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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眼眸一眯,姿态優雅地走下樓,卓飲風跟在她身旁随護。常友人見此有些不悅,在他的世界裏,男人與女人走在一起很平常,但若是兩個男人這般親密地走在一起那便不同了。常友人認定此少年已是他的人,以及那位清隽的少年,自己統統都要得到,而這個面龐冷俊的青年自然也就礙眼極了。
常友人壓下怒意,見三月已落座。便提起酒壺親自給她倒酒,然後笑道:“還不知公子的名諱。”
三月平靜地說道:“三月。”
常友人卻舉杯輕飲:“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三月便如同那揚州的美景,明豔動人。”
三月卻笑道:“常公子真是有趣,竟把三月比作一場景致。那麽常公子是想欣賞美景,還是要大煞風景?”
常友人眸一眯:“常某不想與三月起不必要的争執,我知道那個少年是你的人,你們并不是京城人士。今日在場也沒有外人,三月有話不妨直言。”
二人談話間,樓上禁衛軍速度極快地一間一間地搜查,有幾間卧房的門都被撞壞,弄的樓上叮當作響。花媽媽這個心疼啊,就不能輕一點嗎!
三月亦聽的清清楚楚,眸光低垂,若白衣存心隐藏,這些禁衛軍怕是将整個惜花樓拆了也只能铩羽而歸。她舉杯笑道:“我們主仆二人的确不是京城人士,我們不過是來見朋友的。常公子何必如此大動幹戈,萬一被常将軍知道此事,京師重地鬧出些事情來,恐怕常公子也不好交代吧。”
常友人譏笑道:“我常某人想要的東西還從來沒失手過,三月擡出我叔叔無非是想讓我知難而退。可惜啊,三月你真的不了解我們常家人。”他故意湊近三月,唇上邪肆一笑,“你可知我叔叔護短?若我真犯些小事他必然會責罰我,但我若真捅出簍子,他則會傾盡他之力來庇護我!禁衛軍我都可以調動,鏟平一家青樓便如同捏死一只螞蟻那麽簡單。”
三月心中一震。
禁衛軍速度奇快地撤下來,一位統領級人物抱拳道:“禀公子,所有房間都搜遍了,并未找到您說的那位少年。”
“廢物!”常友人摔碎酒杯,怒喝道:“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連個人都看不住!”後又瞥向三月,嘿嘿一笑道,“我倒是忘記了,他是你的人。只要你在,他就必然會回來找你。很好,那就請三月到我常府上做做客吧。”
三月豈會不知常友人的用意,這下可真是麻煩了。若常友人執意要帶走她,她還真沒辦法反抗。惜花樓內外都是禁衛軍,就算卓飲風功夫了得,天子腳下焉能放肆?
“請三月公子回府!”常友人目光陰冷,得意地下令。既然那少年存心躲他,那他就帶走三月。不怕那少年不回來見主子,只要那少年踏進常府半步,便插翅難飛!
幾個禁衛軍還不把三月放在眼裏,他們要抓一個文弱少年,太易如反掌。只是他們忽略了那個始終立在三月身側的青年,只見青年微微擡了擡手,幾個要上前的禁軍便感覺到前方似乎有一股強橫的氣力阻隔住他們。
禁軍們紛紛拔刀沖上來,只見青年單手攥拳,一股磅礴的氣力迎面而來。首當其中之人肚子挨了一拳,被青年一把掀翻在地。卓飲風再一腳,将一名欺近的禁軍踢飛。玄刀刺來,冰冷的刀面似劃過一道波紋,卻映入一雙比寒冰更冷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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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飲風一手背後,令一只手伸出,順着刺來的刀鋒捏住禁衛軍握刀的手。只聽咔嚓一響,伴着一聲慘烈的哀嚎響起,震耳欲聾。那禁軍的手腕被一股力量折斷,怕這輩子都無法在拿刀,臉孔因劇痛而扭曲得不成樣子,被卓飲風一腳踹飛。
其餘禁軍見此青年出手狠辣根本絲毫不留情面,于是都驚恐地望着他,不敢再進一步。一眨眼的功夫,幾個禁衛軍傷的傷殘的殘,卓飲風還只僅用一只手而已,甚至連面色都未曾變過。
常友人震驚地指着卓飲風,卓飲風卻笑的如一朵燦爛的花,說道:“常公子想帶走我朋友,恐怕沒那麽容易。”
三月沒想到卓飲風武功這麽高而且出手狠辣無情,又想到當初蘇白衣被劉蘇擄走,許是劉蘇想對白衣做不軌之舉所以白衣才殺了他。如此看來,卓飲風必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那麽朱弦呢?噫?朱弦不見了。
常友人驚怒不已,他顧不得身份嘶吼道:“都給我上!把這個惜花樓給我拆了!”
禁衛軍們想近三月的身只怕是不可能,那青年招招致命若栽在他手裏怕是不死也殘,既然公子下令拆樓子,即便那青年想阻止也只能幹瞪眼看着。沒錯,常友人這招的确是狠,看着禁衛軍們開始砸樓子,卓飲風還真只能看着。
花媽媽簡直要崩潰,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樣!三月阻止道:“常公子有話好說,何必如此氣憤。”
“明知故問,你若跟我回去,我便停手。不然,哼!”常友人說到做到,他得不到三月,惜花樓也別想安生。
朱弦能在惜花樓蟄伏這麽多年,只怕不單單是掩人耳目,那些朝中官員怕也時常光顧此地,是個刺探機密的好地方。而她的身份卻注定要與大明不共戴天,留下惜花樓,就等于留一條後路。她怎能因一己之私而失去籌碼?
斟酌明了,三月立刻應道:“我跟你回去,你叫他們停手。”
常友人滿意地拍手:“停。”禁衛軍們立刻停手,饒是如此,樓中也被他們砸的差不多了。常友人笑道:“放心吧花媽媽,今日我砸了多少你稍後清算一下将賬目送到常府。砸的東西我照賠,誰讓今個爺高興呢。”
這一來一回的變故真讓人接受不了,花媽媽仿佛經歷一場大起大落,整個身子一軟便要癱倒,幸好身後的姑娘扶住了她。
常友人湊近三月對她嘿嘿一笑,越看三月的臉就越美。他的心在蠢蠢欲動,眸中淫邪之光大盛。若非此刻人多,他怕早已抱着三月上床翻雲覆雨了。常友人肆無忌憚的目光在三月臉上穿梭,三月心中厭惡至極,面上卻不做表露。
常友人抓住三月的手,見她要縮手便橫道:“惜花樓!”
三月暗罵常友人卑鄙小人,手被他緊抓着掙也掙不開。旁邊的卓飲風豈能允許常友人如此放肆,剛要出手卻見一名禁軍跑進來,跟在禁軍身後走進來的則是一名容貌清俊的少年。
少年走到常友人面前,笑道:“常公子真是威風八面啊,只是不知這調動皇城禁衛軍的職權是從何而來?”
常友人愣住了,他根本不認識此人。而此人居然還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簡直大膽!常友人喝道:“什麽随随便便的人都能進來?你們都幹什麽吃的!”
禁軍們剛要拔刀相向,卻見少年一抖寬袖,舉起一枚金光閃閃的令牌。那令牌周邊雕刻龍紋,華貴無比,正中央一個雲字刺眼至極。常友人見此令牌居然目瞪口呆,聲音顫道:“雲……雲……”
少年收起令牌,宛如收斂萬丈華光。他笑道:“不知常公子可否給我家主子一個面子,留下惜花樓所有的人,然後撤軍。”
常友人此時大氣不敢喘一下,他看了眼被禁衛軍擋住的樓門,難道,難道他在外面?少年卻說:“我家主子神機妙算,就算不親自到場,亦知常公子的作為。常公子私自調用禁軍,此事若被上頭知道,怕是公子的叔叔常将軍也不好交代。常公子還要執意如此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到嘴的鴨子擺明是飛了!常友人胸中血氣翻湧,咬牙道:“撤兵!”
少年笑看着常友人撤軍離開,然後來到三月面前躬身行禮,說道:“那日公子的笛聲優美清雅,曲意悠揚,令我家主子心生仰慕。三日後便是賞燈時節,為表誠意,屆時我家主子将會請公子一同游湖賞燈。不知公子可否賞臉屈就?”
這一連串的變故突發而來令人難以消化,但三月到底是經得住風浪的人竟全程面不改色。既然此人幫她解了圍,又如此謙遜地邀請她,她似乎沒有理由拒絕,便微笑道:“如此,三月便恭敬不如從命。”
少年笑着躬身行禮:“那就請公子耐心等待三日。在下先告辭了。”少年說罷,淡笑着離開惜花樓。
卓飲風突然道:“他手中那塊令牌……”
“等等。”三月伸手阻止飲風說下去,她已經知道了少年口中那位主子的身份。這京師還真是卧虎藏龍啊,那塊令牌上的雲字便是最好的證明。
她記得當今皇族貴胄只有三個人權利最大。一是沐王,他執掌百萬雄兵,大半盤踞在他的封地株洲,株洲地多人均最适合擁兵自重。沐王在大明的影響力可謂巨大,且他還是皇帝的親弟弟,在外人看來,這天下都他們師家的,何況區區一個洲。若論權勢,沐王之下便是當朝首将常昊,執掌京師六十萬大軍十萬禁衛軍及五千大內侍衛,皇朝的治安都要靠他來保衛。而另外一股勢力便是皇子師雲,皇帝子嗣單薄目前只有師雲一子,卻并未冊封師雲為太子,故而只稱為雲皇子。雲皇子除了沒有兵權之外,他是最有可能繼位的人,其地位尊貴又豈是其他兩位可比拟的。
三月有些詫異,聽少年的意思,那晚她吹笛時,雲皇子恰巧就在惜花樓,将她的一舉一動都看盡眼中。得知被人窺視讓三月有些不舒服,随即想來他一個尊貴皇子,居然邀請她去游湖賞燈。她可一直都是男裝,難不成雲皇子也有龍陽之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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