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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鑒點了下頭,負手而立,出于無奈般朝着人群嘆了口氣:“過來吧。”
大家夥們面面相觑,直到他們看見站在角落一直無聲的蘭兮默默走出來,站在水鑒身邊。
“蘭兮……快回來……”蕭易以為她要湊這熱鬧,壓着嗓子擠到她身後偷偷提醒她,農村來的小姑娘沒有身家背景,若招惹了皇城的人他可保不住她。
這時領首倏地單膝跪下,将蕭易抖了個清醒。
“臣——鳴鳳閣左宗堂堂主池歸,參見九公主!”
“參見九公主!”衆兵衛齊聲伏跪。
衆人齊齊看向從容而立的蘭兮,任誰都很難将農村孤女和北涼皇帝最寵愛的九公主聯系起來。此時她立于人上,如迷蒙的光影散盡,他們才發現因為她的有趣而忽略了她的容貌。有女絕色,美若蓮華,這豈是一介鄉野小民能有的姿色。
雖只有一步之遙,但他們都清楚明白,此刻她已全然不同往日了。
沈铮溫潤的神色變了變,很快又恢複了平靜,而沈薰更是不可置信,難掩驚慌。
只見一輛寬敞華貴的青帷馬車不急不迫地駛來,停下。
馬侍掀開帷帳,請車內之人下車。
衆目睽睽下,那人足踏鹿皮長靴,窄袖深色錦袍,華帶束腰,躬身下了車。
容顏一現,雖神色清冷,實是個異常俊朗的公子,這等品貌非凡,又是何方貴胄?
看清那人,蘭兮立馬像是定住了。
微風過處,飛花輕落,同昨夜相比,他今日多了身雲色狐裘,潔白勝雪。
“閣主!”衆兵衛于那人面前皆低頭鞠禮。
此人竟是鳴鳳閣閣主少原君!
江山迷局,鳳鳴沌開,盛極亂治,鳴鳳司閣祭峰芒。
算盡天下棋局,練明兵,訓死侍,鳴鳳閣乃北涼獨霸天下一方不倒的關鍵。而其閣主少原君,更是北涼皇帝的心腹。
水鑒眸光微動:“沒想到少原君竟親自前來護送九公主。”
少原君向他略微欠身,低沉的聲音一如昨夜,清寒如冰淩:“皇城路遠,陛下心憂公主安危,特命在下前來,請公主即刻随我歸城。”
“不。”蘭兮忽然開口。
昨夜扔她一人在林中倒是嚣張得很,當時她還以為此人只是途經幽人林的過客,沒想到今日翻身一變,成了君臣。
不刁難刁難他,咽不下這口氣。蘭兮淡淡一笑:“我在這兒也近乎一年了,大家都待我要好,這一別很是不舍,離開之前,我也想再嘗嘗空山的野味,不如今夜辦個踐行宴,同師兄師姐們告個別,”她回眸看他,黛眉挑了挑,似笑非笑:“聽聞少原君身手不凡,那這狩獵的活兒就交由你了!”
鳴鳳閣衆兵衛聞言皆面容一抽,又聽九公主悠然補了句:“哦,秉德人丁興旺,少原君可千萬別捕少了。”
池歸嘴角微微一搐,她竟要生殺予奪的堂堂鳴鳳閣主去山裏打野味,他只見過其縱身腥風血雨,還從未見他捕野兔捉山雞……
少原君眸色一深,凝睫似洞察人心地注視她,冷淡地“嗯”了聲:“山腳還有只野豬,公主要否?”
蘭兮抿唇,想起昨夜自己的驚惶失色,嗔惱:“山豬野性難馴,不勞煩少原君!”
他意味深長沉聲道:“嗯,野性難馴的,也不只有山豬。”
不知道是在說豬,還是在說……她?
剛入夜,秉德書院張燈擺席。總百只獵物,數十種野味齊齊端上了桌。
有一約摸二十七八,身着鵝黃衣衫的女子從後廚端着一鍋青菜豆腐湯走來。
湯鍋沉重,她端得有些吃力,水鑒見到即刻從座席起身,上前接過她手中的鍋:“我來。”
女子也沒推脫,柔聲笑着對一嘴肉,滿手油的衆人道:“喝些湯,解解膩。”
“明嬈姐的廚藝真是愈發厲害了!”
“唔……真好吃!”
蘭兮瞥了眼水鑒,人家端個湯就緊張兮兮的,她唇畔隐隐含笑:“明嬈姐姐人美心善,還一手好廚藝,将來誰能娶回家,真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她說着像是無意看了眼水鑒。
衆人紛紛點頭稱是。
知道她意有所指,被她這麽一說一看,水鑒覺得心事被看破,很是沒面子,趁人不注意瞪回去:“食不言,寝不語,論語都白學了?”
衆人立馬封嘴。蘭兮憋笑,拿着筷子夾了塊肉。
水鑒掃了眼鳴鳳閣兵衛那桌:“少原君呢,不來吃?”
池歸聞言回答:“嗯,閣主聞不得燒兔味。”
蘭兮剛吃完半盤燒兔肉,側眸一看,那人果真不在,從捕獵回來後就不見人影。
“蘭……”蕭易在她旁邊想說什麽,滞了滞又轉口:“公主,我之前還真以為你是什麽蓮花村的小村姑呢……”
蘭兮忽地漫然一笑:“叫什麽公主,相識一場,我永遠都是秉德的學生!”
“對,蘭兮是我們的摯友,叫公主多見外!”
“認識蘭兮真是三生有幸!”
“你要走,我們當真是萬分不舍!”
“來來,為咱們的相識喝一杯!”
衆人舉杯酌酒。
蕭易笑了笑:“蘭兮,少原君這樣被你使喚去獵狩,結果自個兒還聞不得味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他有意見!”
确實有意見,還大得很。
蘭兮托着下巴,秀眉一挑,沒心沒肺道:“也沒讓他一個人打啊,他手下這麽多,自己能出多少力?”
蕭易微微感慨:“還以為你是軟兔子,沒想到竟是只小狐貍!”
一只小沒良心的狐貍。
“蘭兮,”水鑒突然開口:“少原君雖非朝臣官員,但也等同官居一品,莫要胡鬧。”
鳴鳳閣不就是個她父皇收集情報養兵蓄銳的組織而已,同親上戰陣浴血沙場的将士比起來,根本算不上民心所向。
水鑒雖隐姓埋名于此,可畢竟也是她皇叔,蘭兮心裏這樣想,嘴上還是給了他個面子,嗯了聲。
秉德後石林,蘭兮獨自悠步,野味雖好,吃多了确實有些膩。
驀然,天地間響起一阕悠悠笛聲,笛聲飄蕩開來,月光似更溫柔了幾分。
是誰在吹笛?她聞聲尋去。
月色夜影下,假山石上隐約有人倚壁而坐,執笛以喝。側面顏冷峻,輕風浮動揚起額邊不羁的須發,這般清冷寡言,不就是那鳴鳳閣主少原君。
“少原君好興致呀!”蘭兮輕笑一聲。
笛聲驟停,消散在夜色中。
他倏然側眸看向她,她從暗處走來,淡紫色裙角随步揚起。
少原君借力起身,雙袖一展,流雲般從高處石山上飛落而下。
“公主有何事?”
蘭兮淡然立于他面前,眸中笑意不減:“無事,少原君不僅身手矯健,連笛子都吹得精妙絕倫呢。”
她又要整什麽幺蛾子?他俊眸半垂,冷而不言。
冷淡一如平常,看不出他是喜是怒,蘭兮覺得無趣,幽幽嘆了口氣:“哎算了算了,我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你昨晚扔下我,這賬今天我就當是讨回來了,咱們兩清了。”
少原君眉睫輕皺:“公主千金之軀,我鳴鳳閣上下自然有求必應。”
這話一出,蘭兮也不樂意了,她屈尊同他和談,他竟還不領情。
“你的意思是本公主任意妄為?我看在你領閣主之銜給你三分薄面,你不要不知好歹!”
他沉默片刻,認定她是恃寵而驕的毛病犯了,清冷道:“閣中事務繁忙,還請公主明日便随臣離開,不要再拿這種小事來消遣我。”
說罷他大步離去,沒有一絲猶豫。
當真是大膽!眼裏還有她這個九公主麽!蘭兮留在原地氣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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