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問飄零
洛陽城西,空蒙山下。
飄雪時節,山谷裏紅梅開得正豔,灼灼都如心頭血。
正是中午,風離雪在廚房裏忙活,縷縷炊煙飄散出來,其香令人垂涎。段平涼在門口擱一把搖椅,手上捧一卷書,吱吱嘎嘎地晃着,倒是很悠閑地做他的甩手掌櫃。
雪花落得輕盈,并不起風,只似漫天飄揚的一場舞,落在他書頁衣發間,令他不由皺了皺眉。
下意識地拿出折扇便要把雪花揮去,又頓住了手。
雪白的絹扇上,那觸目驚心的血跡猶在。
他呆了呆,走回房中去,拿了一枝筆,将扇面上的血跡順勢描作了幾朵妖嬈的桃花。
玉兒……這最後一招,真是夠狠。
漫漫然想着,郁輕塵将血渡給了阿雪,這情蠱便存在于他和阿雪之間,阿雪死了,他也不能獨活。早已念及這一層,他反而過得愈加輕松舒快。
望了望廚房裏忙碌的人影,九年……九年便九年罷。便用這九年看遍世間風景,然後我與你一同赴死。怕什麽?
飯菜做好,段平涼等不及便要動筷,被風離雪一手打了回去。“今日說好要去山上看望道長的,你別偷吃。”神色間似個嚴厲的管家婆,看得段平涼不怒反喜,一雙桃花眼都笑得眯了起來。
風離雪将飯菜都裝盛好,便提着籃子與段平涼一道去了迷歸山。
故人崖上,茅屋的門開了一線,蒼冥子仿佛有所顧忌地探身出來,“是你們啊。”
段平涼笑道:“道長在房裏藏了什麽好玩意不成?”便不由分說地擠了進去。
進去便傻眼了。
跟着他一同邁入的風離雪,臉色驀地又白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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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束發冠帶的男子,容貌俊朗,長袍清平,正倚桌讀書。見到他們,也只是擡了擡眼,沒有其他反應。
他的手邊卻在慢慢搖晃着一個搖籃,搖籃中的嬰孩睡得正香,正不自知地吮着自己的手指頭。
段平涼心中不由哀嘆:不管自己是如何附庸風雅,這讀書一項,自己是永遠讀不過他的了。
風離雪咬了咬唇,上前一步,低聲道:“陳哥哥?”
男子略為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敝姓陳,夫人認得在下?”
風離雪眉間一緊,正要說話,蒼冥子輕聲道:“去外間說。”
“他前幾天來到我處,全身是傷,人也好像糊塗了許多……毒入心肺,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很多事情卻又記得格外清楚。
“他說他的妻兒都被他自己錯手殺死,只剩了一個女兒,他來求我收留他,可是他也并不認得我,只當我是個一般的出家人。
“他常與我說他一身都是罪孽,殺妻害子、欺師滅祖之類,我是不清楚……但也不相信。他便說,他最大的罪孽還不止于此……”
蒼冥子頓住了話頭。
方才消失了片刻的段平涼不知又從何處冒了出來,伸手牽住了阿雪。
“他……真的中了毒?”阿雪輕聲道,身子微微顫抖。
原來那些說辭……竟是真的。他說了那麽多話,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時至今日,她竟全然辨不清楚。
蒼冥子凝視她半晌,緩緩道:“他身歷慘事,能就此忘懷,倒也未嘗不是上蒼慈悲。”
方才那個陌生的男子,似乎落下了什麽物事。
陳子逝拾起那枝梅花簪,方想追出去退還給人家,忽又覺腦際隐隐作痛。
很熟悉的感覺……就好像,這梅花簪本來就是他的一樣。
煙雲變滅間,仿佛見一個淺笑嫣然的影子,于窗前向他微微颔首。這幻影是如此美麗,美麗得即令他頭痛欲裂也不忍心少看她一眼。
那漫山的紅梅不知何時燦燦然盛放,她亭亭立于花下,遙不可及的距離。她回首看他一眼,便往遠處走去……
終至消失不見。
白雪紅梅,如耀目的幻景,歸途中的兩人自半山腰下望,飄飛的輕揚的雪溫柔而靜谧。
十指漸漸扣緊,他的氣息悄然環繞在她耳邊,逗出一陣紅暈:“阿雪。”
“嗯?”她不太自然地轉過頭,正對上他深深的眼眸,貪戀中略帶一點憂傷,卻又被寧靜地覆蓋了下去。
“我……”想了許久不知該說些什麽,眸中愛欲卻是愈濃,他輕笑着低頭吻下,唇舌輾轉碾磨,他口中輕飄飄逸出一聲淺淺嘆息——
“我愛你。”
2011年6月9日動筆。
2014年8月25日完稿。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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