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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佳妤完成了一次視頻拍攝, 稍作休息之後準備和沈硯行一起離開工作室,在離開之前,她先去換了衣服。
當聽到她說要去換衣服的時候,沈硯行愣了愣,上下打量着她, “我覺得你現在就很好,需要換麽?”
葉佳妤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藍色高領長袖針織裙, 不由得失笑,“我等于在廚房忙了一天, 這樣不大好。”
沈硯行只好點點頭,嘴上雖然沒再說什麽,可他心裏是滿意的,為着她鄭重其事的态度。
葉佳妤去了更衣室, 再出來時, 烏黑的長發已經整齊的绾在了腦後, 藍色針織裙換了下來,換成了同是藍色系的v領燈籠袖長裙, 衣襟和袖子都用了木耳邊裝飾, 荷葉邊裝飾從腰間一直延伸至裙擺, 朦胧的漸變藍亦仙亦幻,迷夢溫柔, 沈硯行仿佛看見一朵藍色妖姬在眼前緩緩伸展着花瓣。
米色的高跟鞋将她的身材拉長, 不規則的裙擺在她行動時搖曳生姿, 越發顯得她整個人玲珑有致, 氣質溫婉。
沈硯行将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許久,待她将要走到自己面前時又不動聲色的挪開,笑問道:“冷不冷?”
“我還有這個呀。”葉佳妤擡了擡自己的手臂,示意他看。
沈硯行這時才發現她手臂上搭了一條圍巾,她把圍巾打開,靛青色的圍巾上繡了海水江崖紋,和沈硯行身上的靛藍色毛衣顯得十分統一。
“呀,你們倆這樣好登對合襯。”楊洛驚訝的喊了起來,同孟孟一起圍上來看葉佳妤的裙子。
這時沈硯行才知道這條款式簡單的連衣裙是葉佳妤剛買的,還是輾轉幾次才買到的,是一個他沒聽說過的小衆服裝品牌。
他站在一旁聽她們說着這些,并未催促葉佳妤,女孩子們大抵都喜歡漂亮衣服的,讓她們聊聊也不費時間,他可不願意當壞人給她們留下不好的印象。
待葉佳妤同楊洛孟孟聊完,她總算從她們接連的對話裏脫了身,轉頭看見沈硯行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沖他笑笑,“你再等我一下,我去拿些東西。”
沈硯行點點頭,順手接過了她手裏的服裝袋和小提包,然後看着她匆匆往茶水間的方向去。
片刻後葉佳妤提了個袋子和一個紅木提盒走出來,對他道:“好了,我們走罷。”
“這是什麽?”他忍不住好奇的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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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佳妤瞥了他一眼,“當然是禮物了,難道還真聽你的随便在路上買個果籃啊?”
沈硯行眉頭一挑,“那……你精心準備了什麽?我猜猜,是點心?”
“真厲害,猜對了。”葉佳妤腳步慢了兩拍,轉頭看着他笑了起來。
沈硯行嘴上謙道過獎,心裏卻有些好笑,怎麽說也認識快大半年了,多少還是了解她性子的嘛。
“你是開車來的?”葉佳妤見他一直跟着自己走,不像開了車來的樣子,卻又不敢确定。
沈硯行搖搖頭,“坐公交來的,所以,鑰匙給我。”
他從前就開過自己的車,葉佳妤很信任他的技術,爽快的把鑰匙放在了他的手心裏。
等到上了車坐好,她才指着那個紙袋道:“這兩盒是特地給你……和小莫穆牧留的,雖然做得不是很好,但勉強還是可以配茶的。”
沈硯行捕捉到了她語氣裏的挺頓,聽起來有些不自然,但他卻覺得很悅耳,于是盯着她笑了起來。
葉佳妤将頭轉向了車窗,在心裏為自己的言不由衷感到不好意思,新化了淡妝的臉上慢慢敷上了一層淡粉,聽見他低沉的輕笑聲,她覺得喉嚨有些發幹。
沈硯行倒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就發動了車子,往寰亞酒店的方向開了過去。
而此時的沈硯書,正在穆教授的辦公室裏等得心急如焚,眼看着時間一點一點的過,穆教授還在看學生的作業,一點都不着急。
可是他着急啊,萬一碰上堵車,那得到什麽時候才能到酒店啊,可穆教授卻道:“你急什麽,都是自家人,你楊阿姨又不會介意。”
“馮媽媽是不介意,可是遲到總歸不好罷?”馮薪的媽媽姓楊,是個性格十分和善的中年婦女,她不像穆教授那樣一把年紀了還堅守崗位教書育人,到了退休年齡就立即退休,回家把吃喝玩樂練得爐火純青,逍遙得令馮薪格外嫉妒。
穆教授擡起頭來看大兒,發覺他無奈的樣子真是越來越像二兒了,不由得有些驚奇。
沈硯書見他光看自己不說話,想了想又道:“媽,今天阿行可是帶佳妤去的,就是那個過年的時候幫忙備了年貨你一直誇的那個姑娘,你不想早點見見?”
“……真的?”穆教授立刻來了興致,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沖大兒招了招手,“阿書啊,你跟媽媽說說,你弟弟是不是跟人家小姑娘……嗯?”
沈硯書一手拿了她的包和外套,一手拉着她往外走,小聲道:“還不到時候呢,媽你一會兒千萬別表現得太明顯,別把佳妤吓着了,啊?”
穆教授哼了聲,“我是這麽魯莽的人麽,還不都是為了你們,現在你們哥倆能解決一個是一個了。”
沈硯書幹笑了幾聲,心道這話怎麽聽着像是着急處理什麽舊貨呢?
待他帶着穆教授趕到酒店的包廂時,沈硯行和葉佳妤已經坐下了,正在和馮薪與辜俸清的媽媽在寒暄。
她一會兒叫這個“馮媽媽”,一會兒又叫另一個“辜媽媽”,回答完一個問題又來一個問題,沈硯行在旁邊看着只覺哭笑不得,可又沒法插進嘴去,只好默默地替葉佳妤晾了杯茶水。
沈硯行正一面和幾位長輩說閑話,一面又留神聽着葉佳妤那邊的動靜,生怕忽然出現讓她不好應對的問題,忽然聽見背對着的包廂門被推開了,忙扭頭過去看。
一看見來人,他就忙站了起來迎過去,口稱:“媽,你來了。”
葉佳妤原本也在留意他的動靜,他們之前就說好了,要是有什麽不好回答的問題就用手碰碰他,他會來幫忙的。
此時她聽見沈硯行的動靜,也跟着看了過去,就看見沈硯書正陪着一個短發鵝蛋臉身着黑色女士西服的中年女性走進來,沈硯行迎了過去。
葉佳妤一時不知該怎麽反應才好,下意識就站了起來,嗫嚅着唇,也不知道要怎麽喊人才對。
馮母和老姐妹對視一眼,彼此都發覺葉佳妤此時的情緒緊張了起來,和面對她們時的輕松活潑不一樣,變得有些拘謹起來。
倆人頓時就明白了過來,忙一個道:“芙蓉你怎麽現在才來啊,就等你啦。”
另一個拉着葉佳妤道:“佳妤啊,這是阿行的媽媽,你叫沈媽媽,或者叫穆阿姨也行。”
“阿姨好。”葉佳妤忙跟着應了一聲,就差沒對着穆教授鞠躬了,她覺得沈硯行的母親有些嚴肅,并不敢喊沈媽媽這樣親近的稱呼。
沈硯行扭頭就見她局促的握着手,心裏不由得有些發軟,忙轉到了她的身邊去,伸了手托着她的手肘,笑道:“佳妤,這是我媽,媽,這就是佳妤,你之前還誇她來着,這回見着人了。”
“對呀,這回可見着人了。”穆教授溜了眼快要把身子貼到人家姑娘身上去了的兒子,笑了起來,“早就叫阿行帶你到家裏來玩,他非說你們還不熟,不肯呢。”
她一面說一面在丈夫身旁的椅子後站定了,又對沈硯行道:“阿行,快讓佳妤坐下,都是自己人,別客氣。”
沈硯行忙應了聲,拉着葉佳妤讓她坐回了座位上去,葉佳妤全程就像只提線木偶,任由沈硯行擺布,他讓她做什麽就都照着做了。
人已經到齊,服務生來問要不要上菜,因備份最高而被大家讓在了主位的老爺子點點頭道:“趕緊上菜罷,別餓了孩子們。”
因為回去還要開車,桌上并沒有上酒水,只上了飲料,沈硯行給葉佳妤叫了絲襪奶茶,特地關照服務生多放珍珠,要去冰少糖的,點單熟練得一看就是小女生的做法。
葉佳妤驚訝的看着他,他回頭看見她亮晶晶的眼,忍不住失笑,“合心意?”
“很貼心。”葉佳妤點點頭,誇了他一句,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把頭低了回去。
此時上了菜,辜俸清把其中一道海鮮煲轉到她面前,“佳妤嘗嘗這個,看和你上次給我們做的那個一不一樣?”
“上次是小莫做的,我只是提供了材料和做法罷了。”葉佳妤夾了塊鱿魚,搖了搖頭解釋道。
馮薪擺了擺手,“都一樣。”
幾位長輩們聚在一起就是聊他們工作上的事,平時都不大管孩子們在說什麽,這次卻不約而同的留意了起來。
穆教授進門時還有些嚴肅的臉此時漾着笑意,看起來和善慈藹許多,她正遠遠的打量着葉佳妤,轉頭問老爺子:“爸,你覺得這姑娘怎麽樣?”
“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老爺子笑笑,吃了口菜,還有句話沒有說出來。
在黑夜裏睡不着的人,總是迫切的希望黎明早點到來。他忍不住低下頭去,眼睛眨了眨,将水汽眨了回去,他的小孫兒啊,就像只要撲火的飛蛾,但願不要受傷才好。
他擡起頭去看沈硯行,見他正給葉佳妤夾菜,他從未見過沈硯行對誰這麽殷勤過,沈老爺子忽然想到了葉佳妤的祖父,那個很爽朗的老哥,覺得以後有個葉家這樣的親家也是件不錯的事。
葉佳妤吃得肚子溜圓,暗暗在心裏道聲罪過,實在很應該控制自己的,晚飯哪裏能吃這麽多——她倒是一點兒都不埋怨沈硯行一反常态的殷勤投喂。
殘羹剩菜撤了下去,飯後的甜湯送了上來,是清潤的酒釀圓子,沈硯行将葉佳妤帶來的點心提盒拿了過來,将三層提盒都一一打開,露出荷花酥、綠豆糕和豌豆黃三樣小點來。
點心做得自然比不上酒樓白案大師傅的精致,但在家常點心中已經算很不錯了,又因為要照顧上了年紀的人口味,葉佳妤特地調整了其中糖的比例,幾樣點心吃起來沒那麽甜,倒是更加入口了。
穆教授對這個可能未來會成為自己兒媳婦的姑娘愈發滿意了,笑道:“我聽說佳妤你平時是要拍做菜的視頻的,前些天有學生送了一套餐具給我,家裏用不上,明天我讓阿行給你拿去啊。”
“不用不用,阿姨,不用麻煩了。”葉佳妤忙搖搖手,下意識就拒絕。
穆教授板了板臉,面上浮出着嗔怪來,“客氣什麽,東西放着不用是浪費,給合适的人才是最好的。”
她的熱情與剛進門時的嚴肅完全不同,但卻同樣讓葉佳妤感到緊張,甚至整個晚上她都有這種感覺,明明是馮薪母親的生日會,怎麽到頭來是自己受到了最多的關注?
幾位男性長輩雖然加起來都沒和她說幾句話,可是也時時關注着她,就連沈硯行他們四個,也變得比平時熱情了許多。
一切都顯得那麽反常,葉佳妤總覺得下一刻就會出現一個坑,然後他們都在旁邊殷切的勸道:“跳吧跳吧,不會死的。”
直到飯局結束,沈硯行送她回去,到了葉家門口,她才想起來問:“怎麽你們今晚都怪怪的,是不是……”
“別想太多,他們就是喜歡你。”沈硯行笑了起來,伸手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頭。
葉佳妤一怔,只覺得頭頂的手掌好像很暖和,有一股熱量從頭傳到了腳,她不由自主蹭了蹭他的手,連想說什麽都忘了。
沈硯行見她忽然變得乖巧,心裏覺得好笑,手頓了頓才收回來,卻又問道:“你的小名叫阿渝是不是?”
“嗯,忠貞不渝的渝。”葉佳妤點點頭,卻沒有懷疑他是怎麽知道自己小名的。
“真是好聽。”沈硯行的眼角彎了上去,“以後,我可以這樣叫你麽?”
他的聲音在夜色裏格外低沉動聽,像是音色最好的大提琴,葉佳妤腦子裏有根弦嘭的斷開,完全無法思考,只憑着心意點點頭,“好啊。”
“那……阿渝,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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