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冬日還沒過去,空氣也還都夾雜着屬于冬天獨有的清冽。
顧宴生回來以後睡過一覺,又紮了針、喝了藥,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了。
他從敖淵懷裏掙紮着坐直了一點,左右看了看,雙瞳同時恢複了神采,黑黝黝的望着敖淵,說道:“圓圓我們是到了嗎?”
他一直暈乎乎的,清醒的那一會兒看什麽也都覺得發飄,只隐隐約約記得,敖淵跟他說馬上就要到家了。
敖淵點頭,“嗯。”
他将手貼在了顧宴生的額頭上摸了摸,還在發熱,但顧宴生的精神卻已經比從前好太多了。
洪管家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湊巧就是這麽一幕。
他眉心一跳,将手中的托盤放置在床前的小幾上,低聲問道:“七公子可要再用些金桔?”
金桔顯然是剛摘下來,一個個果皮光滑,形狀飽滿,還有剛清洗過的水滴,更顯得水嫩誘人。
顧宴生想起金桔酸酸甜甜的味道,已經連着十幾天沒怎麽吃過東西的顧宴生不由覺得肚子有點咕咕作響,不由眼巴巴的點頭,說道:“想吃的。”
敖淵立馬伸手抓了幾顆在手心,略皺了皺眉,說道:“不能貪多。”
有四五個也夠了。
顧宴生彎起眼睛,直着身子在敖淵頰邊親了一下,笑着說:“謝謝圓圓!”
敖淵一頓,喉嚨上下滾動了兩下,看了眼托盤中剩餘的十幾顆……然後又伸手抓了一把。
洪管家眼皮又是一跳。
他們王爺這動作,當真是……極像是小時候纏在這位七少爺身邊讨賞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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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現在不記得了,可本能還在。
那時候,顧宴生還不像是五年前的模樣。
敖淵小時候功課、騎射拿了第一,再或是有別的什麽做的好的,都可以得到一個親吻,或是擊掌、和一個擊拳。
那也是他們兩個之間獨有的方式。
顧宴生腦海裏面沒有什麽尊卑觀念——他吃金桔的時候,其實也在不停的想着洪管家的信息。
眼前這位看着年紀不老,可頭發卻全白的人,應該就是洪管家無疑了。
這位管家,在原着裏面,是敖淵身邊最大的助力。他為了敖淵請到了手握重兵的鎮南王,又為敖淵登基後搭打理內政,對敖淵而言,洪管家的存在,不只是一個衷心的奴仆,更像是一個亦師亦友的長者,且是絕對可以依賴的存在。
洪管家對敖淵的衷心也無法言表,曾經被太子的人抓走,斬斷一腿一手,甚至讓他就此絕了後,手段極為殘忍。
可就是那樣,洪管家也沒有松口說過一丁點關于敖淵的消息。
顧宴生嘴巴不停的咀嚼着,一個剛吃完不久,下一個橘子就被敖淵直接喂到了嘴邊。
顧宴生收回視線,含糊不清的說道:“謝謝圓圓……圓圓你給我吧,我自己吃。”
總而言之,洪管家是個好人!
還是個在敖淵面前很能說得上話的人!
顧宴生吞下了兩顆金桔,覺得胸口一直堵着的一團氣也終于消失,表情都輕松很多。
敖淵這才将手中那顆金桔拿出來,說:“還要?”
顧宴生搖了搖頭,“不要了……我留着吧……想吃的時候再吃。”
說着,他低頭打開了自己腰間墜着的小兜兜,抓着橘子給塞了進去。
敖淵收回手,面無表情的捏了幾下拳頭。
顧宴生手指蹭到了他的掌心時,有種又酥又癢的感覺,讓人背脊都跟着陣陣發麻。
只要遠離了車,暈車的症狀沒多久就會不治而愈。
顧宴生第二早起來的時候,整個人就是精神滿滿的!
他興沖沖的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覺窗外的天還沒亮,敖淵還在外側熟睡,而他的手和腳還不怎麽老實的扒在他身上……
顧宴生檢讨了一下自己。
他以前明明睡覺很老實的。
一定是敖淵身上太熱了,他才總是忍不住想往敖淵身上貼。
顧宴生秉着呼吸,對床腳豎起耳朵的滾滾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從敖淵身上爬過去,就要下床。
爬到一半,顧宴生的腰被一只大手嵌住了。
顧宴生回頭一看,敖淵已經醒了,眸子裏全無睡意,正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去哪?”
“想上茅廁。”顧宴生大大方方一說,見敖淵醒了,也不跟他客氣,直接壓着他翻身下了床,“圓圓你繼續睡呀!”
滾滾在小床上抖了抖身體,跟着一起跳下了床,邁着又圓又短的小步子,雄赳赳氣昂昂的跟着顧宴生一起出了門。
敖淵雙手交疊,平放于小腹上,也沒了睡意。
過了會兒,他起身去了書房。
那裏有洪管家晌午就準備好的文書,裏面……是關于顧宴生這五年來的所有消息。
顧宴生回去的時候,正巧在拐角遇見了洪管家。
洪管家正揣着手站在廊下,雙眼彎彎的看着顧宴生。
他沒有言語,明明面上帶笑,可顧宴生還是覺得,那笑似乎完全沒有達到眼底。
顧宴生躊躇一瞬,上前兩步,走到洪管家面前,小聲喊了一句,“洪管家。”
“七公子。”洪管家弓腰,對顧宴生說:“可要用早膳?”
“圓圓呢?”顧宴生左右看了看。
鎮北王府很大,可伺候的人并不多,因為鎮北王裏也沒有什麽女主人,唯一的主子就那麽一個,因而大清早的,就總顯得空空蕩蕩。
夾雜着有些凍人的涼風……顧宴生縮了縮脖子,斂眸盯着自己的腳尖,不多說什麽了。
他不是很會和這種不喜歡他,但他又要努力熟悉的人相處。
“王爺有要事處理。”洪管家沖顧宴生伸手,“老奴帶您先去用飯。”
顧宴生抿抿唇,彎腰把滾滾抱到了懷裏,滾滾暖呼呼的身體給了他一些勇氣。
兩人一直走到了用飯的偏廳,顧宴生這才發現敖淵已經在裏間落座,手上正拿着東西看,表情有些沉思的嚴肅。
洪管家愣了愣,大約也是有些意外。
但他到底沒說什麽,只是心裏隐隐有了些別的猜測。
顧宴生不喜歡吃飯都要讓別人伺候,問過之後,就讓裏面的人全都出去了,自己和敖淵一起吃。
等人都離開之後,顧宴生才終于活潑了點,搬着自己屁股下面的凳子,往敖淵那邊挪了挪,親親熱熱的挨着他,興高采烈的說:“圓圓早!”
“嗯。”敖淵将手上的東西扔到一邊,說道:“吃飯。”
桌上的早餐很豐盛,但卻絕對不鋪張。
小蔥炒肉、豆腐湯、清炖鲫魚、白灼雞、還有幾樣顧宴生不太叫得出名字的菜,跟百合蓮子粥。
他肚子不停作響,但還是先給敖淵夾了幾筷子菜之後,才開始自己動手吃。
“圓圓我今天可以出門嗎?”顧宴生擡頭問他。
敖淵點點頭,說道:“我這幾日公事多,都不打緊,但卻繁瑣……這幾日讓洪伯跟着你,有想要的,便直接找他。”
提起洪管家,顧宴生又有點蔫了。
他悶悶不樂的夾了一筷子菜,輕聲說:“好哦。”
敖淵看着顧宴生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低聲說:“等忙完了這幾日,我便沒什麽事了。”
顧宴生這才點點頭。
他要趕緊熟悉一下自己現在的身份,該知道的東西,都要去了解一些。
之前不在京城,天高皇帝遠的打聽不到,現在就不一樣了。
天子腳下,富貴雲集,高門大戶家的私事更是藏都藏不住,尤其是原主還頂着‘丞相府不受寵的庶子’的頭銜,更是給顧宴生大開了方便之門。
顧宴生出去的時候,洪管家給他身邊撥了個人,說是要保護他的人身安全。
顧宴生第一時間就鑽進了一個酒樓——然後買了一壺茶,和一盤瓜子,找了個靠窗的地兒,就聽裏面的人聊天。
酒樓聲音嘈雜,人員往來也十分密切,顧宴生呆了很久,才終于獲取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雖然不多,但卻也足夠讓他知道了一些事情。
原主并不怎麽起眼,加上也沒什麽官職,更沒有百姓最為津津樂道的茶餘飯後的八卦話題,所以一直沒什麽讨論度。
甚至就連書中做過的那些惡,也基本全都是完完全全針對敖淵的。
他雖然虐待下人,但也大多都是空穴來風,百姓也對這玩意兒沒什麽興趣,說的最多的,居然還是鎮北王府的事兒。
這兩天,鎮北王府在百姓口中被穿的簡直是風雲變幻,顧宴生聽着聽着,瓜子都忘記吃,只覺得人都呆了。
他也終于體會到了,什麽叫做謠言遍地走了!
從前住在他隔壁那個影後姐姐果然沒騙他,廣大群衆,那是可以靠着自己的想象,編出來一個合情合理,又相當有邏輯的、特別完整的故事體系的!
——敖淵明明是重傷失憶之後被他救了。
可被傳出去的時候,就成了他僞裝失憶,跟在自己身邊騙吃騙喝,還要拆散他和顧憐兒這一對苦命鴛鴦!
他和顧憐兒又什麽時候在一起了!
顧宴生就很氣!
顧憐兒明明是圓圓的,才不是那個原主的!
不遠處的聲音還在繼續。
“聽說那小公子家原是開酒館的,家大業大,眼看着就要和那心上人完婚了……”
“卻不想鎮北王陰險毒辣,費盡心機騙人身心,還想酒館一道奪了!”
“真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顧宴生捏緊小拳頭,聽到這之後再也忍不住了,朝着空氣就忍不住‘咻咻’揮動!
這一刻,他終于體會到了從前醫院的護士們整天抱在一起,哭着說‘心疼我崽,媽媽愛你’到底是為什麽了!
誰都忍不了自己最喜歡的主角被這麽污蔑。
那可都是當自己親兒子來疼的!
何況顧宴生跟敖淵已經相處很久了,他知道敖淵不是外面這些人說的那樣的。
雖然他不是女的,不能當媽粉,但是他可以當一個爹粉!
以後他就是敖淵的爹粉!
顧宴生把滾滾從地上抱起來,撸着滾滾的毛,用臉直接埋在它軟乎乎的胸口蹭了蹭,嘟嘟囔囔的說:“圓圓不生氣,以後爸爸來愛你。”
話音剛落,顧宴生就察覺酒樓內像是所有人都被按下了靜止開關一樣,全都消了聲。
小狼崽吐着舌頭、歪着腦袋,正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顧宴生終于慢吞吞的從滾滾懷裏擡起頭,看向了門口——
敖淵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酒樓門口,表情看不分明。
但是一看就很不好惹。
顧宴生眨了眨眼睛。
圓圓知道爸爸是什麽意思嗎?
他不知道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顧宴生:嗚嗚嗚嗚嗚爸爸的好大兒。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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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重生]》by:安蕭蘇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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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位陸少曾經失勢時,曾經和敵家那位大小姐結過婚。
攀關系的、看好戲的,都等着看那位的下場。
過了幾年,代替姐姐結了婚的岑青寧回國,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個‘已婚人士’,也沒上去找不痛快,回家之後給人發了條短信。
【陸先生您好,期限已到,我們離婚吧】
【好】
陸家岑家聯姻破裂的消息頓時不胫而走,全世界皆知。
然而不久之後的酒宴,卻有人看見,陸家那位少爺把岑青寧死命的摁到了牆上親,雙目通紅,神情猙獰,動作卻小心,唇貼着唇,幾乎是擠出來的幾個字眼:“離婚?你這輩子……想都別想。”
感謝在2020-09-29 05:22:49~2020-09-30 07:15: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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