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翌日,花子夭買了一輛馬車,雇了一個啞巴不識字兒只認路趕馬的老車夫。
除此之外,花子夭還興致勃勃去買了一些小食,其中有花子夭鐘愛的臭豆腐和小練十分中意的梅子糕。
老車夫趕了幾十年的馬車,行路很穩。
行至慕州與元洲交界的一片樹林時,花子夭拿出了灰白錦囊。
敕若問道:“魔元?”
花子夭點頭,“不知道如果由你來淨化這顆魔元,到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呢?”
他笑道:“是你的佛心與其一起堕落呢,還是魔元變得魔不魔,佛不佛?”
敕若皺眉,“你得我佛心,就為了這個?”
花子夭不置可否,“原因随時都可以改變,沒有什麽關系。”
“就比如說,”花子夭眯了眯眼,“現在本尊想看看魔元和佛心一同被毀,西天之上和魔族一界混亂而惶惶然的樣子。”
“不會發生的。”敕若溫聲道。
花子夭挑眉,打開錦囊,魔元自發浮在半空中,周身黑氣萦繞。
敕若皺了皺眉,魔元跟佛心排斥很重,眉間開始隐隐作痛,但影響不大,過一會兒就沒事兒了。
“啊啊啊啊——!”
一聲慘叫在馬車裏響起。
吓得老車夫趕緊停了車,想掀開車簾看看裏面發生了什麽,還沒來得及動,車內那位極為妖豔的紅衣公子就撩開車簾,“停下來做甚?繼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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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車夫趕緊揚鞭驅車,馬車繼續晃晃蕩蕩地上了路。
車內,花子夭已經将魔元迅速收了回去,敕若抱着還在不停發抖,小臉慘白的小練輕聲安慰着。
“爹爹,我疼!頭疼!”小練輕輕抽泣着,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
敕若拍拍他,“沒事兒,已經放回去了。”
本來還在乖乖吃梅子糕的小練在魔元取出的那一刻,竟像是突然受到極大痛苦般,抱着頭慘叫着倒了下去。
吓得敕若趕緊起身将他抱入懷中,他很快就明白為什麽小練會如此痛苦。
敕若狠狠瞪向花子夭,聲音從未如此冷厲,“花子夭,收回去!”
花子夭收回了珠子,見小練症狀減輕,心裏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開始計較着小練和敕若的相似之處。
小練對魔元居然有如此大的反應,也就是說小練身上的純淨和魔元是對立的。
那也就是說,小練身上極有可能有那佛心,所以昨晚敕若會跟自己說,他認小練當兒子是因為他對小練感到一種天生的親近。
但是他也幫小練洗過澡,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可疑之處,不然他也不會到現在才這麽懷疑。
半晌,小練才慢慢平定下來,長而卷的睫毛上還挂着淚,頭埋在敕若懷裏,傷心極了,不肯擡起來。
敕若沉默了一會兒,對花子夭道:“花子夭,魔元對我和小練都有損害,如果你要一直将它留在身邊,我現在就将佛心挖出給你,讓我們走吧。”
“不可能。”花子夭想也不想地否決了。
小練又嘤嘤哭起來,敕若心疼極了,聲音冷下來,“那你道如何?”
“跟本尊走便是了,”花子夭說道,“別想那麽多,大不了本尊以後不拿出來便是。”
“隔着這個錦囊,你們是感覺不到的。”花子夭晃了晃手裏的錦囊。
突然,敕若眉間一痛,小練又捂着頭,大叫起來,“爹爹,疼啊!”
花子夭臉色一變,魔元竟然自己攻破了這錦囊,鑽了出來!
他趕緊将魔元握在手中,再看小練,不停地往敕若身上拱,一張臉是越來越白,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連話都說不完全。
敕若心疼至極,厲聲喊道:“花子夭,你給我滾出去!”
花子夭緊抿着唇,轉身出了馬車。
敕若好了一點,小練卻依然受着魔元影響,已經痛得兩眼翻白,全身都蜷縮了起來。
敕若不停地跟他說着話,讓他保持清醒,輕聲安慰着他,看着小練難受,他竟有那麽一瞬間,升起了對花子夭的恨意。
但僅僅只有一瞬間,敕若強行壓了下去,佛心又一次振動起來,這一次,敕若隐隐嘗到了恨的感覺,不好不舒服,但卻有些暢快,似乎這樣能為小練減輕痛楚一般。
突然小練慢慢放松下來,敕若撩起馬車旁邊的小窗簾,就見花子夭和那紅發赤瞳的魔主紅蓮兩相對立着。
二人同時向彼此抛了一個東西。
而後魔主紅蓮突然一個掌風狠狠劈向花子夭,敕若心一下提了起來,想要大聲提醒花子夭,卻最終沒有出聲。但花子夭躲過了,身後的樹林卻猛然倒下去一片,有好幾棵都朝着馬車而來。
老車夫何時見過這種陣仗,也顧不得車內還有主顧,撩起簾子,鑽了進來,見着是一個和尚還抱着孩子,立即比手畫腳咿咿呀呀的表示自己受到了驚吓。
敕若是出家人,性格溫和,即便老車夫招呼不打,突然鑽進來,他也表示理解,讓老車夫坐下,不用擔心。
說出“不用擔心”時,敕若自己也愣了一下,他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已經信任花子夭。
朝着馬車倒下的樹,被花子夭腳腳踢開,倒向了另一邊。魔主紅蓮在此之間,只是負手而立,他非小人,自然不會在花子夭踢開樹時去攻擊。
花子夭踢完樹的那一瞬間,也狠甩一個掌風,卻被魔主紅蓮輕而易舉地躲開。
花子夭不論多麽厲害,歸根結底也只是一個肉體凡胎,魔主紅蓮身後的樹幹上留下了極深的掌力痕跡,但樹卻并沒有倒。
魔主紅蓮哈哈大笑,“花子夭,你若不為凡體,本座倒可與你一戰,定是極好的對手!”
花子夭絲毫不懼對手之強大,笑道:“本尊還是喜好打聽一些小道消息,不喜以武相對。”
魔主紅蓮當初便是敗在花子夭的小道消息上,因為有了這些消息,花子夭總是運籌帷幄,又不失風度。
但魔主紅蓮絲毫不以為意,還是繼續說着自己想法,“本座等着那一天,花子夭總有一日你會超越凡人!”
花子夭笑笑,“多謝魔主大人吉言了。”
但是,魔主紅蓮是絕不可能忘記要不是花子夭詭計多端,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可以爬上杜行荷的床。他話鋒一轉,聲音冷戾,“不過,花子夭,你給本座等着!”
花子夭順着他的話,“好,本尊等着。”
魔主紅蓮從鼻孔裏哼出一口氣,表示不屑,轉身離開時還聽見花子夭在身後淡淡嘲諷,“魔主大人,這次回去之後記得你的首要任務就是要将魔元煉回體內啊。”
……
待花子夭回到車內,給了不願再帶他們,看到他就連連擺手又搖頭的老車夫一塊金子,老車夫權衡再三,最終還是又默默走到車外。
不一會兒,馬車又開始向前行進。
敕若和花子夭對看不語。
良久,花子夭似乎嘆了一口氣,從懷中拿出一個盒子,打開盒子是三枚大小不一的赤紅玉符。
花子夭道:“本尊以魔元相換,這是魔族寶貝,赤符,大的為母符,兩個小的是子符。”
“赤符可以讓魔族中人為你做事,但是本尊拿過來時,魔主紅蓮已經做了手腳,這些已經不能再號令魔族中人了,”花子夭拿出兩枚小的,“但是,赤符還有一個作用便是母符可以感知子符在何處,可以随時找到子符,六界之中,皆可。”
敕若看着花子夭拿出兩枚子符,然後望着他,說道:“本尊把子符給你們。”
敕若搖頭,“不需要。”
花子夭挑眉,“你很需要。”
說罷,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其中一枚子符打入了敕若的右手腕,有着淡淡的紅色印記,仔細一看,像一只鳥的樣子,但說不上是什麽鳥。
敕若甩了甩了手腕,看向花子夭,“我沒同意。”
花子夭笑了笑,“沒有關系。”
敕若抱緊了因為先前疼痛而筋疲力盡昏睡過去的小練,“我沒同意給小練,或許對他身體有傷害,他那麽小。”
花子夭道:“不會的,沒有傷害。”
但敕若始終不肯。
……
折騰了一天,敕若絲毫沒有放下警惕,花子夭也就始終沒有找到機會。
夜裏,敕若将小練叫醒,讓他吃點東西再睡。
小練迷迷糊糊地吃完東西後,精神已經好了起來,因為睡了一天,反而夜裏不怎麽睡得着了。
他們因為有魔主紅蓮那麽一會兒耽擱,在入夜時都沒有進到城裏,此時只好宿在荒郊野外。
老車夫表示他早已習慣,随便攀上了一棵樹,吃完了東西就睡了過去。
樹下,花子夭點了一堆火,讓敕若和小練去到馬車裏休息。
但是小練睡不着了,在馬車裏跳來跳去。
敕若半眯着眼昏昏欲睡。
花子夭撩開車簾,走進來時,就看見小練撅着屁股想翻出敕若刻意藏起來想讓小練少吃點兒的梅子糕。
花子夭走過去,将小練抱在腿上,明知故問:“小屁孩兒想找什麽?”
小練現在已經沒有最開始那麽排斥花子夭,似乎已經接受了這人無論如何也要死纏着自己爹爹的殘酷現實。
他看了一眼已經半入夢鄉的敕若,小聲道:“梅子糕,我今天沒吃完的。”
花子夭低聲道:“那我給小練一個東西,小練不要告訴爹爹,我就給小練梅子糕吃好不好?”
“壞人,”小練一聽要瞞着爹爹,馬上變了臉色,“我不要吃了。”
花子夭趕緊道:“其實我已經給你爹爹一個了,只是我這兒還有一個,你爹爹說要我自己留着,但是我覺得你跟你爹爹要配成一對才好。”
“那你自己留着吧!”小練馬上聽到了花子夭話中爹爹的話,立即遵從了爹爹的意思。
花子夭無語,便走過去,借着一點點光,翻出敕若的手腕,指着那處小紅鳥印記給小練看,“看,就是這個,我的是大紅鳥,你跟爹爹的是小紅鳥,我跟你爹爹都有了,你不想有一個嗎?”
小練遲疑了一下,“你已經有大紅鳥了,為什麽爹爹還讓你把給我的小紅鳥留着?”
花子夭耐心解釋,“本來想你長大了再給你的,但是我怕把小紅鳥弄丢。”
“你真笨,”小練毫不留情地鄙視道,“讓你保管個東西,你還能弄丢!”
花子夭:“……”
然後,小練卻伸出了手,“算了,算了,怕你弄丢,還是現在給我好了。”
花子夭搖搖頭,食指比在嘴上,“為了不讓你爹知道,我得給你弄在個不常常見的地方。”
小練張開雙臂,讓花子夭扒開他的衣服,又拿出一枚小小的赤紅玉符,順着他的心口給他打了進去。
小練皺了皺眉,看着自己胸前那一點旁邊多了一只小紅鳥,兩者顏色相近,不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
花子夭看了一眼已經睡着的敕若,有些得意地迅速把小練裹好。
小練豎起五根指頭,“梅子糕,我要這麽多。”
花子夭點頭。
就五包梅子糕嘛,真是小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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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