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我戀愛了
白鷗的身體底子的确不錯,沒幾天就能下地了,奈何身邊跟着個寸步不離的小皇帝,他但凡下地溜達,李遇就跟在後面急得眼眶紅。
好在前兩日張太醫來看過,得了張太醫的準話兒,說是沾水都沒問題了,就是別泡得太久,實在要沐浴,完了還是要用藥水清洗傷口。
李遇這才算是把心放下。
白鷗閑不住,在寝殿裏困了這十來日,覺得自己就快要長蘑菇了,剛得了太醫的首肯,就張羅着要去竹林裏安置一張吊床,嘴上說的是要帶李遇去乘涼,大抵也是自己想放風。
李遇起先是不答應的,就怕白鷗太能折騰,又撐破了傷口。
昨天夜裏陳安的書信終于進了廣明宮,白鷗之前敲山震虎,總算起了預期的作用,撲食的餓狼全都吓成了夾尾巴的狗。
混跡官場的老油子沒有人傻,沒誰願意做那只出頭的鳥,為大家謀了“福利”,回身再自己舔了“瘋子”的刀口。
江南的事沒有再遇到太大的阻力,有陳安老成細致地安排着,這本來就是他的強項,銀糧基本分發了下去。
梅雨季節也到了,臨安迎來了第一場雨。
白鷗最擔心的那場吃人的瘟疫,終于沒有來。
許是大家都心情好,許是又過了兩日,李遇看見白鷗的确生龍活虎;今日白鷗再去擺弄他讓小姚尋摸來的那堆支吊床的小玩意,李遇沒有再攔着。
白鷗長舒一口氣,一邊開心地哼着小曲兒,一邊又在心裏暗暗覺得自己沒出息。
這還沒怎麽着呢,怎麽搞得自己跟個“妻管嚴”似的。
可他實在也是沒招,李遇一跟自己紅眼眶,他就只能撓頭。
他暗地裏總結了半天,還是怪自己沒有經驗……
可是這經驗要累積起來,實在比游戲裏打怪升級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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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暈倒後的事,李遇掐掉了下跪的那一段,同白鷗說了個大概,白鷗心裏感嘆,張太醫只怕真的是把小皇帝當晚輩來疼惜了,對外将事情瞞得格外漂亮。
宮裏都傳着皇帝身染惡疾,還會傳染,連小姚都不按規矩去下人房歇息了,就留宿在廣明宮。
周哲翎退避三舍,大概正籌謀着若是李氏唯一的血脈倒了,旁支的該扶哪一個上位;連帶着立後的事也不再提起,又讓白鷗和李遇少了一樁煩心事。
就連成日裏安排在周哲翎身邊的眼線也都盡量能避就避。
大家都不過謀份差事,混口飯吃,有誰願意真的拿命來搏;連皇帝染上後十天半個月都沒有起色的惡疾,自己若是沾上了,還不得小命不保?
白鷗雖是在寝殿裏悶壞了,可對李遇來說,這已經是十八年生命裏最自由的空氣了。
廣明宮裏一角四方的天突然變得安然順遂,他們的眼睛和生命裏好像就只剩下彼此。
可偏偏這麽好的機會,有人因為之前缺課太多,戀愛成績還是沒有及格。
偌大的寝殿什麽都不缺,就是龍床只有一張,李遇每晚都趴在床邊攥着白鷗的手睡覺,他再也沒吃過藥,每晚都睡得很好。
但就是沒提過上床歇着的事,說是怕睡着了不知道,再碰到白鷗的傷口。
白鷗心想,這龍榻大得恨不得能跑馬,李遇小小的一只縮在牆角,給塊豆腐也碰不碎,這麽就能碰着自己了?
他想起去年這個時候,他第一次在李遇寝殿鬧的那個大烏龍。
當時小皇帝咬着後槽牙憤憤地同自己說:“你這是想再爬上朕的龍床?”
現在這龍床他是爬上來了,可是床上的人卻沒了……
這是什麽該死的“陰差陽錯”!
算了,孩子還太小,什麽都不知道……
他只能在心裏安慰自己,嘴上一個字也不敢提。
就李遇那張委委屈屈的小臉兒,要是真嘟着嘴不願意,搞得自己好像是要騙人上床的老流氓……
其實也沒真的想要怎麽樣,小皇帝細皮嫩肉的,長得顯小,看着總比他教過的學生還要嫩,雖說已經滿了十八,看着總像十五、六……
也不能太罪惡了……
只是……
誰不想把心愛的摟在懷裏,抵足而眠,呼吸相融。
道一聲“晚安”,再道一聲“晨好”。
不過也就想想罷,真摟着了也不見得是好事,畢竟自己滅火的滋味,也不太好受。
張太醫只是偶爾來,小姚也是出了名的識趣,這些日子寝殿裏總是只有兩個人,連李遇也跟着白鷗閑得憊懶。
白日裏只要小姚不來催,他就懶得束發,一身夏日裏單薄的寝衣松垮垮地挂在那副單薄的身子上,赤着腳滿殿溜達。
秀氣的雙足常年不見陽光,生得雪白細嫩,“嗒嗒嗒”地在白鷗面前一溜小跑,活像一只歡快的鹿。
寝衣只有一條腰帶松松地系着,邁起步子來就灌進了風,豁開一大片衣領,更顯得那段藕白色的頸子那麽長,那對精致的鎖骨那麽“壞”。
小皇帝對一切毫無知覺,還要時不時地偏過頭來同白鷗說話。
去了冠冕贅飾,一頭墨發就這麽随意地披散在背後,本就清秀的人更顯得柔軟,偏頭的動作那麽無辜,嘴裏還不小心含進幾根發絲。
怎麽能教人不起了揉進懷裏使壞的沖動……
白鷗有個甜蜜的煩惱,他的戀人從頭發絲到腳趾尖——
都是犯規的味道。
偏偏這個人還這麽無辜,澄澈的大眼睛望着自己——
只管點火不管滅。
自己睡就自己睡罷,白鷗有些絕望地安慰自己,真摟進懷裏了也是個“禍害”。
今日白鷗為了他的新“玩具”折騰了一早上,總算把那個叫“吊床”的東西擺弄好了,急忙招來小姚叫人去安上。
活兒都是在自己在做,可這一上午下來,他覺得李遇看着比自己忙多了。
擦汗,喂水,送贊美。
李遇望着白鷗的眼神裏都是真誠的崇拜——
這幾乎是所有男人最受不了的東西。
白鷗想起張太醫說自己已經能沾水了,他覺得今晚一定要洗個冷水澡。
不過這古人太麻煩了,沐浴為什麽非得等到晚上?
他現在只能拉着李遇先去竹林裏乘個涼,算是……
好好冷靜一下。
正午的陽光曬不透蔥茏的竹葉,竹林裏難得清涼。
白鷗坐在吊床上用力拽了拽,确認安全後起身,他拍了拍李遇的小腦袋,“試試?”
李遇瞬間就覺得鼻梁一酸。
不知道為何在白鷗面前淚腺就變得發達起來,他沒有跟白鷗說過小時候的事,可是這人就是有本事輕易地戳中自己。
永巷盡頭的老槐樹下,粗麻繩和爛木板搭起來的小秋千,是他七年裏唯一的玩具。
天知道他那時多想有個大哥哥推自己一把,讓他能蕩得再高一點,看一看永巷外頭的天。“怎麽了?”見面前的人沒有反應,白鷗的手搭在李遇的頭上揉了揉,“害怕嗎?”
“來——”
他走到吊床便坐下,雙臂展開攥住兩側的繩結,用眼神點了點自己身側空着的臂彎。
“別怕。”等李遇坐在自己身邊,他用下巴輕輕點着李遇的發心,“你抱緊我,沒事的。”
白鷗的腿太長了,坐在吊床上也不能離地,他是真的以為小皇帝很害怕,腿撐在地上慢悠悠地蕩着。
李遇緊緊地摟着白鷗的腰,把臉貼在白鷗的胸口上,就着這緩慢規律的輕晃,像是躺在吊籃裏的嬰孩,沒一會就睡着了。
童年少時殘缺的夢,好像都在這一刻被填滿。
他睡得恬然安逸。
白鷗聽見臂彎裏傳來勻長的呼吸,李遇趴在他身邊睡了十幾天,他知道小東西又睡着了。
睡在自己懷裏。
雖然不能道一句“晚安”,但他還是将人又往懷裏攬了攬,就着這個姿勢輕輕地躺下。
李遇醒來的時候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幾乎是整個人趴在白鷗身上,羞得一下子紅了耳尖。
他一動也不敢動,趴在白鷗的胸口喘粗氣,随着白鷗結實的胸膛一道起伏;他把耳朵貼在白鷗的胸口,聽着裏面規律有力的心跳聲——
就連白鷗身上最普通的東西也能讓他心神蕩漾。
他大着膽子低頭,伸手戳了戳白鷗的肚子。
那晚換藥時看見那排整齊的“豆腐塊”,讓他好奇到今天,也是自己沒有的。
肌肉結實的觸感很奇妙,他發現白鷗沒有醒,害羞又雀躍地用小臉在白鷗胸口蹭了蹭,像一只抱着枕頭在地上打滾的小貓崽。
他恨不能在白鷗懷裏撒個歡兒。
這片竹林怎麽這麽神奇啊,他興奮地想着,所有最好的事情都發生在這裏。
他想着,從袖口裏摸出那團污糟的紙團——
那是他第一次走進這片竹林。
那夜的雨又大又冷,即使小姚跟在身後撐着油紙傘,他還是淋濕了半邊肩背。
潮氣裹了滿身,他的靴子陷在了泥裏。
天真黑啊,燈籠的光那麽弱。
細嫩的手指都被地上的枯枝紮破了,被雨水浸得刺痛,可他找不到那架飛遠了的紙飛機——
急得眼睛疼。
他好想哭,可是眼淚掉不下來。
沒有白鷗的懷抱,他就不配擁有脆弱的能力。
“在哪兒撿來的髒東西?”
突然他耳邊傳來個慵懶的聲音,淚珠“啪嗒”一下就跌在了那架髒兮兮的紙飛機上。
“白鷗哥哥!”他一把抱住白鷗,貼着白鷗的胸口,“雨好大,天好黑,遇兒好害怕!”
害怕紙飛機找不到了,害怕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白鷗定睛瞧了眼李遇捏在手裏的紙團,飛機頭的地方隐隐還能瞧出些原來的模樣。
接着李遇感覺到那只熟悉有力的大手搭在自己腦後揉了揉——
“遇兒不哭了,白鷗哥哥回去給你折新的。”
“一天折一只不一樣的,一直到把整個寝殿都塞滿。”
“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阿魚出門了,這裏是存稿箱君帶來的更新~她說二更可能有“突破”?(bushi!)
這還是她入V以後第一次出門,你們鼓勵下這只死宅魚?
阿魚:還是在評論區等大家噢~不知道幾點可以吃完飯,12點的二更如果遲到了大家可以明早再來鴨~愛你們噢(づ ̄3 ̄)づ╭
感謝在2020-08-21 23:23:04~2020-08-22 16:21: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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