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解開的襯衫敞露出令人驚嘆的肌膚——白得有如初冬的第一片雪,幹淨、無暇。如果這樣的肌膚放在女人身上,一定是傾國傾城之色,那麽放在男人身上呢……邱瀚宇的目光深深被吸引住了,辰良胸腹在呼吸間緩慢起伏着,胸口粉色的紅蕊就像誘人的櫻桃,在随着呼吸慢慢向他靠近、靠近……

酒意在一瞬間湧上,他突然覺得嗓子像把火燒過似的,幹得連唾沫都滋潤不了,這股熱氣還得寸進尺,順着喉嚨往下蹿,往下蔓延,然後燙到了胸腹之間。

随着衣褲的逐漸剝離,辰良大片肌膚顯露出來,以手臂和鎖骨為分界線,整條手臂和鎖骨以上的部位,皮膚是黑的,很明顯,是被曬的。

無心去想辰良做什麽工作、為何曬得這麽黑,邱瀚宇腦袋已經處于當機狀态,平坦而無贅肉的小腹,修長的雙腿……在暗淡的燈光照映下,比女人還具有誘惑力。

邱瀚宇活了二十八年,什麽風浪都見過、經歷過,但這一次,他敗了,他居然可恥地對着一個男人,産生了生理反應,而且,一發不可收拾。他甚至想更深地去觸碰,去探尋,去發現更美好的景致。

瘋了,真是瘋了!

邱瀚宇猛然驚醒,才發現他的手居然鬼使神差地伸了過去,只差一厘米的距離就會碰上辰良的胸口。

他驚慌失措地收回手,大腦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幫辰良換好睡袍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逃離那犯罪現場的,等他有意識的時候,他已經打開了花灑,用冷水沖頭。

冷靜、快冷靜,那是男人,不是女人,他是異性戀,不是同性戀,他一定是喝醉了,才會對一個男人發情,一定是的。

糟糕,不行,完全冷靜不下來,腦海裏都是那片風景,他居然覺得,這樣膚色配上辰良的臉,不但沒有違和感,還很搭配。

這真的是要瘋了。

明明冷水已經凍得他全身發僵,但亢奮的熱氣仍瘋狂地湧上腹部,他已經控制不住即将爆發的熱力了。他羞恥地閉上眼,把手伸向了胯間,将角閥扭到了熱水檔,放棄了無用的掙紮。

洗完澡出來,熱情降了溫,邱瀚宇連看都不敢看辰良一眼,直接從衣櫃裏拿出一床被子,在沙發上鋪開,打算在沙發上将就一晚。

“啊嚏。”噴嚏聲在安靜的房內格外響亮,邱瀚宇的手一僵,十分僵硬地轉過頭去,剛壓下去的火力又洶湧澎湃起來。

辰良大概有踢被子的習慣,他大半個身體都從被子裏露了出來,長而白的腿卷着被子,彎曲的弧度令他若隐若現地露出挺翹的臀部。

這簡直就是對男人忍耐力的最大考驗!

邱瀚宇覺得自己快被折磨瘋了,他迅速沖到辰良面前,三下五除二把他塞進被裏,裹得嚴嚴實實,只剩下一張臉露出來。

這下總沒事了吧?這張臉并不好看,他一定不會發情……奇怪,他是不是喝多了,怎麽感覺辰良的胎記像能被剝落一樣,邊角翹了起來,似乎輕輕一撕,就能讓猙獰的胎記脫離這張臉。

不不不,他一定是喝多了,喝多了。胎記是天生的,怎麽可能剝落呢?

他醉了,一定是醉了。

他倒了杯冷水喝個幹淨,倒在沙發上,把被子往身上一卷,蜷縮着大長腿,閉上眼睡覺。

然而,輾轉反側,注定難眠。

作為有接觸恐懼症的人,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被換了一套衣服,而“犯罪嫌疑人”正在現場是什麽感受?震驚、憤怒,還是驚慌?

辰良一開始确實很震驚和憤怒,可當看到邱瀚宇像個被父母抛棄的孩子,蜷縮着雙腿,在卷着被子發抖時,他所有的負面情緒都被理智澆滅了。

暖氣的溫度并不算高,邱瀚宇躺着的位置正是風口,為了透氣,窗關得不是很牢,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蜷着身體,睡在這飽受寒風的沙發上,可不是件舒服的事。

再這樣睡下去,會受寒的。辰良走了過去,盯着邱瀚宇的黑眼圈想了想,雖然離起床時間還早,但再不到床上睡,會很難受的。

昨晚的記憶停留在聽到他們談論佛跳牆那裏,後面他就沒意識了。如果不是邱瀚宇,或許他這個醉鬼還毫無形象地趴在飯桌上呼呼大睡。

他可不能讓恩人繼續受罪。

他決定把邱瀚宇叫醒,可邱瀚宇将近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的,困得睜不開眼,哪聽得到他的呼喚,睡得可沉了。

辰良有點兒舉手無措,猶猶豫豫了很久,試探性地伸出手,輕輕拍了邱瀚宇一下,意外地發現自己沒有厭惡感,立刻趁熱打鐵,把邱瀚宇搖醒了。

“嗯?怎麽了。”邱瀚宇一臉倦意,魂都沒從夢裏出來,壓根沒反應他在和誰說話。

“到床上睡吧。”辰良說。

邱瀚宇迷迷糊糊地看了大床一眼,潛意識地搖了搖頭:“不行。”

“嗯?”辰良不解,“為什麽?”

“你不喜歡跟人接觸,我……”邱瀚宇困得眼皮都要阖上了,“不能過去。”

辰良愣住了,過了很久才低低地說了一聲:“謝謝。我已經起床了,你去睡。”

邱瀚宇稀裏糊塗地點了點頭:“哦,好。”他抱着被子站了起來,大概因為蜷腿太久,血液循環不暢,一下子沒站穩,往地面摔去。

辰良吓得扶住了他:“我扶你上床。”說着,攙扶着邱瀚宇上了床,體貼地幫他蓋好被子。做完這一切,辰良才發現,自己居然觸碰了邱瀚宇,還沒有任何惡心的感覺。

辰良愣然地看着邱瀚宇,輪廓俊俏,皮膚光潔,胡子都被處理得很幹淨,可以看出他很注重整潔。他睡覺很安靜,呼吸聲都很輕,不像那些粗莽大漢,打着呼嚕,流着口水,令人惡心。

究竟從什麽時候起,他在自己心裏變得這麽與衆不同了?明明對他的身份一無所知,卻很安心地接受他的邀請,坐上他的車,陪他喝着自己都承受不住的酒。總覺得,在他身邊,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與幸福感。

他會請自己吃飯、會在雨夜送自己回家、會幫自己擋酒、會為了顧慮自己而睡難受的沙發,這些幸福,自母親過世後,就未曾嘗過了。

邱瀚宇、邱瀚宇,別再對我好了,我很怕,我會……愛上你。

邱瀚宇被鬧鐘叫醒後,就聞到了陣陣的面包香。

床頭櫃擺放着一杯新鮮的牛奶、幾片烤得金黃的起司、煎雞蛋和香腸,一張紙條墊在杯子底下,上面只有兩個工整秀致的字:“早餐”。

房間空蕩蕩的,沒有別人的氣息,看來辰良已經離開。邱瀚宇握起那杯還冒着熱氣的牛奶,熱氣瞬間從掌心傳遞到了心底。

昨晚的景致驀然如潮水翻湧上來,近在咫尺的肌膚、修長的雙腿……他腹下一燙,立刻翻身下床,沖進洗手間撲一把冷水到臉上,勉強壓下了燥熱。

他濕噠噠的擡起頭,看着鏡中一臉慌張的自己,他的酒應該醒了啊,為什麽還會對着一個男人發情?他一定是哪裏不對勁了。

他魂不守舍地洗漱完畢,吃完早餐就工作去了,不過可能昨晚受了寒,腦袋像放了塊石頭般沉重,鼻子有點兒堵塞,怎麽都不在工作狀态。

本來打算中午随便吃點東西就休息了,誰知一條短信打亂了他的計劃。

“有感冒麽?”簡單不過的話語,一如平日的寡言。

邱瀚宇愣了一下,失笑了。

“像我這麽身強體壯的人會感冒?”邱瀚宇回複了辰良。

“我給你姜茶,驅寒,治感冒。”

邱瀚宇笑容更深,真是想什麽都被看透,辰良實在太了解他了。

“老房間見。”邱瀚宇打開抽屜,撈出房間門卡,關了辦公室燈,走出辦公室,想了想,他又發了條短信過去,“順便幫買個午飯?吃什麽随意。”

辰良隔了一分鐘才回複:“好。”

邱瀚宇在房間等了十分鐘,辰良才趕來。

一瓶裝在保溫瓶裏的姜茶,一份熱騰騰的盒飯,這樣的午餐,就平日大魚大肉的邱瀚宇而言,實在簡單。

盒飯的菜也很清淡,清一色的蔬菜瘦肉,想從中挑出有一點兒顏色的醬汁都不容易,就是湯水也只有幾粒蔥花而已,油都不多一丁點。

“感冒,吃清淡點。”辰良無視邱瀚宇目瞪口呆的神情,把筷子遞給他。

邱瀚宇苦着臉接過,随意刨了口飯,出乎意料,米飯非常地香,似乎加入了一點糯米,嚼起來很帶勁。

“這家店的飯不錯。”辰良指了指包裝袋上的商标。邱瀚宇臨時起意的時間實在太晚,他只能去商場裏買,不然他就可以親自下廚了。至于姜茶,是他上班前煮制的,剛剛加熱了一下。

“姜茶呢?”邱瀚宇擰開保溫瓶,濃郁的姜味撲鼻而來,“也是這家店的?”

“不,我煮的,早餐也是。”

邱瀚宇的手一頓,差點倒潑出來:“姜茶和早餐都是你做的?”

“嗯。”

邱瀚宇一拍額頭,後悔早餐吃得太急,都不記得口感是好是壞,錯過了好好品嘗辰良手藝的機會。

幸好姜茶還來得及品嘗。

他把姜茶倒入了杯中,嗅了嗅茶香,宛如品嘗陳年佳釀一般,小口小口地喝下。微辣的姜味在唇齒間彌漫,一種很久沒嘗過的味道猛然躍然舌頭之上,刺激着沉睡已久的味蕾——甜!他竟然嘗出了味道!

他不敢置信地再喝了一口,淡淡的甜味在口腔裏流連忘返,他驚訝地看向辰良,定定地、定定地看着,所有的話在一瞬間失了聲。

辰良心口一緊,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今早照鏡子時發現臉上的胎記出了點問題,難道邱瀚宇發現了?

邱瀚宇好似用盡平生氣力,才慢慢開了口:“辰良,你……”

手機鈴聲不逢時地響了,辰良一愣,心虛地接了電話,不到半分鐘,通話結束了。

“我要回去工作了。”辰良急急忙忙地扭開保溫瓶,想把剩下的姜茶倒給邱瀚宇,把瓶拿回去,想了想,又把保溫瓶放下,“你留着用,能保溫到下午。”

“等一等!”邱瀚宇叫住走到門口辰良,“咳,昨晚我是因為考慮你才睡的沙發,天氣那麽冷……”

“晚上我再給你送姜茶。”說完,随着門開的聲音,辰良頭也不回地走了,就剩邱瀚宇在房間內發愣。

他怎麽知道自己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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