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逼婚

雍正從來都是個對掌控力要求很高的主子, 自他繼位後,粘杆處慢慢隐于人後,随之成了隐秘力量替他掌控天下各處局勢。

鷹主這邊因為涉及到奉天和留都, 這是大清老祖宗留下的家業, 絕不容任何忽視。

鷹主身邊莫名出現的小姑娘,他自也是要知道底細的,好在佟殊蘭本身的痕跡流露出的并不少,也比較好查,雍正對她的身份了若指掌。

“不是要讓爺品酒?”雍正從善如流坐在軟墊上,随即眼神中笑意更深了些。

這軟墊看起來随意, 實際上坐下去才知道, 內裏并不平, 似是多了許多高矮不一的弧度, 卻讓人坐着更舒服了些。

也許禦書房也該弄些這樣的軟墊, 那他批完奏折就沒那麽累了。

“馬上就來,不若我先跟您解釋一下我這茶樓中的規矩?”佟殊蘭坐直身體, 笑靥如花說道。

雍正點了點頭,看蘇培盛先喝過茶過了半刻鐘他才拿起自己的茶杯。

茶是好茶,再配上笑得特別好看的小姑娘聲聲如蓮,倒也不失為一件雅事。

可這遠遠沒到能讓覓惠居聞名大清的程度。

雍正就算是在宮中也不少聽說覓惠居的大名,對權貴們趨之若鹜的情況也有所了解。

這次來盛京微服私訪,一為了解鷹主在這邊的勢力, 了解他為何不肯大婚,二就是為了探探這覓惠居的底細。

“您看我說的夠清楚嗎?”佟殊蘭用這個時代能接受的最簡單言辭将會員制度解釋了一邊, 沖着雍正問道。

他點點頭,可還是不太認同:“你這倒是個斂財的好法子,可若是權貴去到外地, 或是臨時知道了這新奇的地兒,想要體驗一下,你這是要将客人往外推?”

這樣只怕是要得罪權貴,鷹主也并非誰都得罪的起。

“您說的我懂,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如若真有位高權重之人想要進我這覓惠居……”佟殊蘭一收扇子,笑得很收斂,“有很大可能不等他們自己想,會員貴賓就會想法子給他們送上資格。若是無人送,他們也有本事能獲得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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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二者皆做不到……這樣的人得罪了便得罪了,我葉小二得罪的起。”說着說着她突然将扇子放在唇前大笑起來。

雍正有些摸不着頭腦:“這有何好笑?”

佟殊蘭擡起頭一臉揶揄:“我是想到,除非來人是萬歲爺,他肯定是沒人敢送又不可能自己去要資格的。”

蘇培盛和侍衛們都是一驚,神色間立馬就警惕起來。

雍正笑了笑,眸色幽深問道:“若是那般你該如何?”

佟殊蘭左右瞧了瞧,才湊得離雍正近了些,聲音更調皮:“萬歲爺我是得罪不起,可若萬歲爺真被攔在門外了,我猜他不好意思發作,哈哈哈……他肯定會想,那群權貴們要得意死了,皇帝老兒都進不去的地方,他們是貴賓,聖上丢不起這個人啊,當然不能讓人知道。”

蘇培盛:咱家覺得你可能是預約了砍腦袋套餐。

侍衛們都瞧着蘇培盛:咋還不拍桌子?我們的刀都饑渴難耐了!

就在蘇培盛和侍衛們低着頭恨不能自己沒長耳朵的時候,雍正驀然笑了出來:“你這話有道理,皇帝老兒肯定也是要面子的。”

雍正從小就愛多琢磨,做了皇帝後比以前琢磨的還要更多一些,眼下聽了佟殊蘭的話,他有些啼笑皆非之際,卻拿不準對方是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但要是皇帝下旨直接私下處死覓惠居的所有人呢?”雍正不動聲色試探她。

“那鷹主豈不是白當了鷹主?”佟殊蘭笑得特別大氣,神色間滿是不以為然。

雍正臉上淺笑不變,眸色卻冷了下來:“你的意思是鷹主可一手遮天,皇帝動不得他?”

佟殊蘭聽了這話有些驚訝:“怎麽會呢?鷹主是皇帝的奴才,雖說是輕易殺不得的一個奴才,可不也是奴才嗎?”

雍正聽這話雖然有些不舒服,可意思到底是讓他滿意的,所以他臉上的淡笑并未散去:“爺有些不大明白你的意思,前後有些矛盾不是嗎?”

“那是您不了解我這覓惠居能做到什麽地步。”佟殊蘭重新恢複了收斂,“如果萬歲爺知道覓惠居的能量,他舍不得殺覓惠居的任何人。”

“怎麽說?”雍正對着蘇培盛擺了擺手,讓他帶着人出去守門後才問出口。

“您也不是皇帝,我當然不能告訴您了。”佟殊蘭聳聳肩,聽到了門外蘇培盛攔人的動靜,“您要的酒來了。”

雍正定定看着佟殊蘭,好一會兒才沖着門外道:“進來。”

月白親自端着金色琉璃盤端步走進來,酒壇子一開封,香飄滿室,他跪在黃花梨長幾前,将白色碎玉酒杯分別擺出了三杯,淡淡琥珀色的清透酒液緩緩而出,蘇培盛沒忍住咽了口唾沫。

他一個做奴才的,平日試毒也用不上他,年輕時候蘇培盛記得自己也是好兩口的,可随着地位水漲船高,他倒是多年不曾碰過酒了,沒成想今日倒是來了機會。

随着月白優雅灑脫的讓禮姿勢,蘇培盛端起酒杯,無心欣賞酒杯之美,擡起頭幹掉……

他臉上立馬起了兩團酡紅,搖搖晃晃一屁股就軟軟坐了下來。

侍衛們刀猛地拔了出來,雍正也有幾分驚訝,這佟家姑娘真敢下毒?

蘇培盛臉上如夢似幻:“好酒!”

侍衛們:“……”

雍正:“……”

“剛才我說過了,酒量不好……就別試了,這一杯頂尋常酒十杯還有餘,一口氣下去……”佟殊蘭特別淡定搖着自己的藍玉扇牛氣道。

雍正看着蘇培盛劃拉了半天站不起來,還是侍衛一人一邊拎着他胳膊,這才腳後跟不沾地的靠在了牆邊上,他眼神中又重新帶上了笑。

沒再多等,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入口柔,随後是辛辣,火一般的滋味兒由喉頭劃過,随即在胃裏燃燒起來。

“再來!”雍正這下子喊出了第一次上朝時的豪氣萬丈。

月白偷偷掃了佟殊蘭一眼,見她微微颔首,才複又給雍正滿上。

佟殊蘭只沾了沾唇就沒再喝,只磕着瓜子兒喝着香茗,看着雍正自恃酒量好一杯接一杯将小半斤酒全喝了下去。

“此等好酒,朕……真是從未、從未喝過,京城、京城如何能沒有呢?”雍正覺得自己腦袋還很清醒,可他嘴巴已經說不清楚了。

蘇培盛多年未曾飲酒,這後勁兒一上來,也暈乎乎靠在侍衛身上,無人勸阻雍正,侍衛們都紮着手直着急。

到最後,主仆兩個全躺了。

“我早說了的不是?”佟殊蘭眨巴着眼睛特別無辜,“可要我安排這兩位找地方休息?”

“不必,奴……我們自有落腳之處,先告辭了!”最後還是侍衛頭領豐生額硬着頭皮回答。

等幾個人扛着主仆二人走後,佟殊蘭一改悠閑姿态,認真問月白:“那位爺如果再來就在我茶室裏接待他們,問什麽都可以說,但也不必說的太清楚,月白,你懂嗎?”

月白趕緊點點頭,從小長在小倌館,該說什麽該怎麽說這個度他還是能把握的住的,沒有一張應付客人的好嘴,他早被惡人吞了。

佟殊蘭也清楚月宴禦下的能力,當即不再多說,站起身帶着去而複返的寶生就要回府。

寶生:格格,奴才剛回來……

可他不敢說,佟殊蘭臉色并不算太好看,所以他只跟着主子匆匆回府。

佟殊蘭直接去了墨安院,此時餘海的神色有些忐忑,鷹主坐在屋內正滿臉的哭笑不得。

她腳步停了停:“怎麽了?”

餘海苦着臉回答:“寶生回來晚了,那二位族老看見酒都顧不得正在說話,倆人幹了一壇子,全躺下了,眼下奴才也不敢送他們回去,怎麽都叫不醒……”

寶生也趕緊小聲道:“剛才奴才就想說這個來着,一時沒顧上。”

佟殊蘭:“……”就差了一盞茶功夫有沒有?

鷹主看着在軟塌上還鼾聲如雷的二位族老,說不出是高興還是苦惱,他們是來催婚的,可話沒說幾句就都躺下了,墨爾迪勒氏和鈕祜祿氏不會想多了吧?

“你有法子讓他們醒過來吧?”

佟殊蘭在圓凳上坐下來,點了點頭:“可以,先讓他們睡上兩天,記得讓人喂些米水,兩日後用沒開封的酒頭灌下去一碗,就醒過來了。”

“餘海,你趕緊将人都送回府,記得跟人說清楚,酒頭……爺讓人兩日後送過去。”鷹主非常擔心對方家裏有人忍不住偷喝掉。

“喳!”餘海趕緊退下去安排。

“爺,萬歲爺來盛京了。”佟殊蘭也沒繼續耽擱,直接開門見山道,“剛才去了覓惠居,讓我給灌趴下了。”

寶生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娘咧,他剛才還想着那主仆倆怎麽那麽沒出息,感情他編排了萬歲爺?他的奴生是不是到達了巅峰?

門口的餘海:“……”

“不是說去江南?”鷹主也有些驚訝,他知道雍正出了京城,一路也有人禀報萬歲爺是去江南查看曹幫的事情,順便私訪一下曹寅的事情,準備抄家了要。

怎麽就來盛京了呢?難不成那位爺準備炒的是葉赫那拉府?祖宗會劈他的吧?

佟殊蘭也有些想不明白:“我不可能認錯,喝多了都開始自稱朕了,還以為我沒聽出來呢,也許是聲東擊西?或者是想知道爺為啥抗婚?”

鷹主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白玉扇蓋在了佟殊蘭腦袋上:“渾說,爺何時抗婚了!”

佟殊蘭無辜地擺開手:“那我也想不到別的原因了。”

鷹主:“……”我也想不到,所以……

堂堂大清皇帝真有可能是來逼婚的?當皇上這麽閑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下周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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