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空氣一時之間靜了半晌。

裹挾着潮濕鹹味的夜風将路游游長發吹得亂七八糟, 路游游靜立不動, 給驚的。

她看原書時, 都是站在自己視角的, 所以剛回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覺得劇情只進展到百分之三十的宋初白這邊是最好脫離劇情的。

因為他那麽難追。

他就像是自己必須長途跋涉才能看到身影的人,他對自己時而溫和、時而冷淡,總之根本看不出喜歡自己。即便自己放棄,他的反應也應該是嗤之以鼻、少了一樁麻煩。

甚至,由于身世的原因,他內在的性格比傲慢自大的顧燕鳴還要更加尖銳, 完全不可能低頭。

但現在,怎麽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反而變得越來越棘手?

就好像一切都偏離了既定的軌道一樣。

路游游皺眉:“你想幹什麽我現在都不在乎。”

宋初白看着她,開口。他的語調沉沉的, 甚至稍顯冷淡,但仔細聽去會發現有幾分不易察覺的艱難:“我一直沒問,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誤會。”

路游游:“沒有誤會。”

宋初白聞言身體微微一僵, 他的下颌瞬間繃緊, 眉宇間一片燥意, 語調發沉:“那到底為什麽?你喜歡上別人了?邴辭?”

“我放棄與否是我自己的權利,和邴辭無關。”

宋初白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麽,但卻半晌沒發出聲音,他盯着路游游的眼睛仿佛被海風吹得潮濕, 蒙上了一層黑漆漆的霧。

路游游還能說什麽,路游游選擇轉身就跑。這大半夜的,誰知道修學旅行的其他人會不會查房什麽的,到時候要有人發現她和這狗男主單獨在外,又是牽扯不清。

她攥着閃爍不停的手機,敷衍道:“太晚了,我要回酒店睡覺去了,追會長的人那麽多,會長沒必要非得給我送這一瓶驅蟲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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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路游游就後退一步。

宋初白完全能看出她的敷衍,他盯着她的動作,拿手電筒的手下意識便擡了一下,像是下意識想要抓住和挽留她一般。

然而遲了,路游游很果決,在他這個動作做出之前,路游游的黑發已然在夜色中飛舞,迫不及待從他身邊離開掉了。

宋初白有那麽片刻定定地立在原地,半晌沒動,他身側的塑料袋被海風吹得呼呼作響。他盯着路游游的背影,喉嚨裏和心裏仿佛都堵住了一塊。

他就這樣看着她一點點消失在下坡路上,身影越來越遠。

他一張俊美的臉陰寒中摻雜着刺傷與茫然。

宋初白靜了半晌,才大步流星跟了上去。

路游游也聽到宋初白跟來了,但他卻沒再上前,只是手電筒的光始終落在自己身前半步。路游游不曾回頭,用跑的,很快就抵達了酒店。

律所,邴辭這邊電話一直沒打通,心髒瞬間吊了起來,他擡頭皺眉看了眼時間,這邊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時差一小時,她那邊是晚上十一點半。這個時間點路游游平時不會在睡覺,會不會是在外面遇到了什麽危險。

邴辭抄起手機走到落地窗邊,飛快撥通了化學系一個男生的電話,簡明扼要地說了幾句後,那男生道:“我前女友好像和路鹿一個樓層,我讓她去看一下。”

邴辭:“麻煩了,你盡快。”

過了會兒路游游的房間有人敲門,室友看了眼正在浴室洗澡的路游游,對拿着電話前來問的女生笑道:“沒事,路鹿在洗澡呢。”話還沒說完,室友忍不住八卦兩句:“你知道我們剛剛在外面吃夜宵,回來時碰見誰了?”

邴辭微微松了口氣,但聽着那邊的對話,不知怎麽眉梢輕輕跳了一下。

果不其然。

“我們碰見會長了!他拿着手電筒一路送我們回來的!”

“哇靠,你們怎麽這麽好的運氣?”

“哈哈,他不知道和路鹿說了什麽,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主動和女生說話,艾瑪……”

過了會兒電話裏傳來聲音:“師兄,路鹿沒事,你要讓她接電話嗎?”

邴辭沉默了下,看着大廈落地窗外閃爍的燈火:“不用了,別和她說,我就只是方才電話沒打通,有點擔心她的安全,沒事就行——等等,她房間裏有驅蟲藥嗎?沒出現什麽爬蟲吧?”

那女生問了下路游游的室友,來回話:“沒有,放心吧。”

“哦。”邴辭道:“水土不服呢?”

“也沒有,路鹿挺适應的。”

邴辭挂了電話,轉身回到桌邊,随手拿起打電話之前正在翻看的檔案,但檔案上的鉛字卻忽然猶如密密麻麻的小蟲,怎麽也鑽不入他眼中。

事務所的白熾燈在他英挺的眼窩處落下一道淡淡的陰影,他竭力定了定心神,然而仍不由自主地擰了擰眉。

他忽然放下白襯衣的袖子,三下兩下将幾張紙收入文件夾中,拎起外套拿着手機往外走。

旁邊同樣加班的人趕緊擡頭:“喲,邴公子,去哪兒呢?家境好就是好,走到哪裏都有特權啊。”

這家律師事務所在全國首屈一指,邴辭一進來就跟了老大向律。原本他專業水平優越,還是最高學府S大法律系出身,衆人沒話可說。但這段時間他的家事傳得沸沸揚揚,有幾個同期進來的便開始陰陽怪氣。

邴辭不予理會,冷淡地轉過頭去,對另一個人道:“蘇哥,明天我有點事,去不了了,你明天和向律師說一下。”

姓蘇的前輩有點為難:“這次當事人有點難纏,你邏輯缜密,是我們這個項目當中最優秀的一個,你得幫忙啊,不然回頭向律又要發飙。”

邴辭道:“那個案件的來龍去脈我已經整理好了,放在桌上,你明天帶過去就行了。”

姓蘇的前輩這才點了點頭:“那就行,那你不怕我搶了你這幾天的功勞?”

“請随意。”邴辭笑了笑,轉身走出了律所。

他一邊走一邊飛快地訂了張機票,夜間寒風吹來,他訂完票,抖了下外套穿上。

路游游在海邊臉上被吹了一臉的鹽粒子,匆匆洗完澡出來,打算給邴辭回電話過去,室友才告訴她對方已經來過電話了。難不成有什麽要緊事?路游游愣了下,發了條微信過去。

修學旅行的第三天,路游游足足睡了一整個上午,一方面是前兩天玩累了,另一方面是怕出門又撞上宋初白,現在的宋初白實在讓她猜不透。

但是到了下午,眼看着第四天就要回去了,路游游還是忍不住穿上輕便的衣服和幾個女生出去逛了。

第三天衆人有些分散,随意去幹什麽,只要晚上回來就行。

路游游為了避開宋初白,先去周漾玥那裏打聽了一通宋初白今天帶領衆人去哪裏,得知宋初白似乎要代表S大去見一個教授之後,她放松了下來,這總不可能碰到了吧?

而且想着宋初白畏水,路游游特地雞賊地選擇了海上項目。

防火防盜防會長。

沙灘上陽光很好,可以說是碧浪晴空。周漾玥和一行女生不知怎麽也跟來了,周漾玥穿着性感的草莓泳衣,躺在躺椅上抹防曬霜,還時不時打量路游游一眼。見路游游只是穿運動便裝,并沒穿比基尼,她放下了心。

只靠一張臉,路鹿還不至于豔壓她吧?這樣想着,她又将纖細的白腿翹起來,做了幾個伸展動作。

但沒料路游游走到沙灘邊上,将長發紮成馬尾,露出白皙脖頸時,仍是一大波人目光落在她身上。

周漾玥瞬間氣餒,捶了下躺椅,拿着一杯橙汁扭着腰走了過來。

“你又不會游泳,來海邊幹什麽?”

路游游當然會游泳,不僅會,技術還好得很,要不然在一些古代世界裏掉下懸崖、墜入大海、假死的劇情怎麽掙紮求生?!

但路鹿的确不會,開學時游泳部招新,她就說過她不會。

路游游詫異地看了周漾玥一眼:“你怎麽總把我的事情記得那麽牢?你到底是暗戀我還是暗戀宋初白?”

周漾玥差點一口橙汁嗆出來:“你搞笑嗎?我只是怕你到時候出什麽問題,別人第一時間懷疑是我在搞鬼。”

她一臉便秘地盯着路游游,路游游已經笑着跑開了。

海上有個項目,是身上系上安全帶與繩索,背上吊着滑翔翼,腰前的繩索連接着游艇。游艇在海面上乘風破浪,人會被滑翔翼吊着飛上天空。宛如鳥兒一樣,會有種自由而刺激的感覺。

路游游很早之前就對這種項目躍躍欲試,她一到海邊,就興奮地找上了這個項目的收費地,付了三百塊錢,然後期待地等待水手來給自己綁安全帶。

這個項目倒是很安全,算是海面飛行項目,幾乎不會觸碰到水,周漾玥咬着吸管喝着橙汁,看了她兩眼,覺得不會有什麽大問題,就走回躺椅上,雙腿一跷,躺下了。

周漾玥其實也有點想玩,但她今天穿了比基尼,又怕走光。

她忍不住瞪了路游游一眼,早知道要玩這個,也不提前和她說一聲讓她也穿便裝。

路游游很快就飛了起來。

她俯瞰着蔚藍的大海、沙灘上螞蟻一樣的人群、遠處島嶼上的樹木,只能激動地和系統分享自己快樂的感覺:“我還是第一次玩這些刺激的項目,有健康的身體真好啊。”

系統笑了:“以後的時間多的是呢,不着急。”

系統話音剛落,忽然聲音一變,道:“我怎麽覺得沈菱菱神色有點不對勁?”

“啊?”路游游俯看下去,但沙灘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群,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沈菱菱就站在岸邊一艘船的旁邊,她抱着手臂,眯起眼睛打量天上的路鹿,對身邊的女生朋友道:“你覺得那根繩子突然斷掉,上面的人會怎麽樣?”

那女生吓了一跳:“啊?太危險了吧,掉下來雖然是海面,不會有生命危險,但路鹿不是不會游泳嗎?肯定會嗆水的啊。”

“開個玩笑嘛。”沈菱菱笑了,睨了不遠處一眼:“反正那邊有救生員。”

女生朋友不敢茍同地看着她:“你還在為舞會沒和宋初白跳成舞的事情生氣?”

沈菱菱冷笑:“那件事能不怪路鹿嗎?我分明感覺她推了我一把,你們卻都沒看見,就連宋初白也不耐煩地讓我別造謠。當然,我是沒什麽事,但最後我舞也沒有跳成,路鹿卻在舞會上大出風頭。”

她話音剛落,她身邊的女生就注意到海面上有點不對勁,本來一共五艘小游艇,忽然其中一輛仿佛失了控般,朝着拽着路游游的那輛馳去,在海面上激起一片雪白的浪花。

此時此刻沙灘上風平浪靜,除了忽然直起腰、眯着眼睛看去的周漾玥,誰也沒注意到有什麽不對勁。

仍飛在空中的路游游臉色卻随着系統的話變了:“你是說沈菱菱讓人做了手腳。”

“對。”系統匆忙道:“我剛剛将拽着你的這艘游艇的速度猛然操縱快了,所以接下來你會有種加速感,會離海面更近一點。但是那個從另外一艘游艇上跳上來的水手我控制不了,他恐怕要将繩子割斷——”

路游游也猛然注意到了身底下的動靜,她無力吐槽道:“沈菱菱這是還在走劇情還是怎樣?但原劇情裏沒這一波啊?”

沈菱菱在原劇情裏就是宋初白這個世界的小反派,數次陷害過路鹿,但是這個手段還是出乎路游游的意料之外。

“讓她割斷繩子吧,頂多就是掉進海裏,反正我會游泳。”

系統恨鐵不成鋼:“你以為高空掉進海裏不會疼嗎?我把游艇控制到最快了,盡全力讓你距離海面只剩十米,這個高度應該沒什麽問題。”

“嗯,謝謝。”路游游被游艇拽着,距離海面越來越近,果然見拽着她的那輛游艇上的水手驚慌失措,因為發現電子控制的游艇忽然速度越來越快,不受控制。

就在兩艘船挨得極近的時候,“刺啦——”繩子就這麽毫無征兆地斷了。

海面沒有監控,那水手飛快操縱着游艇轉頭。

一瞬間,路游游從十米高的海面掉了下來,距離岸邊還有四五十米的距離,幾乎是深水區了。沙灘上終于有人注意到了,尖叫一聲:“救生員呢?有人掉下去了!”

但本來海灘上有七八個救生員,此時不知怎麽卻只剩下兩個,倉皇朝這邊跑來。

周漾玥尖叫得更厲害,她注意到沈菱菱站在那邊抱着手臂,忽然想到了方才隐隐約約地聽到的什麽“只是開個玩笑”,猛然沖過去,照着臉就給了沈菱菱一巴掌:“你有病啊?這種玩笑也能開?路鹿不會游泳,會死人的啊!”

沈菱菱也抓住她的頭發:“你有空管管你自己吧,上次你羞辱我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海灘上混亂一片。

路游游一下子墜入海中,她憋着氣,鎮定地打算游回去。

可能是喝口涼水都塞牙縫,她的鞋子被水草纏住了。

路游游蹬了蹬,水下沒有阻力,鞋子蹬不掉,她不得不猛吸一口氣,潛水進去,在水下将鞋子費力地脫掉。

然而這一幕落在沙灘上衆人的眼裏,驚悚極了,就是路鹿一瞬間從海面上消失不見了。

大海的氣泡咕嚕咕嚕在路游游耳旁升起。

她只隐隐約約聽見叫喊聲、尖叫聲、還有慌張的奔跑聲。

這聲音中夾雜着比較含糊的驚恐音調的“會長”兩個字。

路游游的第一反應就是,難道宋初白也掉進海裏了?原書中舞會結束不久後有個劇情,是畏水的宋初白掉進泳池——具體情節路游游記不太清了,只知道是自己當時放空了泳池的水,拼命救了他。這個時間點早就過去了,路游游以為這個劇情早就被自己跳過了。

總之這樣非常錯亂地想着,她已經脫掉了鞋子,費力地朝着沙灘邊上游去。

就在這時,水面忽然被巨大的沖力攪動,白色泡泡升騰而起,有人撥開水,宛如一道利箭,朝她游了過來。

那游泳的姿勢相當專業,甚至像專業的游泳運動員,比路游游這個半路出家的專業多了。

路游游以為是救生員,也朝那邊游過去。

然而往前幾米,被那人猛然抓住肩膀,帶着往岸邊游時,卻猝不及防地發現這人是宋初白。他漆黑的發絲貼在白皙額頭上,臉色難看,扣住路游游肩膀的手令路游游感到生疼,烈日晴空下,他宛如一只水鬼。

路游游心中的震驚宛如驚天駭浪。

宋初白在原文中的設定明明是有深水恐懼症,他明明從不下水,這是怎麽回事?

兩人都會游泳,很快就到了岸邊。

路游游渾身濕透,筋疲力竭,猛地喘了幾口氣,拎了下身上的海水,一摸臉,全是鹽粒子。

“上來了上來了!”衆人紛紛驚惶地圍過來:“沒事吧?沒事吧?會長?”

“會長從不會游泳的,怎麽竟然?”

宋初白扶着地面,臉色很糟糕,嘴唇慘白,他搖了搖頭,正要站起來,颀長的身影卻一下子倒了下去。

路游游好不容易站穩,被他這麽一砸,差點直接砸在地上撲街。

她手忙腳亂接住,也一陣驚慌,但幸好很快衛楠他們就匆匆趕來了。

路游游掐了下宋初白的人中,宋初白倒是沒有嗆水,但不知道為什麽暈了過去。衛楠神色很是緊張,匆忙将人送到了最近的醫療中心。

趙一昇留在海灘邊善後,被從海中救出來的路游游也一并被帶着去了醫療中心。

走廊上,當地醫生簡單給路游游檢查了下,确定她沒什麽事之後,就進病房去了。

路游游坐在鐵長椅上,渾身濕漉漉的,顧不上去想整沈菱菱的事情,心裏還在為浮出海面時的那一幕不可思議。

衛楠捧着一杯熱茶走過來,遞給她一塊浴巾:“先擦一下,待會兒我找人送你回酒店,今天也是巧了,幸好我們見完教授之後來了海邊一趟,剛好碰上了這場意外,不然你可能要嗆水了。”

路游游一時半會兒也不好解釋自己會游泳,以前不會都是裝的。算了,不管怎麽說,的确算宋初白救了她。她接過熱茶捧着,忍不住道:“他——”

“哦。”衛楠看了眼病房,道:“他沒事,不是溺水,就是暈了過去。”

路游游無法理解這個說辭:“我記憶中宋初白不會水,在學生會那裏的資料也是不會游泳,但剛剛他怎麽還比救生員先到?”

衛楠聳了聳肩膀:“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初哥以前小時候拿過少年組獎牌。”

這一點原文完全沒有。就像是邴辭光鮮亮麗的家庭之下的實際情況一樣,路游游看着衛楠,隐隐約約意識到這又是原書那冰山一角之下的龐大的沒有寫出來的東西。

她擦着頭發,不知道該不該問,一方面覺得這可能是宋初白的隐私,況且她要和宋初白撇清關系,何必多此一舉地問,但另一方面她又很想知道在原書呈現出來的那麽一小塊之下,這些人到底是怎樣的人。

她沒有開口,衛楠往後一靠,雙手插兜,看向病房,卻忍不住多說幾句。

昨天晚上宋初白回來時神色很難看,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猜到可能和路鹿有關。這陣子他将宋初白的心煩意亂看在眼裏,便忍不住對路鹿開了口。

他道:“你追過初哥,但你可能不太清楚,初哥在宋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們宋家……”衛楠不知道怎麽形容,于是換了個委婉的說法,“他們宋家人很多,每個人都有點一言難盡”。

路游游心說,宋家的事我可能比你還清楚。

衛楠想了想,繼續道:“初哥十一歲時被姜阿姨帶着回了宋家,不過沒有回老宅,當時是回的宋耿——也就是他父親的公寓那裏。他母親有點瘋,竟然想和宋耿複合,想用孩子來牽制宋耿,但沒想到宋耿那家夥壓根就是個畜生,并不在乎什麽血脈,給了一點錢,将他們母子丢在那裏不聞不問。”

“宋耿具體有多畜生我不想多說。”衛楠道:“總之,十一歲之前初哥算是在漁村長大的,游泳很厲害的,還拿過少年組的冠軍,但十一歲到十四歲之間發生了一些事情。”

“那時候他母親見沒辦法用他來維持和宋耿的關系,雖然非常失望,但仍然繼續把他丢在宋耿身邊,不聞不問,每次見面了,說的話就是車轱辘讓他想辦法從宋家撈一筆錢,多找宋耿要零花錢,攢夠一筆足夠生活的錢後,就帶他走……姜阿姨是那麽承諾初哥的。”

這一段是原書裏路游游視角裏沒有的劇情,她訝然地看向衛楠。

她見宋初白一直将他母親的照片好好保留着,以為宋初白至少有個對他很好很好的母親的。

衛楠道:“但在宋家想撈出一點錢來,很難,尤其當時初哥只有十二三歲。有一次他跟着宋耿回宋家老宅,被幾個大他十來歲的堂兄弟盯上了,那群人把他關在水庫裏淹了三天。後來怎麽出來了我不知道,他也從不和我們說,但那之後,初哥就畏水了……”衛楠說着忍不住攥起了拳頭,臉色也變得很難看:“總之,宋耿就是個畜生。”

路游游心裏的震驚難以言喻。

她一直都知道原書給每個人的一個微小的設定都不是平白無故的。比如說邴辭不會喝酒,原來是因為家中那樣的情況,從小被父母強加壓力,勒令他放棄自己的夢想。但原來宋初白深水恐懼症的設定,背後竟也有緣由。

她忽然越來越感覺這個世界的真實。

她所見到的是原書給這些人物呈現出來的一面,但在未呈現出來的那片冰山之下,遠遠有更多的東西她未曾知道。

衛楠轉過臉看向她,欲言又止:“他救了你,你待會兒能不能進去看看他?”

“我會的。”路游游警覺道:“但是沒有什麽他救了我,我就必須要繼續追他的道德綁架吧?”

衛楠笑了:“沒有。”

衛楠忽然又低聲道:“我感覺初哥,呃,宋初白可能——”他想說會長可能喜歡上你了,但又不知道這話由自己說出來是否合适,他還想問問路鹿為什麽忽然不追宋初白了,但又覺得這是人家的私事,自己也沒什麽立場問。

于是衛楠又悻悻然閉上了嘴。

路游游問:“那宋初白母親是怎麽……”

“空難死的。”衛楠提起宋初白母親,倒是并沒什麽尊敬之意,語氣淡淡:“她當時答應初哥,讓初哥在宋家待三年,攢夠錢給她,她就會來帶他走,但是最後十四歲的初哥真的從宋耿那裏弄來一筆錢給了她,她卻頭也不回地就一個人走了。走的那晚那趟航班就出了事故,也不知道是不是報應……”

三年。

路游游豁然明白了,為什麽原書中,自己追了宋初白三年,宋初白這高嶺之花忽然便融化了。

當時的路游游站在自己的視角,只覺得毫無道理,為什麽是三年?剛好追了三年,宋初白态度有一天便發生了變化,看自己的眼神也溫柔了,仿佛将自己納入了他的羽翼之下。那麽那三年裏,他究竟在想什麽?

他舞會聚餐那晚,那一句半途而廢,是對自己說的,還是——

……

剛從海裏出來,渾身無力,讓路游游腦子有點暈。

她只覺得宋初白這個人亂得很,她一時之間還沒理清楚思緒,身邊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路游游一擡頭,就見混亂嘈雜的走廊上,邴辭汗水從俊挺的額頭上落下來,他提着外套,手裏還拿着護照,衣領微亂,大步流星地匆匆趕來。

路游游驚了一下,下意識要站起來,但雙腿剛從海裏出來,還發着軟,于是只能渾身濕漉漉地看着他:“你怎麽來啦?”

昨晚發微信,邴辭壓根沒說要來的話。

邴辭扶住她,見她沒事,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蹲下來,将她手裏的浴巾接過去,給她擦了擦頭發:“我剛下飛機,就聽周漾玥那邊打來電話,說你掉海裏了。”

“這事兒一言難盡,回頭和你說,不過我沒事。”路游游打了個噴嚏。

邴辭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擡頭看着她,又垂下眸,繼續給她擦頭發。

他外套上有着淡淡的木質清香。

擦完頭發,邴辭道:“手。”

路游游擡起手,他開始給她擦手臂上的水。

路游游看着他,慢半拍地問:“不是,你怎麽突然來了?我出發來修學旅行前,你不是和我說律所有項目?”

邴辭忽然看向衛楠,皺眉:“你很閑嗎?去幫忙換條浴巾,然後找間有暖氣的病房好嗎?”

衛楠倒是沒想到這點,見路游游瑟瑟發抖,他倒也沒多說話,轉身去了。

路游游又問:“律所那邊怎麽辦?你該不會沒請假就來了吧?”

邴辭沒說話,只是單膝點地在她面前,沉默地一點點幫她擦身上的水,擡着漆黑的眸看着她。

路游游不知怎麽,感覺一向溫和的邴辭好像有點生氣。

這怒氣非常淺,也或許是被他極力壓抑住,只從他發白的指骨上透露些許。這怒氣中,仿佛還帶着一些害怕失去的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顧燕鳴:路倪不會真的不要離開我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沒有人投我吧?不會吧不會吧?

(曲二少還在身殘志堅俯卧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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