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齊琬容放下手中繡了一半的圖樣,走到窗邊,院子角落裏那棵桂樹是這裏還不屬于丞相府時就已經種下的。
她仰頭有些費力地望向樹端,她一直都很想到那兒去,不是為了從高處俯瞰的快感,只是覺得那裏會很安靜,只有鳥和蟬鳴。
但她非男兒身,齊琬容有些雀躍的心情複而沉寂,即便她有着和哥哥齊炆不相上下的學識,甚至高出哥哥的聰敏靈慧,她也不能離開這一方小院,也不能離開地面。
她向往那桂樹的頂端,以前有一個鳥窩,後來被哥哥取走了,她不願意,但是沒有辦法。
齊琬容垂眸,垂下的流蘇輕輕拂過耳畔,現下整個丞相府都沉浸在快樂之中,除了她父親和她。
她的姐姐告訴她,“小妹,你此番雖說是入宮選秀,但以爹在朝堂中的位子,那些佳麗不過陪襯,你若是好好争取,我們家也算是皇親國戚了。”
這話都是些姐妹之間的體己話,胡亂說說罷了,齊琬容只是笑笑,沒應聲。
但當晚,她父親便将她叫到了書房。
她有些誠惶誠恐,她極少來此,畢竟這裏是家中男人議事決定的地方,她只有無數次看過齊炆進去又出來,或意氣風發,或鬥志昂揚,或垂頭喪氣,或神色凝重……
父親告訴她,“此番進宮,在這樣的形勢下,非同小可,琬兒你一定要謹慎行事,你在宮中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影響朝前風雲變幻。”
他給她分析現下所有的情勢,她心下已有了計較,但她依舊不發一語。
她不知道她有一天竟然會這麽重要,甚至高出了哥哥齊炆。
齊琬容回過神,明日便要入宮了,她清楚迎接她的絕不可能是一帆風順,萬事如意,但她也清楚心中的那一份小小悸動。
她去年及笄,如今還未滿十五,後宮人心險惡,父親告訴她,“在有了自己勢力之外,你最應該抓住的就是皇上!”
皇帝,即将成為她丈夫的男人,才過了十六歲的誕辰。她卻還從未見過他一面。
會是什麽樣兒的呢?
Advertisement
別人都說皇帝豐神俊朗,天人之姿,她會不會也這樣覺得呢?
齊琬容面色有些緋紅,她一定要找出皇帝不一樣的地方,那是她的丈夫啊,在她眼裏一定要有與衆不同的地方啊!
翌日。
齊琬容從閨閣前坐上軟轎,被人擡着上了丞相府門前的馬車。
她被颠着颠着,突然想笑,覺得自己好似廚娘篩弄的黑豆。
軟轎外,還有母親和專程趕來送別的姐姐,她們從閨中哭到了門口,齊琬容有些難過,卻在離開院子的一瞬間,身心舒爽了起來。
只是有些可惜,她回望了一眼,什麽也看不到,那株桂樹或許永遠也等不到她的攀爬了。
……
敕若正讀着經書,突然皺了眉,“我總覺得近來宮中有些吵嚷,不似之前那麽冷清了。”
“錯覺。”花子夭想也不想。
“……國師真的不出來了嗎?”敕若又問起這個。
花子夭筆都沒停,“封塔不過皇帝一時任性,可天下哪裏容得皇帝任性?”
敕若突然想到,“不知杜公子他們如今怎樣了。”
花子夭一頓,“有你佛心一息護着,過得一定比你好。”
敕若小聲道:“我也不差啊!”
花子夭一哂,“這倒也是,傻人有傻福。”
敕若不欲與他争辯,又埋頭讀着自己的經書。但他心裏已經生起了一個念頭。
他瞟了花子夭一眼,見花子夭眉頭微蹙,應是有什麽大大的難事了,如今朝堂似乎有大事發生,敕若想了想開口道:“若是煩心,暫且不做了吧。”
花子夭一怔,笑道:“不做難道它就自己解決了嗎?”
敕若淡淡道:“我是想說,至少不會讓你那麽煩憂。”
花子夭挑了挑眉,朝他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走吧。”
敕若擡起頭來,黑眼仁兒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花子夭将他拎了起來,“不就是想要我陪陪你?現在跟我到外面散散步好了。”
敕若“咦”了幾聲,“我沒這麽說啊?”
花子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那可憐又委屈的小眼神已經暴露你了。”
敕若瞪大眼睛,“我想都沒有想過啊!”
“走吧。”花子夭已經懶得回答他,将他拉出了屋子。
七月廿三是立秋,現下正值夏末,熱氣撩人。
敕若心性極靜,也只着了一件薄衫,屋內各處放置了冰塊,倒也涼爽,一走出來,卻是熱氣撲面。
花子夭眯了眯眼,他身上也穿了薄薄一層紅衫子,但因為質地輕薄,白日裏還套了一件,以免春光外露。但這是敕若要求的,說是他這裏人進人出,有傷風化。
但到了晚上,只剩倆人時,花子夭就只單單随意套了件紅衫子在敕若面前晃來晃去,晃得對方面紅耳赤了才肯放過他,施施然躺到床上,讓敕若別瞎忙着吹熄蠟燭了。
自從他在小練面前展示過,一道氣過去,蠟燭就滅了的絕活,小練總是喜歡在睡前看花子夭滅蠟燭。
但有一次,花子夭為了給小練展示更厲害的,一道氣全滅時,不小心誤傷了他們支撐他們床帏的木架。
敕若正将衣服放進櫃子裏,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吓了一跳,跑過來一看,一大一小被蓋在垮塌的床帏下,像兩個小山丘。
費了好一會兒力,才讓他們從裏面鑽出來,花子夭向他眨眨眼,“蠟燭全滅了。”
敕若無奈,重新點好蠟燭,開始收拾混亂的床,并且警告他們再也不準用什麽內力武功之類的去做那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即便花子夭表示這樣能提高小練對武學的興趣和小練表示這樣能提高他對武學的興趣,敕若都沒有同意。
感受到外面的熱氣,站了不到半刻,花子夭便又回到了屋裏,“不知立秋會不會下雨。”
敕若跟着走進來,鼻尖上冒出細汗,“為什麽下雨?”
花子夭耐心道:“立秋下雨,會涼快許多。”
敕若點點頭,以前他不會有這樣的感受,覺得這很奇妙,西天之上從來都是金光燦爛,不會熱不會冷,太陽高挂在空中時不會期盼着下雨,陰雲密布時不會想着是晴天就好了……
也不會在天氣轉變時覺得開心,更不會覺得有人陪着自己在樹下在院中乘涼或者在廊前在檐下看雨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悅的事。
若是一切都像天氣轉變般這麽簡單,不需要人去強加幹預就好了,敕若想着,他不知道該如何讓花子夭救國師,也不知道自己想的法子可不可行。
日子這麽一天天過去,花子夭說他愈發像個人了,他自己倒還少覺得,只是有時突然想起,會覺得一瞬間心頭浮現的回憶多了許多,夾雜着一些自己到現在都還難以說清的情緒。
就像他不理解自己為什麽甘願待在皇宮,明明花子夭已經放開了他。他想雲游天下的心願裏多了一個花子夭,他希望他無論走到哪兒,那一抹紅總在他身旁。
他言讷,時時看着花子夭這樣想,但與他說話時,卻不好再開口談及自己的想法,總覺得還是不讓他知道為好。
花子夭席地而坐,向他招了招手,“過來。”
敕若乖乖走過去,坐下來,“不用寫了?”
花子夭知他在問自己寫不寫小紙條來助陣小皇帝,他搖搖頭,“皇帝一心想要做出成績來給國師看,不用擔心。再說,過幾日便是他立後了,現下煩心着,甚少來叨擾我。”
“那你每日都在寫些什麽?”敕若皺眉,每天花子夭總能送出許多小紙條,時而沉吟一下,便又是好幾張,“莫不是故人閣真有經商?”他想起那日,花子夭給太後說的話。
花子夭失笑,“那是我诓太後的,她查不出來亦不會知情。我每日寫的不過是要了解朝中形勢,這些牆頭草每一瞬間都會變化,根本信不得,掌握了他們的動态和把柄,才有勝利的可能。”
“你在他們中間插了人?”
花子夭點頭,“自然。”
“誰?”
花子夭摸摸他的臉,“皇帝沒有自己的勢力,如今雖說在培養,但并不成熟,只能依賴故人閣。”
“我當初想要這皇位,”花子夭收回手,看着他,“進京,自然就是有了萬全把握,只是我沒想到……”
花子夭話沒說完,便不再說了。
敕若垂眸,他知道花子夭的意思,他沒想到他身邊會多了一個敕若,而國師利用了敕若來威脅他,他更沒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被威脅到了。
花子夭半眯着眼,屋內涼意舒爽,他靠敕若近了些,輕聲道:“和尚,你欠我。”
敕若擡眼,不知緣由。
再看花子夭,已經起身向伏案走去。
敕若跪坐在原地,微微皺着眉,神色有些苦惱,不知道為什麽欠了花子夭,更不知欠了花子夭什麽。
花子夭嘴角微勾,對和尚的反應十分滿意。
不過,現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齊家小女的後位已經定了下來,冊封大典的布置按部就班地進行。
花子夭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近來朝中戚王爺的活動頗為頻繁了些,或許同皇帝一樣,在為朝堂之上那些始終搖擺不定的牆頭草感到頭痛罷。
不過可喜的是,齊木石這棵大樹終于要傾向皇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實在太懶了,我也覺得太不好_(:зゝ∠)_。但今天爬上來發現居然有一條新評論,好開心,比過年外面挂滿了紅燈籠還開心!謝謝啾咪的評論!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