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上山

孔霜毓一擊得手，與楚慕嫣拉開了些距離，轉頭對獨孤淩怒道：“本教武功向不外傳，淩你怎麽教了她！”

獨孤淩此時是換回了女裝，一身月白色的衣裳，頭發也是随意的挽着，慵懶之氣罩着整個身子，此時在這殘陽之中，竟是多了些遺世獨立，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只是臉上還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我就只是想教了，”她看了楚慕嫣一眼，臉上笑意更深了，“二姐，你看我教的好麽？”

“我要廢了她功夫！”孔霜毓從腰間抽出一條赤色長鞭，直直便向楚慕嫣襲去。

“嘻嘻，”獨孤淩看着孔霜毓笑道，“二姐要試我徒兒功夫也行，只是對着這小輩，用這赤龍鞭，是以大欺小了吧？”

楚慕嫣初見獨孤淩，一副心思全在了她身上，又聽得獨孤淩言語，已是心神蕩漾，當孔霜毓鞭子已是到了眼前，才回過神來，只是堪堪避過，待孔霜毓再襲過來時，忙抽出要上軟劍接招。

孔霜毓一見那軟劍，恨得牙癢癢，咬牙切齒對獨孤淩道：“你這個敗家子，竟臉師父留的軟劍也送人了！我找你要的時候怎的不給！”

“哈哈，”獨孤淩笑道，“我這做師傅的，自是要給徒弟點見面禮，你一個長輩，做什麽吃小輩的醋，也不害臊。”

孔霜毓此時卻并不接話，只是手上動作越來越快。楚慕嫣平時練劍雖是常用軟劍，比之初用之時是順手不少，只是獨孤淩這柄軟劍卻與常的不同，這劍柔軟異常，若非以內力輔之便不能成型。楚慕嫣本是趕路未得休息便來應戰，體力上已是落了下風，加之先前中了孔霜毓一掌，體內氣息翻湧，這劍也使得不靈巧了，才不過二三十招已是支撐不下去，動作凝滞了不少，孔霜毓則是越戰越勇，此時橫着一鞭掃來，眼見便要打在楚慕嫣臉上，楚慕嫣見這招是躲不過了，只能迅速調理氣息硬接下來，這般雖是臉上多了道傷，好歹不至于真氣逆流。哪知鞭子正要打在臉上時，只覺着身子一輕，整個人向後倒去。待回過神來，正看着獨孤淩擋在自己身前。

孔霜毓與楚慕嫣纏鬥之時，獨孤淩已然叫停了正在打鬥的春梅冬竹，只是笑盈盈的讓她們看看楚慕嫣的功夫。兩人此時方才看清，一直在身邊為公主驸馬的人是魔教教主也還罷了，只是這教主卻是女兒身，更甚的是公主竟是為了這女子中日心神不寧，想到此般種種，不由心驚，此時卻是不能多想，只是看着前面發狠鬥招的兩人。

楚慕嫣武功路數已是全然變了樣，其功力與先前亦不可同日而語，饒是如此，對上招招發狠的孔霜毓仍是落了下風，眼見那鞭子要往楚慕嫣臉上招呼，在兩人面前的獨孤淩不知何時已到了楚慕嫣身後，朝她後頸衣服伸手一拉，便讓楚慕嫣避過了那一招，接着将楚慕嫣拉在身後，順手接了楚慕嫣手上的短劍。

“淩，你做什麽！”孔霜毓惱着楚慕嫣打了獨孤淩一巴掌，是以鞭子朝楚慕嫣臉上招呼時毫不留情，眼見便要得手，人卻是被獨孤淩救下，自是惱怒異常。

“哎，這劍不是這麽使的。”獨孤淩背對着楚慕嫣嘆了口氣，倒真似師父見了徒兒不用心修習武功一般無奈。

“淩，滾一邊去，別在那裏擋着我。”孔霜毓用鞭子指着獨孤淩大喊，真有些氣急敗壞。

“罷了，使這劍的竅門是我沒教好，這次你仔細看着吧。”獨孤淩方一講完，一個閃身，已是逼到孔霜毓面前，兩人便過起了招。

“你竟是要替她出頭麽！”孔霜毓邊接招邊吼道，臉色難看的緊。

“看二姐說的，”獨孤淩見孔霜毓怒氣沖天的樣子，神色卻是輕松，“這徒弟沒教好，我這做師父的自是有責任，只是勞煩二姐陪我演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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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既要替她出頭，我便不留情了。”孔霜毓臉色一沉，出手真是越發狠辣。

“仔細看清楚。”獨孤淩只對着楚慕嫣抛下這麽句話，也開始凝神出招了。

要說兩人過招，當時在天池楚慕嫣是見過的，衆人皆是身法詭異，出手又是穩準無誤，是顯出功力深厚，遠在江湖上那些成名人士之上，只是當初兩人都是空手搏鬥，比之現在用了武器又有所不同。孔霜毓鞭子使得妙，時而如生活的赤紅靈蛇，纏繞而上；時而如堅硬的火紅鋼棒，不堅不催，或攻或守，進退自如，輔以詭異身法，整個人罩在一片血紅之中，便如那地獄來的催命使者。

獨孤淩拿着那柄軟劍，卻也是不一般。楚慕嫣拿着那劍時，是以內力将劍逼直。獨孤淩卻是随心所欲，或柔若斷鞭，或又挺直而上，這般變化多端，捉摸不透，比之楚慕嫣，是多了十分灑脫，少了許多束縛。

兩人鬥了百餘招，仍是不分勝負，楚慕嫣是當真認真學着，春梅冬竹卻是看得心驚。春梅是在第二次華山大會時見過獨孤淩，也親自與她打鬥過。當時獨孤淩摟着楚慕嫣以一敵三，仍自游刃有餘，已是心中驚于獨孤淩武藝高強，現在見了獨孤淩與孔霜毓，方知那時的獨孤淩真是處處留情，若當時獨孤淩與現在一般認真，便是加上了趙葉成，也是頂不了幾招。再到後來營救楚慕嫣，想來便是冬竹來了，集了四人之力，也成不了事。突又驚覺在府中夏蘭老是與獨孤淩鬥嘴，若真是惹怒了對方，要下殺手，誰能攔得住，想到此處，冷汗直冒，竟是浸濕了後背。

冬竹為與獨孤淩過招，只是當初偶然見了獨孤淩在楚慕嫣小擒拿手的猛烈攻勢下仍是輕松，知她武功不低，再見楚慕嫣功夫進展神速，也只是覺着應是好手。現在實實見着了，卻是無比震撼，只覺着自己先前所學與之相較，不過小兒嬉笑打鬧的本事，是半點用處也沒有。

兩人已是過了兩百餘招，仍是不分勝負，楚慕嫣只覺着獨孤淩這見千變萬化，招招中皆是多般變化，正自用心體會。此時孔霜毓一鞭自上而下，楚慕嫣猜想獨孤淩定是向前攻去，以進為退，看似險中求勝，實則是傲得緊，不将對方招式放在眼裏，全有自信可攻過之後全身而退。只是獨孤淩卻是定定站在那裏，下一刻鞭子已是實實在在打在她左肩上。孔霜毓也是沒料到獨孤淩不躲，用勁也狠，鞭子一接觸獨孤淩，便劈開了衣服，劃開了皮肉。

楚慕嫣一見獨孤淩受傷，連忙上前拉着獨孤淩的肩仔細看，見那血痕極粗，獨孤淩肩上的皮肉已是翻了起來，周圍卻是烏黑一大片。“你......”楚慕嫣擡頭，滿臉擔憂，正要說，你中毒了。獨孤淩卻是向右一步，将肩從楚慕嫣手下抽出，向孔霜毓笑道：“哎呀，二姐，我中毒了。”

孔霜毓見獨孤淩受傷，扔了鞭子便跑來，看到獨孤淩皮開肉綻的肩膀，氣的直跺腳，忙從懷中掏出兩只藥瓶，倒出兩粒丹藥塞進獨孤淩嘴裏，又拿出一瓶藥小心塗在她肩上。“知你是玩夠了，又想護着那丫頭，好了好了，都随你，這般傷了身子，也是不值得。”孔霜毓心疼道。

“二姐武功出神入化，淩兒技不如人，怪得了誰。”獨孤淩不在意的笑道。

孔霜毓瞪了她一眼：“我是不認識你還罷了。”

孔霜毓給獨孤淩上完藥後，果是幹脆的帶着小蓮等人回去了，只是臨走是看着楚慕嫣冷冰冰的一眼，直叫春梅冬竹心裏發毛。此時山腳便只剩下四人。

“公主，”獨孤淩轉頭對怔怔看着自己的楚慕嫣笑道，“現在人也見着了，可以回了吧？”

楚慕嫣正看着獨孤淩出神，聽得獨孤淩話，方才醒過來：“淩兒，我尚有事與你商量。”

“公主，你我之間本只是交易關系，我予你方便，你也予我方便，，這般稱呼卻是過了。”獨孤淩笑道。

“你這人，怎的這樣，公主千裏迢迢來找你，連句好話也沒有麽？”春梅見獨孤淩冷淡，不禁怒由心生。

獨孤淩看了她一眼，臉上仍是帶着笑：“春梅姑娘，這等稱呼若是讓他人聽了去，公主聲譽必定受損，我這般也是為了公主着想，”又掃了一眼楚慕嫣，“公主殿下，你說是麽？”

楚慕嫣愣了愣，苦笑道：“還是獨孤教主考慮的周全。”

“公主殿下有何事要與我商量？”獨孤淩笑着。

楚慕嫣只覺着獨孤淩的笑越發冷清了，以往見着的獨孤淩，喜怒全是有的，如現在這般冷冷淡淡，處處顯着疏離，看得楚慕嫣心口生疼，撐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從嘴裏擠出幾個字：“我這次來是......”

話未說完，獨孤淩卻是忽的擡手打斷：“罷了，見公主殿下遠道而來，想必也是累了，既然公主先前要上六道山，現在便同在下一道可好？”又轉頭看了看春梅冬竹，“二位姑娘可要一起？”

春梅冬竹見此時楚慕嫣神情憔悴，自是放心不下，當下便應了下來。

獨孤淩看了一眼楚慕嫣，轉身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