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六道

先前楚慕嫣到六道山時，神志全然不清，如何上山下山也是毫無知覺，今日這次，才算是真正的看清了山，甫一踏入山中，便是一陣缭繞的煙霧與陣陣花香，這景象，宛如仙境一般，倒真有點令人飄飄然。

“公主可還記得六道山何以稱為六道山麽？”走在前面的獨孤淩忽的飄出一句話來。

“自是記得。”楚慕嫣盯着獨孤淩有些模糊的背影，此山陰陽變化衆多，很是複雜，若是不慎跟丢了怕是麻煩。

“哦？那可記得第一道為何道？”獨孤淩笑問道。

“天道。”楚慕嫣答道，獨孤淩的身影變得更是模糊，便同那水霧般一揮即散。

“哈哈，是了，天道如何？”獨孤淩轉身笑道。

“入天道者......”楚慕嫣尚未講完，眼前的獨孤淩已是被濃霧掩去了身影。楚慕嫣大驚，伸手一抓，卻是抓了個空，再轉身看走在身後的春梅冬竹，也是沒了蹤影。

楚慕嫣甚是無奈，在這濃霧中走也不是，停也不是，站了片刻，只能跨步往前。好在走了半個時辰，眼前總算是出了些景色。待再多走了幾步，濃霧逐漸散去，卻是見得獨孤淩正坐在石桌前撫琴，所奏的正是殘月吟。楚慕嫣便走去坐在她對面，靜靜的聽着，一曲終了。

“公主覺得如何？”獨孤淩擡頭看着楚慕嫣，滿臉盡是溫柔。

楚慕嫣被那目光一下包裹住，竟是覺着有些喘不過氣來，大大吸了幾口氣才勉強發出了聲：“獨孤教主彈奏，自是極好的。”

“公主怎的叫的這般生疏，”獨孤淩笑着拉過楚慕嫣的手，“不是先前都是叫的淩兒麽？”

楚慕嫣的手被握在獨孤淩手中，心中一陣蕩漾，不禁伸出另一只手覆在獨孤淩手上，語氣中多了些嗔怪：“先前不是淩兒不讓我叫麽？”

獨孤淩笑着攬過楚慕嫣的肩：“不是看着春梅冬竹在，不好意思麽。”

楚慕嫣亦是笑着靠進了獨孤淩的懷裏：“我倒不知淩兒原是這般害羞的麽？”

“那是......”獨孤淩側頭看向楚慕嫣，目光中多了些狂熱，“公主，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淩兒......”楚慕嫣正正對着獨孤淩，眼中也是多了些熱切，只覺着眼中的獨孤淩正在不斷靠近，待下一瞬間，唇上已是多了些冰冷柔軟的觸感。楚慕嫣只覺得心癢難耐，這單純的觸碰，似将胸口開了個洞。楚慕嫣伸手摟住獨孤淩的脖頸，按着她的頭讓她與自己緊緊貼在一起，卻仍是不能緩解心癢之感，接觸對方的唇開始用力吮吸起來，随後試探的伸出舌頭，這一路卻是暢通無阻，輕易撬開牙冠，進入對方領域，口中同樣的柔軟，只是一碰，便纏繞在了一起，似是在訴說相思，趕着離愁，兩兩交換着思念，雖是青澀的不知所措，卻是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将自己融入對方體內......久久的，才不舍的分離。

“淩兒......”楚慕嫣這才回過神來，卻覺着胸中燥熱更甚，壓也壓不住，掃過對方紅腫的嘴唇，覺着胸中燥熱沖到了臉上，慌忙錯開了盯着獨孤淩嘴唇的目光。

獨孤淩仍是溫柔的看着楚慕嫣，伸手描着楚慕嫣同樣鮮紅欲滴的嘴唇輪廓，更多了幾分迷離。

“淩兒......”楚慕嫣微微別過頭，錯開了獨孤淩在自己唇上勾描的手指，這動作太誘人，讓楚慕嫣一方心思全又回到了獨孤淩的唇瓣上，由心口散至全身的酥麻之感，又齊齊彙入了口中。楚慕嫣動了動舌頭，更是留戀方才與獨孤淩纏繞的感覺。

獨孤淩見楚慕嫣別開了頭，伸手緊緊将她揉進自己懷裏，頭埋在她頸間，輕聲道：“公主，別離開我好麽？”

楚慕嫣全身被獨孤淩身上香味包裹，已是魂不守舍，只也伸手抱住獨孤淩：“不會了。”

獨孤淩聞言大喜，抓着楚慕嫣的肩膀退開了些，直直看着楚慕嫣的眼睛：“真的麽？”

楚慕嫣感受到目光中的歡喜，輕聲笑道：“自然。”

獨孤淩喜樂之情已是流于言表，又緊緊抱住楚慕嫣：“公主會一直留在這裏陪我，對吧。”

楚慕嫣頭搭在獨孤淩肩上，正心神蕩漾，應答之語方要說出，忽的胸口一疼，忽的想到前日重重軍務政事，又想到前線戰況并不樂觀，“對”這一字，卻是說不出口了。

“公主不願麽？”獨孤淩的聲音有些慌了，“可是淩兒惹得公主不快，公主終是要棄淩兒而去了麽？”

楚慕嫣搖頭正要辯解，忽覺獨孤淩身子已是在顫抖，又感到頸間似有溫熱液體緩緩留下，心中一震，手握着獨孤淩肩膀稍稍拉開了些距離，見獨孤淩一雙眼睛已是通紅，淚珠正大顆大顆溢出來，滿臉的悲痛。楚慕嫣見獨孤淩這樣子，只覺着鑽心的疼。

“公主不要淩兒了麽？”獨孤淩咬唇問道，方才紅潤的嘴唇已是發白。

“不是.....”楚慕嫣忙安慰。

“那公主留下陪淩兒，好麽？”獨孤淩哽咽道。

“我......”楚慕嫣有些心虛的将眼睛看向別處，正思索着安慰之語，忽的瞥見獨孤淩先前被孔霜毓所傷的左肩，此時卻是完好如初，心中一驚，連忙放手退了幾步，“你是誰！”

“我是淩兒啊！”獨孤淩向前幾步，又想伸手來抓楚慕嫣。

楚慕嫣揮掌打開她遞來的手，接着又是反手一掌打在獨孤淩胸口。獨孤淩應聲倒下，楚慕嫣卻是覺着胸口發悶，低頭噴出一口血來，待再擡頭，眼前景象已是消失，又回到了濃霧之中，獨孤淩正負手站在眼前，似笑非笑。楚慕嫣忙看了一眼獨孤淩左肩，見那傷痕仍在，松了口氣，又看了圈身邊，春梅冬竹正躺在一旁的大石上。

“公主好定力，”獨孤淩笑道，“只是這二位姐姐是不如公主了，我雖将她們救下，要醒轉，也需等的一個時辰了。”

“嗯。”楚慕嫣看着眼前冷淡的獨孤淩，忽又想起幻境中的事情，不由臉紅。入天道者，沉于幻象，極樂至死......果是不假......楚慕嫣摸了摸胸口，心有餘悸，又覺着氣息翻滾，久久不能理順，難受的很。

獨孤淩卻似沒見楚慕嫣臉色變化一般，笑着對楚慕嫣道：“公主，第二道人道，可還要闖上一闖？”

楚慕嫣見獨孤淩對自己毫不關切，心中一凜，似有些賭氣道：“自是應看上一看，煩請獨孤教主前面帶路。”

獨孤淩也無甚表情，轉身邁步向前，楚慕嫣緊随其後，走了一刻鐘的時間，眼前濃霧已是散盡，身邊景象卻是變得荒涼不少，枯藤老樹，偶爾有的幾聲鳥鳴，讓周圍顯得更是空曠荒涼。楚慕嫣走了一陣，驚覺似走入了一個陣法之中，再環視四周，卻是覺着這陣法諸多纏繞，理也理不順，切卻也切不了，渾似團亂麻，要将人縛于其中。

楚慕嫣越是想解開這陣，卻越是深陷其中，恍似落入蛛網的蚊蟲，越是掙紮，繞的也就越緊。這般緊法，便似前日裏的軍務，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國事繁重，鄭軍大舉入侵，所到之處，血流成河，偏生魏軍又是無力抵抗，這般下去，只能是眼睜睜的看着國破家亡，自己是全然使不上勁力。再看看眼前的人，背影中盡是冷漠，之前的溫柔，蕩然無存。越是這般想，楚慕嫣心中越是絕望，。落到這等境地，毫無破解之法，楚慕嫣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腰上的軟劍，順着抽出。好了，現在終于有了辦法了。楚慕嫣将劍放在脖子上，只要輕輕一滑動，便是解脫。楚慕嫣想着，手上也動了起來。

只是劍刃才剛觸及脖頸，便覺劍尖那頭一股極大的拉力。劍脫手而出，身子也跟着被帶了出去，心中嘆息，哈哈，最後還是免不了的絕望。下一刻卻是跌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不同與幻境中的熱切，卻是真真實實感受到的安心。

“公主，”獨孤淩待楚慕嫣站穩後，撤了身子，“小心些。”

楚慕嫣感到周圍熱度不在，心也跟着涼了下來：“多謝獨孤教主。”

“第三道是畜生道，公主随我來吧。”獨孤淩又轉身在前帶路。

楚慕嫣跟在身後，心中已是接連嘆了好幾口氣。入人道者，歷盡辛酸。

又走了一刻鐘，山中景色又變了便，此次倒是無甚怪異，只是不時傳出的野獸嚎叫與草叢中窸窸窣窣的聲音和多雙綠幽幽的眼睛，卻是令楚慕嫣心中無底。入畜生道者，受萬獸啃噬。楚慕嫣尚在心中默念，草叢中已是一只花豹向兩人撲來。

楚慕嫣摸了摸軟劍，正準備攔在獨孤淩身前，卻見獨孤淩一腳上前，抱住花豹頭頸，不住揉搓，花豹也全是享受，一人一獸已是親昵起來，楚慕嫣在一旁暗暗稱奇。

“畜生道中大部分野獸是我親手養大的，與我很是熟稔。”獨孤淩轉頭看着楚慕嫣笑道，此時臉上已是去了冰冷，已然恢複了往日的天真爛漫，看的楚慕嫣胸口生疼。相見了許久，這才是真正的獨孤淩。

獨孤淩與花豹嬉鬧一陣，放花豹走開，周圍也忽的安靜不少，獸嚎，綠眼，全然消失不見，先前仿佛全是幻覺。

“公主既有事與我談，六道山中，只有這畜生道最是安靜，”獨孤淩站起整理了衣裳，“有何事，公主今日一并說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有吻戲了，給導演加個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