起頭,眸中明亮了起來,宛若星輝沒有了一絲迷茫,他一字一句地說着,

"從今以後,世間再無東方蓮,只有我嚴木。"

"哪怕就算回不去你所為真實的那個世界,也不後悔嗎?"東方蓮冷冷地問道。

"我就是嚴木,在這個時代我會連着東方蓮那份一起活下去。"

"你的決心已經讓你做回了‘自己’,往後我會看着你的。"東方蓮留下最後的話語,幻化成無數的光點飄入了他的體內。

嚴木還來不及做出什麽反應,便又堕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身為太子智取娘娘

白晃晃的日光透過窗紙,寝宮內一片敞亮,茶幾上擺放着新鮮的水果上,精美的爐鼎飄出清淡宜人的香氣。

冬至裏的冷風如同頑皮的孩童,偷偷從縫隙溜了進來,吹拂開紗帳似乎要窺視床榻上的天下第一美人,許是被它的寒意驚到,讓閉着雙眸的人兒長翹的睫毛顫了一下,嘴唇微張下意識地喚道,

"雲霄,水。"

不遠處,一身便服的東方睿正坐在矮桌旁翻閱奏折,聽到傳來的動靜時方擡起頭來,偏偏那人叫出來的名字讓他微斂起了眉峰,他目光轉移到一旁茶水,拎了起來走過去仰頭倒入一口,便俯身覆蓋住那聲聲叫着別人名字的唇瓣上。

嚴木這時還在昏迷中,只是口渴難耐,當一股泉流湧進口腔裏,他才覺得舒坦了許多,只是唇上的觸感越來越奇怪,像被什麽溫軟允吸着。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被面前之人吓得擡手一推,東方睿本就是習武之人,瞬間就抓過他的手腕,無奈他此刻力道幾乎全無,手骨酸軟哪裏還有反抗的餘地,只不過心有不甘,愣是推搡一番,倒有點像極欲拒還休。

而現在的他在東方睿的眼中,因為羞怒,蒼白的臉頰上多了幾分紅潤,青絲垂落帶着幾絲淩亂,顯得更加魅惑,他稍微使勁,這人便柔弱無骨般趴在了自己胸前,情不自禁地伸出一指撫摸着他被自己吻得嬌豔欲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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