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嗔癡淨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連發最後兩章,陪伴大家一個多月的《飄零書》到此就完結啦~謝謝大家的捧場~
所以某眠今天同時開始挖新坑,請戳
還是那個愛恨情仇的江湖,這次是一個高僧(霧)和一個美女(大霧)的糾纏(掩面……)!
漠北,蓮花浮屠。
蒙面女子看着眼前已盤起發髻的少女,只覺她今日似乎分外地好看些。一身天青色衣裙上繡着淡靜的梅花,發間的素色珠釵簌簌搖動,自己過去竟沒發現她也是別有一番風情。
段平涼的脊骨之傷于她岐黃仙子而言自然是小事一樁,倒是風離雪的心髒頑疾已經見好,令她有些微地驚訝。想想,自己拼死去得了那一顆鴿血石也不無用處,至少能見到眼前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金童玉女一般地合适。
段平涼輪椅坐了太久,實在不堪忍受,然而比這更痛苦百倍的事情他是不會說出來的。于是便眼巴巴地看着慕空青調藥,阮少修在一旁配合着遞送藥材,只望自己一服藥喝下便能立刻站起來。
“我此來其實還有一事相求。”他笑得無賴。
慕空青斜他一眼,意思是讓他說下去。
他拉着風離雪的手到她跟前,“我說慕大神醫,你看看我家阿雪幾時懷胎、幾時生子?”
阮少修好似突然被嗆到,猛地咳嗽了幾聲。慕空青倒是面色不改:“你想要幾個?”
“我不貪心。”他伸長手臂揉了揉風離雪的發,“兩個就好。”
慕空青似乎別有深意地看了風離雪一眼,“我待會給你開幾帖養神安胎的藥。”
段平涼還未道謝,慕空青已拿了幾個裝藥的紙包遞給他,冷冷道:“這藥治你脊骨之傷,須喝上半月,這半月你可得小心着些,不可再傷及腰背,尤其是……”頓了頓,“不要行房事。”
段平涼的臉立刻就沉了下來。
風離雪簡直聽不下去,徑自走出了這藥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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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空青在桌邊坐下,細想了想,淡漠的容顏上終于現出了微漠而渺遠的笑意,“段郎風流,未曾想竟也是會成親的。”
段平涼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明明是個殘廢,卻好似閑倚錦榻,眉眼俱是安寧潤澤。“浪子回頭金不換,青兒可有賀禮補我?”
慕空青支頤凝思半晌,對阮少修道:“你去将九轉祈華丹拿來。”
阮少修微驚,看了段平涼一眼,卻并沒有言語,轉身入了內室去取藥。
段平涼看着阮少修翻翻找找的背影,微笑道:“青兒,這眼前人倒是不錯。”
慕空青道:“你還是管管你自己的事情吧。”表情凝重了下來,“風姑娘——夫人這身體,恐是經不起受孕的。”
段平涼陡地擡起了眼。
慕空青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能憑着醫者的執拗繼續道:“她本是早産兒,故心髒帶疾;又斷了右腿,滿身傷病……加上最近小腹又受了極重的內傷,依我看,她活不過三年。”
“她的心髒之疾已經治好了啊。”段平涼眼簾微垂,低聲喃喃,仿佛苦惱的自言自語。
“段郎,我雖是醫者,卻不可逆天改命。”慕空青靜靜道,“她這身子早在五六年前就該耗盡了,竟能撐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你在勸我知足?”段平涼微笑擡眼,眸中光華流轉,似能勾魂攝魄,“可惜我從來不知足,我不僅要她,我還要她給我生孩子,還要她陪我長命百歲……我不是什麽清心寡欲的佛門中人——”
“你同我說,也沒有用。”慕空青輕輕地截斷他的話語,若不經意地點破了他虛妄的執念。 此時阮少修已經将那九轉祈華丹找了出來,一方紫檀木盒子,遞給慕空青。慕空青打開盒子點了點,一共三丸,這丹藥極其珍貴,她從未使用過,此刻便将整個盒子都給了段平涼。“這九轉祈華丹能活血散瘀,延年益壽,你待三年之後,喂她一顆;若她還能再活三年……你便再喂一顆——”
段平涼看了看那色澤清透的銀色藥丸,“三顆的意思是她還能活九年?”
慕空青凝視着他,緩緩搖頭。
“我不知道。”
段平涼非要賴在這浮屠中養傷,慕空青趕也趕不走他,只得由他在這裏住了半月。這半月間他也确實安分,從不着意去折磨自己的腰背,與風離雪共枕而眠時也只是不沾欲望地抱着她,雙眼盯着床頂,夜色濃重,他的表情晦暗難明。
“阿雪。”他低聲說,聲線在黑暗裏浮動出冷冷的金屬感。
“嗯?”風離雪偎依着他,正漸入夢鄉,懶懶地應了一句。
他靜了靜,問道:“你喜歡孩子麽?”
風離雪抿了抿唇,若不經意地回答:“若是我們的孩子,自然喜歡……”
“阿雪。”他又喚。
“嗯?”
“你還想去哪裏玩?”話題真是跳脫。
這一次,她似乎思考了一會兒。
“我想去故人崖找蒼冥子道長。”她說,困意消散了些,她微微睜開了眼睛,“他是我的長輩,我成親之事,他還不知道……”
“我是說玩。”他不滿地皺眉,“吃喝玩樂的玩。”
她又思考了一會兒。
這一次似是終究思索無果,她微微嘆息地抱緊了他,将頭埋在他肩窩,長發輕微地蹭着他的肌膚。
“我沒什麽想去的地方,我只想你陪着我。”
一瞬感覺到雞同鴨講一般的可笑,一瞬又感覺到詞不達意的感動。段平涼揉了揉她的發,柔聲道:“睡吧。”
半月後,冬日将至,這大漠也不能再呆下去了,否則便真要窩在這浮屠裏過冬了。段平涼兩人畢竟已成夫婦,總不好再纏着兩個獨身男女。走出浮屠時風沙正烈,段平涼回頭看了看相送的人,笑道:“不知何時能喝青兒的喜酒?”
面紗微動,也不知慕空青是不是臉紅了,總之她沒有答話,反是阮少修沖他抱了抱拳:“段公子慢走,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那還真是說不準……段平涼深深地笑着,道別之後,便牽着風離雪走入風沙之中。
“——段公子!”
阮少修突然喊出了聲。
段平涼疑惑地停步。
“段公子可還記得當初那個賣茶水的小二?”阮少修緩緩道。
段平涼愈加疑惑地望着他。“你說那個被你用一兩銀子騙得死死的小夥計?”
“他的妻兒,早在他離家之後,就死于一場沙暴之中。”阮少修靜靜道,似并未覺得這是多麽殘酷的事實,“我那樣對他說,是為了……給他一個希望。”
沉默。
許久的沉默。
沉默之中,段平涼仿佛聽見那個店小二歡快的聲音:“你只需告訴她,我馬上就回來。”
段平涼終于啓口:“多謝阮公子教誨。”
進入中原,便聽聞楚伯已成了江湖盟的新任盟主,那個宋明前卻是無人再提。在歸雲山莊數百人慘死,所有人都歸咎于那個神秘的莊主。楚伯将那山莊的真相公布出來,道那莊主原來是扶刀會雲晞手下的一名女子,雲晞落敗後只有她追随雲晞左右,而後更是妄圖複活雲晞、攪亂武林,如今已經自戕而死。衆皆嘩然自不必說,而這仇,楚盟主也已幫他們報了,是故江湖上一片融融洩洩,相安無事,仿佛仍舊太平。
走入洛陽城中,段平涼忽然玩性大發,偏要拉風離雪去花柳巷裏走上一圈。牡丹坊依舊是豔幟高張,鸨母依舊是那個鸨母,段平涼劈頭便問:“花姑娘呢?讓她來奉茶。”
鸨母笑了,目光落在面前兩人十指相扣的手,又不動聲色地移開去,“段公子這翻的是哪一年的老黃歷,我牡丹坊哪裏還有什麽花姑娘喲!”
段平涼微驚,“花流莺花姑娘,她——她不在了?”腦子轉得飛快,“她從良了?”
“便算是吧。”鸨母對這措辭有些糾結,“總之,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段平涼沉吟地敲了敲桌子,正想起身離開,又聽鸨母道:“不過如今的頭牌也是個不錯的姑娘,段公子要不要見一見?我是看你畢竟老熟人,一般人可——”
“是麽?”段平涼若有興致地挑了挑眉,“是哪位姑娘?”
鸨母沖他擠眉弄眼,“是當年花姑娘的丫頭,名叫飛鴛。”
飄燈閣裏,一片冷冷的靜寂。
楚歌連劍都未解,坐在桌邊喝了滿滿三杯酒,便起身要走。
“你——”床邊的女子容色微浸悲哀,不知何時,那清靈的丫頭已經長成了妩媚的女人,長發稍稍束起,步搖輕輕顫動,她的呼吸仿佛也在顫抖,“你——我畢竟曾是你的妻子,也幫了你不少的忙——你便連一句話也不肯與我說麽?”
他浪跡江湖許久,便連他父親楚伯也只當他是死了。楚伯當上了江湖盟主,自然不能再容忍家中有個風塵出身的兒媳婦,反正兒子始終不歸,他幹脆将飛鴛趕了出去。輾輾轉轉,飛鴛又回到了這個地方,她……她只想哭,又不知為何哭、如何哭,淚水都是幹澀的,而眼前的男人,根本不會再看她一眼。
她知道,他來飄燈閣,只是因為那個人……那個人而已。他大約還存着萬分之一的期望,期望她會回來吧?他已經為那個人放棄了所有,可是那個人……卻消失得那麽徹底、那麽決絕。
她想起許久以前,姑娘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窗前,看外間那笙歌缭繞、錦繡成堆,她說:“飛鴛,你看,他們真是什麽都不懂。”
她現在想起姑娘當時的眼神,真是……空寂如死。
楚歌終于是走了。
從始至終,他一句話也不曾說。
紅燭高燒,飛鴛閉了閉眼,一滴淚水顫巍巍地滑了下來。
“咚、咚、咚”。
木魚聲響,節奏緩慢,而安定如磐。
佛祖微微笑着向她俯首,仿佛很久以前那樣。她曾經在佛祖面前犯下的紅塵罪孽,佛祖好似都已寬恕了。
回頭是岸。
她仿佛聽見冥冥中有人對她說。
若無世間愛念者,則無憂苦勞塵患。
一切憂苦消滅盡,猶如蓮花不著水。
“明苦,有施主找你。”
她斂衽起身,整理衣冠,步至前堂,微微一怔。
“莺兒……”雖然已經知道女子出家之事,待真的看到她三千青絲落盡,段平涼還是沒能回過神來,“有人讓我來看看你。”
“明苦過去塵緣,皆已消盡,施主不必喚那舊名,也不必念那舊人。”她垂首合十,靜默而安定。
“明苦、明苦……”段平涼念叨着,忽而看了看身側的妻子,怪異地笑了一下,“這紅塵若沒了愛欲嗔念,是否便沒了悲歡甘苦?”
她靜了靜,“一己如是,衆生如是。”
“那我不要。”段平涼突然道,“不知悲歡甘苦,那人生又有何趣味?”
她微微愕然,堂上佛祖猶在微笑,她從沒聽過如此不敬佛門的話,可是佛祖似乎也并沒怪罪他。
段平涼已經站起身來,“衆生皆難,百味皆苦,我佛慈悲,必不致狠心點破。”說到末處,語意裏似乎染了些微蒼涼。她茫茫然擡頭,那兩人已經一前一後地步了出去。
那女子始終不發一言,安靜,瞳孔幽深如海,容色卻蒼白如雪,仿佛随時都可能倒下。她看了許久他們二人的背影,回頭,朝佛祖拜了三拜。
她想,他說的沒錯。
衆生皆難,百味皆苦,我佛慈悲,必不致狠心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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