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錯亂

滿月稍稍殘缺 | 請您 | 抱緊我 | 這樣的我

撕咬下成熟的丁香 | 露出白蕾絲領口 | 向你傾訴我的美夢

用我潔白芬芳的手 | 在你水晶般剔透的背上 | 彈奏樂章

不要驚慌 | 直到我們再次融為一體 | 沉迷尋歡作樂 |

用糾纏窒息來表達欲望 |

獻于你最崇高的愉悅 | 帶我去充斥黑暗的夢 | 呼喚我的名字 | 鋼琴師

——鋼琴師·蘭鈎

這篇傅氏旗下的車載香水“鋼琴師”宣傳文案終于提交上去了。

林艾狠狠的舒了口氣,傅氏這個單子對他來說多少有些壓力,不然也不會花費這麽久的時間去搜集關于車載用品的資料。

他用第一口吻描述了一個偏執潔癖的鋼琴師,以及他扭曲而火熱的愛情觀。

說不上來這個念頭源自于哪個瞬間,只隐約勾勒出這樣一個形象,和香水的玻璃質地、冷淡氣味很匹配。

不過,等待殷彩審核還要一段時間。她最近在忙着要去A大招聘畢業生的事情。

按理說這種小事交給人事部門的人去辦就好了,可是殷彩這個人藝術感能很強,她自己挖掘出來的人,各個都具特 | 色,扔到哪個領域都帶兩把刷子。

以往林艾也是不大參與這種繁雜小事的,可是如今聽說A大和以往聽說A大的感受不同。

興許因為這是傅司禮和白鷗的母校,是他們愛情起源的地方,他心裏就多了幾分好奇和酸澀,想要趁着這次辦公事去瞧一眼A大。

他這點小心思瞞不住殷彩,那個女人淡淡瞥了他一眼,“死 | 性 | 不改,有你以後吃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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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艾只是笑了笑就把話題扯開了,他想,殷彩只知道自己和傅司禮有一腿,還不知道白鷗是他的親哥哥呢,真是駭人聽聞,兄弟倆共侍一夫。

A大選址在南城的中心地段,他們今日挑的時機不湊巧,正好趕到A大校禮儀周,學生們都忙着去大禮堂聽禮儀講座了,留下他們零散幾個企業代表坐在接待室裏。

林艾尋了個理由,就自己一個人去校園轉悠了,A大建校已久,有一片特別繁密的古樟樹林綿延數十米,高大林立,漫步林中,樟香襲人。

其中有一棵古齡老樹,虬結起伏的枝丫上挂着許多紅綢緞和小木牌,穿林風吹過來的時候,整棵樹都窸窸窣窣搖動起來,紅綢飄揚,木牌相撞。

他随手翻看了幾個小木牌,無非是求工作事業之類的,還有紅綢求姻緣,求個英俊的Alpha。

老樹下就是一個小報亭,兜售着許願用的紅綢、木牌,還有情侶專用刻着姓名的銅鎖。

看到林艾在樹下駐足許久,報亭的老婦人探出頭來,“學生,是來許願求工作的吧?”

林艾搖了搖頭,“不是專程來許願的,路過這裏而已。”

“這裏很靈驗的,求什麽應什麽,你沒有願望嗎?”老婦人微笑着問他,透過老花鏡片打量着面前這個年輕的Omega,“好歹求個好姻緣呀……”

姻緣。林艾沒想過。

但要說心願的話,确實還有一個。

默了默後,他掏出錢包來,“給我一個木牌,不要紅綢。”

用黑色的防水信號筆在木牌的正面寫了“求子”兩個字,等黑色的墨汁完全滲透到木屑裏,他才合上了筆帽。

老婦人拿出尖長的竹竿要替他将木牌往高處挂,在挂上去的前一刻,林艾突然又反悔了。

他又掏出信號筆在木牌的背面,寫了傅司禮的名字,可是看了幾眼,越發覺得有點怪異,仿佛是傅司禮來求子,他又在傅司禮的名字旁寫了個小小的“林艾”。

這下才有一丁點兒的滿意。

挑位置的時候,他覺得求子牌挂在枝丫上太過顯眼了,就瞄中了一處隐蔽的樹洞,風吹不着,雨淋不到,用來藏他這樣羞人的小心思正好。

于是那塊署名傅司禮和林艾的求子牌悄悄躺在了古樟樹的心髒位置。

林艾又特地去了一趟圖書館,這是傅司禮和白鷗相遇的地方,他走進去的時候,就有一種恍惚的熟悉感,哪怕他從未來到過此處,卻也在腦海裏肖想了無數次。

窗明幾淨,館裏只有三兩個學生正在靜靜看也挑了個光線充裕的位置坐下來。

臨座是兩個漂亮的Omega女生,見林艾坐過來時,擡眼看了看又低下頭去,眼角眉梢挂了明顯的失落。

“唉,又來個Omega……”他聽到其中一個卷頭發的女生小聲抱怨道。

林艾心裏不禁疑惑起來,難道學校圖書館還有性別區分嗎?

那兩個女孩子沒有再說話,過了會,她們似是看書倦了,伸了伸懶腰望了眼四周,開始小聲的将頭貼在一塊聊起天來了。

林艾不想偷聽,無奈坐得太近,不得不由着那些私密小語鑽進了耳朵裏。

“現在這個年頭哪還有帥氣多金的Alpha願意來圖啊?……學校帖子都是騙人的,想偶遇都偶遇不到……”卷發女生不高興的說,聽語氣并不是來看書的,倒像是來找金龜婿。

“誰有當年傅學長愛人那麽好運氣啊……去年校慶典禮上的時候,我見過一次,他們至今仍然很恩愛呢……”另一個女生說道。

意外聽到傅司禮和白鷗的名字,林艾心髒微微一抽,瞬間明白了那個卷發女生之前的失落源于什麽了,原來這兩個Omega 學生想效仿當初的白鷗。

他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又凝神往下聽。

“什麽好運氣呀?”卷發女嘴角撇了下來,笑容有幾分輕蔑,“你不知道嗎…那個時候是趁着Omega 發 | 情 | 期,說什麽心髒病不能用抑制劑……傅學長是被……”

接下來的話,林艾沒來得及聽,他口袋裏的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那兩個女生被迫停止了交談,瞥過來幾個責怪的眼神。

林艾趕忙将手機調成靜音,和她們說了抱歉後就匆匆離開了圖書室,在走廊處接了電話,是殷彩打來的,催他回接待室。

挂了電話後,他仍靜靜站在原地,呼吸平緩,一動不動,陰影中連睫毛都仿佛固化住了。良久,林艾嘴角才微微扯開一點弧度,“騙人的吧……”他喃喃道。

回去路上,他經過A大保存歷屆運動會圖文影像的檔案室時,竟意外在裏面看到了傅司禮的照片。

總共兩張,林艾隔着玻璃認真注視着幾年前的傅司禮。

那人穿着件英式藏青校服,眉眼英俊,額發烏黑,正盯着鏡頭薄唇微帶笑意,臉龐線條青澀柔和,絲毫找不到如今冷峻肅穆的模樣。

另一張運動會上,他穿着擊劍防護服舉起獎杯大笑時的抓拍,眼睛彎彎,笑容肆意,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林艾來回看了好幾眼,忍不住笑了起來,越看越覺得那個時期的傅司禮更加招人喜歡,眼神不是冷嗖嗖的,眉頭也不會總擰着。

又掏出手機拉近鏡頭,咔嚓幾聲,隔着透明玻璃罩,将幾年前的傅司禮存在了相冊中。

……

夜裏林艾睡得很淺,迷迷糊糊中聽到了門響的聲音,他警覺地望向門口,只看到電子密碼鎖正在閃着藍光,傳來滴滴滴的聲音。

他的心猛得一緊,從被褥間慢慢坐起身來,準備摸去廚房找把菜刀防身。

他赤着的腳剛踩到木地板上,門就咔一聲開了,走廊聲控的燈光裏,有個身穿灰絲絨睡衣,腳踩軟底拖鞋的男人正背光站着,高大的身影隐在了黑暗中。

認真辨別過後,林艾啊的叫了起來,“我剛才差點要拿刀砍翻你,你知不知道?!”

來人正是傅司禮。

他也受驚似的往後退了兩步,等林艾噼裏啪啦說完後,他又箭步往裏沖了進來,一把抱住了床邊的林艾,順勢壓倒在了被子上。

“小蒼蘭、我不要和你分開……看不到你,我就……我就……”他大哭起來,眼淚順着眼睫滴落,砸得林艾眉頭直蹙。

他剛想出聲問他是怎麽過來的,餘光瞥見門外站了個身影,“林先生……”是傅家的司機,他一臉難色的拎着個行李箱。

林艾輕輕推開傅司禮,起身把客廳的燈打開,示意司機進來說話,但他卻搖了搖頭,“我還要回去一趟……”

他想說什麽,但看了一眼傅司禮後又将快到嘴邊的話咽下去,只将行李箱放在了地上,說,“裏頭是傅先生的換洗衣物……這兩天就麻煩林先生了。”

“這是我哥哥的意思嗎?”林艾問。

司機摸不清他的喜怒,只點了點頭,又說,“也是傅先生自己的意思……所以,”他苦笑了一下,“大半夜就送過來了……”

“他往常很聽話的。”林艾遲疑了幾秒,“是和我哥哥吵架了嗎?……”

司機不願多嘴主人間的私事,只随口應付着說自己只負責送人,不太清楚狀況。

等林艾把他送走,關上門後,回頭一看,傅司禮已經熟門熟路的躺在了床上,從被窩裏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正睡眼惺忪的瞅着自己。

“來睡啊,小蒼蘭……”他招呼着林艾。

林艾卻走過去坐在了床邊,凝視他的眼睛,微微一笑,問,“你為什麽半夜了還要來找我?”

“想你、”傅司禮小聲的說,“每次想到你,我這裏好不舒服……”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我睡不着……”

“不對,”林艾打斷,他臉上的笑意逐漸斂起,“我是問你,為什麽今天半夜來找我。”

傅司禮嘴角往下壓了點,阖着眼簾,一副不想聽不想看的表情逃避林艾的詢問,林艾卻執意扳過他的臉,“你肯定做錯事了對不對?”

“你做什麽了?”他又問。

傅司禮的神情明顯出現一絲不耐煩,林艾看得清楚,心裏更篤定他幹了讓白鷗生氣的事情,所以才會大半夜讓司機連人帶衣服的把他送過來。

“你是不是和白鷗吵架了?……”林艾這句話剛出口,就像點了鞭炮的火信子,傅司禮瞬間炸開,“別說了!”他一骨碌坐起來,氣哄哄地将枕頭都扔在了地上,“別說了!別說了!”

林艾睜大眼睛看他,難以置信,“你、你在我的家裏還這樣亂發脾氣?……”

聞言,傅司禮的臉一下就垮了,他揉了揉眼睛僵坐在床上不說話,睡衣早就松松垮垮的散開來,模樣有幾分可憐。

林艾心驀得軟下來,他伸手撫平傅司禮微微有些淩亂的發絲,幽幽嘆了口氣,說,“別生氣了,不想說就不說了。”

又往他胸前靠過去,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短暫的擁抱一會,“你不是說想我嗎?那我們就不要用見面的時間來吵架……”

傅司禮這才給出回應,低頭親吻着林艾的臉頰,伸出雙臂用力箍緊他,鎖在了懷裏,“我是很想你。”他語氣悶悶的說,“不知道要怎麽辦。”

林艾也用力回擁着他,鼓着嘴巴學他的語氣,說,“我也是很想你。不知道要怎麽辦。”

說完,他自己憋不住先笑了起來,傅司禮惱怒的将他往胸口裏揉,嘴裏念叨,“還敢笑我,還笑……”

他越掙紮傅司禮就抱他越緊,勒得他喘不過氣來,連連求饒。

兩個人滾在床上,四肢糾 | 纏,呼吸交錯,被褥在身 | 下蜷成一團。

林艾趁他不注意,翻身騎 | 在了他身上,雙目相對時,突然叫他的名字,“傅司禮——”

“什麽?”

“我的床小嗎?”

傅司禮不解,蹙眉想了會,突然笑了,猛拍一

掌在林艾的臀上,眼瞳黑亮的望着他并不回答。

……

光線昏黃中,林艾用傅司禮睡袍的衣帶将他兩只手牢牢捆了起來,舉至頭頂,拴在壁燈底座上。

“你不可以亂動哦……”他神情狡黠的說。

車在微博。水無月耶。

總而言之,反攻失敗。

長夜漫漫,在累得快要昏睡過去前,傅司禮還在他耳邊喊着,“醒醒,小蒼蘭,醒醒,你還沒把我繩子解開呢……”

“不解了!”他發脾氣的說,被子掀開就要睡覺。

那人卻哈哈笑了起來,突然一抽手就摟住了他的肩膀,翻身将他壓在身 | 下,林艾氣結,“……原來你根本就是逃得開!你騙我!……”

“床上騙你,這叫什麽騙?”傅司禮說,他的眼神幽暗,嘴角笑容邪氣,一時間讓林艾有些恍惚起來,“你是……”

疑惑的話還未問出口,只見傅司禮的神情又變回之前的稚氣,眨巴着眼睛,“我什麽?我們還睡不睡了?”

“我覺得你有點不正常。”林艾擰眉,語氣裏的嚴肅吓得傅司禮立馬噤了聲,過了好一會,才聲音小小的問,“我哪裏不正常了?”

“你好像易感期越來越混亂了……”林艾憂心忡忡,方才湧上的睡意瞬間消散,“我問你,剛才都是你和我在一起嗎?”

“是呀,”傅司禮點頭,“難道還有別人嗎?”他又揉了揉懷裏人軟綿綿的身體,“小蒼蘭,我們睡覺吧……好困呢……”說着他就打了個哈欠,眼裏帶了點淚光。

林艾默不作聲的注視他一會,見他睡眼惺忪着還強打起精神和自己對視,不由得稍微放松了些,“睡吧睡吧。”他哄他道,那人這才一頭栽進了他身上,纏着他的手腳睡了過去。

林艾趁他睡着了,下床打開行李箱,想替傅司禮将衣服都挂在了衣櫃中,免得第二天褶皺。

但在他低頭疊衣服的時候,眼前驟然光芒閃動,有個亮閃閃的物體從一件襯衫中滾落下來,叮一聲砸在了地板上,發出脆響。

他撿起來一看,原來是個亮閃閃的發卡,楓葉形狀。

他覺得眼熟,再仔細看看,這不是自己那天晚上丢在傅宅裏的東西嗎?

什麽時候落到了傅司禮手裏?

還磕掉了上面的幾顆鑲鑽,卡子也有幾分變形,像是被誰狠狠踩了一腳在上面。

這個東西,傅司禮還随身帶着幹什麽,他不禁疑惑起來。

又将那個發卡放回了原地。

心裏卻隐隐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回頭看一眼床上,那人頭埋在被褥間睡得正香,睫毛卷翹濃長,在眼簾下方撒下一小片陰影。

林艾幽幽嘆了口氣。

但願不是他想的那種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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