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尋人

“公主驸馬，老臣先行告退。”兵部尚書行禮。

“尚書大人慢走，秋菊送客。”楚慕嫣微笑着還禮。

“尚書大人慢走。”身旁的驸馬亦是鞠了一躬。

待兵部尚書走出了兩人視線，楚慕嫣笑着的臉忽的冷了下來，對着身邊的人便是一耳光：“驸馬哪是這般模樣，裝個人有這般難麽！”

那人挨了耳光，連忙跪下，不住的磕頭求饒：“公主息怒，小人定好好專研，下次便模仿的同驸馬一般。”

楚慕嫣冷眼俯視着地上磕頭的人，耳中不斷灌進來求饒的話語，臉色更沉了，擡腳便踢上了那人胸口：“都說了不是這樣子的，還不懂麽！”

那人被楚慕嫣踢得翻了一個跟頭，又連忙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裂開嘴看着楚慕嫣笑了笑。這人本就是挨了打，心中又是擔驚受怕，這裝出來的笑，哪裏好看的了，楚慕嫣看了，伸手又是一巴掌：“太醜了，明明是一樣的臉，怎的就是做不出一樣的表情！”

伺候在一旁的春梅、夏蘭、冬竹三人不禁心底嘆了口氣。那日公主入魔之後，第二日便醒轉了，醒來第一件是便是找了宮內的能人巧匠做了一張驸馬的面具，又找了身量相當的男子來假扮驸馬，人前是做戲的恩愛夫妻，人後是稍有不滿便打罵，全似轉了性子一般，沒了先前的溫柔冷清。

“琴練得如何了？”楚慕嫣看着面前低頭發抖的人，随意問道。

“回.....回公主話，”那人聲音發顫，“仍在練習......”

“嗯？”楚慕嫣皺眉，方才稍緩的臉色又冷了下來。

“公主，公主，”那人忙跪了下來，“再給小人三天，小人一定可以......”

那人話還未說完，楚慕嫣又是一腳踢來：“說了要好好學着驸馬的習性，她何時随意下跪了！”楚慕嫣看着那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料想着是先前一腳踢得重了，竟是将人踢暈了過去。楚慕嫣臉上又顯出厭惡之色：“頂了這張臉，卻是連那人的半點聰明勁兒也沒有，真是廢物。”

楚慕嫣說罷，轉身便走，春梅忙叫人将那假驸馬擡去休養，自己随着夏蘭冬竹跟上了楚慕嫣。

“照我看，公主是情人眼裏出西施，那人哪有公主說的這般好，”夏蘭拉着春梅小聲嘀咕，“我看便是成天吃喝玩樂，什麽正事兒也不做。”

“唉，”春梅嘆了口氣，“公主與驸馬的事兒，我們這些外人又怎知曉，只是驸馬已是有半月不在府中，平南王府那面也沒半點音訊，也不知是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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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蘭不滿道：“全是因為他，公主才成了現在這樣子，現下定然又是在外面玩樂，惹得公主在這裏受苦，等他回來，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也真苦了假扮驸馬那人。”春梅搖頭道。公主這幾日對那人總是不滿意，非打即罵，看那人身上也是傷痕累累，自己也是頭皮發麻，這般狠心的公主她從來沒見過，着實反常得很。

“那個窩囊廢，真該打！”夏蘭恨恨道。

“講的這般大聲作甚，怕公主聽不到麽！”冬竹出聲提醒

夏蘭卻并不收斂：“我說的本就是實話，若不是淩振宇，公主怎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冬竹聽後，也只是嘆了口氣，抿嘴不語。公主變成這樣，自是因為多日不見的驸馬，公主先前已是着了一次魔，現在心中郁結之氣定未能化解，所做之事不過飲鸩止渴，若是長久如此，再着了魔，只怕是不易恢複了。

“公主近日裏總是眉頭緊蹙，可是有什麽煩心事？不若說出來，冬竹或可幫公主。”冬竹向前一步叫住楚慕嫣，柔聲道。

楚慕嫣聽了冬竹話，聽了腳步，轉身時，臉上挂上了往日冷清的笑容：“只是最近國事繁重，有些勞心罷了，倒是惹得冬竹擔心了。”

“若能為公主分憂，那時冬竹的福分，公主若是有難事，冬竹定當竭盡全力。”冬竹緩緩道。

“無事。”楚慕嫣淺笑道。

“如此甚好，”冬竹亦笑道，“公主今日勤于練功，這自是好事，只是公主也知練功一事，應是步步穩紮穩打，容不得出半點岔子，須得平心靜氣為好。”

楚慕嫣聽罷，伸手揉了揉額頭，笑道：“多謝冬竹提醒。”

冬竹又柔聲道：“人于世上，總是會遇着許多事，說不得何時便遇上了心魔，若是能跨過去自是最好，若是藏在心裏，只怕是越積越重，最後成了心病，只怕是不好治了。”

楚慕嫣聽罷，低頭不語，一旁的夏蘭聽了二人拐彎抹角的對話，已是不耐，直直的插話進來：“冬竹你說的這般隐晦作甚，公主心病全是在那淩振宇，那厮在哪，将他捉回來便是！”

夏蘭直直的看着楚慕嫣，待看到對方在她話講完之時，忽的擡起了頭，臉上多了一摸淺笑，眼中多了幾分了然，更多了幾分狂熱，便是這般冷冷清清的容貌，帶着那瘋狂，便如夜間妖女一般，魅惑衆生。指教夏蘭看的移不開眼了。

“是了，捉回來便是了，”楚慕嫣笑了，笑的妖媚無比，“本宮先前怎的沒想到，虧了夏蘭提醒。”

春梅見楚慕嫣笑的妖媚，心中一絲恐懼劃過：“如此便由春梅将驸馬請回吧。”

“不必，”楚慕嫣揮了揮手，“本宮親自去才行。”

“公主三思！”春梅夏蘭低頭勸阻。

楚慕嫣看了一眼神色平靜的冬竹，笑道：“冬竹與本宮一道如何？”

“是。”冬竹低頭應道。

“夏蘭也去。”夏蘭擡頭道。

“你與秋菊留在府中，”楚慕嫣看着眉頭緊蹙的春梅，“春梅也同我一起？”

“是，公主。”春梅應道，心中卻是平白多了一分不安，此去，只怕不是這般簡單便能将驸馬找回。

三人喬裝了一番，當日便騎馬出了城，一路上馬不停蹄，緊趕慢趕，如此直到第六日傍晚，在看到逐漸熟悉的景色與楚慕嫣逐漸凝重的神色，春梅與冬竹知曉了，這驸馬就算是看着再窩囊，也不是一般人，只因現在她們正站在六道山下。

“回去，教主不想見你們。”三人才到六道山腳下，已是有一青衣女子帶着無人攔在了面前。

“小蓮，能替我通報一聲麽？”楚慕嫣下馬，柔聲對小蓮道。

“便是教主讓我在這裏等着的，說讓你回去，別來煩她。”小蓮叉腰皺眉道，她本就不滿楚慕嫣，現知獨孤淩在楚慕嫣哪裏受了氣，看着眼前的人，更是覺着紮眼的很，語氣也是好不到哪裏去的。

“你這人，可知眼前是何人麽？這般無禮！”春梅起初只是覺着這大驸馬是魔教中人，至多也只是堂主級別，甚至是小厮，哪知那沒氣魄的窩囊廢竟是魔教教主，心中不由一驚，想着初時見面那張面孔，與長久所見之人又頗有不同，也是贊嘆魔教易容精妙。只是這些震驚在聽的對面那丫頭不敬之語時，全化作了怒氣。

“哼，要擺公主架子，回你公主府去，在我邀月教這裏做什麽威風。”小蓮不屑道。

“小蓮，我确有要事與你家教主相商。”楚慕嫣語氣中已是帶了一分懇求。

“教主都說了不見了，你這人怎的這般皮厚！”小蓮叉腰罵道。

“你......”春梅見楚慕嫣受辱，這要還口，被楚慕嫣揮手擋下。

“今日我不見獨孤淩誓不罷休，便是這六道山也要闖上一闖！”楚慕嫣說罷，做勢便要沖上山去。

“你這人......”小蓮正要開罵，卻聽得耳後傳來一聲：“要死滾回去死，別髒了我這六道山！”但反應過來之時，已見得一身黃衣的孔霜毓滿臉怒容的攔在楚慕嫣面前。

楚慕嫣見有人攔住，卻是不理，仍是直直要沖上山。孔霜毓見楚慕嫣來勢不緩，似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怒氣更盛，伸手便來擒楚慕嫣。楚慕嫣見她抓來，側身一閃避過，正欲向前，哪知對方招式卻是連綿不絕，只能凝神應招。春梅冬竹雖是想助陣，卻是被小蓮帶來的五人攔住了。

孔霜毓功夫雖是古怪異常，但與獨孤淩所習功夫也是一脈相承，出招勁力雖是刁鑽，但楚慕嫣是得了獨孤淩的傳授，最近半月雖是無獨孤淩親自教授，但先前所習拳理已是了然于心，自己練起來也是頗為順手，是以功夫并未荒廢，加之之前已是有了根基，這幾日雖是心煩意亂，但也有些進展。是以應對起來也不算吃力。

兩人過了幾十招，孔霜毓早已是看出楚慕嫣所用招式乃是本門功夫，當下怒道：“你那裏偷習的本門功夫！”

楚慕嫣近來武功雖是上了一層，比着孔霜毓還是差了半籌，聽孔霜毓問話也不敢答，只能全身接招，不敢分心。

“嘻嘻，是我教的。”

楚慕嫣正是凝神應敵，忽聽得這熟悉至極的聲音響在耳側，不由心神一晃，肩上正中了孔霜毓擊來的一掌，加之後勁不繼，連退了五步方才站定。肩上雖是痛的，卻是毫不在意，眼睛直直的盯着孔霜毓身後緩緩走出的人，不由心中一熱，恍惚間臉上已是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