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沒有等敕若想好如何救,引鶴已經身體逐漸好轉,這使得一直不停自責的小皇帝大舒一口氣。

“明日便是六月初六,現下皇帝不應該在此。”引鶴淡淡道,雖說身體好轉,但該痛的地方仍然隐隐作痛,難以啓齒。

小皇帝卻每日都要前來,明面上說是在誕辰之際,在國師塔清修,為國為天下祈福,暗裏卻總在進塔之後,直接邁步朝紗幔後走。

用手探探引鶴的體溫,再将藥盒拿出來為他上藥,每到這時,都是引鶴最為難堪的時候。

虧得小皇帝做得仔細又認真,沒有絲毫的暧昧氣氛,才堪堪緩解了一點點他不為人知的尴尬。

“我先幫你上完藥。”小皇帝不理他,兀自道。

花子夭的藥的确很好,傷已經好了,可他還是堅持每日前來上藥,非要将藥盒中的藥用完不可。

引鶴由着他,問道:“近來律王觀王可有什麽動作?”

小皇帝道,“大動作沒有,小動作多了去。”

他将藥盒收起來,“故人閣果真厲害,便是朝中形勢如此複雜,也沒見花子夭慌亂。”

引鶴垂眸,“日後你也要培養一批這樣的暗探,只有你才能使之做事的死士,他們能行許多方便,就如現在的故人閣。”

“故人閣不能保你一輩子,”引鶴擡眼,“我也不能。”

話題轉而沉重,小皇帝坐過去,抱緊了引鶴,“鶴叔,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引鶴拍拍他,安慰道:“大抵是沒有的。”

小皇帝十分不甘心,“鶴叔你不要離開我。”

引鶴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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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小皇帝輕聲道:“我要為王,傾盡國力救你。”

引鶴皺眉,“不要任性。”

小皇帝卻不發一語,只是将引鶴抱得更緊了。

……

六月初六,皇帝的十六歲誕辰,不知是為了選秀大典還是為了皇帝,這一次的誕辰尤為熱鬧了些。

大抵是許久沒有這樣的喜事,宮內人馬不停蹄地操辦着,連帶着浣竹宮也多了幾分熱鬧色彩。

花子夭倒是接受了皇帝又接受了太後的邀請,只是接受,但他沒有出席,只叮囑皇帝萬事小心。

他自個兒留在了浣竹宮陪着敕若和小練。

“皇上的筵席呢,”小練露出憧憬的樣子,“一定很多好吃的。”

“你想吃?”花子夭問道。

小練抛了個白眼兒給他。

“不要為口腹之欲所累,”敕若拿着筷子走過來,“等會兒你得說說這半月你學了什麽。”

小練立即苦了臉,“可是我都跟小九說好了,等會兒去找他的。”

“他去參加宴會了,你跟着湊什麽熱鬧?”敕若皺眉。

小練很先生氣概地擺手搖頭,“非也,小九說他是小孩子,可以提前離開,還能帶許多好吃的出來。”

敕若無奈。

花子夭嘲笑他,“你一回來就是吃吃吃,除了吃就沒別的了。”

小練瞪着花子夭,“誰說的,我吃喝拉撒睡樣樣不少!”

敕若微嘆,“你這些都是跟誰學的?”

小練不說話,可憐兮兮地看着敕若,“爹爹,我明天說與你聽好不?小九說他可想我了。”

“哎呀!”冷不丁頭上被敲了一記,小練捂着頭瞪向罪魁禍首。

花子夭比着筷子,“難道你爹就不想你嗎?”

小練轉過眼看了看他爹,敕若依舊那副淡淡樣子,見他看過來,眉眼一彎,“你去小九那兒不要吃太多東西,晚上積食會不舒服。”

“好,爹爹!”小練歡呼一聲,鑽進敕若懷裏,聲音軟糯,“爹爹最好了!”

敕若摸摸他的頭,無視了花子夭的冷哼。

待小練離開後,花子夭才湊過去一把抱住敕若,“可憐的傻和尚,現在知道兒子也不可靠了吧?”

敕若淡淡道:“他還小,懂什麽?”

花子夭怒道:“他也不小了!還整天都吃吃吃。”

“他是我兒子。”

“我也有教育他的一半權利!”花子夭蹭蹭他的肩,“既然你都跟我了。”

敕若沒有反駁,他的确是跟着花子夭在轉悠,忽略了花子夭話語中的歧義,更何況,很多時候有些道理他不懂,但花子夭可以告訴小練為什麽,也算是行使了教育的一半權力吧。

“那你為什麽不去呢?”敕若轉而問道。

“因為想要一直陪着你啊!”花子夭睜大眼睛。

敕若耳根微紅,“不是說這個。”

花子夭盯着那微微發紅的耳根子看了好一會兒,才悠悠回道:“太後想要拉攏故人閣的勢力,但又懷疑我是皇帝的人。此次誕辰推脫不去,一是為了向太後表示故人閣中立,以伺機找出太後的岔子;二是避開觀王律王的猜測懷疑,現下可不能逼他們和太後戚王爺一幹人等結成同盟。”

敕若搖搖頭,“權術我不懂,你還是就前一個理由罷!”

花子夭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話一般睜大眼,過了半晌,他才失聲笑道:“好啊!”

和尚瞬間從耳根子紅到了脖頸子。

……

殿試結束,國師向天下宣布了立後之日,八月初八。

也就是說選秀就要在六七月間完成,六月招集秀女進宮,還要嬷嬷教導宮中儀禮等等,最後到得了皇上面前的不過也就那二十幾人,有時少的不過十人。

這才讓皇上再根據遞進的秀女折子,隔着屏風細細挑選,這麽一通安排下來,選秀和立後的布置都要在六七月間完成,這讓才搞定皇帝誕辰的禮部和內務府頭上浮滿大汗。

觀王笑言:“皇上喜事臨門,做叔叔應要在這京中親眼見到侄兒成婚了再走。”

小皇帝掩過眸中精光,抿嘴輕笑:“三叔盛情,朕豈敢恭卻。三叔平時亦甚少入京,這回倒可以好好玩玩,朕記得以前三叔以前最愛吃的那家綢雲糕現在還在賣呢!”

“哎呀,宮裏還沒讨來秘方呀!”觀王大失所望,連拍大腿,“哎呀呀!臣以為這次回來宮中應有此糕點了,哎呀!”

小皇帝垂眸,眯了眯眼,“君子不奪人所好,這是他家的賺錢法子。”

觀王只捶胸頓足,作了個十足十的好吃樣兒,“臣今兒下午就要去嘗嘗,想必他家還有了許多新口味兒。”

小皇帝裝作沒看見觀王那惹人眼球的大肚子和圓滾滾的臉,生生将一塊精瘦肉擠成了白肚花花的肥大腸……

“五叔呢?”小皇帝狀似無意地問道,“這幾日都未見他,下了朝便往外趕,忙什麽呢?”

觀王擠了擠眼,一副你懂得的樣子,頓了一下,又恍然悟過來,又露出你不懂的深沉模樣,“五弟他前幾日在京中識了一位小相好,這幾日往那兒跑得挺勤。”

天下皆知,觀王愛美食,律王愛美人。

小皇帝真想告訴他,我什麽都知道!我知道的一定比你還多!

但面上他只是手握拳放在嘴邊咳了咳,“讓五叔也注意些身體罷!”

觀王連連點頭,一副原來你懂的樣子,想想皇帝大婚在即,什麽該懂的不該懂的都應該在此時一并懂了才是。

一番寒噓之後,觀王告退。

若不是提早知曉觀王律王必反之心,他也許還真的會沉浸在這種家長裏短的噓寒問暖裏不知所謂。

被牽着鼻子走,繞進觀王那嘻嘻哈哈的話中也不是沒有可能,但現在卻有那麽一絲不一樣了,小皇帝挑挑眉,想到了花子夭前幾日在發現自己對觀王行為舉止很沒譜之後說的話,“無論是在撒嬌還是讨好,豺狼永遠都是豺狼。”

“皇上,嬷嬷來了。”門外公公的聲音響起,小皇帝回過神,面上開始發熱,他當然知道嬷嬷來做什麽。

還有兩月就是他的成婚大典。

現下,嬷嬷來教他那男歡女愛的事了。

諒及小皇帝年輕,臉皮薄得很,嬷嬷受太後暗示,這些東西不要當面說。

嬷嬷看了一眼臉色發紅的小皇帝,暗道太後說得可真準,這方面關系到男人的尊嚴,弄得好是賞賜,弄得不好可就是自己的人頭,再好的賞賜也比不上那脖子上的球!

于是嬷嬷只道:“皇上請随老身來。”

小皇帝跟着嬷嬷走到禦書房,“嬷嬷這是……”

“請吧,”嬷嬷走到禦書房裏轉了個彎,在層層書架後,有一道暗門,“皇上,就是這兒了。”

嬷嬷從暗格裏取出鑰匙,“皇上自個兒進去看看罷,若是有什麽不懂的,搖鈴喚老身進去便是。這男歡女愛乃是天行之事,皇上又貴為龍體,自是要雨露披澤才是。”

小皇帝咳了一聲,“下去罷!”

進門後,小皇帝忍不住驚呼了一聲,暗門之後光線雖不明亮,倒也不顯昏暗,房中書架貼牆,中間是圓形镂空木架,小皇帝走過去一看,禁不住鬧了個大紅臉。

皆是各種各樣的工藝品,木制金制青銅制,石雕玉雕象牙雕……無一不表現的是——房中術。

小皇帝左右看看,心想四下無人,我便自己看看又何妨,這麽多的姿勢,我那日不過只兩種,将鶴叔翻過來一種,背過去又一種。今日學了些許,或許以後還能好好盡興雲雨一番。

小皇帝臉上笑容擴大,一一琢磨着看了過去。

看到架子最底下時,一掃而過的目光突然定住,恍惚覺得方才那玉雕有什麽不對。

他拿起來細細看了一番,這才恍悟,“是男子交歡像!”

他倒沒真想過此處竟真有這般玉像,也并不是很大,只是兩人是“觀音坐蓮式”,□□看了個分明。

小皇帝忖度着,若是有玉像,那定也有書,朝四周看去,他随意翻看了幾本,皆是男女交合,還有一男幾女的。小皇帝直覺手中書實在燙手。

同時又心想,怎麽以前就沒覺出這兒有道暗門呢?

翻找了好一陣子,小皇帝才在角落裏翻出兩本,一本名為“龍陽秘好十八式”,但從書的厚度來看,其內容可能遠遠超過了十八式;另一本封面寫着“菊花之功用談”,小皇帝以為拿錯了,拿成中藥類書籍了,翻開一看,好家夥!

這兩本書合在一起,堪稱男男交合之百科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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