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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若醒來時,小練在自己身邊睡得很香。馬車早已開始行進,有車輪慢悠悠的吱呀聲。
花子夭坐在他身邊,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書,見他醒來,又擡眼看了看小練,對敕若道:“小孩兒沒醒,你吃點什麽?”
敕若想了想,“梅子糕吧。”
花子夭起身去給他拿梅子糕和水。
敕若翻了個身,看到花子夭随手放下的書,有些好奇,也撐起身子去瞟了一眼。
就這麽一眼,敕若滿面通紅地縮了回去,藏在被窩裏,花子夭看得那麽認真的,居然是那樣的內容!
花子夭将梅子糕放在一個盤子裏和水一起端過來時,發現敕若又鑽進了被窩,以為他又閉目養神去了。
花子夭拿起書,發現這個姿勢是自己方才看過的,并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可行的,而且還能欣賞到下面那位的不同風情……花子夭念頭一轉,将敕若從被窩裏抓了出來。
不知道是在被窩裏悶久了,還是看圖所致的面色通紅,敕若被抓出來時,有些心虛地飄過花子夭,看向了一無所有搖搖晃晃的車頂。
花子夭嘿嘿一笑,但卻沒揭穿,“哎呀,本尊這書怎麽老是喜歡自己翻到這一頁啊?”
敕若猶豫道:“是剛才你放下時,它合上了幾頁。”
花子夭眼中興味濃重地看了敕若半晌,只看得敕若又要往被窩裏鑽時,才放過他,轉過話題,“起來用早飯吧。”
小練是被梅子糕散發出來的香味給逗醒的,眯着眼睛,循着香味就爬過來靠在他爹身上了,惹得花子夭一陣大笑。
他爹喂了他一小塊,他又囫囵吞了,這才慢慢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瞪大眼睛盯着他爹,将胸口的衣服狠狠抓得緊緊的。
敕若有些疑惑,“怎麽了?胸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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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就要扒開他的衣服,想要看看他的胸口。
花子夭無奈,走上前,抱起小練,“我帶他洗洗臉,你先吃東西。”
“但是……”敕若擔心道,胸口疼也不是小事啊。
小練的聲音越過花子夭的肩膀,安慰他爹,“爹爹,我不是,不是胸口疼。就是,就是剛才有點,有點冷!”
“是嗎?”敕若疑惑,冷是那樣的嗎?但他還是擔心道,“等會兒,洗了臉,再多加件衣服。”
“好。”小練乖乖答道。
……
老車夫表示以現在馬車的行進速度來看,半個月就可到達京城。
花子夭讓老車夫走了一些近路,算算時間差不多十天就到了。
這幾天,小練飯食沒怎麽吃,一天到晚都抱着那梅子糕舔啊舔。敕若私下裏責怪花子夭,“你不是告訴我只買了三包嗎?”
花子夭點頭,“是呀!”
敕若道:“我這幾天數了數,除去那三包,小練已經又吃了三包。”
花子夭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其實買了十包,這麽三包五包的一除開,還有兩包,可以用在刀刃兒上!
敕若有些擔心,“他這麽喜歡吃那梅子糕,不愛吃飯,身體怎麽養得好?”
說着說着,他又瞪了花子夭一眼。
花子夭挑了挑眉,被這麽一雙桃花眼瞪,真是無端端生出一番風情。
但是,花子夭悄悄找到了正舔盒子的小練,小練見他過來,說道:“剩下的兩盒一并給了我罷,免得爹爹發現了。”
花子夭嚴肅道:“剩下的兩盒我準備到京城再給你。”
小練驚道:“你不是要賴賬吧?”
花子夭搖頭,“我不會賴賬。第一京城沒有慕州的梅子糕,你得省着點吃,不然就沒了;第二這幾日你吃梅子糕吃得太多了,不肯吃飯,這樣對身體不好;第三你身體不好,你爹就會擔心,這是最重要的一點,不能讓你爹擔心。”然後來責怪我!這樣很破壞感情!
小練想了一下,似乎這幾日的确自己癡迷于梅子糕有些過分了,他最後再舔了一下梅子糕的盒子,然後丢掉了,抹抹嘴,拍拍手,“好吧,我不這麽吃了,但你不能賴賬。”
花子夭笑着點頭,“當然。”
于是小練的飲食恢複了正常,一度風靡于這輛豪華馬車內的梅子糕消失了。
花子夭将梅子糕藏在了馬車頂棚的夾層裏,十分穩當。
十日之後,京城到了。
京城處于天子腳下,各方往來十分密切,大小商鋪鱗次栉比,街上人們皆是摩肩擦踵,十分熱鬧。
說實話,敕若自從來到凡間,只到過瑞城、慕州,途中經過的一些城鎮或者州府,他也沒有好好逛過。
如今到了京城,在慕州時,他和花子夭牽着小練走在街上,還會有很多人不斷回頭探看,也會有人竊竊私語……但到了京城,人多了,大家都自顧自的,沒有誰去多看別人一眼。
一個和尚、一位妖豔的紅衣公子、一個白淨可愛小孩的組合已經不會有人在意。
人背着驢子走過的場景,反而會引得人們發幾聲笑,然後又沉默着各走各的了。
小練似乎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人,第一次到這麽熱鬧的地方,一路上東張西望,左跑右跳,這個也想要那個也想要。
敕若沒有錢,但是花子夭有。
小練這種時候就十分乖順地牽着花子夭游走在各個他感興趣的商鋪間,流連忘返。
敕若看着這一幕,覺得有些奇怪,他記得明明小練是很不喜歡花子夭的,可現在他們相處得這麽融洽。而這種奇怪的感覺在幾天前就有了,似乎倆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達成了一種默契。
敕若有些疑惑,但很快他也看開了,兩人相處得很好不正合了他的心意嗎?
如果天天都在吵架和冷戰中度過,自己夾在中間,那才是真正的難受,都不知道該先安撫哪一個。
花子夭定好了客棧,是京中最好的客如歸客棧,是客如歸裏最好的天字號上等房。
花子夭叫了客棧裏都比較清淡但好評如潮的菜,吩咐客棧夥計做好了端進房間。
敕若讓小練自己脫衣服,準備洗澡。小練卻如臨大敵,死死把衣服抓着,不肯脫衣服。
敕若皺眉,“小練,怎麽不聽爹爹話了?”
小練一聽敕若有些責備卻無奈的聲音,立刻眼淚汪了整個大眼,“爹爹……”
花子夭點好菜,上樓進門,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場景:小孩兒坐在床邊,死死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眼淚汪汪的委屈極了,敕若站在一旁,抿着唇有些生氣有些無奈。
“怎麽了?”他走進去,關上門,心中已經明白了幾分,但還是笑着打破了僵局。
小練看到花子夭進來,就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般,“壞人,我們出去玩吧!”
花子夭走過去,搖搖頭,“不行,過一會兒就要吃飯了。”
小練的臉立刻塌了下來,擡起頭看向敕若,輕輕拉着敕若的袖子,“爹爹,我不洗澡了好不好?”
敕若搖頭,“趕了好幾天的路,你一直不肯洗澡,今天房間裏有個大浴池,你去洗一洗好不好?”
小練還是不肯,“我不想洗嘛!”
敕若沉聲:“你不洗,今晚就別挨着我睡了。”
小練立馬道:“我挨着壞人睡!”
敕若瞪向花子夭。
無辜躺槍的“壞人”摸了摸鼻子,“可是我要挨着你爹睡啊!”
花子夭想了想補充道:“睡外面。”
小練反應奇快:“你睡中間。”
花子夭立馬搖頭,“你們哪個掉下床去都是不行的。”
小練立馬在床上打起了滾,“床這麽大,不會掉下去的!”
敕若趕緊将小練抱了下來,“你身上那麽多泥,怎麽還在床上滾了?”
小練抱着敕若的脖子,感覺爹爹似乎真的有點生氣了,聲音糯糯的,“爹爹,對不起。”
敕若溫聲道:“沒關系,告訴爹爹為什麽不願意洗澡?”
小練看了看花子夭,又看了看敕若,小嘴一撇,急得想哭。
花子夭只好開口道:“因為我不讓他告訴你的。”
敕若沒說話,方才小練看向花子夭的那一眼,他心中已經有幾分了然,這和花子夭脫不了幹系。
花子夭繼續道:“我把子符給他了。”
“在哪裏?”敕若問道。
“在這裏。”小練撐起身子,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痛嗎?”敕若有些心疼,他還是沒有攔住花子夭。
小練搖頭,破涕為笑,“一點也不疼,爹爹,沒有感覺的。”
敕若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現在,願意去洗澡了嗎?”
小練怎麽可能還不願意,急忙點頭,“爹爹,給我洗。”
敕若抱着小練去了裏面,這客如歸的天字上等房果然十分豪華,裏間有單配的一間大浴池,持續熱水供應,各類香氛、花瓣排列有序。
夥計看他們有小孩兒,還提前準備了小孩兒的洗浴玩具,小練玩得十分開心,當然也給敕若指看了自己的小紅鳥。
敕若對比了一下,都是差不多的樣子,有一點細微不同而已,再次詢問了小練有沒有不舒服感覺。
小練搖搖頭。
敕若才勉強放下心來。
花子夭坐在外面,難得的自己親自動手鋪好床,等着夥計端飯菜上來。
他心裏卻是咬牙切齒,這小屁孩兒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瞞他爹爹,甚至在第二天一早就打算以異常舉動來引起他爹注意,只不過被自己打斷,沒有成功。
後來又不肯洗澡,百般暗示,花子夭見招拆招,就是不讓小屁孩兒有絲毫的機會。
但是,還是說了。
等他自己來說還好些,莫要敕若自己發現了,怕才是真要動怒。
花子夭還從沒想過,他堂堂一故人閣閣主竟然差點沒鬥過一小屁孩兒,還好他最後棄車保帥,事後敕若可能會怪他,但是最多說一說罷了。
花子夭恨恨地想,早知道就不把玉符給那小屁孩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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