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徐風過竹，嫩綠的葉子輕輕搖曳，配合着“叮咚”作響的清泉，響徹着如同天籁般的聲響。

晨曦已至，淺淡的日光灑在萬物之上，煥發着勃勃生機。

陽光從窗外瀉入房內，睡在床上的慕靈咂了咂嘴，這才是睜開眼慢慢醒了過來。

看着房中只有自己一人便扶着額頭坐了起來，先是舒展地伸了個懶腰，迷迷糊糊地說道，“總算覺得沒那麽累了……”她又往四周環顧了一陣，“可是一大早的師姐去哪了，怎麽不在房裏？”

她拍了拍自己褶皺的衣擺站起來，剛邁了一步肚子就是“咕嚕咕嚕”叫喚了幾聲。

她苦惱地想了想，最終還是一拍手說道，“還是先吃點東西再去找師姐吧。”

視線放到桌上便看到上面放着盤玉梨酥，她眼睛一亮，坐到凳子上就是用手拿了一塊放到嘴裏，滿足地嚼了幾口，然後表情便越變越古怪，“嗯？這玉梨酥的味道怎麽怪怪的……”

“慕靈，你醒了！”芙蕖驚喜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慕靈擡起頭便看見屠蘇輕扶着芙蕖的手走了進來，她忙将手中的玉梨酥放回盤中站了起來，睜大眼睛問道，“師姐，你怎麽了？”

芙蕖揉了揉額頭，勉強扯了扯嘴角道，“我沒事，就是有點累，想要休息一會兒。”說完她的目光看向屠蘇，向他輕搖了搖頭。

屠蘇心中也是明白芙蕖并不想把自己被妖靈附體的事告訴慕靈，免得慕靈擔心，也是沉默着沒有說話。

“那師姐你趕緊好好休息吧。”慕靈聽她這麽說就是小跑上去攙住芙蕖的另一只手，神色格外認真。

屠蘇見她扶着芙蕖也就松開了手，等芙蕖坐到了床邊才是開口對慕靈說道，“你不知何原因昏睡了好幾日，既然醒了，就讓少恭再替你看看吧。”

“啊，不用了不用了，”聽屠蘇這麽說慕靈趕忙擺了擺手，有些心虛地說道，“悶葫蘆，我……我只是因為身體不太好才昏睡了幾日而已，”她又張開手臂轉了一圈，示意自己真的沒事，“我現在不是醒了嗎，沒什麽大礙的。”

“慕靈，”芙蕖撅了撅嘴巴不滿地說道，“你這次突然昏睡真的吓了我一跳，不管是什麽原因，還是讓少恭再瞧上一瞧吧。”

“這……”她眼珠轉了轉，然後便是揚起嘴角，坐在芙蕖身邊搖着芙蕖的手撒嬌道，“師姐，這是我……從小就有的病，上次不也是這樣嗎，我睡幾天就沒事了，要是給少恭瞧了，指不定又要喝幾碗苦死人的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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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昏睡的時或許還可以用林中受驚吓所抵過，可是這次卻沒有那麽好找理由，萬一少恭真看出個什麽蹊跷，追問她原因可怎麽辦。

“我道你為什麽不願去少恭那看病呢，原來是怕吃藥啊！”芙蕖見她以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現在竟然怕喝藥便是一臉好笑地戳了戳她的額頭。

屠蘇見她的确沒有大礙也并沒有強求，視線不經意落在桌上的玉梨酥上，想到什麽便突然扭過頭，篤然地望向她，猶豫了會兒說道，“你……吃了桌上的玉梨酥？”

“對啊，”她一臉理所當然地回答，“我醒來時肚子餓了，看見桌上有盤玉梨酥，所以就吃了，不過……”她皺了皺鼻子，一臉嫌棄地說道，“吃起來味道怪怪的，真難吃！”

“可是我記得我沒在桌上放過玉梨酥啊？”芙蕖聽此一臉的疑惑。

“是我放的，”他的話頓了頓，避開視線沒有迎上她的目光，表情無辜，“前日芙蕖師姐被姑……師姐離開房間以後我順手放在了房裏，所以，它已經在這放了兩日了，加上天氣炎熱，現在應該已經……”

“啊？”慕靈瞪大眼睛看着他，然後又把視線放到桌上的玉梨酥，還未來得及說出什麽話來，額頭就是開始滲着冷汗，肚子頓時一陣絞痛，愁眉苦臉地捂着肚子哀嚎道：

“悶葫蘆，你可害死我了！”

到最後，慕靈她還是因為吃壞了肚子而讓少恭來瞧了一次……

房中此時只剩下慕靈與少恭二人，只見慕靈一臉虛脫地倚在床上，而少恭端坐在慕靈床邊，從針灸袋中取出幾根銀針，針頭上頓時閃過一道寒芒。

慕靈趕忙遮住眼睛，不敢看他下針，一邊還膽戰心驚地喊道，“少恭你輕點輕點輕點！”

少恭無奈地說道，“慕靈師姐，我可還沒紮呢，不過啊，我保證，一定不會疼。”

說完他就是将她的衣袖斂起了些，專注地将銀針紮在慕靈的手上的穴位中。

“哎喲！”感覺到一陣刺痛慕靈就是叫喚了一聲，過了良久卻又沒再感覺到疼痛便是小心地從指縫中看去，只見這會兒功夫，少恭已經替她紮完了，正在将銀針一個個取出放回針灸袋中。

“這就好了？”她放下遮住眼睛的手，一臉的驚訝。

“我說過不會疼的，”少恭眼底含着自信，将針灸袋收好放到桌上，“你現在看看你肚子還難不難受了。”

慕靈停了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驚奇地說道，“肚子好像也不難受了，”說完她便展顏向少恭燦爛一笑，“少恭你還真的是神醫！”

“我也只是學了幾年醫書而已，尚不敢擔神醫之名，”他謙虛地輕笑道，“不過，這針灸只是暫時緩解疼痛，切記這幾日要飲食清淡，還要定時服藥，只是我今晚尚有事要做，所以不能為師姐你煎藥了。”

慕靈想起晴雪曾跟她抱怨過陵端他們總是為難少恭去幹些重活，不讓他好好修練與休息，當即是握拳一臉正義地說道，“是不是因為陵端師兄他們，少恭你莫怕，有我幫你！”

少恭哭笑不得，“當然不是，”他又見她眼神清明澄澈，心中也是不禁也是有了傾吐的想法，低眸嘆了口氣道，“只是今日是我死去戀人的祭日，是我沒用，沒能讓她逃過那一劫，所以，會在每年的祭日好好祭拜她，也求能讓自己心中的悔恨少些。”

看着少恭驟然黯然下來的眼神，想起自己的娘親，她的神情也是漸漸變得沉重起來，心中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攥着般窒息難受。

來了天墉城這麽多日，她卻整日只是無所事事，連來天墉城的目的都快忘了，也一直連那樣東西也無法接近。

如果……她沒能及時取得那樣東西，娘會不會……像少恭的戀人那般離開她的身邊……

沈慕靈啊沈慕靈，若真的有那麽一日，你也一定會像少恭一直悔恨着自己的！

可是……她又究竟應該怎麽辦才好……

颀長的身影在門口被日光所拉長。

屠蘇安靜地站在門口，手中端着一碗清粥，聽着少恭與慕靈在房中的對話神色變得若有所思。

少恭他……還是執意要下山……

夏日的星空浩瀚，冰月懸于天空，似乎比以往幾日要更顯涼薄。

“嘎吱——”

慕靈輕輕阖上們，趁着芙蕖已經熟睡了蹑手蹑腳從房中走了出來。

黑暗中她的臉龐看不真切，只是放輕了腳步往臨天閣方向走去。

禁地上方白色的清氣緩緩萦繞着。

等看到石碑上“禁地”這模糊的兩個字慕靈才是停下了腳步，卻是垂下眼簾，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握緊，久久未再動。

那東西就在這裏，可若此次去了被發現，那她便是連天墉城都呆不下去。

可若不去，只怕娘會等不到那個時候。

但成與不成，總得試一次吧，要是一直因為沒有把握而拖延下去，等到天墉城的執劍長老出關，她肯定也是會被發現的。

“算了，試一試吧！”她輕咬着下唇，打定主意，握着拳頭，往禁地一步步走去……

耀眼的藍色光芒始終籠罩着其中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盤坐在光芒中的紫胤真人似是感受到了什麽，手指輕微動了動，環繞着他的光芒愈盛……

她一步步靠近石門處，看着籠罩住整個禁地的護罩，将手緩緩伸去。

“哧——”

剛碰到那護罩外壁她便被推拒開去，趔趄往後退了幾步。

“我就不信我進不去了！”她嘴唇緊抿，黑色的光芒包裹住她的手，往前一探就是直接伸入了護罩內。

她面上一喜，趕緊往前走着。

“咚——”

“咚——”

洪亮的鐘鳴聲從半空中響起。

她吓得将手一縮，擡頭怔怔望向鐘鳴聲發出的地方。

…… ……

屠蘇與少恭站于河畔，駐足望着天際的鳴鐘，皆是面露驚疑之色……

晴雪與肇臨也都是停了下來，擡頭望向空中響徹着的鳴鐘……

其他弟子聽見這洪亮的鐘鳴聲都是迅速穿好衣服從跑出房間，神色凝肅望向半空中的鳴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