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陸硯辦事很利落。
他當晚就遣了下人去寧國公府送信兒。
翌日一早, 霜霜和陳念遠的妻子韓氏約在酒樓見面。
韓氏穿了身缃色的衣裙,眉目溫婉,一瞧着便是個好性子的。
霜霜向韓氏見禮:“陳夫人好。”
韓氏道:“咱們兩家是世交, 哪至于叫的這麽生分,我比你癡長幾歲, 你叫我韓姐姐就好了。”
霜霜點頭:“那韓姐姐叫我霜霜就好。”
韓氏笑道:“好,霜霜, 咱們坐下說話吧。”
兩人坐到了椅子上。
霜霜心道韓氏果然如陸硯所言,是個性子很好的人。
韓氏則是又驚豔了一下。
她上次見霜霜還是在鬧洞房的時候,當時霜霜是盛裝的新嫁娘打扮。
現在霜霜穿着一身普通的衣裙, 卻依舊美的讓人挪不開眼去。
怪不得連陸硯那樣的人都動心了。
誰不喜歡美人,尤其是性子和善的美人,韓氏一見霜霜就覺得霜霜很合眼緣。
兩人頗是投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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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過了一番話, 霜霜便提起了壽禮規制的事。
“韓姐姐, 等會兒就勞煩你多指教我了, ”霜霜道。
韓氏聞言笑了下:“指教可談不上,不過是說幾句我知道的罷了。”
說起來這事, 韓氏其實相當佩服霜霜。
她沒想到霜霜竟然能發現這樣細枝末節的小事。
霜霜出身于一個破落戶的伯爵府, 還是個庶女, 哪有機會接觸到管家一事。
尤其陸老夫人出了府,蔣琬又犯了頭風病,沒一個人在旁指點霜霜。
就算是當年剛管家的她, 若是沒有長輩提點,只怕也發現不了。
韓氏越發感慨,霜霜除了美貌,還有頭腦,實在是不可多得的。
霜霜見韓氏似是有些出神, 就道:“韓姐姐?”
韓氏回過神來,“咱們開始吧。”
霜霜點頭:“好。”
韓氏管家多年,對于這些自是游刃有餘。
她一一告訴了霜霜哪裏的規制需要改,哪裏該怎麽辦。
這一說,就過去了一個時辰。
蔣琬的口都有些渴了,她倒了杯茶潤潤嗓子。
霜霜則是整理好了記錄下來的要點,她道:“韓姐姐,今天真是多謝你了。”
韓氏:“無妨,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霜霜坐直身子:“話可不能這麽說,韓姐姐可是幫了我大忙,等哪日韓姐姐有空一定要告訴我,我請你用頓便飯。”
霜霜有意交韓氏這個朋友。
兩家是世家,陸硯和陳念遠關系也好,她和韓氏日後少不得要多見面,而且兩人性子也相合,多個朋友也是很好的。
韓氏也有這個意思,就道:“好。”
眼下時辰也不早了,事情也談完了,兩人各自回了府。
回府後,巧月把謄寫好的宣紙放在了書案上。
“姑娘,這回總算是把事情都解決了,”巧月松了口氣地道。
霜霜點了下頭。
眼下壽禮的規制都知道了,就剩下交代府中下人去辦就好了。
可算是能喘口氣了。
霜霜好好地午歇了一下。
醒來後和巧月一起商量該如何分派下人。
霜霜雖然沒管過事,但對于該怎麽去辦,心裏還是有杆秤的。
她一一安排好,巧月越聽越佩服。
巧月沒想到自家姑娘竟然這麽厲害,什麽都懂。
巧月拍着胸脯道:“姑娘,你放心,奴婢這就去見那些嬷嬷們。”
霜霜畢竟是主母,這等子小事讓巧月這個大丫鬟去辦就好。
霜霜點頭:“好。”
巧月很有幹勁兒地出去忙活了。
她按照霜霜說的,給一衆嬷嬷分派了任務。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
這一天。
霜霜好不容易休息會兒,她坐在美人榻上喝牛乳茶。
半杯剛下肚,巧月就回來了。
巧月的眉頭皺成一團,顯然是被氣的不輕。
霜霜把杯子放下:“怎麽了?”
有了霜霜這句話,巧月是再也忍不住了,一籮筐的話都抱怨了出來。
“姑娘,那幫嬷嬷一點兒都不聽我的話,推三阻四的!”巧月氣道。
明明之前任務已經分派好了。
有的去采買酒水,有的去采買菜品,只要按照命令去做就好了。
可這些嬷嬷一點不着急的樣子,巧月一去催,這幫嬷嬷就說巧月年紀輕不懂事,得慢慢來。
結果就是,過去兩天了,采買的事還沒辦完呢。
巧月急的嘴上起了一個大燎泡:“姑娘,這些嬷嬷是想做什麽啊!”
壽宴的日期越來越近,結果采買的事還沒辦完。
再這麽下去,這壽宴遲早得砸在手裏。
霜霜聽後眉尖輕蹙。
說白了,巧月是她的大丫鬟,這些嬷嬷不聽巧月的話,就是不服她的命令。
霜霜沉吟了片刻。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是鎮國公府新來的主母。
她一上來就操持這麽大的宴會,這些嬷嬷自然不服她的管。
再一個,這些嬷嬷是猜準了此次宴會不容有失,才特意不幹事。
若是旁人,定會為了辦好此次壽宴而妥協,給這些嬷嬷好處。
這也就達到了這些嬷嬷的目的。
而且就算等壽宴結束,霜霜也不能一并處罰這些嬷嬷,正所謂法不責衆。
這些嬷嬷正是拿準了這一點,才會如此。
巧月聽完氣的跺了跺腳:“這些嬷嬷就是拿住了姑娘你剛嫁進來,還沒站穩腳跟,才這樣欺負咱們。”
巧月氣的臉都白了。
她沒想到鎮國公府的奴仆也這樣。
霜霜倒不覺得如何,所謂水至清則無魚,在哪裏都是這樣的。
“姑娘,那咱們該怎麽辦,就這麽任由她們拿捏着嗎?”
“自然不能。”
巧月問道:“那咱們該怎麽辦?”
巧月說着嘆了口氣,可惜陸老夫人去保定的清淨寺了,暫時回不來,蔣琬又生病了。
實在是太不巧了。
巧月說着想起來了什麽,“姑娘,要不你去問一下陸大人好了。”
霜霜畢竟才嫁進來,積威不足,這些嬷嬷才敢欺負她。
若是有陸硯撐腰,那些嬷嬷自會乖乖的。
霜霜卻搖了搖頭,她不能什麽都靠着陸硯。
總得自己來解決。
這還是遇到的第一個難題,若是以後再碰到難題,都要去問陸硯?
這樣是不行的,終究得靠她立起來。
霜霜沉吟了片刻,然後道:“巧月,你去把那些嬷嬷都叫來聽竹院。”
巧月有些驚訝,不過她看霜霜的樣子就知道霜霜有辦法了。
巧月應諾:“是,奴婢現在就去。”
說完,巧月就風風火火地去了耳房傳話。
等巧月走後,一衆婆子也不怕,俱都跟了上去。
正如霜霜的猜測,這些嬷嬷正是拿捏準了霜霜剛嫁進來,必須得辦好壽宴,才會如此。
不過除此外還有一個理由,那便是蔣琬暗中授意過。
這些嬷嬷都是積年的老仆了,個個都是人精,要不然也不能混上管事嬷嬷的位子。
蔣琬不願意霜霜辦成此次宴會,她們自然聽蔣琬的話。
說實在的,畢竟霜霜只是臨時辦這場壽宴而已,此次壽宴結束後,還是由蔣琬管家。
她們這些人都在蔣琬的手底下吃飯。
若是觸了蔣琬的黴頭,替霜霜辦事,日後必定會被蔣琬記在心裏。
以後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正是因着這兩個原因,這些嬷嬷才會如此。
…
一衆嬷嬷去了聽竹院。
霜霜今天穿了身水紅色的衣裙,挽了個堕馬髻。
她坐在廳堂正中間的椅子上,嬷嬷們進來了也沒擡頭看一眼,只是低頭喝茶水。
看上去竟然十分的有氣勢。
一衆嬷嬷心下微驚,不過很快又打起精神來。
霜霜今年才十六歲,又是個破落伯爵府的庶女,哪懂得這些,她們覺得霜霜此舉無非是在裝腔作勢。
衆位嬷嬷向霜霜見禮:“見過二夫人。”
霜霜放下了茶杯,然後道:“都起來吧。”
霜霜開門見山:“你們知道我叫你們來,是為了什麽吧?”
一衆嬷嬷聞言都瞪大了眼睛,她們沒想到霜霜竟然直接開門見山,連寒暄都沒有。
霜霜此舉實在與京中旁的夫人不同,她們忽然覺得有些拿不準了。
嬷嬷們都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一位嬷嬷。
顯然,這些嬷嬷都以最前面的嬷嬷為首。
這嬷嬷姓陳,大家都叫她陳嬷嬷。
陳嬷嬷站了出來,似是很委屈的道:“二夫人,你不知道我們這些下人有多難啊。”
“正所謂上面吩咐一句話,下面跑斷腿,我們這些老姐妹一直在忙活壽宴的事,可事情實在是太多太雜了,我們忙不過來啊。”
陳嬷嬷接着說了許多話。
無非是她們都很聽霜霜的話,沒有陽奉陰違,只是太忙了,都不是故意的。
陳嬷嬷說着還濕了眼眶,實在是很像那麽回事。
霜霜聞言只是道:“都說完了?”
陳嬷嬷怔了一下,然後道:“奴婢都說完了。”
霜霜道:“那我也說幾句。”
“祖母的壽宴在即,一點差錯都不能出,今天我叫諸位來,就是為了這事。”
霜霜又接着道:“若是諸位辦妥了,日後自是少不了好處。”
剩下的半句話霜霜沒說話,不過衆人心裏也都明白,若是辦不好,自然在霜霜這裏挂了號。
巧月也在一旁幫腔:“正是呢,我們夫人現在是才嫁進府裏,一切都仰仗着各位嬷嬷呢,等日後我們夫人理事了,定會重用各位嬷嬷呢。”
就這麽輕輕巧巧的兩句話,一衆嬷嬷心裏都翻起了驚濤駭浪。
她們都忘了一件事,她們只以為蔣琬才是掌管中饋的。
卻把霜霜給忘了。
要知道霜霜是陸硯明媒正娶的妻子,日後定會管理府裏的中饋。
而陸思朗卻還小,今年才五歲,要等陸思朗長起來還要十幾年呢。
說白了,這府裏仰仗的終究是陸硯。
日後,真正管理這府邸的自然是陸硯的妻子。
她們先前都覺得霜霜不過是小門小戶嫁進來的,什麽都不懂,不能管家。
可沒想到霜霜竟是個有魄力的。
她們都把這府邸真正的主人是誰給忘了。
一衆嬷嬷額上都出了冷汗,陳嬷嬷的聲音更是有些顫抖:“都是老奴糊塗,日後老奴一定與姐妹們一起,替二夫人好好辦事。”
衆嬷嬷的臉當即就變了。
她們還想在這府裏養到老呢,要知道這可是鎮國公府,多少人争破了頭都想來這兒做奴仆。
她們若是得罪了霜霜,這後半輩子的安逸可就沒有了。
霜霜見狀也笑了:“那就勞煩衆位嬷嬷了,今次的壽宴都仰仗你們了。”
衆嬷嬷齊聲道:“不敢,這都是奴婢該做的。”
這下衆人再不敢做幺蛾子了,俱都一心一意地聽從霜霜的命令。
等嬷嬷走後,巧月忍不住贊道:“姑娘,你是越發厲害了!”
先前巧月只覺得,霜霜似是變的有主意一些了,可現在瞧着,霜霜是有真本事的。
巧月有些懷疑,她們姑娘明明之前就是個安安靜靜的庶女,是什麽時候學會這麽多的。
不過巧月沒多想,只以為霜霜是天生就聰明,之前只是沒顯露出來而已。
霜霜聽着巧月的恭維,也忍不住笑了。
她也不是那等一味受人欺負的人,若是連這幾個婆子都解決不了,她怎麽當陸硯的妻子。
眼下所有的事算是徹底解決了。
霜霜也可以把心放回肚子裏了。
…
大房。
蔣琬原本還滿懷自信,霜霜什麽都沒經過,定會被這幫嬷嬷給拿捏住。
這樣一來,壽宴自是辦不成了。
到時候她的病就會适時的好轉起來,然後接管過來。
誰能想到,霜霜竟然解決了這些婆子。
蔣琬知道這消息的時候根本不信。
她沒想到霜霜這個小門小戶出身的,竟然懂這麽多。
她設下了這麽多陷阱,霜霜一個都沒踩進去。
一時急怒攻心,蔣琬竟然暈了過去。
這可把萬嬷嬷給吓個夠嗆。
好在蔣琬很快就醒過來了。
不過醒來之後,蔣琬是真的犯了頭風病,床都起不來了。
她這頭風病本就是頑疾,不能徹底治好。
平時更是忌諱多思多慮,不能太過生氣。
這下蔣琬又氣又急,頭風病便犯了。
蔣琬的病勢纏綿,一直吃藥也不怎麽見好。
陸老夫人都回來了,蔣琬的病還是沒好。
陸老夫人回來後特意來了趟大房,她坐在榻邊上,看着榻上虛弱的蔣琬,擔心道:“怎麽還沒好?”
之前蔣琬也犯過頭風病,不過七八日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這回可都病了十幾天了,還沒好,難不成又嚴重了?
蔣琬自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前面幾天她都是裝病的,後來才是真病的。
蔣琬的聲音很虛弱:“多謝祖母關懷,不過想來再有幾天我就快好了。”
蔣琬說着低垂了眉眼,似是很自責的樣子:“就是此番我病了這麽久,一點都沒幫上霜霜。”
陸老夫人握住了蔣琬的手:“無妨,你專心養病就是,霜霜那邊很順利。”
說來陸老夫人有些驚訝。
她一回來就問了霜霜那邊的進展,霜霜說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着壽宴那天了。
此番籌辦宴會,她去了保定,蔣琬又生病了,這都是由霜霜一手籌辦的。
陸老夫人沒想到霜霜竟然這麽厲害,自己就能把偌大的府邸給管好,還一點差錯都沒有。
先前陸老夫人還以為霜霜性子軟和,得多歷練歷練。
沒想到此次籌辦宴會,竟然顯出了霜霜的能力。
陸老夫人欣喜的很,看來霜霜很快就能管理中饋了。
蔣琬則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
她沒想到,正因為她,反而更顯出了霜霜的能力。
陸老夫人拍了拍蔣琬的手:“好了,你好好養病吧,若是過兩天壽宴你還沒好,就別強撐着身子去了。”
蔣琬自是點頭。
不過她身為陸大夫人,哪能不去。
到了壽宴那天,蔣琬還是拖着病體去了。
…
壽宴那天。
鎮國公府上下一片熱鬧。
霜霜則是有條不紊地接待過來的賓客。
她之前都有做過功課,自然一點錯漏都沒有。
正說着話,杜氏帶着裴嘉寧過來了。
杜氏和裴嘉寧是霜霜的娘家人,陸老夫人過壽,她們自然要來。
杜氏依舊是之前的模樣。
裴嘉寧卻瘦了許多,眉宇間更是一點精神都沒有,失魂落魄的。
這事還要從前些日子說起。
自打霜霜成親之後,裴嘉寧和江從安也開始議親。
按說霜霜嫁進了鎮國公府,裴嘉寧的身份也随之而提高了,旁的人家都會争着搶着要。
可武安侯府卻是個例外。
武安侯府早些年和鎮國公府有些芥蒂,兩家人從不來往。
也就是說,就算裴嘉寧嫁過去,武安侯府也沾不上陸硯的光。
若是只這一個原因也就罷了,只要江從安和裴嘉寧互相喜歡,這親事也便結了。
可還有一點,那便是江從安的母親,武安侯夫人沒相中裴嘉寧。
武安侯夫人是個精明的,她一早就調查好了,早就承恩伯府還沒搭上鎮國公府之前,裴嘉寧就主動搭上了江從安,想嫁入高門。
武安侯夫人很不喜裴嘉寧的性子。
除此之外,武安侯夫人又是個惦記娘家的人,她想給江從安聘自家侄女。
種種原因加在一起,武安侯夫人就不同意這門婚事。
江從安雖然各方面都挺好的,但就有一點,很聽他娘的話。
這麽糾結之下,他與裴嘉寧的婚事便告吹了。
這兩家先前都議親了,最後婚事卻黃了,自是傳遍了滿京城。
不過兩家都是要面子的人,推辭說江從安和裴嘉寧八字不合,不能結親。
這事也算是漸漸了了。
裴嘉寧的名聲也沒受損,畢竟因為八字不合而不結親的事有許多,這是很正常的。
不過裴嘉寧卻放不下。
她本就自傲,覺得自己處處高人一頭,現在連霜霜也比不過就算了,就算不如陸硯許多的江從安都與她斷了,她自是接受不了。
整日以淚洗面,偏執又吓人。
杜氏擔心她,這才帶了裴嘉寧來赴宴,也好讓裴嘉寧散散心,不必整日待在屋裏。
這事傳的這麽熱鬧,霜霜自然也聽說了。
霜霜笑了一下,道:“母親和姐姐來了,快坐下。”
她招呼着杜氏和裴嘉寧坐下。
杜氏卻握住了霜霜的手:“你這孩子也有好些日子沒回家了,等這次壽宴過後,可得回家看看。”
裴嘉寧議親不成的事,于承恩伯府的名聲多少有些不好。
杜氏便想着讓霜霜和陸硯回去一趟,住上兩天,也有些撐腰的意思。
好讓人知道承恩伯府不是好欺負的。
霜霜不想去,可壽宴上這麽多人看着呢,尤其她已經一個多月沒回去了。
娘家和婆家又都在京城,為了孝道,她也得偶爾回去一次。
要不然會被人戳脊梁骨說忘本的。
霜霜只好道:“好,改日我便回家住兩天。”
有了霜霜的允諾,杜氏自是開心了,“好了,你快去忙着吧。”
杜氏和裴嘉寧落座,霜霜也去照顧旁的賓客去了。
壽宴繼續進行。
流程也過的很好,賓主盡歡。
衆人都圍着陸老夫人和霜霜,還誇道:“老夫人,你這孫媳婦還真是厲害,這麽年輕,就能操持起這麽大的宴會了。”
這回衆人都是真心誇霜霜的。
衆人都是從年輕小媳婦走過來的,也都是逐漸管家的。
她們似霜霜這麽年輕的時候,可沒有霜霜這麽厲害。
有人指點着,還說不定會出錯。
衆人都道:“陸老夫人可真是好福氣,有這麽個厲害的孫媳婦,以後老夫人可得享福了。”
陸老夫人笑的合不攏嘴,她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霜霜可是她的孫媳婦,霜霜辦得好,整個鎮國公府都有面兒。
一旁的蔣琬卻猶如吃了黃連一般。
所有人都在誇霜霜,包括陸老夫人,可明明她也是陸老夫人的孫媳啊!
蔣琬自是忘了,從前這些人也是誇她的。
此番誇贊霜霜,不過是因為霜霜籌辦的宴會而已。
蔣琬心中恨急。
繼續在這裏待下去,也不過是聽恭維霜霜的話而已,她待不下去了。
蔣琬扶了扶額頭:“祖母,我想先下去休息休息。”
陸老夫人聞言關心道:“好,快去休息吧,你這孩子,我不是說過了,若是身子不好,就不要過來硬撐着。”
說過話,蔣琬便退了下去。
一直出了人群中,到了僻靜的亭子旁,蔣琬才松了一口氣。
另一頭。
裴嘉寧則是怔怔地望着中間的霜霜。
她不明白。
明明她才是嫡女,霜霜只是個庶女。
明明她和霜霜是天與地的差距,從前連父親都不會多看霜霜一眼。
現在霜霜卻嫁進了鎮國公府,還籌辦起了這麽大的宴會,得到了這麽多誇贊和羨慕的眼光。
她卻一敗塗地。
連江從安家都能嫌棄她。
憑什麽!
杜氏正同周圍的人說話,就發現裴嘉寧面色陰鸷。
杜氏心裏一跳,她還以為裴嘉寧又想起了那樁婚事。
杜氏拽住了裴嘉寧的衣袖:“嘉寧,你心情又不好了?”
自打被退親以後,裴嘉寧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連杜氏都暗暗心驚。
見裴嘉寧沒說話。
杜氏柔聲勸道:“嘉寧,正好現在離開宴還早,你出去散散心再回來,好不好?”
裴嘉寧抿唇,半晌才點頭:“嗯。”
杜氏松了口氣,她怕裴嘉寧再留下來會鬧出事來。
杜氏吩咐素心道:“素心,照顧好嘉寧。”
素心應諾,“是。”
說完話,裴嘉寧便帶着素心走了。
現在裴嘉寧只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她一路往僻靜處走。
裴嘉寧是霜霜的姐姐,府裏人自是認識裴嘉寧的臉,故而都沒有阻攔。
一路走到了無人的僻靜處。
裴嘉寧再也忍不住了,她伸手摘去夾道兩側的花朵。
然後狠狠地踩到腳底上,“霜霜,霜霜,都是霜霜!”
也是巧了,蔣琬正好在這附近的亭子裏歇着。
她和裴嘉寧離的不遠。
她自是看到了裴嘉寧陰狠的神色,還有裴嘉寧口中的“霜霜”二字。
蔣琬心念微動。
她問萬嬷嬷:“嬷嬷,那是弟妹的嫡姐裴嘉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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