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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他們如約啓程。不巧的是,沈铮和沈薰也是這日回府。分道而行顯得鳴鳳閣同國公府有怨不合,于是出于禮節,只得同路而行。
一望無際的大路,青帷馬車行駛了一日,離皇城還有一日的路程,于是他們只能在途中東臨鎮的客棧暫歇一夜。
少原君在最前邊,翻身下馬,面色淡泊依舊,從容等在原地。
蘭兮從馬車上下來,面前的客棧雖有些破舊,倒還算整潔。
國公府的馬車跟在後邊,沈薰也走下車,看了看客棧,皺眉繃着臉:“二哥,這又小又破,我不住!”
“附近沒有大客棧,你忍忍。”沈铮無聲嘆息,這妹妹驕縱慣了,這破舊的地方她肯定接受不了。
“可是……”
“那沈四小姐自己駕馬車繼續趕路吧,這荒郊野嶺,若是大晚上遇到什麽不好的,明天本公主一定會找人料理你的後事。”在兵衛探路下,踏入客棧門檻時蘭兮忽地停住,扭頭盯了一眼沈薰。
“你……”沈薰習慣了和她争吵,可如今知道她是公主,身份尊卑在這,她還沒計較自己先前的恥笑謾罵,自己也不能再去得罪她,只好閉了嘴。
深秋天漸漸冷瑟。冷風中,沈薰進也不是,走也不是。
沈铮知道妹妹好面子,給她個臺階下,苦笑道:“薰兒,公主心善大度,和你開玩笑的,今夜就在這住一宿,明日繼續趕路。”
“我可不是沈二公子口中的善者,”蘭兮清眸眨了眨,清清淡淡一笑:“就喜歡坐着看人笑話。”出口損盛将軍的事,她記得清楚得很。
沈薰剛想應下,聽她這麽一說,又不想陪着臉進去,心裏滿是怨氣,這蘭兮從前都是沒心沒肺笑笑過了,這回竟這麽記仇。
沈铮拉住沈薰,不讓她回嘴,用一貫溫潤和氣的語氣道:“公主,舍妹年幼不懂事,從前有做的不妥的地方,還望公主海涵。”
還好那時沒順着母後嫁給這沈二公子,文鄒鄒的白面書生,無聊透頂。蘭兮突然起了玩心,微微垂眸遲疑了片刻,淺笑道:“這好幾日了,四小姐都不來同我道歉,要我怎麽海涵呢?”
見她不再那般強硬,松了口,沈铮也懂這意思,九公主自然惹不得,于是雖是自家妹妹也只好讓沈薰和她道歉。
公主都開了口,沈薰再有傲骨也硬不起來,不情不願也還是道了句歉。
聲若游絲,如同貓叫,蘭兮自然不接受:“沈小姐再小點聲,就能跟螞蟻對話了。”
沈薰捏了捏手心,忍着怒氣又說了一遍:“是沈薰不對,請九公主原諒!”
蘭兮靜默片刻,把玩着胸前的墨發,緩步上前,好整以暇道:“那日沈小姐說了盛将軍什麽來着?”
沈薰一愣,頓悟,原來她是因為自己說了盛辰南的不是,才如此斤斤計較。
聽見盛将軍三個字,駐立馬邊事不關己的少原君終于神色微動,深邃眸子掠過她。
蘭兮笑,漫不經心地語氣說着明顯針鋒相對的話:“沈小姐說說,自己是不是有眼不識泰山?将軍府和國公府,誰唯誰俯首稱臣?”
沈薰垂在兩側的手将衣裙捏得皺巴巴,沈铮的投來肅然的目光,她只好低了低頭,忍氣吞聲:“盛将軍久經沙場,赤膽忠心,是我沈薰有眼不識泰山,冒犯将軍威名,國公府……”
“……國公府自然不比将軍府。”她頓了頓,還是說出了口。
蘭兮又道:“沒太聽明白,沈小姐再講一遍?”
聞言沈薰怒了,她都低三下四了她還是不放過,沒好氣道:“公主聽不懂人話?”
蘭兮軟硬不吃,睨了她一眼: “那也要看對方是不是人。”
沈薰滿心怨恨,也只能豁出去:“俯首稱臣的是我國公府!公主可滿意了?”
蘭兮輕輕一笑:“早這樣不就好了?”說完優雅回身,恰好觸上少原君深黑如夜的眸,對視一瞬,便擡步進了客棧。
沈铮嘆了口氣:“薰兒,你也不小了,有些話該不該說,自己有些分寸,京中之事,向來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二哥是覺得我連累國公府了?”沈薰聞言覺得委屈。
“不是這個意思,薰兒……”
“那你以後就別管我了!”她鬧肚子委屈,氣沖沖進了客棧,沈铮忙追了進去。
客棧外只剩下了少原君和池歸。
“将軍……”池歸脫口而出,還想說些什麽,随即被他淩厲的眼神逼咽了回去。
池歸自知失言,改了口:“閣主……九公主對你、哦不,對盛将軍,像是有種護犢的感覺……盛将軍和公主……認識?”
他冷淡說了句:“沒見過。”
沒人知道鳴鳳閣閣主少原君和戰神将軍盛辰南,竟是同一人!盛辰南向來以半面銀具示人,自然沒人見過他的樣貌,而其閣主在鳴鳳閣也鮮少出現。
盛辰南對蘭兮的言行舉止,也甚覺得奇怪,自己何時同她有過牽扯了?為何欺壓國公府上下,也要幫他說話?
……
蘭兮雖也從小嬌生慣養,倒也沒那麽矯情,這一夜睡得還算踏實。而沈薰就不一樣了,沾了粗糙床被,整個身子瘙癢難耐,渾身起了紅疹子,加上郁結于心,第二日一早哭得死去活來。
“這麽多紅疹,我還怎麽見人呀!”
“好了好了,大夫馬上就來,會消退的,別擔心。”沈铮拍了拍泣不成聲的沈薰,安慰道。
沈薰這樣子,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于是沈铮告了辭,請他們先行回京,自己和沈薰留下來診治。
“紅疹?”得知沈薰病了,蘭兮剛欲上馬車的動作一頓,回頭詢問禀告消息的池歸。
“是,聽沈二公子說大約是客棧的床被不幹淨……”池歸知道公主和沈四小姐有隔閡,怕她聽多了不開心,也沒有多說:“應該無大礙,我等先護送公主回宮。”
蘭兮微微側首,思忖了片刻道:“留幾個你們的手下吧。”聽不出情緒,她就邁進了馬車。
留幾個兵衛自然是護他們周全的,可公主分明不喜歡沈家小姐,卻又如此舉動,池歸不明白,這公主究竟是記仇還是大度,但也照做了。
鳴鳳閣的兵馬向來訓練有方,平常需整日的路程,半日便到了。
北涼皇城,她将近一年未歸了。如今回來,放覺這一年的經歷,如夢一般。
九公主蘭兮,是皇帝最疼愛的女兒,就算她恃寵而驕,也都有皇帝寵着。皇城中人都知道,就算去惹皇帝陛下,也不能去惹九公主。
一年前蘭兮剛過了笄禮後,顧皇後便開始着手打點她的婚事。那以後每日進出未央宮拜谒的人接連不斷,今天是劉夫人,明日是王夫人,誰都明白,能娶到九公主,那是祖上積德的福氣。
可顧皇後不知道,蘭兮在小話本上看尚書府三公子盛辰南的威風事跡看了十年,也從別人口中聽了十年,從他十五歲自薦出征,後封官成為大将軍,守護疆土,抵禦外敵,到如今的國泰民安,一直都是他在守衛着北涼。
在蘭兮心裏,這樣的,才稱得上是男人,是她心屬的英雄!雖說聽聞盛辰南從來以銀色面具示人,有流言說他面目醜陋,可這有什麽關系呢,她又怎麽會在乎膚淺的外貌。
因而,一年前顧皇後欲讓沈铮做她的驸馬,那些欺軟怕硬的官家子弟她誰也不想嫁,才從宮裏偷逃了出來。
皇帝偏寵九公主,知道她的行蹤卻也不願逼迫她,一路派了影衛暗中護她,見她去了自家弟弟的書院,才算是放心了。
世人只知道九公主一年前及笄後,隐蔽身份去了盛名遠揚的秉德書院習讀,如今學成歸來,卻不知道是因着和皇後争執不嫁人才從宮裏偷跑了出來。
“恭迎九公主回宮——!”
皇城之下,萬人伏跪。
長階上,皇帝親自朝她走來。
“兮兒,”文成帝眼裏滿是寵溺,一年聽見,甚是想念這閨女,掌心溫柔地撫過她的腦袋:“讓父皇看看,水鑒那小子有沒有兇過你?”
蘭兮噗嗤一笑:“皇叔就比你小兩歲,父皇你就小子小子的叫,都把自己叫老了!”
“我閨女在他那兒待了一年,怎麽胳膊肘就向着他了!”文成帝佯怒。
“好好好,父皇最好了!”
“哼,這還差不多……晚上和父皇一起去未央宮,陪你母後用膳。”
“遵旨!”
皇帝對她寵溺得緊,可顧皇後卻沒那麽放任她胡鬧。晚膳時千哄萬哄,加上皇帝一言一語地護着,皇後總算是不去計較她這一年的任性了。可卻派了未央宮的大宮女阿音看管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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